第180章 近不得，退不舍
厲曜的聲音滿是慌張，車速也快的出奇。
「我……」喬念剛想回答，抬眼便看見眼前一片火光，以及從車窗飄進來的，刺鼻的濃煙味道。
自然，紀北也發現了，立刻踩下剎車打開車門下車：「怎麼回事！」
喬念也立刻跟著下去，手心裡緊緊攥著手機，看著眼前的一片火海，腦子裡一片空白，甚至忘了現在還在跟厲曜講電話。
被紀北安排在別墅的管家忙著安排人員救火救人，聽見紀北的聲音，轉頭看了一樣紀北與喬念的方向，見是他們立刻過來：「少爺，念念小姐……」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紀北語氣里滿是急躁。
厲曜那邊聽見的是的一陣糟雜，以及紀北著急的聲音，唯獨沒聽見喬念的聲音，厲曜沒辦法確定喬念是否安全，按照導航上的提示快速的踩下油門，朝著深山的那棟別墅開去。
管家也是滿臉著急：「大家忙完手上的活兒便休息了，起火的時候都還在睡，不知道怎麼的就忽然找起火來了，徐教授跟她的兩個助理也是剛才救出來，三樓火勢最凶，現在救援人員都沒辦法靠近，少爺……」
說著管家看了看跟在紀北身後，已經嚇得臉色慘白的喬念，欲言又止道。
紀北抬頭看著火勢大到已經控制不住的三樓，滿臉懊惱。
喬念察覺到管家的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眉心緊蹙，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媽……是不是在三樓？」
管家略有些不忍心，轉頭看了看紀北。
有時候，原本就不需要說什麼，就已經完全能明白了。
喬念怔怔的看著熊熊燃燒著的大火，一臉不可置信的搖頭，喃喃自語的：「不可能的……」她才說完，便毫不猶豫的朝別墅的方向跑去。
「念念小姐！」管家趕緊過去攔他。
紀北反應過來，立刻伸手將她拉到懷裡，緊緊抱著：「不要去，不要去念念……」
喬念手臂抵在兩人之間，拚命忍著聲音里的朝斗，咬牙道：「紀北，我不相信的，她一定沒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去，你別去，我進去，我一定把她完完整整的帶出來，你等我，你就在這裡乖乖等我。」紀北努力讓自己聲音平穩，他不想嚇到她，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喬念從紀北懷裡抬頭看向他，他的平靜，他語氣里堅定溫柔，都曾經是喬念依賴。
且，紀北曾給予她的依賴曾深刻到讓她刻骨銘心，甚至，時至今日，也只有他才能讓她幾近崩潰的情緒中徹底平靜。
然而，下一刻，看著他的臉，喬念卻抑制不住的泣不成聲。
紀北寬大的手掌控制她的後腦勺，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然後也只是一瞬間，便推開她，將喬念交給管家：「帶她走遠一些，別讓她靠近。」
「少爺……」
火勢大成這樣，現在進去，無疑就是去送死。然而紀北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甚至沒看向喬念，倒不是怕，而是，捨不得。
怕多看她一眼，就捨不得為她赴湯蹈火不顧一切。
*
厲曜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關節處都泛著青白色。
紀北的話他都聽到了，而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如此憤怒，因此刻他不在而氣憤。
瞥了一眼導航，有看了看越來越近的火光，以及先他一步過來正在救援的消防人員，踩下剎車，停在路邊立刻下車過去。
厲曜找到喬念的時候，她正緊緊的抱著紀北，聲音冷漠清冽：「別過去，你別去……」
消防人員快速衝進火場將火勢控制住，以最快的速度將大火熄滅。
至始至終，喬念都沒放開紀北，厲曜就站在不遠處，近不得，退不舍。
紀北轉頭看向厲曜，碎星一般的眼眸一閃而過一抹訝異，不過很快，被嘴角微揚的那一抹清冷的嘲弄取代。
看著紀北嘴角那一抹笑，厲曜嘴角扯了扯，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不由得緊了緊，眼眸微眯，性感的薄唇抿成一條清冷的線。
大火熄滅，消防人員陸陸續續從火場里出來，負責人則直接走到厲曜面前：「厲總，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人員傷亡，儘管放心，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請在場的人去醫院坐下身體檢查。」
紀北還沒說什麼，管家一臉震驚：「沒有人員傷亡？這……這怎麼可能？」
消防隊的負責人認真道：「恩，我以我的職業保證，裡面的確沒人。」
紀北小心推開喬念，聲音溫柔：「別怕，沒事了，我進去看看，等著。」說完，便立刻進去了，管家也不甘心，趕緊跟了上去。
消防隊負責人立刻指了兩個人跟著一起進去：「注意安全。」
喬念扯了扯身上披著的紀北的西裝外套，眼眸微斂著，看不出什麼情緒。
