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1|第六十九片龍鱗(五)
第六十九片龍鱗(五)
玲瓏只食素菜, 且吃得並不多,陳青山初始還勸, 後來便悶頭喝酒, 就著肉一杯一杯的灌,也不見他醉, 也不見他說胡話, 單這樣瞧著, 倒也像個豪放粗獷的漢子, 只是他吃肉時不像人類習慣咀嚼, 而是一口一口往嘴裡塞, 吃相著實稱不上好看, 粗魯又野蠻, 與他通情達理的談吐截然相反。
到這時候還把陳青山當好人是不可能的,玲瓏對這桌飯菜興緻缺缺,酒水也太過普通, 激不起他品嘗的慾望, 因此很快便提出休息的請求。
陳青山便讓女人帶著玲瓏去西屋,說西屋是給來借宿的人住的,又說大家都不容易, 在外是要互相幫襯, 日子才過得下去。
雖然打掃的很乾凈,但屋子裡污濁的、殘留的人類靈魂所堆積的怨氣、悲傷、絕望,以及清理的再徹底也仍舊環繞於鼻息的血腥氣,玲瓏頓時連那張看似乾淨的炕都不想睡了。
——誰知道上面死了多少人?
陳青山女人姓裘, 沉默寡言,除卻一開始不想玲瓏借宿表現的很不講理外,她便非常安靜溫順,不得不讓人懷疑她那樣拒絕玲瓏是因為什麼。
當時就是裘氏給玲瓏開的門,她跟女兒一起趕玲瓏走,拒絕玲瓏借宿,可陳青山卻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做了主把玲瓏留下,裘氏當時看玲瓏的眼神便非常奇怪,似是難過、焦急、絕望……等種種情緒皆在其中,然而當陳青山出現后,她便表現的很是溫順,尤其是陳青山答應玲瓏借宿的請求后,她全程都很少再說話。
赤練與兔兔也沒有誰睡床,妖族生□□潔,對於散發著污濁之氣的地方向來排斥,因此玲瓏盤腿坐在了椅子上,小狐狸小兔子便趴在他懷中睡得香。
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陳青山那邊應是也睡了,屋子裡悉悉索索的,發出異樣的聲音來,那聲音聽得赤練與兔兔都睜開了眼睛,兔兔年歲尚小,又性情單純,赤練卻活得久,她當年可謂是風華絕代引得無數人折腰,自然知道隔壁是夫妻倆在做敦倫之事。
只是……那陳青山雖有人類之形,卻無人類之魂,是個魔族,裘氏卻實打實是人類女子,比起跟人類結合很難產下子嗣的妖族不同,魔族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個遍地留種的族群,他們沒有是非道德的觀念,也不懂什麼叫綱常倫理,總之對魔族來說,人族可以上,神族妖族也可以睡,至於同族就更無須在意,他們的骨子裡是沒有忠貞二字可言的,也正因此,魔族繁衍速度極快,三千年前神魔大戰,也與魔族人數激增有關。
別期望魔族對自己的兒女會有慈愛之情,赤練曾親眼見過一個魔族將自己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生生吃掉——對他們來說,流淌著自己血脈的同族吃起來更能為他們提供力量。
只聽得陳青山的聲音,裘氏卻是悶聲不吭,赤練在玲瓏懷裡都炸了毛,若不是玲瓏掐著她的尾巴,她簡直想要衝過去將那魔族給殺了!
又臟又噁心的魔族,根本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笑的是,神魔大戰後,妖族元氣大傷,只能封印妖境苟延殘喘,當初勢不兩立的神族與魔族,卻可笑的和平共處起來了,否則這人間哪裡來魔族肆虐?
