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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醫生(三)

  您的訂閱比例不足50%, 新章節暫時被饕餮吃掉了,一小時后恢復  法官想了想, 搖頭道:「在酒城, 我們並不提倡律師替當事人交納保證金或者做保證人……」


  燕綏之挑眉:「聯盟法律明文禁止了嗎?」


  法官:「聯盟倒是沒有。」


  燕綏之:「酒城要造反自己一聲不吭頒布了新的規定?」


  法官:「……」 好大一頂帽子, 誰敢接!

  燕綏之:「一切依照法律行事,所以有什麼問題?」


  法官抹了把臉。


  兩分鐘后,法官終於拿起了他摸了半天的法錘, 「當」地敲了一聲。


  「全體起立。」


  燕綏之原本就站著,只是輕輕理了理律師袍,抬起了目光。


  「關於約書亞·達勒保釋爭議,本庭宣布——」


  法庭在這種時候顯得最為安靜,也作為肅穆。法官停頓了一下, 目光掃了一圈,在控方和燕綏之身上都停留了片刻, 最終沉聲道:


  「准予保釋。」


  ……


  眾人收拾著面前的東西, 陸續往門外走。燕綏之轉過身, 顧晏正倚靠在椅背上等他整理。


  燕綏之想了想, 決定要表現一下自己作為一個正常的實習生應有的情緒。於是他拍了拍心口,深呼吸了一下,道:「好緊張, 還好沒有結巴。」


  顧晏:「……」


  走下來的法官:「……」


  路過正要出門的控方:「……」


  「阮先生?」年輕的法官助理讓光腦吐出一份文件, 送了過來:「繳納保釋金的話, 需要在保釋手續文件上籤個字。」


  燕綏之點了點頭, 接過文件和電子筆:「好的。」


  然後他轉頭遞給的顧晏:「來顧老師, 簽字給錢。」


  顧晏:「……」


  這一步其實是他們昨晚商量好的,這也是顧晏選擇讓燕綏之上辯護席的本質原因。


  因為考慮到有些法官確實很介意律師來做當事人的保證人或者代為繳納保證金。顧晏不上辯護席,不直接在法庭上進行對抗,也許能讓法官的介意少一點。


  這本來是比較穩妥保險的做法,誰知道某人上了辯護席就開始無法無天,該委婉的一點沒委婉……


  「顧老師你牙疼?」燕綏之笑眯眯地看著他。


  「……我哪裡都疼。」顧晏冷冷地回了一句,瞥了他一眼便垂下目光,在保釋手續文件上龍飛鳳舞地簽好了名字。


  燕綏之看著他的簽名,腦子裡回放了一下剛才的庭辯過程。他覺得自己略有收斂,但還不夠,如果過程當中再結巴兩下可能會更合身份。


  但是第一次上法庭就淡定自若的實習生也不是沒有,顧晏自己可能就是一個。


  而且顧晏現在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至少剛才的目光里沒有任何懷疑的成分。


  這說明……基本沒問題?


  燕大教授給自己剛才的表現很不要臉地打了90分,除了演技略欠火候,沒毛病。


  有時候越是遮遮掩掩,戰戰兢兢,越是容易讓人懷疑有貓膩。


  那不如乾脆坦然一點,理直氣壯到某種程度,對方可能再懷疑都不好意思提了。


  燕綏之和顧晏兩人一前一後出了7號庭,在特殊通道的出口處碰上了約書亞·達勒。


  他的狀態很差,始終低著頭,有些過度恍惚。在他身後,兩名管教正和法院的司法警察說著什麼。


  「醒醒,到站了。」燕綏之沖他道。


  過了好半天,直到身後的管教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驚醒一般抬起頭來,翠綠色的眼睛瞪著燕綏之看了一會兒:「結束了?」


  「……」燕綏之沒好氣第地回頭跟顧晏說:「看來真在夢遊呢。」


  「結束很久了,你怎麼走得這麼慢?」顧晏瞥了一眼那兩位管教。


  約書亞·達勒看起來依然頹喪,他自嘲一笑,啞著嗓子低聲說:「好吧,又結束了,我又要回那個該死的地方了……」


  燕綏之和顧晏對視一眼。


  「你剛才是真在庭上睡著了吧?」燕綏之沒好氣道:「保釋被准許了,你回什麼看守所?」


  約書亞哼了一聲算是應答,「我就知道我不——什麼?」


  他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保釋被准許了。」也許其他事情上燕綏之常開玩笑,但在這種時候他又突然變得嚴肅不少,連耐性都變好了一些。


