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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孽緣彭格列

  此為防盜章, 設定60%以下48小時后可見  的場靜司看著她茫然的神情, 意味深長的輕輕勾起了嘴角。


  在他開口的時候,園子確確實實的、察覺到了一股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距離感,但在並不知道的場大當家之前那一場內心戲的情況下, 她只是按照經驗稍作分析,然後得出了一個看似可信的結論。


  看來這單子已經成了,大師為了震懾她這樣滿身銅臭的凡人, 怕是要開始裝逼了!


  於是她滿懷期待的咽了口唾沫,緊緊盯住了大師被符咒蓋住的眼睛。


  ——要這麼小心的藏起來, 應該是有很厲害的神通吧?


  比如寫輪眼啊輪迴眼啊什麼的……


  等等。


  鈴木園子摸了摸下巴, 這幾個突然冒出來的詞好深奧啊, 輪迴眼她從字面上, 倒是勉強能猜出來大概什麼意思, 這個寫輪眼是幹啥的?


  然而她愁了沒幾秒鐘,就輕易的放棄了繼續難為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克人的問題,他們家三個中老年人還等著成功招贅呢!

  的場靜司端過手邊的茶盞,輕輕挨了挨嘴唇。


  雖然不能做自己家地里的蘿蔔了, 但她依舊是是只看起來便招人喜歡的小鳥。


  的場靜司突然發現, 這姑娘的眼神殺傷力意外的大,坦坦蕩蕩中充斥著純粹的期待。


  他雖然還是個單身,但被她滿懷期待的緊盯著看了一會兒, 好像就突然能理解那些「在小孩子面前吹了牛、後面咬牙切齒也要找補回來的父母」是個什麼心情了。


  ——如果是被那麼一雙透亮的眼睛全心全意的期待著, 你根本就沒法做任何讓她失望的事啊。


  原準備忽悠兩句好揭過這件事, 但除妖師終於還是被她看的敗下陣來:算了, 拿人錢財□□,當是一筆普通的生意好了。


  他無聲的嘆了口氣,在對方亮閃閃的注視下,從口袋裡拿出了另一張名片,說:「你說的問題我看不出來,我看不出來,大部分人就必然看不出來,具體怎麼解決也不好定論,你照著地址去找這個地方,她們擅長解決這些問題。」


  不,其實是她們才有可能看出你有什麼問題。


  這是園子今天收到的第二張號稱名片的彩色卡片紙,不過和的場的畫風不同,這張名片上的背景是一座深山,左側影影綽綽的P了一位妙齡少女的剪影。


  園子結果名片擱掌心捏好,一時半會兒的還有些猶豫要不要換人。


  她不自覺的又去啦大師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說:「可大師你之前不是還說……我身邊有哪裡不對嗎?」


  雖然被揭穿話語前後的矛盾,但的場靜司完全沒有尷尬的意思,特別自然的笑著回答他:「觸類旁通下能看出點痕迹,但修行的側重點不同。」


  ——毫不心虛的掩蓋了自己其實什麼異常都沒看出來、只是準備誘拐他人的窘境。


  園子拿著兩張名片對比了半天,到底沒搞明白大師他們這一行是怎麼分的專業,但她配合的做出明白了的樣子,可認真的「哦」了一聲。


  鈴木園子拿著那張名片,覺得自己黯淡無光的相親之路總算遙遙望見了一絲曙光,小心的把名片放兜里揣好,熱情的準備送救命恩人出門。


  的場靜司剛站起來,園子已經從門邊的衣架上拿下他的外套,雙手提著準備好了。


  除妖師在她亮麗灼人的目光下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放棄似的抬起了雙臂。


  他以為這姑娘準備幫他把外套穿上,結果等對方煞有介事的把西裝外套隨意的披在他肩頭時,的場靜司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傻姑娘姓鈴木,估計根本就沒學過給人家套袖子展衣服的活兒。


  還沒等他猶豫完、要不要把搭在肩膀上的衣服拿下來重穿一遍時,鈴木小姐已經推開了包廂的大門,一手等在身前,謙恭有禮的做出了請走的樣子。


  然後她開始繼續用那種讓人壓力巨大的、亮晶晶的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的場靜司看。


  ——大師,你看我把門都給你開好了!


  的場靜司被她這個樣子弄的啼笑皆非,被看了整整三分鐘后,還是默許了她的行為。


  臨出門前,鈴木小姐可高興的喊了句「大師再見」,惹得除妖師下意識便又伸手在她頭頂拍了拍。


  等小蘭夥同店長及店內保安找到園子所在的包廂時,終於酒勁上頭的鈴木園子小姐,已經攥著那張名片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鈴木園子青白著一張臉坐在餐廳喝粥,眼前不遠處的桌面上,就放著那張花花綠綠的名片。


  之前吐槽黃金之王的時候說過,鈴木家一貫信奉科學,他們家雖然也去神社,但大都是基於傳統習俗、或是神道教融入生活之後形成的習慣。


  真正會拜的,也都是大御神、七福神之類的傳統大神。


  事實上,鑒於鈴木朋子女士年輕時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國外,她擱日本七福神裡面,就記住了有個財神——因為鈴木家是做生意的,她半懂不懂的、順勢就認準了這一個。


  所以毫不迷信的鈴木史郎社長,他一開始的和女兒談心的重點,在於教育園子怎麼敢能在外面喝的爛醉,還到處亂跑,惹得小蘭辛辛苦苦調監控找她。


  中間因為神態可能稍顯嚴肅,被鈴木朋子用胳膊肘連捅了好幾次。


  鈴木園子酒醒了之後,除了那大師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這種大體印象之外,其他的啥都沒記住。


