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玫瑰花的葬禮

  （1）


  銘基醫院急診搶救室。


  「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當事人從32樓跳下，小區植被茂盛綠化極佳，摔下途中尚有枝葉緩衝，但還是因為傷勢過重，不幸身亡。」主診醫生一見到葉安然和王小心，就雙手合十，非常抱歉地說道。


  隨後，他們跟隨著醫生來到了一間名叫「往生室」的地方。


  （2）


  進了房間，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牆面，入目的中央掛著一件暗灰色金屬質地的十字架。


  窗戶是非常特別的半圓形，以前基本沒見過。


  這時，醫生開始低聲勸慰他們節哀順變，讓逝者安心往生。


  「真汐，對不起！求你原諒，都怪我沒有強行讓你去康復醫院……嗚嗚嗚……」


  一直怯怯地走在後面的葉安然，看到白單覆蓋的遺體時，噗通跪地，嚎啕痛哭。


  雙手伏地的葉安然，皓腕隱現兩處淺褐色的傷疤，全部悉數落到了王小心的眼底。這一刻，隨著她的難過，愈有加深之勢。


  見狀，王小心也是雙腿一軟。將要倒下的瞬間，他下意識地扶住了牆壁，眼淚也開始在眼眶裡不停地集聚打轉。


  「對不起，請您們節哀。不要打擾了逝者往生的清凈……」


  這時一個身高七尺，相貌莊重，牧師模樣的男子緩緩地走來，輕拍著葉安然的肩膀，低聲的囑咐道。說完之後，葉安然才緩緩地止住了哭泣，只見牧師不停地念念有詞，看樣子是在為葉真汐祈禱。


  葉安然朝那牧師點了點頭，便回到了王小心的身邊，下意識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整個面頰都靠在了他的胸口，王小心也下意識地將她摟緊了。她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咪，急切地尋求著安慰，他沒有多言，恰到好處地做到了最好。


  （3）


  夏世紀珠寶集團公司，總裁辦公室。


  一身黑衣的女子正坐在老闆椅上聆聽著下屬的彙報。


  她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留著一頭幹練的短髮。


  秀美的巴掌臉型，肌膚如雪，唇紅齒白。


  如果不是坐在這寶石紅色的老闆椅上，還真會讓人誤認這是一位與章子怡同樣咖位的國際巨星。此刻的她，正若有所思地聽著下屬的彙報，不時地嘴角扯上一抹會心的微笑。


  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她一雙丹鳳美目此刻正散發著凌然的光芒。


  遠不像平素女子的那般怯懦溫柔，似乎一直在殫思竭慮地思索著什麼策略。儼然一個機會主義者，只要機緣得當，她便會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作出獵取行動。


  「來自《紫金晚報》的最新資訊，昏迷十天，心臟停跳了三天的葉氏珠寶集團二小姐葉真汐，在中大醫院ICU名醫的合力搶救下，於今天上午病癒出院。不幸的是，傍晚時分，其從32層的私人閨房跳樓身亡，原因不明，目前警方正緊鑼密鼓地調查中……」


  「哎！真是可惜了！那麼個如花似玉的小美女。」黑衣女子嗟嘆之間，兀自拍著手掌。


  （4）


  「夏總，這不正是您想要的結果嗎？」下屬頓時獻媚地笑道。


  「胡說！我有那麼狠心嗎？！」黑衣女子柳眉輕豎。


  「沒沒沒……」下屬頓時嚇著回應。


  「我們都是菩薩心腸的善良人，對所有人都懷有一顆救贖的心！除非對方罪不可赦，神也挽救不了……」黑衣女子輕咬嘴角，撇嘴嗤哼道。


  「是是是！夏總是大格局的人，受……受教了！」下屬嚇得渾身哆嗦，繼續應承著說道。


  「嗯！這還差不多。」黑衣女子端起桌前的茶杯，輕呷了一口，抿嘴嘆道。


  「如果夏總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出去了？」下屬想趁機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感覺繼續呆在這房間下去，非嚇成殭屍不可。


  「慢著！儘快幫我查清葬禮舉行的時間，還有出席的人員……」黑衣女子厲聲吩咐道。


  「好！好！好！」


  下屬立即冒出了三個好字，生怕怠慢了半句，便會被怪罪一樣。


  說完，下屬便自動退出了。


  整個房間只剩下夏婉儀一個人。


  她緩緩地起身，高跟鞋嗒嗒嗒地敲擊著地面，若有所思地來回踱步。


  （5）


  十分鐘后。


  黑衣女子辦公室的電話響起。


  「夏總，剛得到確切消息，葉家二小姐的告別儀式將於明天上午在紫金殯儀館舉行。隨後家族一行將參與護送至普覺寺公墓安葬。」下屬的聲音從話筒里傳遞了過來。


  「哪些人參加？葉安然參加么？」夏婉儀勾了勾唇，下意識地咬了一下道。


  「她已從西雅圖回國，會參加……」下屬確認地說道。


  「非常好！按此前的計劃辦！事成獎勵翻倍！」夏婉儀壓低著嗓音命令般地道。


  「這個……夏總就放心吧……狙擊手是美國退伍雇傭兵，五百次無敗績任務紀錄……」


  「嗯！這次必須乾淨利落，西雅圖那個簡直太糟糕了！」夏婉儀繼續壓低著嗓音道。


  「遵命！這次確保圓滿完成任務！夏總還有別的事要交代嗎？」下屬立應。


  「對了，任務時不要傷了王小心，這事和他無關……」


  提起王小心這三個字，夏婉儀尖利的嗓音忽然溫婉了起來。


  「這個……一定！」下屬繼續立應。


  「哦，等，等一下！……」夏婉儀瞬間陷入了無盡的猶豫，對著話筒輕嘆著道。


  「夏，夏總……還，還有什麼事？」下屬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


  「遇見王小心，一起解決掉！這對狗男女，一個也不留！」夏婉儀頓時發狠著道。


  「夏總……」下屬頓時疑惑地道。


  「這次確定了！一個也不留！」夏婉儀語氣決絕地發號施令。


  「好……」下屬顫抖著應聲道。


  （6）


  王小心一夜無眠。


  他除了惻隱葉真汐的離開之外，便是一直在搜集這近一年時間節點內的所有重要信息。


  地球的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時鐘也漸次指向了晨時六點。


  整個葉家，沉浸在一片肅然之中。


  在病房裡倒騰唇膏的那個葉父續弦女子，此刻黑紗傍身，挽著葉父的手臂，向來往的賓客點頭哀謝。只是那表情的縱深背後，似乎能看出一絲絲隱藏極深的得意。


  葉家的房子太多，除了別墅之外，城區還有多處公寓。


  昨天葉真汐出院后，硬是不願意回別墅。


  葉父一陣糾結之後，還是執拗不過，便同意她回了一處靠近自己就讀大學的公寓。


  如今，不管是那處公寓門外，還是葉家的幾處別墅。其地面上都齊撒了厚厚一層芬芳四溢的玫瑰花瓣。


  火紅的顏色，像是怒放的生命。


  淡雅的清香，宛若她仙子公主一般的清雅氣質。


  此刻，葉父難掩內心的悲痛，崩潰一般地失聲慟哭了起來。


  「真汐，爸爸對不起你……昨天帶你回別墅，可能也不至於……」


  「……」


  現場沒有哀樂，音響里緩緩地流淌著許嵩的一曲《玫瑰花的葬禮》。


  讓原本就傷心感懷的氣氛，更多了幾分極致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