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四)
您的訂閱比例不足50%, 新章節暫時被饕餮吃掉了, 一小時后恢復 燕綏之臉色幾經變換, 最終咳了一聲, 放下了手。
羅希主動朝裡面挪了挪,留出大半個沙發。這小姑娘是個怕生的,但是上回的那顆巧克力和這兩天的相處, 讓她對兩人熟悉不少,幾乎算得上親近了。
「謝謝。」顧大律師對小姑娘倒是很有禮貌。
他在沙發上坐下,抬眼看向燕綏之,語氣特別咸:「端端正正坐在酒店等卷宗, 你打算今晚改住這裡?」
燕綏之:「……」
一來就毒人一臉, 真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學生。
燕大教授不要臉道:「至少有一半是真話。」
顧晏擰著眉:「?」
「端端正正坐。」燕綏之,「到這裡都是真的,只是地點胡扯了一下。」
「……」顧晏回了一聲冷笑。
燕綏之挑了挑眉沒說話。畢竟才說了謊就被拆穿, 有點理虧。
他手指一動, 剛好捏到自己手心裡還有一顆糖,剛才羅希塞給他的,還沒來得及吃。
於是,特別會哄人的燕大教授靈機一動,把那顆藍色包裝的糖塞進了顧大律師的手裡。又為了顯得自然, 自己伸手重摸了一顆, 道:「先吃顆糖, 甜一甜再說話。」
顧晏:「……」
「行了, 別冷著臉了。」燕綏之道, 「我只來這裡找點重要證據,順便吃點東西,實在餓得頭暈。」
他說著,動手剝開了自己手裡那顆糖,順口問了羅希一句:「這糖好吃嗎?」
羅希點了點頭,然後沖他伸出了舌頭。
一條……藍盈盈的舌頭。
燕綏之:「……」
這糖染色有點厲害啊……
他默默把剝開的糖又重新包好,手指在顧晏面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糖塞給了羅希,「回去跟你哥分享一下。」
顧晏:「……」
「所以你怎麼會來?」燕綏之喝了一口溫水。
顧晏:「找點重要證據。」
跟剛才燕綏之的理由一字不差,雖然這肯定是真話,但是從顧晏的嘴裡說出來就莫名有點兒擠兌人的意思。還好燕綏之完全承受得住。
他翹起嘴角:「那看來想一起了,你想找的是什麼?」
顧晏朝頂上的攝像頭看了一眼。
燕綏之點了點頭,笑著道:「剛好,也省得我再找你了。所以你之前出門是去提交申請?」
「有人盯著他們流程走得更快。」顧晏道,「申請已經拿到了,我約了公證人,他把手裡另一件事處理完就過來——」
他看了眼餐廳吧台牆上掛著的一排星區鍾,接著道:「約了4點,現在還有40分鐘。」
服務生掐准了時間抱著菜單走過來,「久等了,現在可以點餐,三位想吃什麼?」
顧晏看向燕綏之。
燕綏之:「……」我想吃灰骨羊排。
顧晏不用聽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一臉冷漠地道:「低頭看一眼你的腿再點。」
燕綏之:「灰骨羊排,酥皮濃湯,兩份,謝謝。」
顧晏:「……」
「有兩天半的草打底,吃這一點點羊排,不至於發炎。」燕綏之笑著道,「明天我就繼續乖乖吃草,行了吧?」
這回當著面點的菜,也沒有那個倒霉酒店偷偷給房主打小報告,顧晏也不好駁人面子直接改,於是燕綏之終於得逞。
服務生應了一聲,抱著菜單又走了。
等人回到吧台後,顧晏才蹦出一句:「腿腫了別叫。」
燕綏之:「放心吧。」
酒城的物價對以前的燕大教授來說並不高,跟德卡馬完全不能比,但這兩份羊排濃湯還是花了他不少錢。資產卡的餘額一下子垮塌了一截。
但因為擺脫了吃草的陰影心情好,燕綏之看到那數字也只是抽了一下嘴角。
他收起全息屏,一抬頭就撞上了顧晏的目光。
「餘額好看嗎?」
燕綏之笑了:「挺丑的,不過及時行樂嘛。」
他說著,隨意朝餐廳門外一抬下巴就開始扯,「人生這東西很難預料,萬一我過會兒下樓在路上碰到意外突然過世了呢?那現在吃的就是最後一餐,想吃羊排卻沒有吃到,豈不是萬分遺憾?」
「……」
羅希·達勒小姑娘涉世未深,當即被他這段「給亂吃東西亂花錢找理由」的瞎扯淡震撼到了,含著糖半天沒說話。沉思許久后趕緊把甜點吃下了肚。
燕綏之本以為顧晏聽完這段信口瞎話總會擠兌他兩句,然後拿他沒辦法該幹嘛幹嘛。
誰知顧晏只是在聽他胡扯的過程中眯著眼出神了幾秒,然後又回過神來,直到他扯完都沒噴毒汁。
「吃飽了?」顧晏垂著目光喝了兩口溫水,這才開口問了一句。
難得沒被擠兌,燕綏之居然還有些不適應。他心說這位同學你喝的是水還是迷·幻·葯?兩口下去這麼大效果?
