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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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最前面的寶珠打了個冷戰,她打好的腹稿都是陸質來問她, 要怎麼回對的。


  但現在,誰先說?說什麼?從哪裡開始說、說多少……兩滴冷汗兀地從額頭上滲出, 寶珠白了嘴唇。


  打發去書房的小丫頭剛剛才被嚴裕安手下的兩個太監帶過來, 寶珠心裡恨得滴血,帶了這麼久,還是這麼不中用。如今兩個人沒有對過,根本不清楚陸質知道了些什麼,不知道什麼。


  要是這死丫頭全說了呢?一指頭按死大丫頭, 還能在主子面前露個臉。


  寶珠心驚了一瞬,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


  做奴才也有做奴才的規矩。現在寶珠是小丫頭的頂頭, 她今天在主子面前賣了寶珠, 明天就能為了更大的誘惑賣了主子。深居皇宮, 賣主求榮是最遭人忌諱的, 出賣她, 小丫頭並不會討到什麼好果子吃。


  電光火石間,寶珠就理清了這些,心裡也有了些底氣。陸質問完不過兩息, 她咬了咬嘴唇, 準備賭一把。


  沒想到從屋外傳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


  「殿下, 奴才說。」


  陸質不知是什麼神色, 從語氣上也聽不出來, 只平靜道:「你叫什麼?上前來說。」


  小太監連忙從屋外手腳並用地快速爬進屋裡, 和寶珠隔著一個人跪著,趴在地上磕了兩個頭道:「殿下,奴才叫順意,前兒才被嚴公公調到留春汀伺候。」


  陸質看了一眼嚴裕安,嚴裕安忙對小太監道:


  「不用著急,你好好說。今日上午,從你紫容主子醒到殿下過來這中間,主子,和主子跟前的人,做了什麼動作,說了什麼話,吃了什麼喝了什麼,都一樣樣說清楚嘍。」


  小太監看著很緊張,忙又磕了幾個頭,是使了勁兒的,咚咚咚的響。


  磕完頭,才跪趴著畢恭畢敬道:「三更剛過一炷香,主子便醒了。當時寶珠去了書房伺候殿下早起,是玉珠伺候主子起身。更衣洗漱后,玉珠先伺候主子用了半碗冬菇參湯,點心只用了一塊桂花糖蒸栗粉糕與半塊梅花香餅,均是奴才現從膳房看著做好提過來,未經他人手的。飯後寶珠姑娘回來了,主子問殿下在何處,寶珠道殿下未起,等主子服過葯再叫人去看看。」


  陸質手裡的茶杯輕響了一聲,順意瑟縮,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照他看來,會讓殿下生氣的,還遠在後面呢。


  寶珠此時已經跪趴在了地上,一顆心提著,即刻便要從胸口跳出來。她欲開口求饒,嚴裕安使了個眼色,兩個侍衛便過去,一個按住了,一個捂著嘴,不叫她失儀。


  陸質道:「繼續說。」


  「是,殿下。」順意抖了抖,道:「藥方是柳大夫在主子退燒后重新開的,昨晚主子服藥后便煎上了,喜祥盯著的。主子服藥後用了兩個蜜棗,又問了寶珠好幾遍,殿下起了沒有。」


  順意咽咽口水:「寶珠說……說殿下事多著呢,沒、沒工夫搭理咱們這些奴才。」


  問出這個,連嚴裕安也沒法鎮定,一雙長滿了繭的手無聲握緊,頭垂的更低。可陸質沒叫他跪,他就不能跪。


  「還有呢?」陸質道:「一氣兒說完。」


  「是,殿下。晚些時候,主子急了,說要自己去找殿下。可寶珠說殿下吩咐過,不許主子出留春汀,守門的太監宮女們只好攔著。」順義的額頭緊緊貼著冰涼的地面,不管再怎麼控制,聲音還是發抖:「寶珠沒給主子穿鞋,只說殿下不許。主子自己穿反了,一下床摔了一跤。走到門口,奴才們攔著,主子……主子眼圈兒紅了,滿口只道『求求你們,我想找……』主子說的是殿下的名諱。太監們受不住主子的求,只好跪下,但還是攔著。」


