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片龍鱗(六)
第四十三片龍鱗(六)
「王爺背後說你老往娘家跑了?」
一看岳母大人眯眼, 豫親王原地跳起三尺高, 悲憤地彷彿冤死的竇娥:「我不是我沒有!我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衛瓊連忙給他解釋:「娘,王爺不曾這樣說過,我要回家來住, 王爺還很是贊成呢!」
豫親王趕緊蹭到老婆身邊,努力用誠懇的眼神試圖說服玲瓏相信自己:「娘, 我真的沒有啊!王妃說什麼就是什麼,王妃的話就是最高指示, 我現在什麼都聽王妃的,我連父皇的話我都不聽了!」
衛瓊細眉微蹙:「王爺又說這些不著四六的話了,叫人聽見了還以為我怎樣兇悍呢。」
「不兇悍不兇悍。」豫親王討好地握住她細滑的小手, 偷偷揩油摸呀摸,「王妃可是世間最好最溫柔的姑娘, 本王真是三生有幸能得王妃為妻,這讓本王想到從前本王是如何的混賬無賴,每每想起便心下刺痛,愧疚無比,還請王妃給本王彌補的機會,本王願意終其一生都做王妃忠實的奴僕!」
饒是玲瓏都被豫親王的厚顏無恥驚呆了, 她撇了撇嘴,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衛琲也是一臉的不忍直視, 惟獨衛洺若有所思, 看到長女被磨的忍不住微笑后, 他甚至開始尋思自己是不是也能對照著來一遍。
自打先前想給小女兒讀女誡,夫人跟自己鬧翻后,到現在他在夫人面前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受待見呢!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燒烤,衛瓊與豫親王在侯府小住了幾日便回了王府,等到冬日第一場大雪降臨,衛昭與衛暉兄弟倆終於歸家。
兄弟倆在外頭吃盡了苦頭,總算是明白爹娘一番良苦用心,一開始也怨恨過、惱怒過、懷疑過,不懂父母怎麼就能如此狠心地將他們丟在外頭,甚至還想過要逃跑,活在蜜罐子里的時候不知道好,真正放在了廣闊天地,才知道過去的自己有多麼愚蠢可笑。
衛琲見到兩個哥哥時都要認不出來了!按理說他們走的時候天氣還熱著,可後來就慢慢涼爽下來了呀!但人怎麼能晒成這個樣子?
過去白凈的皮膚變成了古銅色,人也長高長壯了許多,眼神變得堅毅,跟過去那種軟趴趴的紈絝子弟判若兩人,若不是五官還是熟悉的那樣,衛琲幾乎要認不得了!
大哥衛昭一見面便把她抱進懷裡,衛琲雖然也長了個兒,卻還是嬌小的,衛昭不知哪裡來的勁兒,將她抱起在空中拋了數下還臉不紅氣不喘,過去他可是稍微拿點重的東西就喊累的人!
二哥衛暉則穩重了許多,叫衛昭把她放下后,就拿出了給她準備的禮物,衛琲抱著禮物盒子,小臉獃滯,衛暉便擰了下她肥嫩的臉蛋兒:「妹妹還是這樣可愛些。」
待見了玲瓏與衛洺,兄弟倆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跪下:「兒子不孝,讓爹娘擔心了!」
衛琲在邊上,小嘴兒張的圓圓的,她是想過哥哥們回來是什麼樣子,但沒想到也太懂事了些!這、這出去大半年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別說是衛琲,就連他們親爹衛洺都沒想到,把倆孩子趕出去半年多,這一回來,個個都成人了!他手足無措地下去扶:「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直沒聽到母親說話的兄弟倆卻仍然跪著,衛洺叫不起他們,便跟著眼巴巴看向玲瓏:「夫人……」
玲瓏終於大發慈悲道:「起來吧。」
衛昭衛暉這才起身,只是看著爹娘小妹,眼眶泛紅。
出去這大半年,真是酸甜苦辣人間百味都嘗過了,被人騙過,被人背叛過,遇到過山匪盜賊,栽過不知多少個跟頭,有的時候一單生意沒做好,賠了本,連碗牛肉麵都捨不得吃,只能啃懷裡帶的幾個干饅頭,就著涼水往下咽。那些跟他們打交道的貨商,個個都是精明能幹的老狐狸,兩人不知上了多少回當才學乖。
他們遇到過一個小山村裡的孩童,拿著樹枝在沙地上學寫字,得知他們是大地方來的,認字后,還怯生生地捧著家裡的山貨,求他們教他多認幾個字。想著在家中吃飽穿暖,在學院中卻不思上進,兄弟二人實在是心中有愧。
到了外頭才知道銀子是多麼難賺,而他們在家中對著娘親姐妹,張嘴就是十兩二十兩,有時候還要更多,絲毫不覺有錯。
還遇到過個小商販,賺了點銀子,留了本錢便滿懷喜悅地去了首飾鋪,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根銀簪子,說是要帶給家中娘子。
他們呢?他們可曾想過為母親姐妹買過東西?