他愣了一下,才點頭道:「嗯。」
服務生過來收拾盤子的時候,公證人剛好踩著點進了門,代表酒城的星區時鐘剛好指著整4點,不早不晚。
「你好,顧律師?我是朱利安·高爾。」
「你好。」顧晏指了一下燕綏之,「這是我的實習律師,阮野。」
餐廳老闆很快被服務生請了出來,跟幾人寒暄之後明白了燕綏之他們的來意。
「攝像頭?確實是環形拍攝的。」老闆說道,「那個搶劫案我聽說過,好像就在那片棚戶區是吧?如果能幫上忙我當然樂意之至。」
「之前有警方來過嗎?」顧晏問。
老闆帶著他們進了監控室,「沒有,當然沒有。否則我剛才也不會那麼驚訝了。」
監控室里有個年輕小夥子,見老闆進來便站起了身,又被燕綏之笑著按回到座椅上,「不用這麼客氣。」
「給他們調一下23號那天晚上的錄像。」老闆交代著。
小夥子操作很利索,很快調了出來,一時間房間里多塊屏幕同時出現了不同角度的錄像。眾人一眼便找到了對著窗外的那塊。
進度被直接拉到了晚上7點左右。
那塊屏幕頓時成了一片黑。
眾人:「……」
老闆乾笑兩聲,「這攝像頭年代有點兒久了,畫面有點暗。」
你這是有點暗嗎?你這簡直暗得像故障黑屏啊……
不過主要也是酒城冬天夜晚黑得太早的緣故,棚戶區的巷子里連路燈都很少,壞了佔了絕大部分,剩餘能用的那些也暗淡至極,能超清直徑一米以內的路就不錯了。
不巧的是,約書亞和吉蒂·貝爾兩家附近還真沒有一盞能用的路燈。
法官:「……」 好大一頂帽子,誰敢接!
燕綏之:「一切依照法律行事,所以有什麼問題?」
法官抹了把臉。
兩分鐘后,法官終於拿起了他摸了半天的法錘,「當」地敲了一聲。
「全體起立。」
燕綏之原本就站著,只是輕輕理了理律師袍,抬起了目光。
「關於約書亞·達勒保釋爭議,本庭宣布——」
法庭在這種時候顯得最為安靜,也作為肅穆。法官停頓了一下,目光掃了一圈,在控方和燕綏之身上都停留了片刻,最終沉聲道:
「准予保釋。」
……
眾人收拾著面前的東西,陸續往門外走。燕綏之轉過身,顧晏正倚靠在椅背上等他整理。
燕綏之想了想,決定要表現一下自己作為一個正常的實習生應有的情緒。於是他拍了拍心口,深呼吸了一下,道:「好緊張,還好沒有結巴。」
顧晏:「……」
走下來的法官:「……」
路過正要出門的控方:「……」
「阮先生?」年輕的法官助理讓光腦吐出一份文件,送了過來:「繳納保釋金的話,需要在保釋手續文件上籤個字。」
燕綏之點了點頭,接過文件和電子筆:「好的。」
然後他轉頭遞給的顧晏:「來顧老師,簽字給錢。」
顧晏:「……」
這一步其實是他們昨晚商量好的,這也是顧晏選擇讓燕綏之上辯護席的本質原因。
因為考慮到有些法官確實很介意律師來做當事人的保證人或者代為繳納保證金。顧晏不上辯護席,不直接在法庭上進行對抗,也許能讓法官的介意少一點。
這本來是比較穩妥保險的做法,誰知道某人上了辯護席就開始無法無天,該委婉的一點沒委婉……
「顧老師你牙疼?」燕綏之笑眯眯地看著他。
「……我哪裡都疼。」顧晏冷冷地回了一句,瞥了他一眼便垂下目光,在保釋手續文件上龍飛鳳舞地簽好了名字。
燕綏之看著他的簽名,腦子裡回放了一下剛才的庭辯過程。他覺得自己略有收斂,但還不夠,如果過程當中再結巴兩下可能會更合身份。
但是第一次上法庭就淡定自若的實習生也不是沒有,顧晏自己可能就是一個。
而且顧晏現在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至少剛才的目光里沒有任何懷疑的成分。
這說明……基本沒問題?
燕大教授給自己剛才的表現很不要臉地打了90分,除了演技略欠火候,沒毛病。
有時候越是遮遮掩掩,戰戰兢兢,越是容易讓人懷疑有貓膩。
那不如乾脆坦然一點,理直氣壯到某種程度,對方可能再懷疑都不好意思提了。
燕綏之和顧晏兩人一前一後出了7號庭,在特殊通道的出口處碰上了約書亞·達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