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您購買花妖v章比例低於70%, 等36h或補訂前文可順利閱讀~  「調皮。」陸質起身,拽過錦被把紫容裹了,道:「先穿衣服。」


  紫容還在笑, 等玉墜和兩個小丫頭捧著在暖爐上拷了一夜熱烘烘的衣服過去,他才知道慌。


  昨天玉墜給他紫容穿衣服,他就萬般不自在。這會兒陸質在跟前, 有意無意的,他心裡好像有了依靠,就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躲開玉墜拉被子的手, 捏著被沿望了陸質一眼。


  那邊陸質也剛穿好,正低頭讓宮女最後為他整理髮冠,錯過了紫容短促的求救。


  玉墜是根本沒感覺到紫容微弱的抗拒, 被子就已經給他扯開了。兩個小丫頭半架著紫容把人弄到了床邊, 開始給穿衣服。


  昨晚玉墜挨完放了水的二十板子, 嚴裕安就把她升成了大丫頭。原本和她一樣跟著寶珠的小丫頭調去了別的院子, 重新分過來兩個小丫, 嚴裕安給改的名字, 叫夏雲、秋月。


  兩個小丫頭比玉墜小一歲, 叫夏雲的身量高些,長著一張鵝蛋臉、杏仁眼,周正、伶俐, 但不過分奪目。秋月看著身體弱些, 雖然和夏雲一級, 卻處處跟在夏雲後面,不多言語。


  玉墜是經過內務府調/教的人,跟著寶珠的時候,她是沒有話語權的小丫頭。但殿下抬舉她,讓她伺候主子,她也撐得住自己的臉面。


  再加上別的院子沒一個人知道昨日留春汀到底出了什麼事,但一院的人在一夜間換了個遍,已經夠叫人提心弔膽。更別說一次大換血只留下玉墜一個人,夏雲和秋月兩個人心裡對玉墜都是十足敬畏,而且被調過來之前,還分別得了一番景福殿大嬤嬤和嚴裕安的親自敲打,更是走一步看三步,滿心惶恐,不敢露出錯處。在伺候主子上,自然唯她馬首是瞻。


  陸質去了外間洗漱,紫容自己也沒注意道自己那點彆扭,便老老實實地站著,讓幾個丫頭擺弄。


  只剩下外衫的時候,夏雲看了看紫容腰上系的藏青色絲綢手巾,輕聲問:「公子,這手巾是昨日用過的,還是今日新換的?」


  紫容聽她問,忙伸手捂了,道:「這是昨天陸質給我的。」


  我和他換的,不是偷偷拿的。


  聞言,夏雲徵詢地回頭看了眼玉墜。


  手巾子是一天一換,沒有昨天用了,今天還帶在身上的道理。


  玉墜看紫容那個寶貝的樣子,抿嘴笑了笑,對夏雲道:「無妨,就這樣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見哪裡就髒了。晚些時候織造局要來人,到時托她們先趕些出來應急。但也就這回,往後公子貼身用的,還是咱們自己來的道理。」


  夏雲和秋月皆垂眸應了聲是。


  玉墜這麼說了,兩個小丫頭便放下心來,仔仔細細把紫容拾掇整齊了送出去。


  陸質坐在一張海棠木描金八角桌后,見紫容出來,指指身邊的位子道:「過來,坐這兒。」


  嚴裕安剛過去引他到陸質跟前坐下,順意就捧了葯進來。


  紫容看見葯碗就苦了臉,陸質有些想笑,又心疼,哄他:「慢些喝,別嗆著。一會兒喝完……」


  不等陸質說完,紫容就端著葯碗搶著說:「喝完我要去書房。」


  「嗯?」陸質挑挑眉,道:「去書房做什麼?」


  紫容去書房能做什麼,不過是是覺得他肯定要去書房的,就要跟著他罷了。


  陸質還存著逗弄人的心,專這麼問了一句,看紫容怎麼說。誰知紫容大大方方的,眼裡一片孺慕之情,看那樣子,要不是手裡還捧著葯碗,早就撲進陸質懷裡了,道:「我要跟著殿下,殿下做什麼,紫容就做什麼。」