從來不曾。
越是在外面待得久了,便越是想念家人;而越是想念家人,就越察覺到自己的不好;越是察覺到自己的不好,便越是羞愧,想著不混出個人樣是不能回去的。
然而年關將近,家家戶戶團圓,他們也忍不住想要回家而不敢。這時候,娘親的口信到了,大掌柜的親口跟他們說過年可以回家,才剛剛上了軌道的兄弟倆還不敢相信,兩人一合計,拿了彼此所有的盈利,給家人買了禮物。只可惜兩人走南闖北大半年,一開始是賠的比賺得多,後來雖然有了盈利,但著實不多,挑來揀去也買不起好東西。
是以與父母見過禮之後,二人越發慚愧,將袖子里為母親準備的禮物藏好,不敢拿出來。
半年多不見,娘親越發光彩照人,頭上的朱釵耳上的珍珠,哪一樣不是好東西,對比起他們親手做的簪子,實在是……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玲瓏道:「袖子里藏了什麼,拿來給我看看。」
衛暉頓時渾身一僵,他慢吞吞上前,把掩在袖中的玉簪取了出來。
這玉簪是合他們兄弟二人之力共買的,做工只能說是一般,與母親頭上的完全不能比,起初回家前他還興沖沖,如今冷靜下來,卻是不想拿出手了。
玲瓏看了看那玉簪,道:「玉質一般,應當不值什麼錢吧?」
衛琲:!!!
她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母親,意思是:娘!您怎麼能這樣!
衛昭衛暉兄弟倆越發把頭低下去不敢抬了。
「想來也是如此。你二人無甚本錢,也無後台,只在大掌柜下面做些跑腿的生意,沒有機會也沒有人教導,我本就知道你們闖不出什麼名堂來。」
這回連衛洺都覺得夫人說得過分了,孩子怎麼地都是一片心意啊……「夫人,你看,要不咱們……」
玲瓏無視他:「生在侯府,身為男兒,本應保護姐妹頂天立地,你二人一事無成不說,還總是闖禍,書院每年交了那麼多銀子,也不見你們讀出個什麼結果,這難道是你們蠢嗎?不見得吧?」
兄弟倆被說的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若是地上有個洞,怕是兩人早就已經羞愧地跳進去了。
玲瓏不再說了,說那些也是沒用,「還不過來,把簪子給我戴上,難道要我親自來?」
兄弟倆一愣,衛琲看兩個傻哥哥都著急,上去推了一把:「快去!快去呀!」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忐忑不安地靠近玲瓏,衛暉慢慢地把簪子為母親戴上,緊張地手心都在冒汗,玲瓏戴好以後,摸了摸頭髮道:「這次便算了,下回再送禮物,不送價值連城的,至少也得送些光芒耀眼的,我好那口兒。」
說完,摸了摸兩人的頭:「這大半年吃苦了吧?希望你們心中莫要記恨母親。當然,如果記恨了,那還是要挨揍的。」
衛昭衛暉久久不能言語,半晌,不約而同撲進玲瓏懷裡,一人抱住她一隻胳膊哭起來,哭得那叫一個難聽!
在外風吹日晒坎坷無比,什麼糟心事兒都碰到過,讓他們越發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與無能。那點子怨恨很快就消散了,剩下的是對家人濃濃的思念,時間久了,甚至連厭煩無比的學院都開始讓人喜歡。
兩人慢慢成長,變得堅強,但是午夜夢回,最想念的還是家人,最想的還是回家。
回家。
幾乎已經成為了執念。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衣錦還鄉,像他們,最終掏出所有銀子,也不過是為妹妹買些小玩意兒,再給娘親買一根品色不是那麼好的玉簪子,甚至對於還不到一歲的小外甥,他們連禮物都拿不出手。
不努力,就沒有未來可言。
這個道理,他們終於懂了。
看兩個哥哥哭得那樣可憐,衛琲眼圈兒也紅了。她悄悄挽住爹爹的手,在爹爹身上擦眼淚,耳邊聽到輕微的抽泣,小姑娘含著淚抬頭,發現爹爹也在默默哭泣……
玲瓏被這一老三小哭得額頭直冒青筋,她緩緩威脅道:「再哭就要挨打了。」
話音剛落,包括衛琲在內的四人立刻抹掉眼淚抬頭挺胸站好,玲瓏嗤笑,推開兩個傻兒子:「半年多不見,儀態倒是好了很多,駝背都好了。」
大房一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這顏值,衛昭衛暉兄弟倆生得自然也是跟他們親爹一樣俊秀出眾,只是素日里招貓逗狗不幹好事,才叫人忽略了他們的相貌。歷練了大半年,懂事了也長高了成熟了,便很容易讓人注意到長相跟氣度。
只不過眼前哭成這個樣子,再好看的相貌也得打折。
見娘親鬆了口,衛琲連忙叫人來為二位哥哥打點,身上穿的衣裳得全換了,他們的院子也都日日打掃呢,洗個澡換個衣裳全家吃個團圓飯該多好啊!