赤練對神族觀感向來不好,覺得他們都是偽君子。
這動靜直到後半夜才停下,兔兔害怕,長耳朵都垂了下來堵住自己的耳孔,赤練更是一頭扎進玲瓏懷中,玲瓏緩緩伸手順毛,終於,外頭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似是有人朝灶房去了,玲瓏耳尖,隱約聽到噌噌的磨刀聲,在這夜深人靜之時,著實可怕,令人膽寒。
又過了片刻,刀磨完了,那人起身,月色下尚且能看清楚他的臉——正是陳青山,此時的他與先前大不相同,眼睛泛著綠油油的光,五官還是那麼個五官,卻變得格外扭曲且不協調,彷彿被放大了幾倍,尤其是嘴,許是想到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兒吃起來得有多美味,他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便露出一張生滿尖銳獠牙的深淵巨口,兩邊嘴角幾要咧到耳根,隔得老遠都覺著腥臭難聞。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陳青山提著刀,做著吃嫩肉的美夢,結果恰好與玲瓏四目相對,場面一度變得尷尬起來。
玲瓏瞥到他手上那把鋥亮的殺豬刀,似笑非笑道:「青山兄大半夜不睡覺提刀來我的房間,難不成是要給我切個瓜吃?」
陳青山惱羞成怒,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人給看穿了,只是他並不放在心上,一個普通的人類罷了,從前也不是沒有警醒的人,最後還不都被他給剁成了肉泥?嘻嘻,包成餃子,炸成肉丸都美味極了!
人真好吃!
怨不得同族們已經開始好吃好喝的豢養人類了呢,這吃口糧啊,還是得充足,才不心疼,否則就得像他一樣,吃個人連骨頭都捨不得扔,一口一口細嚼慢咽,骨頭渣子也得咀嚼的碎碎的再咽下肚去。
魔族之所以為魔族,便是因為他們沒有同情心與悲憫心,更無法共情,非要解釋的話,可以說他們都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任何美好的品質他們都不具備,這就是魔族的特性。
「陳青山」也是如此,他很喜歡看人類被殺前恐懼求饒的模樣,其實他要殺人方法多了去了,他卻偏偏喜歡月下磨刀,再一步一步走進來,把那些個迷了路來家中借宿的倒霉蛋們嚇得屁滾尿流。
可眼前這一看就肉質鮮美非常好吃的青年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絲毫不懼,陳青山就不高興了,他陰森森地問:「你可知道我是誰?」
玲瓏嗤笑一聲:「左右不過是個髒東西罷了。」
他蔑視的太過明顯,立時惹怒了陳青山,隨後陳青山揮舞著殺豬刀便劈過來,他力大無比,殺豬刀又非常鋒利,尋常人定然躲不開這一下,怕不是要當頭被劈成兩半!
死到臨頭,這生得眉目如畫的青年卻還是一副巋然不動之勢,甚至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陳青山立時覺著不對,可惜為時已晚,一條火紅色的毛茸茸的尾巴迎面而來,攜著一股殺氣,徑直將他甩開老遠,砸到牆壁上,使得老舊的土牆都晃動起來。
魔族皮糙肉厚,受了再重的皮外傷也能很快痊癒,可陳青山卻覺得五臟六腑都要被砸出來了,那條火紅色毛茸茸的尾巴慢慢消失,從青年懷中先是擠出一顆眉心生有白色閃電狀斑紋的小狐狸腦袋,隨後又擠出一對柔軟雪白的長耳朵,正是這青年隨身帶著的兩個小寵物。
只是照眼下來看,這哪裡是寵物,分明是妖!
陳青山眼裡露出貪婪的光,妖啊……吃一個妖,可抵得上吃十個人!
赤練幻化出人形,她嫌棄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陳青山,顯然此人只是個低等魔族,根本上不得檯面,也只能在這群山中佔山為王了。也不知那紫霄宗是怎麼回事,選在這群山中讓弟子歷練,卻沒有發覺周圍有魔物?