  嚴裕安一下子差點沒忍住笑了一聲,假裝咳嗽才掩飾過去。


  紫容捏著鼻子把葯喝了,又胡亂讓陸質喂他吃了些東西,便拉著陸質的袖子說:「走吧。」


  「去哪?」


  紫容眨眨眼:「書房呀……」


  陸質嘴角稍稍揚起,一本正經,道:「我又沒說要去。今日事多著呢,容容若想去,讓玉墜帶你過去。」


  幾個宮女合小太監都抿著嘴低下頭,紫容被陸質噎了一下,微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質沒事人一樣,招手叫人上來收拾早點,顧自坐著看著紫容,等他答言。


  紫容捏著陸質袖子的手往下滑,在袖子裡面握住了陸質的手腕,這會兒好像才知道害羞了,臉紅紅的,又有些被戲弄了的憋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兩個字:「你壞!」


  這下陸質是真沒忍住,笑了一聲,抬手在紫容頭上揉了一把,「嗯,數我最壞。」


  紫容裝的氣呼呼的挪過去,往陸質腿上爬,坐在陸質懷裡,把兩條細胳膊吊在陸質頸上了,才嘟著嘴道:「那你給我陪個不是。」


  陸質嚴肅道:「本宮給紫容陪個不是。」


  說完兩個人都笑起來,鬧了好一會兒,陸質才起身。紫容牢牢扒著他,他也就沒把紫容放下,一路抱著人去了書房。


  歇晌的時候,嚴裕安說起固倫公主生辰的事,說晚間織造局的人會送新的禮服過來,讓陸質試試大小,不合適還有時間改。


  下午恰逢大皇子進宮給皇帝和太后請過安,太后留了午飯,之後就來了景福殿。陸質便早早結束了,去正殿陪大皇子。


  這次陸麟進宮照舊沒帶正妃,說是倒春寒著了風,還在用藥。不便進宮,怕過給皇帝和太后。


  陸質一直知道,陸麟這個親成的不順意。但是親兄弟,怎麼都是盼著他好的,如今人已經娶進門,就只能好好的過下去。


  他有心想勸陸麟,兩個人說的就久了些。紫容在裡間等不來人,心裡急,又沒辦法,只能躺著出神看床底帳子上掛的四個精緻的綉囊。


  陸麟走前,對陸質道:「你不用為我們操心,你的事才是當務之急。上回老三來過……姑母的意思,咱們大概知道些,你自己也清楚,這個關頭上,萬事都要小心著。」


  陸質垂了垂眼,道:「大哥說的,我都曉得。」


  太子的側妃是御前正得寵的劉氏嫡女,正妃已定恭親王的大女兒,是太后那一支。


  熙佳貴妃不惜將太子妃人選讓給太后,犧牲為自己母家固權的機會,也要壓制陸質嫡系這邊,這樣的情勢,陸質確實沒有選擇的權利。


  固倫公主最在意長幼尊卑,嫡庶在她心裡更有著天壤之別。


  先皇后只有陸麟和陸質兩個皇子,陸麟落下殘疾,已無緣皇位。在她看來,剩下的皇子中,陸質的地位才是最尊貴的。


  固倫公主向他們伸出這根橄欖枝,他們只能接著。


  拖了兩年,後日去公主府,這件事必定會被擺到檯面上。陸質對這個一向看得清楚,他的婚事,就算不是公主家的嫡女,也會是別的什麼顯赫大家的女兒。


  倒不知是好是壞,他性子從來冷淡,有皇帝和皇后的先例,陸質對這些兒女情長從來沒什麼過多的興趣。以後娶了誰,不過是給他打理內院,對陸質來說,沒什麼兩樣。


  道理他都明白,但大婚一拖再拖,是否心裡還是存留了一分奢望,陸質也沒想過。


  晚間織造局果然派了人來,四個大嬤嬤領著一串宮女,捧了十幾個紅木箱子過來,分門別類放著一分不皺的禮服部件。