只可惜姐姐不在。
不過這麼冷的天,還在下雪,小外甥那麼小,是不好出門的。
結果衛琲心裡正這麼想,就聽到下人來報說大小姐跟姑爺回來了!
衛瓊也是得了哥哥弟弟回家的消息才趕來的,雖然倒霉王爺說明兒再來也行,但她一顆心都系在家人身上,怎麼也沒法度過今晚。沒想到倒霉王爺還說了句人話,說要是王妃想回去那就回,衛瓊可不跟他客氣,立時讓人將小世子包好,上了暖融融的馬車,結果不要臉的豫親王也死纏爛打跟著來了!
豫親王心裡無比期待舅子們挨打的情形,結果萬萬沒想到,大半年不見的舅子們都長得那麼高那麼壯了!要知道小舅子才十四啊!最可怕的是兩個舅子都拿一種讓你佔便宜了真想揍你一頓的眼神看他!
豫親王突然覺得自己來錯了,也許他不該來,也許他根本不該出現在長慶候府,他們是一家子人,把他給排斥在外面,然後一致對外蠢蠢欲動想揍他這個親王!
這誰頂得住?
衛瓊也著實想不到,只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娘就把哥哥弟弟的性子給掰正了,她忍不住眼圈兒泛紅,衛昭衛暉連忙圍著她哄,可不能再讓她落淚了,他們已經夠對不住她的了!
認識到自身的錯誤后,兄弟倆對於豫親王真可謂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哪哪兒都看不上。
豫親王縮起脖子當鵪鶉,努力降低存在感。
衛瓊也有禮物,雖然只是很簡單的手工手鏈,但卻是哥哥弟弟親自收集的珠子親自編的,她很喜歡,立刻就戴在了腕子上。小世子也有禮物,諸如紙鳶九連環一類的民間孩童玩具,只是他還太小了不能玩,衛瓊也很高興地替兒子收下了。
她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天。
鑒於是難得的全家團聚,衛琲被允許小小喝一杯果子酒,她興緻昂揚地舉高杯子:「我好開心呀!」
見大家都舉杯,豫親王也嘿嘿一笑舉起來,他雖生在皇家,卻不曾享過這樣普通人家的歡樂,父皇有無數的妃子,兒子女兒更是數不過來,從未有過這般簡單的團聚,父子之間總隔著一層,因此雖然容易挨揍,但他還是喜歡往長慶候府跑。
他想,他大概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一家人痛痛快快飲了酒,吃了飯,把所有的心裡話都吐了出來,說到最後也哭成一團,總算是徹底解開了心結。
玲瓏讓人把這些醉鬼分別送回房,小世子也抱下去哄睡,自己揉了揉肩膀,扭了扭脖子,就這麼點酒便全軍覆沒了,衛家大房的人是真的蠢,連喝酒都不行。
外頭大雪紛飛,玲瓏趴在窗邊看,想起自己與清歡共同創造的那個雪人——即便如她,如清歡,也是不能隨意創造出靈魂的,因此才需要龍珠與孟婆之心,人類就是這樣奇妙而獨特,她並不愛他們,卻不妨礙她覺得他們有趣。
這一場雪下得又大又久,玲瓏都不記得自己趴在窗邊多久了,直到一件披風從後面裹住她,她才回頭,見是因醉酒俊臉微紅的衛洺,便挑眉:「酒醒了?」
「嗯。」衛洺點頭,又將她裹緊些,「我叫人給他們都熬了醒酒湯,一會兒便差不多都要醒了。你怎麼在這兒?還開著窗戶,會著涼的。」
玲瓏苦惱起來:「都醒了就不好玩兒了呀,你看這雪,是不是很漂亮?」
衛洺也探頭看向窗外,平日里的假山怪石、花池走廊都覆蓋了皚皚一層白雪,實在是高潔美麗,只是又不知這大雪底下,還掩藏著怎樣一番景象。
兩人安安靜靜地又賞了會雪,衛洺詩興大發還做了兩首詠雪的詩,玲瓏便手托腮笑著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慵懶的笑意。
這是龍女難得心情愉悅懶散的時候,放鬆的就像是棲息在歸墟龍宮那張偌大的珊瑚床上。
又過了會兒,醉酒的人兒都陸續醒了,還都覺著肚子餓了,玲瓏便叫人燒起熱鍋燙東西吃,醬料一應俱全,按照自己口味自己挑選。一家人又吃了個肚皮溜圓,這回是撐得睡不著了,就都擠在一起賞雪。
衛洺的雅興全叫這些倒霉孩子給敗壞了!