她把兔兔抱到懷裡,對玲瓏道:「少主,讓兔兔去看看那對母女可還好。」
她是不敢離開少主半步的,怕這魔族還有餘力傷害到少主。
兔兔乖巧地蹦了出去,很快,裘氏帶著女兒也來了,她看起來很狼狽,衣服雖然穿得整齊,卻清晰可見她脖子上被掐出來的男人手印,以及她走路時一瘸一拐,顯然「陳青山」與她做夫妻之事時毫無愛憐之意。
見陳青山倒在地上,母女倆竟毫不擔憂焦急,反倒是露出了仇恨的眼神!
怕被發現自己是妖,兔兔是原形出去的,赤練也在聽到母女倆腳步聲時恢復原形,此時兔兔在小女孩懷中,小女孩滿是憧憬地望著玲瓏:「大哥哥,你是神仙嗎?」
玲瓏笑著問她:「你怎麼知道我是神仙?」
小女孩認真地回答:「因為我每天都會跟天上的神仙禱告,希望他們能夠把這個怪物帶走,給我阿爹報仇。」
裘氏聽聞女兒提到丈夫,眼淚刷的一下便流了下來,她恨毒了「陳青山」,只是丈夫是再也回不來了。
她帶著女兒給玲瓏跪下磕頭,「謝謝仙家救我母女性命,大恩大德無以為……」
「你的丈夫怎麼了?」
裘氏與女兒都哭成了一團淚人,滾燙的熱淚滴落在兔兔的毛髮上,她抬起頭用長長的耳朵拱了拱小女孩的手安慰她,小女孩一邊順著她的毛,一邊淚流不止。
原來他們一家三口很久以前就住在山中,女人心靈手巧,家裡靠著男人陳青山打獵為生,陳青山年輕力壯,又敢拼敢幹,常常將多的獵物送到山下城鎮中換取錢財,五年前女人誕下女兒,一家三口日子過得更是和美。兩口子都是厚道人,平日里難免有旅人經過,兩口子都會熱情招待,誰知便遇到了這麼個魔物。
他是以人類模樣前來借宿的,當天晚上裘氏便覺得不對,她睡得正熟時似是聽到身邊有古怪的咀嚼聲,被吵醒後點起燈,便瞧見床上屬於丈夫的另一半那兒,蹲著個上身赤|裸的「人」,那人見光亮,緩緩回頭,沖她咧開一嘴血腥獠牙,獠牙上掛滿鮮血淋漓的肉絲。
定睛一瞧,那「人」正捧著個頭顱啃得正歡,裘氏熟睡時聽到的古怪咀嚼聲,正是啃皮肉來的。
而那頭顱不是她丈夫的又是誰的?!
裘氏都要瘋了!她與丈夫感情深厚,怎能眼睜睜見他慘死,可這魔物兇悍得很,裘氏滿心以為自己也要死了,魔物卻慢慢地,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變成了「陳青山」的模樣。
聽到這裡,玲瓏頷首道:「魔族吃了人,便能變成那個人的模樣。」
隨後這魔族便佯作陳青山開始生活,逼著裘氏喊他夫君,與她做夫妻,又要小女孩叫他做爹,母女倆恨毒了他,他卻威脅母女倆,誰不聽話,就殺了另外一個。
這魔族便住了下來,他好人肉,來借宿的旅人全成了他的盤中餐,他逼著裘氏親手為他料理飯食,裘氏為了保護女兒,每次只能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趕人走,魔物惱她壞他好事,對她屢屢懲罰,害得裘氏苦不堪言。