  於是在她的轉述中,那個像霧像雨又像風的大師,從頭到尾都只出場了一句台詞。


  ——「你招不到女婿,是因為身邊有問題。」


  但鈴木史郎在聽到有這麼個大師之後,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了黃金之王國常路大絕那張刻板的棺材臉。


  國常路家在被黃金之王反殺之前,也是知名的陰陽道家族,鈴木史郎早前是絕對不信這個的,不過陰陽道不可信,正兒八經腦袋上有把劍的黃金之王確是可信的。


  而那位黃金之王曾經說:你的女兒,是不可能嫁人的。


  大師到底幹什麼的他不清楚,但現在能有這麼個大師冒出來,最起碼證明了當時黃金老頭那句話,並不是閑來沒事想詛咒他們家的。


  於是這個周末,原定即將開始的第六次相親計劃暫時擱淺,鈴木園子在毛利蘭的陪同下,花一個周末的時間去了青森縣。


  青森境內有三大靈場之一的恐山,傳說中是聯通人間和黃泉的地方,鈴木園子早前對恐山的印象,大都來自電視劇和電影。


  招魂者的特長是請靈,請各種神佛幽靈、花草樹木,以此為憑,可以問到很多不可知事物的答案。


  而恐山的特殊之處在於,只有這裡的招魂者才能被稱作市子,而市子,在日本這個國家,是傳統意義上公認的美女代稱。


  事實上,園子並沒有在恐山遇到任何一個大美女。


  拿了名片后從一團霧氣中出來招待她的,是個皺紋縮成了一團的老太婆,而在休息了一段時間后,正式接活幫她請神的,是個小丫頭。


  雖然小丫頭長得也是挺好看的啦,但是園子努力確定好幾遍,愣是沒看出來眼前這個小姑娘,她是個小學生,還是個國中生。


  ——畢竟小學六年級和國中一年級中間,也就差一歲而已啊!

  「你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園子被突如其來的冷淡聲音問的一愣,接著眨了眨眼睛,特別自然的回答說:「看你漂亮啊。」


  恐山安娜收拾東西的手一頓。


  緊接著,顧客小姐又自顧自的感嘆了起來:「可是你看著也太小了……」


  恐山安娜一般情況下不毒舌,不過她有點使喚人的小愛好,要是有不知死活的傢伙在儀式開始之前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她雖然直接不會動手腳,但在儀式過程中加些繁瑣的的步驟折騰折騰顧客,那也還是可以的。


  但當她對上顧客小姐的眼睛時,突然有些意外的發現:這位小姐真的是全心全意震驚於她的年紀小。


  比起之前大部分人【年紀這麼小當市子,能力夠嗎?】的態度,她那個震驚中夾雜著好奇的眼神,更類似與【年紀這麼小就能當市子,好厲害!】之類單純的讚歎。


  於是恐山安娜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難得開口解釋了一句:「之前負責這些的是白石不是我,她前一陣子跟著花開院家的秋房跑了,我來頂替一段時間而已。」


  這短短的一句話里,最少有三個詞園子聽不懂。


  但她習慣了擺花架子,所以在連【秋房】是個人物名字、還是方位副詞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依舊像聽到了天大的八卦一樣,擺出標準(略浮誇)的震驚臉,沉思著點了點頭。


  一刻鐘后,儀式正式開始了。


  市子做法招魂,簡單說就是請鬼神上身,恐山安娜本人不擅長卜算,但她可以找會的「東西」出來。


  鈴木園子安靜的坐在蒲草墊子上,半天也沒看出小女孩身後有什麼異常的特效,等恐山安娜再次睜開眼睛時,女孩伸手點了點面前的桌面,示意她想問什麼就可以問了。


  園子猶豫再三,選擇問個問題鋪墊一下。


  「我未婚夫的哥哥,為什麼會離家出走?」


  安娜面前的念珠輕輕動了動,園子根本沒看出變化來,她卻突然開口下了定論。


  「命該如此。」


  「啥意思?」


  安娜瞟了她一眼,沒說話。


  園子想起之前帶她進來的老太太叮囑過的規矩:請來的靈其實好壞不論,這些東西在市子身邊恭順,不代表之後不會作祟,想問問題的話,心裡想著那個人就好了,將於他有關的牽引線索說清楚,但不要說出確切的人名。


  對有些不太好的東西來說,知道個名字就等同於能整死人了。


  於是園子又問:「那我未婚夫的父親,為什麼會突然猝死?」


  屋裡依舊什麼特效都沒有,安娜淡定的開口說:「命該如此。」


  「那宗……」


  鈴木園子舒了口氣,想起領路老太太說過的話,把確切的人名隱掉:「我未婚夫乘坐的飛機……為什麼會失事?」


  恐山安娜這次沉寂的時間格外的長久,她新奇的盯著園子看了很久,估計是沒見過這麼慘的未婚夫,接著又轉頭看向半空。


  園子的視線一直跟著她跑,無奈還是沒有看到任何特效。


  「那東西」最後的答案明顯讓安娜愣了愣,她再次將視線轉向園子,告訴她:「命該如此。」


  ——所以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園子心裡琢磨著,這答案是說丟哥死爹掉飛機的……都和她沒關係是嗎?

  那怎麼可能這麼巧?!