  這次為長公主賀壽又不只是賀壽,嚴裕安在禮服上盯得很緊,一點差錯都不容放過。


  等陸質一一試完,讓宮女記下要改的地方之後,時辰已經不早了。


  他試衣服的時候,紫容就一直在旁邊托腮看著,眼睛跟著轉來轉去,很有興趣的樣子。


  等宮女走了,陸質過去捏了捏他的耳垂,道:「看什麼呢?」


  紫容仰頭看他,兩隻眼睛里乾乾淨淨的,好像只有他一個人,軟聲道:「看殿下,殿下好看……」


  看他暈暈乎乎那個樣子,陸質不禁想笑,捏著人耳垂的手沒鬆開,移到他臉蛋上再捏兩把,道:「個小人,還知道好看不好看。」


  紫容笑嘻嘻地抱住陸質的腰,把臉貼上去,胡亂蹭著,道:「就是知道,就是知道。」


  這會兒正殿寢屋沒人,內侍也被他打發出去,陸質才得空鬆了口氣。


  每每見過陸麟和陸宣,他心頭就總會壓上一塊大石頭,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


  這些人一刻不停地提醒他,他活著,並不只為他自己。他肩上挑著的是皇后這一支的顏面,和嫡系對他的期待。


  不能踏空,不能走錯。只有前路,沒有回頭。


  陸質定了定神,隨手摸摸抱著他的腰撒嬌的小花妖,心裡嘆了一口氣。


  有時候他會有一種特別想把紫容留在身邊的衝動,但是,陸質想,等你病好了,鑽回你的樹里,也總比這污濁的皇城強。


  大理寺卿這個位子,若只靠她和劉家,還說不準弄不弄得來。


  這樣想著,她捏著帕子的手拍了拍陸質的手背,笑道:「有的你忙了。」


  這時半晌沒說話的熙佳面向陸質言辭懇切地開了口,道:「質兒身上不好,你父皇叫你做事,也不是非要你做出個什麼來,所以萬事不可強求,一切都要以己身為重。」


  聽著是真正的慈母心腸,皇帝跟著佯怒,斥道:「婦人之仁!不是讓他做出些成績來,莫不是讓他去頑的?」


  陸質淡淡答應:「謝娘娘挂念,陸質記得了。」


  不想坐在下首的陸聲竟也要插話,道:「是啊父皇,母妃說的也無不對。兒子出門雖少,也聽說四皇兄纏綿病榻已一月有餘,一直挂念著,只是怕擾了他靜養,才一直不敢探望。就是近日也依然不見大好,父皇此時委派,兒子只擔心皇兄的身體。」


  皇帝道:「你道如何?」


  陸聲懇切道:「將心比心,兒子能明白皇兄想為父皇分憂的拳拳之心,只是兒子實在放心不下,願為皇兄左膀右臂,幫扶一二。」


  固倫聽了這幾句話,早就恨得牙癢,一分臉面不留,挑眉笑道:「貴妃和聲兒,如今已能替皇帝做主了不成?」


  她這一句話說的熙佳和陸聲皆變了臉色,心中大駭。固倫不給她們辯解的機會,道:「陸質他是正兒八經的嫡子,便是身子骨弱些,又豈是不為他父皇分憂的借口?貴妃和六皇子這樣說,倒像老四不孝順似得。」


  固倫先給了一個下馬威,而後把罪名降到她們影射陸質不孝上,熙佳不敢再說一個字,恭敬地垂眸道了句:「我說錯了,皇姐教訓的是。」


  陸聲更是訕訕,想說句什麼找補一下,但眾人都沒再看他了。


  固倫與皇帝姐弟情分深厚,她的駙馬劉家在朝堂上不說一言九鼎,也是侍奉過三朝的老臣,是提起文家的時候,唯一能與其比肩的大族。


  所以這麼多年來,熙佳只能一忍再忍,不教婦人之間的口角壞了她皇子的前途。


  連熙佳都要避其鋒芒,他又算個什麼東西?