  「鬧了一通,看著沒法子了,主子突然轉身回去上了床。直到殿下過來,也再沒出來。」順意道:「奴才沒聽見主子在床上有動靜,隔了小半個時辰,玉珠總擔心主子憋氣再有個好歹,央寶珠傳個大夫,寶珠沒準,端了杯茶進去。沒一會兒,玉墜便急匆匆出來往殿下書房去了。中間寶珠對主子說了一番話,奴才……奴才罪該萬死,實在不敢學。」


  嚴裕安偷眼看了下陸質的臉色,登時白了臉,壓著聲音喝道:「天煞的奴才,爺叫你說,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順意發了一身冷汗,徹底浸濕了貼身穿的粗布短打,他咬了咬牙,把寶珠對紫容說的那番話一字不差對陸質說了一遍。


  萬籟俱寂,此時的留春汀里,靜的掉根頭髮都有聲音。


  良久,陸質突然輕笑了一聲,說了句「很好」,繼而捧在手裡的茶杯碎在了寶珠面前。


  寶珠發了瘋的掙扎,兩個侍衛都有些按不住她,拚命地往地上撲,作勢要磕頭,嘴裡嗚嗚叫著。


  陸質一眼都沒看她,默了好一會兒,才吩咐嚴裕安道:「紫容還在病里,並沒好透,不好見血。今日攔了紫容的,看在他身上,從輕了來,不必打死,每人笞杖四十,罰半年月錢。其餘人笞杖二十,罰三月月錢。」


  宮裡打人的笞杖,就是要在不傷奴才性命的同時,保證能給他們留下足夠教訓的存在。


  笞杖由竹子製成,大頭直徑一寸,小頭半寸,竹節削平,施刑時高高揚起,重重落在臀上,聲音小,痛的是裡頭。實實在在的殺人不見學。


  能全程清醒著挨下二十板子的人很少,四十板子,足得在床上趴三個月。


  有些身體骨弱的奴才,賞板子還不如直接賜死的好。


  但順意招出那些來,陸質這樣處置,滿屋下人簡直是死裡逃生,心裡惶惶之餘,反而對紫容感恩戴德,從此也再不敢小瞧了他去。


  嚴裕安躬身應了,陸質又道:「至於肖想著當主子的人,景福殿沒那個本事,容不下。你去回明情況,好好的送回內務府去吧。」


  寶珠頭上的釵環已經亂了,陸質這句話猶如一記無形的笞杖落在她心上,登時慘白著臉軟在了兩個侍衛身上。侍衛早已鬆開手,她張了張嘴,卻連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挨再重的罰,只要手裡的活兒還在,就沒什麼大不了的,最難熬的是被趕出景福殿。


  退回內務府的宮女是什麼下場,寶珠見過。正常經過嬤嬤們調教都要退一層皮,更別說她這樣的罪名被退回去。而且,不說折磨,就說以後,也不會有哪個宮會要她。


  各宮的大太監大嬤嬤眼毒嘴緊,怎麼會允許有這樣案底的奴才進去。


  她才十五,卻好像就能看到以後只能配合噁心不得志的老太監對、食的景象了。


  太監宮女們全被寶珠的發落嚇得愣住了神,緊接著又很快反應過來。


  以後只要處處盡心伺候紫容,紫容好好的,他們也就會好好的。但紫容要是有哪裡不痛快,他們就是下一個寶珠。


  看著時辰不早,嚴裕安道:「奴才實在該死,這些腌臢的事也要勞煩殿下。如今已發落完,殿下還是回正殿歇息?」


  陸質道:「不忙。那天讓你尋兩個小太監,這是一個,還有一個呢?」


  嚴裕安趕忙把喜祥叫到跟前給陸質看,問過年紀名字,之前在哪處伺候,陸質道:「行了,就這兩個吧。明天開始,紫容出來進去,你們跟著。」


  兩個小太監千恩萬謝地跪地磕了頭,陸質問:「今日去書房的,便是叫玉珠?」


  小丫頭跪趴在地上抖成一團,聽見陸質問起她,顫聲道:「回殿下,是奴婢。」


  「功不抵過,領完罰再上來伺候你主子。」


  小丫頭流著淚應了,陸質略作沉吟,又道:「以後改叫玉墜。」


  他這樣說,第二日,嚴裕安便把景福殿名字里有珠字的全改了,自此再無人提起寶珠。


  紫容只要有陸質便夠了,也沒問起過那上趕著教他「錯」規矩的丫頭去了哪裡。


  一眾侍衛護著陸質回水元閣,嚴裕安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這幾年還是第一回,他臉上有些掛不住,跟在陸質身後,腰都比平時彎了一層。