  想到這裡,她已經有些煩躁了,大聲的再次詢問:「那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招到滿意的合法勞工,肯真心實意的入贅我家?」


  之前教她儀式的老太太同樣告訴過

  過她,因為是請靈來卜算的,所以多少都會給個期限。


  她現在都在這破事上耽擱好幾年了,那靈卜算的結果,準確點的能卡到三五天,再不準確的,好歹還能給個年限。


  要是二十歲之前有可能,她就姑且再相一個試試去!


  恐山安娜面無表情的看了她半天,小姑娘稍稍嘴唇一動,園子的心就跟著提了起來。


  她說:「三個問題一次,再問加錢。」


  鈴木園子從左邊懷裡掏出個支票本,又從右邊兜里掏出一根簽字筆,吧嗒摞在一起,斬釘截鐵的拍在了法陣前的小木几上。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安娜,啪啪啪的拍桌子。


  「說,要多久?」


  這次,園子明顯看到隨著安娜閉眼的動作,桌上大紅色的那顆念珠,隨著她的動作突兀的跳了一下。


  金髮的女孩盯著桌上的痕迹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答案是不可想。」


  「哈?」


  「意思就是不可能,」通靈中的市子解釋說:「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你想都不要想了。」


  想都不要想是……


  「開什麼玩笑?!」


  園子小姐一腦袋磕在木質的案几上,聲音實在的安娜聽著都疼,她垂頭喪氣的攤倒,聲音里居然有了點早知如此的頹喪。


  「啊,」園子心灰意冷的彷彿掉了色:「我果然就是沒有戀愛運……」


  話音將落,句尾的嘆息簡直一派凄涼。


  然而:【有的】


  在恐山安娜獨有的「聽覺」中,這句肯定簡直擲地有聲,連她都不由的被「那東西」超乎尋常的回答速度驚到了。


  但這種狀況也不是沒有過,安娜稍微想了想,還是沒把這點異常告知已經心如死灰的僱主。


  市子只是按照一貫的語速,平淡的重複說:「有。」


  然而萎靡不振的僱主小姐完全沒有被安慰到,何況那句感嘆,它本身也不是個問題啊!


  園子這會兒已經試圖在心裡把恐山這一波人都打成騙子了,不然就卜算結果來看,她未來的情感生活也太黯淡無光了……


  「還是算了吧。」


  鈴木園子撐著膝蓋站起來:「要是真有,我怎麼會一連失敗這麼多次呢?」


  恐山安娜心想六個問了五個,這還差一個問題呢,不過你現在站起來了,我們也不退錢的。


  誰知道就在她撥亂念珠之前,那個彷彿學會了自己辨別問題的「東西」,再次在她耳邊說話了。


  安娜天分最高,請靈時所能承受的力量也很大,她和的靈交流,從來沒有出現過意外。


  ——可是就在剛才,那道「聲音」卻突然斷線了一樣模糊了起來。


  【男人……】


  「男人?」


  【不行……不合,和不……男……】


  「不……行?」


  「那東西」說一個詞,安娜就跟著重複一個詞,鈴木園子都走到靜室門口了,分分鐘被短短的兩個詞語劈在了原地。


  她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向念念有詞中的小女孩:「你剛才說啥?」


  恐山安娜等了半天,「那東西」斷斷續續中並沒有再說出其他可以辨認的辭彙,她聽著一陣又一陣的雜音,淡定的宣布說:「失敗是因為『男人』。」


  無形的颶風刮過耳畔,鈴木園子整個人都失去了應激能力。


  她一連相親失敗那麼多次……


  就因為相的對象是男的?


  上首的市子已經開始收拾念珠了,突然之間就被上天出了櫃的鈴木園子小姐,只覺得眼前一片的——


  ——豁!然!開!朗!


  媽呀原來這是找個妹子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一想到死情緣的解決方法這麼簡單,園子整個人的輕鬆了起來:兩年多前,她還和西門抱怨過小時候婚約不作數呢,敢情命中注定她就是要娶個姑娘啊?


  於是在回程的車上,毛利蘭驚恐的發現園子把自己社交網路清了個遍,性向那一欄突然就從直的閃成了彎的。


  她還開始滿飛機場的瞟小姐姐。


  「吶,園子,」小蘭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肩膀:「你不會被鬼上身了吧?」


  「怎麼可能,」鈴木園子突然喪氣,整個人蜷在了椅子上,腦袋往小蘭肩膀一靠,心塞:「雖然天意註定我要娶個姑娘,但完全沒有感情衝動啊,看到了連交個朋友的想法都沒有,怎麼過下半輩子……」


  ——她也是腦筋一根線習慣了,聽到有解決方案之後光顧著高興,這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解決方案怎麼有點坑啊?


  完全不考慮僱主本人性向到底如何嗎?!


  恐山不接待僱主之外的外客,小蘭這一早上主要是買土特產去了,蘋果大米小擺件之類的,這會兒也沒聽清她說的啥,只是一邊撥弄著新買的鞋子,一邊習以為常的安慰她。


  「沒有朋友也沒關係啦,我會當園子一輩子的朋友的,還有新——」


  新什麼新!