  「皇姐的臉色瞧著愈發好了。」熙佳話頭一轉,微笑道:「比上月見時還紅潤些。」


  皇帝似乎一點沒注意到這場唇刀舌劍,聞言戲謔道:「朕看著也是,想是吃得好睡的香,沒有煩憂事,臉色自然好。」


  因是家宴,所以說話都比平時放得開,固倫任他打趣完,斜睨道:「難不成皇上有什麼煩憂事,說出來,皇姐也好替你解一解。」


  「說煩憂事,此時倒有一樁。」皇帝道:「你把老四拉著站在這兒,他幾個兄弟看著呢,一會兒別在背地裡說你罰他站。」


  眾人又笑開,固倫擺了擺手,沖陸質道:「罷,罷。趕快回去,一會兒再讓人給擠兌壞了我。」


  陸質笑著行了個禮,退回了他的位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就挨著上去給固倫祝壽敬酒,上面便又熱鬧起來,沒什麼人看他們這邊。陸質剛坐下,旁邊的陸宣就靠過來,「今晚回宮么?」


  陸質挑眉:「不回宮去哪?」


  陸宣道:「今日父皇高興,等會兒讓姑母提一嘴,今晚上還上我那兒去。」


  陸質想了想,道:「別了。過兩日便該去大理寺接任,到時天天出宮,不在這一時。」


  陸宣拿修長的食指扣扣桌面,道:「誒?說的也是……可你這都有差事了,天天從宮裡往外跑,怪麻煩的。」


  說完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抬頭看陸質。


  陸質點頭,道:「估計是。」


  快了,出宮建府後,做什麼都能方便些。只是在這個關口上出宮,又不大婚,怕只能封個郡王。


  大理寺卿換一個親王。陸宣皺眉,不知這個買賣是賺了還是賠了。


  上頭陸聲借著有生母熙佳貴妃在,正好湊在跟前說著話不走,五皇子已經退開,皇帝和固倫身邊便只剩下一個他。


  陸宣瞥了一眼仿似什麼都沒發生過得陸聲,看他對著固倫竭力忍耐還是藏不住的巴結,嘴角輕輕勾起來,頭往陸質出偏了偏,輕聲道:「按舅舅說的,快了。」


  陸質聽了,不禁也側臉看了陸聲一眼。


  他含胸弓腰站在固倫面前,應該正在答皇帝的話,笑的一臉謙卑。短暫的一瞥,陸質就把視線移轉開來。


  熙佳心裡的打算,自然也是想要固倫把女兒給了陸聲。雖然這樣對太子那邊不大好看,但還不至於怎麼著。最重要的是,不會漲起陸質的氣焰。


  她費了那麼大的力氣,但了那麼大的風險,才把文皇后拽下來,絕不會在今天給陸質死灰復燃的機會。


  母子兩個把固倫哄得面上開心,笑呵呵的,一片合樂,外間卻突然躁動起來。


  皇帝輕微皺眉,站在他身後的大太監連忙提聲問:「何事來擾?」


  陸聲原本在與固倫說話,正說到初夏時分盛華寺的好景,被這一聲提起半條魂魄。沒來由的,他后心一涼,頃刻間出了一背的冷汗。


  進來的是跟隨皇帝出宮的禁軍,他們只聽皇帝一人調遣,這一整日都在外面巡邏,查到異動,便立刻控制起來,當面向皇帝稟報。


  女眷紛紛避讓進了裡間,剩下諸多皇子宗親和皇帝。


  皇帝面色稍有不虞,問:「什麼事?」


  把佩刀卸在外院的將領身著鎧甲,單膝下跪,道:「回稟皇上,臣等在攢花衚衕查到馬車三輛,粗略分辨后,發現其中儘是上用器物,不敢延誤,速來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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