厲曜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才又問了一遍：「確定嗎？」
「確定的厲總。」
「三樓呢？」厲曜來的路上隱約聽見他們說三樓，打了消防隊的電話，特意囑咐他們三樓還有人困在裡面，火勢那麼大，救不出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沒人的話，這就有些奇怪了。
聽見厲曜問，消防隊長立刻道：「因為您打電話的時候通報過三樓有人困在裡面，所以三樓我們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救援的，進去的時候已經火勢已經控制不住了，從現場來看，那裡應該是第一起火點，但撲滅之後，沒發現有人遇害的跡象。」
厲曜沒說話，只是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喬念。
醫院的急救車已經到了，已經有護士去到喬念跟前，小心攙扶著她去不遠處的急救車上做簡單的急救，緊隨其後的還有受了點輕傷的徐教授以及她的兩位助手。
現場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消防隊負責人見厲曜就不受話，小心開口道：「厲總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
厲曜聽見他的聲音，後知後覺的應了一句：「恩，辛苦了。」說完，便立刻轉身追上喬念。
「我來吧。」厲曜從護士手中接過，扶著喬念那護士稍有遲疑，不過見厲曜堅持，也沒說什麼，恭謹的欠了欠身子，隨即轉身去了別人那邊幫忙。
喬念的視線落在那人身上，好一會兒才被厲曜的聲音拉回思緒：「念念，你沒事兒吧？」
「恩……」喬念收回視線，語氣極為平淡的應了一聲，隨即搖頭道：「我沒事。」
厲曜不動聲色的舒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從已經變為廢墟的別墅里出來，正朝他這邊走來的紀北，原本小心攙扶著喬念手臂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幾分。
喬念眉心吃痛的擰了擰，抬頭看著厲曜，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弄疼我了。」
平靜無波的語氣，漫不經心的控訴著，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更多是疏離的單薄。
就好像，跟一個不認識的人說話一樣，沒有情緒，甚至連厭煩都沒有。
厲曜眉眼微垂，視線落在握著的她的臂彎上，最終，稍稍鬆了松，就只是扶著：「先去醫院。」
喬念沒說話，只是點了頭。
厲曜小心扶著喬念，最後將她抱了抱起來，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才把喬念抱上車，系好安全帶，正準備關車門，紀北跑了過來攔下。
他死死攔著即將關上的車門，看著已經已經安靜坐在厲曜車子副駕駛位置的喬念，咬牙道：「你確定不留下跟我一起找嗎？」
喬念甚至沒看他，緩緩道：「我累了，不過，我會拜託搜救隊在附近的山林搜尋，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
紀北眉心緊緊擰著，咬牙切齒道：「喬念，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喬念沒說話。
厲曜將紀北推開，直接關上車門。
紀北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喬念，厲曜背對著喬念，面對紀北，挺拔的身形阻擋著他看向她的視線，清冷的笑聲侵染著無盡的嘲諷：「紀北，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幫我攔著她，沒讓她進去，沒讓她受傷。」
厲曜說完便直接轉身離開，走到駕駛室那邊打開車門上車，發動車子帶著喬念離開。
紀北獃滯的站在原地，直到管家趕過來，看了看厲曜離開的方向，一臉不解的問：「少爺，念念小姐她……」
這個管家為紀家服務多年，紀鈞在的時候他就在，他是看著紀北與喬念長大的人，自然知道兩人的感情有多深厚，經過三年前的變故，他原本也以為他們不再有可能了，可剛才……
即便是他也不難看出，念念小姐心裡還是有少爺的，但……
紀北嘴角扯了扯，笑得無比凄然，聲音清冷絕望：「下次再見她，記得改口叫厲太太！」
「這……」
然而，紀北說完便直接走了。
*
環山公路上，厲曜開著車平穩的向市區開去。
喬念靠在座椅上，秀美的眉心緊緊擰著，她身上還披著紀北的西裝外套，手臂交疊抱在一起，柔軟的手去緊緊攥著他的衣服。
清醒冷靜的時候與他保持絕對的距離，手足無措的時候，內心深處最想依賴的人，還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