  鈴木園子一拍大腿,雙眼亮晶晶的就看向了小蘭。


  她那眼神看的小蘭憑空發了個抖,然而本人則像是完全沒有感到異常一樣,頂著這副意味不明的笑容,信誓旦旦的敲了敲手心。


  「對啊,我怎麼不幹脆娶了小蘭呢?」


  「娶我?」


  「靈媒占卜的結果,是我因緣在女不在男,相親老失敗,全是因為對象性別不對!」


  小蘭一臉茫然的聽著,好不容易等到她換氣的時候,艱難的問了句:「怎麼會這樣?」


  結果園子光顧著興緻勃勃的掰手指頭算:「小蘭長得那麼好看,相處起來也不尷尬,我和你過一輩子都不會膩的!」


  毛利蘭:我也是不會膩的啦,不過……


  「何況你身手厲害體力還好,功課也不差,對了,」園子興高采烈的想起來了:「我們小時候不是約定過長大要結婚的嗎?」


  「可是園子……」


  園子終於鬆了口氣,像是放心了一樣拉住小蘭的手放在胸前,欣慰都帶哭腔了:「太好了,問題終於解決了!」


  「不是……」


  在小蘭還沒搞清楚那些神棍到底忽悠了園子些啥的情況下,欣慰中的鈴木園子已經拿著手機準備發自拍了。


  小蘭一看她拿手機,下意識陪著擺了個POSS,結果想問的問題還沒組織好語言,廣播突然通知該登機了。


  她又急忙去提包,還要小心拉著園子找登機口。


  而被拉著的那個,在放心的將方向交給別人操心的同時,已經開始給通訊里的人挨個髮結婚通知了。


  這份通訊不止遍布雙方家屬,還包括她的未婚夫一二三四五。


  鈴木史郎現在處於一種十分微妙的狀態,他覺得女兒就算真的有點問題也無所謂,既然沒緣分,那以後只要相親就好了,根本不需要結婚,等相個十年八年的,鍛煉的各方面能力都上來了,要娶個女孩子也不是不行的。


  於是,等小蘭更加茫然的走下飛機打開手機時,驚恐的發現:自己居然收到了對方父親表示認同的郵件!

  耳畔,園子看著手錶問她:「要我送你回家嗎?」


  小蘭下意識搖了搖頭:「我母親說了會接我。」


  「那就再見吧!」


  鈴木園子小姐高興的招了招手,很新奇的突然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女生互相親吻臉頰這種事不算少見,手拉手更是家常便飯,她倆從小玩到大,小時候連澡都是一起洗的,所以毛利蘭在那一瞬間居然沒覺得什麼不對,而是很自然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像過去無數次分別一樣,苦口婆心的囑咐她「走路千萬記得看車」。


  等她雀躍的身影遠去,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啥的毛利蘭,孤獨的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車站前,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發自內心的憔悴。


  大意了。


  ——她倒是知道園子從小邏輯異於常人,可是最近幾年她表現的一直比較正常,結果怎麼就突然……


  沒煩惱多久,一陣輕巧的鈴聲拉回了小蘭的意識,她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向遠處出現的妃英理的座駕招手,小心翼翼的穿過了擁擠的通道。


  電話的另一邊,抽著嘴角的工藤新一看著手機上高清的雙人合照,接著又掃到底下那行「我們決定結婚了」的漢字,最後把視線停在了標點之外的愛心表情上,哭笑不得的問說:「她又要搞什麼幺蛾子了?」


  「這次貌似不是園子要搞幺蛾子,」小蘭的聲音瞬間頹喪了起來:「是園子被一群搞幺蛾子的人騙了!」


  「那些人有病啊,騙她這個幹嗎?」


  小蘭聽完這話很是安靜了一會兒,突然說:「園子這種類型屬於大肥羊吧,所以有人騙她,我一點都不意外。」


  「哈?」


  「我的意思是,」毛利蘭把取下來的特產扔進後備箱,在妃英理疑惑的眼神下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接著對電話那邊說:「我在莫名其妙被求婚的那一瞬間,滿腦子都是園子怎麼能這麼笨呢,人家說這種話她都相信。」


  「比起追究本來就是靠騙人為生的傢伙是不是有病,你不覺得趕緊把園子的腦子掰過來,才是重點中的重點嗎?」


  你明明應該感嘆【她腦子是不是有病,相信這個幹什麼】才對啊!


  通話沉寂了三秒鐘。


  「那種一根筋的笨蛋,腦子一旦擰住根本不存在轉彎這種事了……」


  「吶,新一。」


  毛利蘭小姐從旁邊的袋子里取出妃英理給她帶的奶茶,一邊戳孔一邊不咸不淡的吐槽說:「你知道嗎,在我提示之後才想起強調『笨蛋』這個詞,反而顯得特別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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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方的青森恐山之中,將大額支票送去了賬上的恐山安娜挑了把掃帚,端著水盆準備打掃一下今天用過的靜室。


  承載靈力的念珠早上就已經完成了裝盒,她推開柜子的上層想將盒子蓋上時,卻驚訝的發現那顆紅色的念珠上出現了裂痕。


  就在指尖碰到痕迹的一剎那,上午那道模模糊糊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那東西」像是還未從早上的儀式中脫離一樣,依舊在重複著【男人……不】【和不,不和……男性】之類的話。


  安娜驚疑不定的看向盒子中央的念珠,那「聲音」多說一個字,念珠上就多一道裂痕,等它終於將花費了八個小時、才斷斷續續占出來的卜算結果說完整時,那枚靈力鼎盛材質出眾的紅色念珠,瞬間就碎成了一團粉末。


  【男人……不,和不……人類不……神明……男……不】


  年少的市子輕輕抬手打散了耳邊逸散的靈氣,神色不明的眨了眨眼睛。


  不是【因為男人,所以因緣不行】


  而是【因緣應在了男性的神明身上,所以男性的人類不行】嗎?


  恐山安娜面無表情的歪了歪頭,吹散面前的紅沙。


  ——下次再見那個人,給她退點錢吧。


  要不是翻到那本宗象手寫的筆記,宗象禮司這人對她來說,就是個大伯推見的合適人選、兼互相傷害的家庭教師,因為條件確實符合、也有了交往的基礎,和他過一輩子也是可以的。


  可是偏偏讓她翻到了……


  ——這明明就是註定的緣分啊!