  不過嚴裕安還是有些摸不準陸質的心思。剛在留春汀是把刁奴都發落了,可了了還是沒給那小公子一個名分。嚴裕安忖度著,那小公子大概還是沒有那麼得殿下的心?

  可陸質一進水元閣,連解大氅的功夫都不等,就往裡間去,邊走邊問宮女:「你主子醒過沒有?有沒有要過水?」


  宮女答沒有,他才停在門口,換了衣服,悄悄地繞過屏風去看,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嚴裕安便沒忍住,趁著宮女收拾床褥的功夫,對陸質道:「殿下,小公子……是那樣的性子,您在跟前寵著,可保不准他出去在哪處就受了氣了。依奴才看,眼下您房裡正好沒人,不如去回了內務府,小公子有了名分,這些狗奴才就要掂量著些了。」


  嚴裕安勸陸質收了紫容,除了真的有心護著紫容些,心裡還有別的考量。


  陸質拖大婚的事,已經惹得皇帝不快。不僅如此,就連屋裡也沒有一點動靜,景福殿的大嬤嬤們都急得厲害。


  皇宮深處,無風都能掀起三尺浪。嚴裕安考量著,近幾年皇帝選秀納妃不斷,陸質卻做出這幅不近顏色的樣子,被有心人看了,在皇帝面前吹風,說他有意要正過皇帝,那就太誅心了。


  可惜嚴裕安還沒說完,陸質就顯出一臉沒想到的神色,失笑道:「說的什麼話!他才多大?動不動哭哭啼啼,叫本宮說,跟只不曉事的小奶狗一模照樣,你就能想到那兒去。去去去,老貨一天不知道盤算些什麼。」


  其實陸質這樣說有些勉強。因為紫容雖然長的面嫩,但有點經驗的太監嬤嬤一眼就能看出來,瞧他骨頭,嚴裕安斷定,紫容沒有十八也有十六七了,正是伺候人的好時候。


  但陸質這麼說,嚴裕安就也跟著笑,虛虛在自己臉上招呼了兩下,道:「是奴才糊塗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陸質起了正穿衣服,屏風後面的紫容就也醒了。


  四殿下顧不上自己衣服穿了一半,便避開宮女的手過去,隔著被子把人抱起來,在紫容面上蹭了蹭,嘴角含笑,道:「怎麼就不睡了?」


  紫容迷糊地笑,把臉埋在他頸窩,陸質和殿下兩個稱呼翻來倒去的叫。


  嚴裕安撇了撇嘴低下頭,轉身叫人去喚昨晚領完摻了水分的罰的玉墜。


  三更一到,嚴裕安便到了水元閣的寢殿門口。


  昨晚守夜的宮女沖他打了個手勢,嚴裕安額角一跳,無聲問:「怎麼了?」


  宮女朝里指指給紫容隔出來睡覺的地方,做了個抹眼淚的動作,又搖了搖頭。接著指了指陸質的方向。


  嚴裕安看她一眼,宮女比了個二。


  夜裡小公子哭了,沒聽真切,倒是殿下哄人的聲音聽得清楚,動靜到將近二更才停,

  沒大事,只不過今天可能得多帶一個。嚴裕安鬆了口氣,跟她點點頭,躬身往裡去了。


  寢殿裡頭既黑又靜,他把步子放的更輕,幾不可聞。等到了跟前,才見陸質背後塞著兩個軟枕半坐著,懷裡抱著一個被毯子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察覺到有人靠近,就睜開了眼。看樣子,是原本就醒著的。


  二更才歇下,想也沒睡。


  「殿下。」嚴裕安有些擔心陸質從這會兒開始要費一天的精神,輕了又輕道:「到時候了。」


  陸質點點頭,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面上帶了些笑意,道:「去尋一身小廝的衣服,給他穿。」


  得,就知道會是這樣。早早的回了內務府,帶出去的時候不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嗎?