玲瓏瞧著那又臟又丑的魔族,覺得太過辣眼睛,比起魔族,妖族簡直不要太可愛!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形怪狀的生物?丑的可真別緻。
魔族們的原形似獸非獸,似人非人,五官也格外不協調,大的大小的小顯得異樣誇張和抽象,再加上愛好吃血肉,身上總有股難聞的穢氣,真是叫玲瓏看了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
裘氏母女經此一事,也不打算再在這山中住了,便決意與玲瓏一同去城鎮,裘氏有一手好女紅,養活自己與女兒還是可以的。
至於那魔族,受了赤練一尾巴根本頂不住,活活叫疼死了,看得裘氏母女拍手稱快。
玲瓏與裘氏母女在進城后道別,小女孩依依不捨的將兔兔還給玲瓏,認真對兔兔說:「你要好好吃飯好好長大哦。」
言語間還帶著孩童特有的稚氣,但卻十分懂事,顯然一夜家變令她迅速長大,日後與母親相依為命,她得變得強大才行,不能讓阿娘總替自己操心。
她答應過阿爹的,要做個孝順的好孩子。
兔兔心情低落,窩在玲瓏懷中一聲不吭,看得出她心情極為不好。
玲瓏出生便無父無母,赤練更是獨自修鍊開啟的靈智,她的父母都是普通狐狸,早已湮滅在時間中,惟獨兔兔,父母俱是妖族,又父慈母愛,一家和美,與那小女孩何其相似!一朝改變,她心中難免替那小女孩難過哀傷。
這便是妖族的可愛之處。
他們總是心腸很軟,很容易替別人考慮,也因此很容易被騙,很容易被辜負。正如玲瓏生母,那位妖后,若非她,妖族不會被牽扯進神魔大戰,妖王也不會受到重創消失無蹤。
很久很久以前,妖族其實是非常喜歡人類,也非常願意接受人類的。
只是他們被人類狠狠傷過心,一次信任便栽了個大跟頭險些被滅族,哪裡還敢再靠近人類呢?
也就是兔兔這樣不曾見過人心險惡的妖族,才會對人類如此親近自然。如赤練,雖然也會路見不平,卻決不會輕易泄露自己的身份,展現自己的力量。
人族,是最狡詐、最無情、最背信棄義的種族。
到了城鎮,玲瓏便開始打探紫霄宗的消息,沒想到這紫霄宗還真的很出名,問過的人都知道!
人間有人間的秩序,這紫霄宗便是人間最大的修仙宗派,其地位可想而知,不僅如此,他們在人間的名聲也非常好。百姓們生活平淡,難免有妖物魔族出來作亂,此時他們便會求助紫霄宗,紫霄宗會立刻派遣弟子前來救助。
除此之外,獵妖人也是非常受人尊敬的。
正如雲鏡所說,人間有妖。
且吃人。
玲瓏親耳聽到一個老伯恐嚇哭鬧不休在地上打滾的小孫兒:「再不聽話妖怪就來把你抓走吃了!」
小孫兒立馬被嚇得兩手捂住嘴巴,不敢再鬧騰,乖乖叫爺爺牽著回家去,再不吵著要買糖葫蘆了。
人們談妖色變,對妖族魔族都相當排斥,聽得拱在玲瓏懷裡的赤練與兔兔不高興極了,他們妖族才不吃人!人一點也不好吃!到底是誰在打著妖族的名義招搖撞騙?!若是被她們知道,定然不會輕饒!