  想到這裡,園子情不自禁的呼了口氣,她還差一點點,就能體會到電視劇里那種兩情相悅的交往到底是什麼感覺了,宗象禮司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跑了!?


  好氣啊,想報復他怎麼辦?

  鈴木園子窩在房子里思考了一宿,從網上下了個整人APP,其研發的主要目標是幫高利貸催債,可以按照設定的時間,每天自動給指定號碼打電話,如果你想,可以一天打一千個。


  除了打電話,還有發送恐怖故事(付費下載),恐怖小視頻、長篇廢話以及亂碼的功能。


  她另外買了個手機,配了新的號碼和郵件地址,專門負責在二半夜騷擾宗象禮司。


  煩死你!

  不過這種報復其實沒什麼卵用,臨睡前,園子不由感嘆:她最近的經歷想起來都覺得喪,明天約小蘭去吃點好東西,試試看能不能轉運好了。


  城市另一邊的御柱塔中,用「註定」這個詞斷言了鈴木家小姐情感運道的黃金之王,正式將行政和約束的權利轉移回青之氏族手上。


  不知道算不算一語成箴,自此之後,鈴木園子的相親生活不止節奏快得嚇人,其過程簡直算得上水深火熱。


  其實「相親」兩個字,現在已經不能準確概括園子的約會日程了。


  如果說一開始和西門總二郎那會兒吧,還有那麼點相互考察、計劃著湊合過一輩子的意思,等一連跳了三個坑之後,相親這件事,已經變成了單純的【面試】。


  ——具體面試過程中,偶爾還會夾雜著諸如其他家族的勾心鬥角。


  比如她的第四個相親對象,須王環。


  該男子金髮碧眼大長腿,金毛藍眼睛還都是天生的,長相高能到分分鐘逼的人想閉眼睛擋光,脾氣還好的不行。


  他們第一次見面,約在郊外某個私人花園的下午茶沙龍里,鈴木園子面無表情的盯著須王環看了一個下午。


  哦,對了,說明一下,在這個時候,鈴木園子其實只是單純的被美色迷了眼睛,她並不知道這個金毛就是須王家的兒子。


  畢竟在鈴木園子的意識里,須王家的讓先生和靜江夫人都是正統亞洲人,生不出混血的。


  她以為這就是個負責在交集集會上彈琴的工作人員。


  ——還是長得特別好看的那種!


  園子面無表情的坐著,滿腦子都是「真好看啊」這樣毫無意義、卻能使人大腦一片空白的淺薄想法。


  那個大金毛一樣的男孩不知道從她的神態中看出了什麼,居然意外的沒有任何答話的意思,像是體諒安慰一樣,沉默著彈奏著音樂,從鋼琴小品到各種組曲,全是些溫柔繾綣的調子。


  下午茶結束的時段颳了點微風,沉默了大半個下午的須王環跟憋了氣一樣,鼓著腮幫子揉了揉手指,也不準備彈琴了,趴在鋼琴上愣愣的和那個沉默的女孩子對視。


  兩個人較真似鬥雞眼斗到晚飯時分,鈴木園子終於把他看困了,須王環眼皮耷拉著半天,終於不受控制的閉上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天黑。


  黑燈瞎火的花園裡,飛來飛去的蚊子們盡情的吸食著鮮血,鈴木園子莫諱如深的從原地的站起來,在鋼琴前停了很久,最後伸手摸了摸金毛的發頂,眼中瞬間就不受控制的閃出了小星星。


  這手感真好唉!


  她深吸一口氣,擱花房角落的雜物間里,找出了一架移動大花盆的鐵架子推車,然後把睡著了依舊很高雅、但實際上已經縮成了一團的大金毛托著腋下提起來,擱到木頭板子上放好,淡定的選了個方向,推走。


  鈴木園子小姐清楚的知道,自己這是在犯罪。


  期間須王環斷斷續續醒過幾次,園子畢竟不是專業花匠,花園的小路又曲折的不行,輪子每劃過一顆鵝卵石,須王環靠在柄上的腦袋就要不輕不重的嗑上一下。


  等園子把他從小花園裡運出來,停到后圍牆邊的路燈下時,早就被嗑醒了的須王環一言不發的坐在木板上,雙手抱膝眼帘半垂,神情雖然有些沉鬱萎靡,但看起來極其的乖巧。


  昏黃的燈光映著颯颯的梧桐樹,鈴木園子居高臨下的站在等下,看著那點微光在落男孩的眼睫上,映出了淡淡的金色高光。


  不知怎麼的,他那一瞬間的神態,突然有種讓人悲傷的奇妙觸動。


  於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愫(主要是被帥暈了)的驅使下,她同樣蹲下身來,把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輕手輕腳的掛在了金髮男孩的脖子上。


  抱著膝蓋的大金毛眼睫微動,但特別配合的動了動脖子,讓園子在他正面打了個溫暖的結。


  就像真的撿回了一隻棄犬一樣呢……


  須王環耳朵下巴窩在絨絨的布料里蹭了蹭,覺得這位綁匪小姐心地真好。


  鈴木園子早年能因為【狗比貓可愛多了】這種理由,較勁似的和小學生用碰碰車決一死戰,這會兒更像是被踩到了死穴一樣,不受控制的想去拍拍他。


  於是她學著記憶里那些寵物醫生安撫動物時的樣子,用眉心的位置去蹭了蹭大金毛的鼻尖。


  她說:「跟我走吧。」


  因為貨真價實的說出了誘拐犯的台詞,鈴木園子心下發抖到了棒讀的程度。


  所幸受害者似乎沒聽出來。


  須王環眉睫微顫,輕聲說:「好。」


  園子於是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站在鐵架子車的一側,就著這個一站一蹲的姿勢,安靜的牽住了他抬起來的手。


  蚊子依舊在鍥而不捨的吸血,鈴木園子拉著金毛少年的手,站在路燈下等家裡的司機來接她。


  她想的很簡單:反正須王家的那位公子一下午都沒出現過,她既然都被放鴿子了,也不能真的白跑一趟啊!