  嚴裕安做了二十年忠奴,第一次冒出點大不敬的想法:殿下該不會是……還沒開竅吧?


  他扇了自己一嘴巴,往下人房去尋了套新的粗布短打,又差人去通知玉墜,把紫容的一應用具:吃的葯,包括熬藥用的爐子和碗等等,穿的用的玩的,一樣不落的帶上。


  這邊陸質把繁瑣的禮服穿好,外間早點也擺好了,才把紫容叫起來。


  今日紫容倒是睡得沉。屋裡下人再小心,也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卻一直沒醒。


  睡前他怕陸質跑了,把陸質的手握住,藏進被子里才罷休。可惜小傻子就是個小傻子,睡迷糊就忘了,陸質撓撓他手心,就怕癢的鬆了開。


  其實陸質可以就趁著這會兒走,但是想想紫容哭得那個樣子,怕極了自己不要他似得,陸質就捨不得。


  嚴裕安那邊一通臨時加的忙活完之後,回來陸質和紫容也剛好收拾停當,在用早飯。


  玉墜也是一早才知道她主子也要同去,頓時慌了手腳。


  嚴裕安拿過來的衣服太粗,她給紫容在裡頭穿了兩層頂細軟的綢衣,又拿了新做的夾襖,把他裡頭墊的沒一點漏空處,最後才給他套上了那套小廝衣服。


  不僅這些,陸質車上的點心茶水也要換。


  紫容的低燒一直反覆,怕的是原本給陸質準備的那些吃食裡頭有與葯犯沖的東西。


  不過任憑中間突然生出這多少事來,景福殿的人還是按時到了宮門口。


  文家小兒子文亦弘,陸質的親舅舅,在先皇后還在的時候,就是衛尉,他手下守宮門的將領也認陸質。


  平常景福殿的宮女託人往家裡送個什麼東西,也有格外的優待,出宮時,陸質宮裡的車馬也只是過場面一樣查檢了下,陸質在的馬車更是連停都沒停。


  往宮門去的一路上,陸質專門對紫容說了一大通出宮門多麼多麼難,檢查多麼多麼嚴格:「侍衛拿著兩月前報上去的名單,要一個人一個人的對。不僅對名字,還要查面相,面生的,要專管小廝的人來認過才行。」


  紫容即刻緊張地瞪大了眼:「那被發現了怎麼辦?!」


  陸質道:「要是有不在單子里的東西被查到,自然是沒收,清點完了上交國庫。但若是人的話……」


  「怎麼樣?」


  「是人的話,」陸質不動聲色,隨著馬車顛簸,悄悄往紫容那邊靠了靠,和他挨得極近,壓低聲音道:「外頭好多府里在買小廝,力氣大的,就買回去干粗活。若是看著幹不了重活兒,興許,就賣進哪個酒樓,給人上菜洗盤子。」


  紫容問:「什麼是買小廝?」


  陸質道:「就是外面的人給守門侍衛些銀子,把被查出來的人領回家去幹活兒,就叫買小廝。」


  「被買走了還能回來嗎?」


  「不能。被誰買回去,就成了誰家的,一輩子都在人家家裡,永遠不能離開。」


  紫容悔的腸子都青了,怎麼自己就這樣犯蠢,怎麼就非想跟著來?


  他咬咬嘴唇,半晌,憋出一句:「可我不會幹活兒,也、也不會洗盤子……」


  紫容穿著一身深灰色的短打,頭髮也束成小廝模樣。要是旁人打扮成這樣,往人群里一丟,估計就找不著了。


  可這人偏生長的就是那麼好看,兩隻乾乾淨淨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陸質,嫩生生的面頰上因受了驚而浮起一團紅,看著哪裡都軟綿綿、滑膩膩的,引著人想上手摸一摸。


  陸質果真伸手過去,先在他下巴上捏了一把,又向上移握住他半張臉,從喉嚨里滾出一聲笑,為難道:「那可怎麼辦?」


  紫容把手覆在陸質的手背上,強裝著鎮定,用哄騙的語氣道:「肯定沒有人想買我,求殿下、殿下買了吧,讓我做什麼都行……」


  陸質聽見侍衛喊「過」的聲音,知道已經出了宮門,面上卻八風不動,問紫容:「嗯?那我買了你有什麼用處?」


  他以為在玩,可紫容已經不行了。他確實沒什麼用處,跟著陸質,就是個拖油瓶。


  眼見著紫容的嘴一點一點癟了下去,下巴一抖一抖,陸質頭皮都快炸了:他怎麼又把人給弄哭了!