  約書亞·達勒像是聽不懂話一樣看著他,塌著肩膀弓著背,似乎已經很久沒站直過了。一點兒也不像一個14歲的少年,更像一個垂暮耳背的老人。


  「我說保釋被准許了,你可以回家了。」燕綏之再次重複了一遍,說的很慢很清晰。


  約書亞那雙翠綠色的眼睛突然變紅,布滿了血絲,像是有萬般情緒要衝撞出來,但又被死死壓住了。


  他死死盯著燕綏之,看得很用力,又猛地回頭看向管教和司法警察。


  「確實如此,剛才帶你出法庭的時候,我就已經跟你說過了,你沒有聽見嗎?」其中一個管教說道。


  管教朝燕綏之和顧晏這邊瞄了一眼,又補充道:「是的沒錯,你可以回家了。你沒發現我們已經沒有再架著你了嗎?」


  管教和那幾位司法警察說完了他們該說的話,沖兩位律師點了點頭,先行離開了。


  直到這時,約書亞·達勒才真正相信燕綏之的話。


  他在原地低著頭站了一會兒,突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又過了片刻,燕綏之才聽見低聲的難以壓抑的哭聲。


  「先別忙著哭啊。」燕綏之像是完全沒有受到情緒感染,居然還開了句玩笑,「之前誰說的來著?保釋成功喊我們爺爺」


  約書亞咬著牙根,把哭聲壓了回去,捂著眼睛的手卻沒有撤開:「嗯……」


  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胡亂地點了點頭。


  燕綏之又道:「唉算了,你還是別喊了,我們沒有這麼餿的孫子。」


  顧晏:「……」


  約書亞·達勒:「……」


  他犟著脖子朝後退了一步,以免自己的嗖味熏著律師。


  「別捂眼睛了,回去洗個澡給你妹妹弄點兒吃的吧,一個比一個瘦得嚇人。」


  「妹妹」這個詞戳到了約書亞的神經點,他狠狠揉了一把眼睛,轉身就要朝庭外沖。


  「今天好好休息,我明天去找你。」顧晏這話還沒有說完,那個粗魯莽撞的少年已經沒了影子。


  「也不說聲謝。」燕綏之看著他背影消失,聳了聳肩沖顧晏一偏頭:「慶祝一下階段性勝利。走,請你吃飯。」


  顧晏用一種見鬼的目光看著他:「就你那5022西?」


  「怎麼,歧視窮困潦倒的我?」


  顧晏面無表情地說:「直覺告訴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

  出什麼差?去哪裡?


  顧晏這次沒再晾著他,很快回復:
-

  酒城。


  酒城??

  燕綏之看到這個地名就是一陣缺氧。


  酒城既是一座城市也不是,人們常提起它的時候,指的是天琴星系的一個星球。一個……垃圾場一般的星球,盛產騙子、流氓和小人。


  總之,那是一顆有味道的星球,那股令人窒息的霉味兒能隔著好幾光年的距離熏人一跟頭。


  當然,有一個城市也叫這個名字——就是這顆星球的首都。


  所以怎麼理解都行,並不能讓人好受一點。


  讓他去這個星球,不如給他脖子套根繩兒,掛去窗外吊著一了百了。


  燕綏之想也不想就乾脆地回復:-

  不去。
-

  ?
-

  看見這名字就頭疼,不去。


  燕綏之手指抵在額頭邊揉了揉太陽穴。


  對面又沉默了幾秒,而後回了一句話:
-

  我記得你應該是個剛入職的實習生,你卻似乎認為自己是高級合伙人,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燕綏之:「……」


  濃重的嘲諷之味熏了他一臉。


  然而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事實……一個燕綏之總忘記的事實。


  燕大教授動了動嘴唇,自嘲道:真不好意思,忘了人設。


  他動了動手指,正要再回。對面又送來兩張截圖——


  第一張來自實習生手冊:出差按照天數給與額外補貼,一天120西。


  第二張也來自實習生手冊:表現評分C級以下的實習生,酌情扣取相應薪酬。


  燕綏之:「……」


  打一巴掌給一棗,這位同學你長能耐了。


  一位知名教授曾經說過,任何企圖用錢來威脅窮人的,都是禽獸不如的玩意兒。


  知名教授放棄地回道:-

  去,現在就去。
-

  另外,整天帶著實習生手冊到處跑真是辛苦你了,你不嫌累的么顧老師?


  顧晏沒有再回復過什麼,大概是不想再搭理他。


  傍晚,燕綏之站在了紐瑟港大廳門口。


  這裡是德卡馬的交通樞紐,十二道出港口從早到晚不間斷地有飛梭和飛船來去。


  飛梭便捷快速,總是儘可能走星際間的最短路線,適合商務出行,缺點是軌道變更次數和躍遷次數較多,不適合體質太虛弱的人。


  飛船的航行路線更浪漫一些,穩當、悠閑,更適合玩樂旅行。


  像燕綏之和顧晏這樣的,基本這輩子就釘死在飛梭上了。


  傍晚的氣溫比白天更低,燕綏之將黑色大衣的領子立起來,兩手插兜掃視了一圈,便看到顧晏隔著人群沖他抬了抬手指,示意自己的位置。


  「這動作真是顯眼,視力但凡有一點兒瑕疵,恐怕就得找到明年。」燕綏之搖著頭沒好氣地嘲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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