  何況相親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就算沒看找須王環,碰上一個讓她產生觸動的男孩也很好啊!


  手邊這人雖然看著蠢蠢的……


  ——但是他帥啊!


  無論如何,入贅了以後都是要上課的,有沒有基礎無所謂,學習時肯吃苦就行了。


  鈴木園子不知道她大伯把宗象拐回他們家時,具體經歷了多少個步驟,但她在被這個人秒到的一瞬間,滿腦子只剩一個想法。


  我要帶他走。


  於是她就這樣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還一邊犯罪,一邊莫名的覺得自己在拯救這個彈琴小哥。


  至於另一個人為什麼這麼配合……


  就如同鈴木園子小姐一直以為、自己是在本能的驅使下做了誘拐犯一樣。


  在須王環先生的角度,他同樣以為自己遇到的這位小姐,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綁匪。


  之所以會造成這種認知偏差,還要牽扯到一段狗血的豪門恩怨。


  須王環是個私生子,生母是個國外彈鋼琴的,而須王家的夫人比鈴木家還慘:這個家族和鈴木家一樣,默認了繼承人得是男性,然而須王夫人連個姑娘都沒有,拖到最後,捏著鼻子把私生子認了回來。


  認回來了她又不甘心了,比起接受情婦生的孩子,還不如人工受孕先做一個,就算不能用她的卵子,那小孩兒好歹是她生下來的,基礎感情不會太差,只要手續處理好,怎麼的都比任由情婦的孩子接掌家族要好啊!

  事實上這法子早想十年,啥事都沒有了,無奈靜江夫人放棄奪|權開始想轍的時候,須王環都已經接回來了。


  對於集團內部的一眾老董事來說,盤靚條順的大小夥子實實在在的站在面前,怎麼都比看不見摸不著的受精卵可靠不是?


  須王夫人憋了許久的氣,忍了五六年的火,終於在遠方發現了一道曙光。


  鈴木家居然在招上門女婿唉!

  事實上,在靜江夫人的評估標準里,把須王環嫁給鈴木園子的處理方式,簡直就是太便宜他了,私生子這種東西死了才是最好的。


  接著,這位夫人挨個拜訪了姓須王的老董事,擺事實講道理,證明現在有個更有價值的事業,需要那個私生子為家族付出。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


  等把須王環嫁出去,下一步就是找個代孕的了……


  她規劃的很好,但有些事情卻不能說明,畢竟須王環是須王家法理上的唯一子嗣,他從來就不在鈴木家的考慮名單上。


  所幸須王靜江和鈴木朋子是手帕交,她只是在朋子煩惱的時候,平淡的提了一句自己可以介紹個人。


  出於對朋友的信任,靜江的母家也確實有那麼幾個未婚的青年,朋子便大方的跟她約了個時間,並且真的囑咐園子記得要赴約。


  就這麼個從頭到尾都說的模稜兩可的約定,導致鈴木朋子夫人一直以為少女時的朋友,是要給她女兒介紹娘家的對象。


  而鈴木園子在找准了須王這個重點詞以後,下意識以為自己的下一個對象,就是那位靜江夫人的兒子環。


  至於須王環本人……


  他只是在母親冷漠的吩咐下,按照要求,在固定的時間到了固定的地方而已。


  須王環從八歲回到日本,以答應再也不同母親相見為代價擁有了姓氏,但卻一直處在須王夫人的排斥期里。


  他的父親因為性格的原因從不和夫人正面衝突,而須王財團的大環境,則在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對峙中保持了長達數年的沉默,對這個外來的孩子持忽視態度。


  就是【什麼都給他,但一般不管他】。


  環雖然性格陽光燦爛還偶爾遲鈍,但本性從來都是敏銳的,母親的厭惡幾乎從來不遮掩,他到達這個小花園的時候,就奇異的發現安保設施幾乎是癱瘓的,而除了他之外,就剩下一個從頭到尾都莫諱如深的小姐一直坐在角落裡。


  她就那麼一直看著他,用一種環不太好形容、但下意識覺得她必然有些難過心事的眼神。


  出於骨子裡那種情懷的影響,環不自覺的就想安慰她一下。


  於是他開始彈琴。


  那位小姐的眼神變化很快,到了後來充斥著各種讚歎【園子:長得真帥.jpg】或是讚賞【園子:我好喜歡.jpg】,最後還有些不可言說的可惜【園子:好想帶他走.jpg】.

  須王環心說童話故事也不都是騙人的,被皇後派來獵人在將白雪公主代入森林時,大概也曾經用這種眼神看過她吧?