  「好了好了,我騙你的。」陸質趕忙傾身去抱他,又伸手掀車窗的帘子:「你看,咱們已經出來了。我剛才都是胡說八道,哄你呢,嗯?不賣你,賣了哪還有個小哭包?」


  紫容眼睛濕漉漉的,還在因為自己「沒有用處」而難過,陸質暗罵自己瞎折騰,抱著人好好的哄。過了好一會兒,紫容才突然開口:「那殿下買我么?」


  「嗯?」


  紫容仰頭看他,問:「殿下買我么?」


  陸質順著他的意思說:「買,我買。」


  紫容道:「那你買吧。」他向陸質伸出手:「給我一點錢,買完我就變成殿下家裡的了。」


  陸質失笑:「那容容要賣多少錢?」


  紫容沒有概念,卻生怕他反悔,伸出一根手指頭比到陸質面前,急道:「不多的!只要一點點……」


  其實紫容想說不要銀子也可以,但是陸質說了,給了銀子才叫買……他為難得很,眼巴巴的看著陸質,顯然今天不把自己賣了是不罷休的。


  陸質忽然笑了一聲,無可奈何一樣地把紫容摟進懷裡揉搓了一陣。


  紫容被揉搓的很開心,紅著臉在陸質懷裡跪坐起來,兩隻手小狗一樣扒在陸質肩上,還惦記著買不買的事,小心翼翼地問:「殿下買了我吧,好不好?」


  陸質道:「好,好。」


  平常賞人,都是陸質發了話,然後嚴裕安或者身邊的小廝給錢。


  此時陸質身上乾乾淨淨的,連一塊碎銀子都摸不出。可紫容眼巴巴的看著,要把他賣給自己,陸質便摘了拇指上的玉扳指給他,道:「拿這個充銀子,便宜死你了。」


  暫且不論是誰佔了便宜,眼下紫容高興的不行,把玉扳指握在手心裡,笑盈盈地看他,反覆確定:「那我現在是殿下家的了嗎?」


  陸質道:「是。」


  紫容就只顧著眯著眼睛傻笑了。


  以後他是陸質家裡的,就一輩子都在他家,永遠不能離開。陸質讓他走也不行。


  馬蹄篤篤,停了又走、走了又停將近一個時辰,才接近固倫公主的駙馬府上。


  這日尤其冷,一路上紫容卻過的異常舒心。陸質抱著他,自己喝過一口茶,又給他喂一口。吃點心也是這樣。


  「殿下,我是你家的了嗎?」


  紫容第不知道多少遍問。


  「是。」


  陸質第不知道多少遍答。


  可是賤骨頭畢竟挑不起大梁子,經不住嚴裕安五六天的查探,就把他要趁固倫公主大婚從內務府偷運事物出宮的事兒扒了出來。


  原本陸質是等著陸聲漸漸權大,太子坐不住了親自收拾他。誰知這人眼皮子淺成這樣,才多久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做的這事兒斗羅出來讓人笑掉大牙:堂堂皇子,胞兄是太子,生母為後宮最得寵的熙佳貴妃,竟能把內務府的一點東西看進眼裡。


  正因這事不大不小,若鬧到皇帝面前,嗐氣的是熙佳貴妃,連帶著太子臉上也不好看,陸質知道太子不會抓陸聲這個錯處,才不得不親自收拾他。


  太子嫌這事兒噁心,他可不嫌。與他何干。


  但若公平些說的話,陸聲跟他們奪這些,原本就不佔先機。


  陸質背後有先皇后留下的多少東西,有已出宮建府的大皇子,有文家。熙佳貴妃和她的母家多氏自然是把注全下在太子身上的,剩下一個六皇子陸聲不尷不尬,連上下打點的銀錢都要從自己任上往外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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