兄弟姐妹四個人,長子衛昭已有十九歲,長女衛瓊也嫁為人婦為人母,卻油然生出了玩樂之心。衛琲年紀最小,她最先要求出去玩,玲瓏擺擺手,四個人便像稚童一樣沖了出去,姐姐妹妹一邊,哥哥弟弟一邊的打雪仗。
由於看不得自己老婆跟小姨子被欺負,豫親王摩拳擦掌也從窗戶爬了出去加入戰局,以三敵二,他不來還好,他一來,正好讓衛昭衛暉想起衛瓊不得不嫁給他的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也不管是不是親王是不是金枝玉葉了,反正打雪仗嘛,不認真打什麼雪仗?!
外面一片歡聲笑語,五個人凍得臉蛋通紅還是要玩,多年來的嫌隙早已消失不見,彷彿回到了兒時,四人一心,親密無間。
豫親王也是頭一次看到如此活潑快樂的王妃,他幾乎都要看痴了,直到一個巨大雪球迎面而來砸在他俊美的臉上,凍得他齜牙咧嘴,正想發火,卻發現是老婆砸的,老婆砸了還在那笑,豫親王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軟了下來,然後突然感覺不對:「等一下!王妃!王妃!你們怎麼四個打我一個???」
這不公平!
「我們是一家人,當然要一致對外!」衛琲舉起雪球鎮臂高呼,「打他!」
豫親王在雪地上抱頭鼠竄,連招架之力都沒了。
衛洺忍不住道:「真是鬧騰的過分。」
嘴上這麼說,他臉上的笑卻停都停不下來,「夫人,我們也去玩吧!」
玲瓏看著他,這個馬上過了年就三十六歲,已經做了外祖父的男人還有一雙孩子般的眼睛,她輕笑:「我可不想打雪仗,你們加在一起也打不過我。」
衛洺:……
對不起打擾了。
「堆雪人去吧!」
玲瓏想起自己跟清歡一起堆的那個雪人,「我要叫她了了!」
衛洺顯然沒聽明白:「什麼?」
玲瓏但笑不語,「走啊傻子!」
衛洺戰鬥力過於虛弱,根本加入不到年輕人的打雪仗里,就乖乖跟著玲瓏身邊打下手,他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堆雪人也堆的精緻,沒一會兒就把玩心重的衛琲給吸引過來了,於是打雪仗結束后,一家人又跑到院子里堆雪人,其中以衛洺衛昭衛暉父子三人手藝最好,衛瓊衛琲其次,豫親王最差,他口口聲聲要堆個美貌王妃出來,最後簡直不成人形。
玲瓏則在一邊搗亂。
衛琲衝過來抱住她的腰:「娘!我好開心呀!」
玲瓏哦了一聲,順手把手心攢出來的小雪球丟進小女兒脖子里,小姑娘被凍得原地蹦起三尺高:「啊啊啊娘!」
她氣哼哼的,但氣不到三秒,就又甜甜地湊過來蹭玲瓏,一秒鐘也不捨得離開她。
這樣的生活可真好呀!要是能永遠這樣就好了!哥哥姐姐們都在身邊,討厭的姐夫都不那麼討厭了。
玲瓏舔了舔嘴巴,心想這時候要是自己突然變出來一支甜筒,會不會顯得很奇怪?
她不畏冷熱,其他人都被凍得臉蛋雙手通紅,她也仍然是那副潔白如玉的模樣,連口熱氣都沒呼出來。雪人一會兒就都堆好了,有他們一家人,有小貓小狗,還有假山長亭……個個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衛琲小心翼翼地摸過雪人,雙手握拳滿懷天真道:「要是能永遠保存它們該多好啊!」
其實她想保存的不是雪人,而是這一刻的家人,是這一刻的幸福與快樂。
這一點大家都懂的,大家也都是這樣想的。
衛昭摸了摸小妹的頭:「明年,我們還一起。」
衛琲期待地看向其他人,每個被她看到的人都含著笑點頭,包括討人厭的姐夫。她原地歡呼:「我現在就想去明年了!」
玲瓏忍不住道:「今年這雪才下頭一回,接下來還會繼續下,想玩你們能玩到年後好嗎?」
眾人:……
她又慢悠悠地說:「眼看過年了,百善孝為先,總把老人家關在偏院好像也不太好,要不趁著這好日子,把人放出來吧。」
眾人:???
玲瓏可不是開玩笑,她是認真的,光是關起來好吃好喝地供著她未免也太善良了,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現在大房的人都正常了,也該正面剛了,總不能事事都要她來吧?她又不是做慈善的!
該他們自家人報自家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