  他倒不是不能跑,但是這次是那位母親通知他來的,而私人沙龍一個保安都沒有(主要方便相親),他不確定這後面還有什麼別的手段,反正母親真的魚死網破想弄死他的話,他大概也想不到什麼特別好的辦法反擊。


  就是不知道這位殺手小姐,會不會像白雪公主的獵人一樣,寧願欺騙僱主也要放走他了。


  那一瞬間,開朗的男孩蹲在寂靜隱蔽的圍牆旁邊,身邊只有個隨時可能掏槍殺了他的儈子手,孤獨的像是馬上就要被全世界放棄。


  其實須王環到現在還沒什麼實感,甚至有種死就死了無所謂的奇怪感覺,只是在某個瞬間,突然想起了自己已經幾年沒見過面的母親。


  要是能在感受一次就好了,他有些沮喪,他都已經快要忘記被母親攬在懷裡是個什麼感覺了。


  下一秒,細軟的棉絨帶著清爽的檸檬香氣貼上了他的臉頰,那位長得挺可愛、但一直神色不明的殺手小姐突然蹲在他面前,將一條長長的圍巾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於是環後知後覺的回憶起:記憶里那種平淡又雀躍的感覺,就是溫暖。


  殺手小姐的聲音有種意料當中的冷漠。


  她說:「跟我走吧。」


  環感受著臉頰邊清軟的觸感,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位小姐於是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在環再次產生【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的錯覺的前一秒,緩緩的牽起了他的手。


  須王環蹲坐在拉花盆的鐵架子車上,不咸不淡的透過光影去看路燈附近飛舞的蛾子,悄無生氣的使了點力氣回握。


  就算不是像白雪公主的獵人一樣放她走也無所謂了。


  和殺手小姐一起亡命天涯也挺好的啊!


  話說……


  須王環暗搓搓的打了個哈氣:好萊塢是不是有哪部電影,拍過這個情節來的?


  西門家面子上說是搞茶道的,其實底子里是搞政治的,早前干過不少私底下左右政局的懊糟事,最近幾年改走高雅路線,低調的扮演著「官商勾結」裡面那個「官」。


  西門總二郎是家裡的二子,老二嘛,在不需要繼承家業的前提下,除了花天酒地,就是干點輔助活兒了,他在成年之前的主要工作就是交朋友,意在代替他忙成狗的大哥,穩固和利益集團下一代的感情基礎。


  於是他大部分的時間,又都耗在了和朋友一起玩上。


  結果到了十五歲,出現了另一件他能為家族做大貢獻的事情:去鈴木家當上門女婿。


  換句話說,嫁進鈴木家,然後幫娘家撮合好處。


  對此西門總二郎接受良好,聯姻招贅和正兒八經談戀愛是兩碼事,他現在的情況與其說是結婚,不如說是去應聘,而那位叫鈴木園子的小姐,也並不單隻是他未來的妻子或是「丈夫」。


  ——那是他下半輩子的上司。


  於是應聘者拿著家裡給的一沓子資料,仔細研究他未來的上司是個什麼樣的人。


  西門總二郎從幼兒園開始上英德,見過很多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其實越是生活富足的孩子,越是不知道體諒別人:畢竟對他班裡的那些女孩子來說,談戀愛期間問交往對象一次要求五十個玩偶,那是稀鬆平常的事情,畢竟她自己、她從小到大接觸的朋友同學、朋友同學的家長們,都是在這個標準下長大的。


  明明是很普通的事情,你自己做不到就算了,但你怎麼能說指責人家是無理取鬧呢?


  但對於英德的女孩子來說,她們腦子裡還有個類似於「階級」的意識,對於比自己強的人會下意識退讓。


  在英德,西門總二郎是金字塔尖上的王子,她們也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看,一再努力之下,不止完全不「嬌蠻」,有時甚至溫柔體貼到了賢惠的程度。


  但對鈴木家的女兒,這些明顯就不適用了。


  鈴木家迷一樣的接地氣,面對上流社會的各種潛規則時自成結界,擱他們家人眼裡,只有人情關係和利益往來,哪有什麼「階級」?

  何況現在是他上門應聘,連主動權都送給人家了……


  想到這裡,西門總二郎發現這個任務居然還很有些難度,畢竟他將要接觸的,可能是個人生每一秒鐘都在強人所難無理取鬧,但永遠也發現不了自己正在強人所難且無理取鬧的大小姐。


  ——但願她長得還算可愛,這樣自己的耐心可以維持的久一點。


  等走進了院落的迴廊,西門一邊計算著茶室內的水馬上就要燒開了,一邊不緊不慢的向鈴木小姐說明:「來了這裡,要先換個衣服?」


  鈴木園子一掃他身上那件墨藍色的和服,心說敢情這是現換的?

  轉念一想她又十分驚喜:啊,原來可以換衣服唉!


  於是在西門看來,鈴木家的小姐先是不動如山的跟他走了一路,突然又跟死灰復燃了一樣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接著就恍然大悟般欣慰了起來。


  話說……這是什麼特別值得欣慰的事情嗎?


  下一秒,鈴木家的大小姐就突然完全不理他了,興高采烈的轉頭就去問工作人員:「在哪換衣服啊?」


  引路的工作人員十分專業的向左側迴廊抬了抬手,於是鈴木園子小姐又對著空蕩的走廊一轉身,再次擺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以超乎西門總二郎認識的矯健身手唰一下翻過欄杆,橫穿庭院之後跳上了台階,瞬間就跑沒影了。


  怎麼突然好氣啊。


  莫名其妙被扔在原地的西門笑眯眯的拂了拂袖子:可惜還要保持微笑。


  他在「原地等待」和「先去別館」之間猶豫了三秒鐘不到,淡定的決定先回去。


  在對方遲到的情況下還出門接人已經夠謙讓了,他所作所為的誠意對兩家都有的交待,雖說他是來應聘的,也不至於一點氣都不能生。


  說起來,他坐在桌前不咸不淡的開始思索用什麼茶葉:那位小姐似乎還不知道約在哪棟別館,等她再次回到中庭時,周圍大概就一個人都沒有了吧?