許是見玲瓏容貌出塵氣質斐然,被打聽消息的一個老人家還笑呵呵地給他指路,說:「……公子若是好奇紫霄宗,何不親自去看一看?四年一次的選拔大會又要開始啦!唉,只可惜小老兒家中子孫根骨不夠好,沒被選中,只能在家中做點營生。」
「選拔大會?」
老人家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公子難道不知?」
玲瓏誠實搖頭:「不知。」
老人家的眼神瞬間滿是憐憫,彷彿玲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他也是好心,遂細細與玲瓏解釋:「這紫霄宗弟子無數,每隔四年,便會開一次選拔大會,不分出身不計年齡誰都可以參加,通過了選拔便是外門弟子,待到下一次選拔大會,於這四年間無建樹出不了頭的,便會被遣送回家,而能留下的,那就是踏入了修士一途,令人艷羨啊!」
玲瓏瞭然:「這麼厲害啊。」
「是啊。」老人家笑起來,「公子瞧起來便非池中物,不如去試一試?」
「多謝老丈提點,我會去瞧瞧的。」
兔兔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常常冒出一顆腦袋四下里看,她生得可愛極了,雪白柔軟毛茸茸,比一般的兔子不知道漂亮多少倍,又是靈氣十足,特別受小孩子還有姑娘家的喜歡。玲瓏又不拘著她,任由她好奇探頭,因此一進酒樓便叫人看上了,那少女本是被可愛的小兔子吸引,下一秒視線上移看見玲瓏的臉,登時倒抽了口氣,一張粉面漲得通紅,眸若春水,嬌羞萬分。
似是這樣的眼神玲瓏早已免疫,他根本不在意旁人怎麼看自己,只是來吃頓飯罷了,總算是離開了妖境,再也不用天天吃果子喝露水了!
離青長老還好意思操心他一天天只知道癱在妖王座上睡大覺連吃飯都沒興趣,呵,換誰吃了一百多年的果子露水也會厭煩的,反正他也不需要進食,還不如不吃呢,有那時間拿來睡覺不舒服么?
不過人間的話自然另當別論。
他一人點了幾十道菜,跑堂的都驚呆了,想勸,又覺得這位公子瞧著芝蘭玉樹絕非窮酸,可這一人,當真吃得了這麼多?
因著客人不多,玲瓏選了個二樓靠窗的角落,他剛點完菜,便聽見環佩叮咚,鼻息一陣香風,抬頭一瞧,便是先前那個看他看直了眼的姑娘。
這姑娘身後還跟著幾個人,瞧著應該是個大家小姐。
她先是看了眼可愛的兔兔,隨後視線便黏在玲瓏臉上捨不得移開,明明是在問兔子,卻非要死盯著玲瓏瞧:「……這位公子,我看你的兔子著實可愛,心中實在歡喜,不知公子是否願意割愛?」
兔兔正好奇地圍觀人類世界,突然聽聞這話,毛都炸了!
少主不會賣掉她的吧!
不會的吧!
想起前幾日少主還說他們沒有錢,兔兔就一陣毛骨悚然,這位人類姑娘瞧著很有錢的樣子,身上花花綠綠亮晶晶的,少主要是看中人家的錢了怎麼辦?!
赤練覺得兔兔太激動了,萬一周圍有獵妖人,表現的太過聰明可不是好事。她當機立斷伸出一隻爪爪,摁在兔兔的腦袋上,把她抓回了玲瓏懷裡一起藏好,那姑娘眼睜睜瞧見玲瓏懷中冒出一隻火紅的毛茸茸小爪爪,同樣可愛的不行,頓時急切道:「還請公子開個價!不管公子想要什麼,只要我有,都可以給!」
明顯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自幼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不過總是三分鐘熱度,養了沒幾日便發現,看著可愛,跟自己養起來根本就是兩碼事,因此常常喜新厭舊,她也養過許多兔子,可沒有哪一隻能比這位公子的更可愛更好看!
玲瓏道:「千金不換。」
兔兔窩在少主衣服里,跟赤練一起把少主的胸都給撐起來了……聽到少主說千金不換,頓時得意起來,她就知道!她可是輔佐少主的能人!以後她是可以接任離青長老位子的!少主怎麼可能把她賣掉呢!
不可能!必不可能!
想著,她沖赤練微弱地叫了叫,意思是問千金是不是很多錢。
赤練唧唧回了兩聲,告訴她是的,兔兔便興奮起來,被玲瓏伸手摁住才老老實實不再在他衣服里亂拱亂竄。
「很抱歉。」對著漂亮姑娘,玲瓏總是比較有耐性,前提是對方不要胡攪蠻纏惹他不高興,「你能讓一下嗎,擋著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