  也好。


  現年十五歲的西門家二子吹了吹面前的裝飾一般的燈火,聯姻入贅其實是個互相拉扯的過程,鈴木家想找合法勞工,但西門家讓他入贅,肯定也不是讓他全心全意給鈴木家奉獻餘生去的。


  碰到那位鈴木史郎會長之後是個什麼情況先不說,最起碼在大事決斷上,他得率先掌握這位小姐的主動權。


  要快點無可救藥的愛上我才好啊,鈴木小姐。


  想到這裡,他拿出懷錶看了看時間,等過上個二十分鐘,就去中庭去把找不到路的「上司」領回來吧。


  他安心了沒幾秒鐘,電話響了。


  花澤類的聲音彷彿是沒有睡醒,但迷茫之下,還微妙的潛藏著一些對於看熱鬧的期待。


  他說:「雖然現在才通知你有點遲,但阿司他們貌似去給你找麻煩了。」


  西門總二郎抬手就把電話摔了。


  姓道明寺的要找姓鈴木的麻煩,這裡面牽扯一些個錯綜複雜的歷史遺留問題。


  在現今社會,一個集團的外在形象,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領導人的面貌,具體到鈴木和道明寺,就是鈴木史郎和道明寺楓之間的區別。


  一個慈眉善目的白胖子,怎麼看都比咄咄逼人的女強人看起來好接觸啊!

  凡事都需要同行襯托,這麼一對比,彷彿在道明寺楓的帶領下道明寺家,只剩一幫為富不仁的無恥混蛋,而鈴木家,就莫名有了種與人為善和氣生財的溫吞感。


  這就如同柯南片場的有錢人團體,莫名其妙的拉踩了花樣男子片場的有錢人團體,本質不和諧。


  西門總二郎改姓鈴木,這在以道明寺家為主體的利益集團里來看是好事:畢竟兩家沒有深仇大恨,莫名其妙對上了也划不來,結個婚緩和關係,多好!

  但在距離成年還有兩年開外的下一代青少年們看來:西門總二郎這和背叛革命有什麼區別?

  不,道明寺司也不是傻子,他在憤憤不平了整整五分鐘后,準確的找到了罪魁禍首——應該是對他們家老太婆來說,總二郎和商店街的貨物有什麼差別?

  說賣就這麼賣了嗎?

  還賣給你都那麼討厭的鈴木家!

  於是他決定拉西門出火坑。


  目前構想中的具體操作方式,包括:去相親現場掀桌子,套鈴木家那個女人麻袋,把腦子進了水的西門一拳頭打清醒等等等等。


  ==========

  西門總二郎從主控室拿到確切地址的時候,鈴木園子正在私人浴室外面脫衣服。


  如心懷鬼胎的未婚夫先生所料,鈴木小姐確實找不到路。


  事實上,這根本就不是出了更衣室找不到約定別館的問題,鈴木園子一不小心奔太快,連更衣室都還沒找著呢。


  但她能找到攝像頭。


  這種私人會所因為隱私問題,肯定不會在室內動手腳,但因為來來往往都是些需要注意安保的人,所以公共區域的監控體系十分之完善。


  園子一通亂走走迷路了,直接從拐角的花盆裡挖出了攝像頭,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了【迷路】兩個字,對著鏡頭穩穩的舉了半分鐘左右。


  果然沒過一會兒,接到中控室通知的服務人員出現在她面前,並在她說出「更衣室」這個詞之後,迅速回頭帶路。


  園子人模狗樣的走進室內,回頭就把帶路的打發走了,眼見四下無人,鬆了口氣,唰的脫掉了外衣。


  果然,柜子里放著準備給客人的和服。


  園子心說先洗個澡,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讓一會兒來善後的人直接扔了算了。


  翻一翻手邊的包,早先脫下來的毛衣還在,她扣了扣干住的血痂,覺得簡直要長在衣服上面了,想想這毛衣還是小蘭給她織的,扔了她好捨不得的。


  既然這樣……


  她從邊上勾了個木盆出來:先泡一會兒吧,其他的都扔了,等洗完澡,這件單獨吩咐他們去洗。


  因為監控只拍走廊的緣故,西門總二郎根據路線找準確地點時,很是花費了一點時間,等他面色嚴峻的推開拐角的木門,正看到道明寺氣勢洶洶的站在走廊盡頭,對著漆畫上的金箔抬腳準備踹門。


  「阿司!」


  咣當——


  兩道聲響交相輝映,西門總二郎腦內只剩一片混亂。


  他一邊震驚於他發小居然真的幹得出這麼蠻的事,一邊在詭異的平靜心態下自我安慰:按照道明寺的小學生邏輯,就算他踹了女性更衣室外間的門,本意應該也只是想找鈴木小姐打一架而已!


  腳下穿了雙五厘米朝上的木屐,西門總二郎心急之下還跑不快,就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一連絆了自己三次。


  所幸道明寺司明顯被門內的畫面震懾住了,一時半會兒的,居然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大規模殺傷性舉動。


  西門強忍著腳腕的鈍痛,終於趕到了門邊,氣都沒喘勻呢,先是一腳磕在道明寺的膝彎上。


  等把站在門口礙事的傻大個挪開,接著他調整了個約么算得上滿懷歉意的表情——這裡更衣是裡外間,雖然很大可能上不會看到任何實質性的東西,但不管怎麼樣都是私人區域,先給女孩子把門拉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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