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第七十二片龍鱗(四)
第七十二片龍鱗(四)
次日一早, 玲瓏起床時,謝寂早已穿戴整齊, 堂屋用來取暖的爐子上正熬著米粥, 咕嘟咕嘟冒著泡,熱氣蒸騰, 顯得正認真剝豆子的謝寂容顏如玉。
他們兄妹倆長得其實並不像, 可陌生人見了, 一準認為他倆是兄妹而不是愛人, 因為他們眉宇之間透出的神采簡直如出一轍!簡而言之, 形不似而神似。
見妹妹起來了, 穿得卻不多, 謝寂放開手上的活兒站起來, 走到她跟前,微微皺眉:「怎麼又穿這麼少?天這麼冷,萬一病了就不好了。」
說著握住玲瓏的手去她房間, 然後玲瓏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哥哥給她又找了好幾件衣服出來, 把她裹了一層一層又一層,硬生生給裹成了一顆胖球。
她覺得自己走路困難活動苦難呼吸困難,她覺得她可能知道什麼是「死」了。
偏偏謝寂還挺滿意, 見玲瓏想出去玩, 又找了個帽子手套給她,氣得玲瓏發脾氣把帽子甩掉,不出去了!
謝寂堅持道:「吃過早飯我要出去鏟雪,龍兒要是不多穿衣服, 我就不帶你去。」
豐城雪大,道路擁堵,在官府號召下,大傢伙兒便自願自發鏟雪,這樣留出可供行走的路來,待到太陽一出,積雪便會融化,流入河溝。謝寂雖然年紀不大,但也是正兒八經的戶主,斷然沒有別人鏟雪他坐著看的道理。
玲瓏哼了一聲:「不去就不去。」
謝寂拿她沒辦法,兄妹倆吃了早飯,謝寂扛起鐵杴與背簍,玲瓏站在門口目送他,然後去撿雞蛋,天太冷了,他們家的雞都不怎麼下蛋了,成日窩成一團,看起來可憐得很。豆包倒是一如既往的有精神,因為天冷,玲瓏把它抱到了屋子裡,還給它弄了個簡易的狗窩,顯然能夠住在屋子裡對豆包來說相當興奮,這會兒它也跑了出來,在院子里的積雪上蹦來蹦去,留下一地梅花腳印兒。
清晨謝寂起來第一件事便是熬粥,隨後便將院子里的雪給鏟了,露出那條青石磚路,如今他的重心雖然都放在讀書上,但家裡的活兒從未停下,跟他一起鏟雪的街坊們見他雖然年少卻有好樣的力氣,而且從不偷懶,都對他讚不絕口,這可是讀書人啊!聽說先生都對他讚賞有加,結果人家還踏踏實實地跟著街坊們一起鏟雪呢!
便有人起了做媒的心思,來到豐城一年,十四歲的謝寂已不像從前那樣瘦弱,他抽條了許多,看著還是斯斯文文的,但袖子挽起來卻能依稀看見結實的薄薄的肌肉,歐陽先生向來覺得讀書人也應該有一副好體魄,否則怕是連科舉都熬不過來,歐陽夫人更是細心幫他補身體,兄妹倆被補得那叫一個紅光滿面。
還是朱大娘先開口,說是自己娘家有個年紀相仿的侄女,容貌性情都不錯,而且特別勤快,今年十三,家裡也給相看人家了,問謝寂有沒有成家的打算。
謝寂:……
朱大娘很是期待地看著他,又說她那侄女最是心善,便是婚後一直養著妹子也不會說什麼的,對這些和善熱情的街坊,謝寂總是清冷的面上不由得帶上些許笑意,他們初來豐城,人生地不熟,以朱大娘一家為首的街坊們給予了他們兄妹倆許多幫助,但謝寂的人生中,有太多太多比成親更重要的事情。
還沒有找到那個人,娘親甚至還沒有一片安息之地,他們兄妹宛如這天地間漂泊的浮萍,四海為家,他要出人頭地,要找到幕後之人報仇,哪裡有心思分給旁人?
被謝寂婉拒,朱大娘很是遺憾,不過也能接受,豐城的百姓們就是這點好,心大,想得開,謝寂這孩子,初來乍到時還瘦弱不堪,又很黑,誰知這一年養下來,那真是長得芝蘭玉樹,朱大娘沒讀過書,肚子里沒墨水,不知道怎樣誇,只能把好看這兩個字翻來覆去的重複。
待到鏟完雪,謝寂便去糕點鋪子給妹妹買了剛出爐的栗子酥,新年伊始,私塾放假到初十,他有好長一段時間可以在家裡陪著妹妹一起玩。
對玲瓏來說古代生活相當無趣,尤其是日子還如此清貧,因此閑暇時間她最大的愛好便是睡覺,家裡的狗啊雞啊都怕她,從來不敢亂拉,每天都把自己拾掇的乾乾淨淨,就這謝寂還覺得妹妹每天養雞養狗委屈了呢,他哪裡知道那都是全自動養殖,他妹頂多也就是喂喂它們!
時間一晃而過,年後開春,謝寂便下場了,他有歐陽先生作保,自己本身更是才華橫溢,成功考得了頭籌成為了秀才,兩年後的鄉試亦是拔得頭籌,被錄為舉人,如今又是寒冬將至,謝寂已準備舉家前往京城,好迎接來年春天的會試。
彼時他已經年滿十九,生得是長身玉立,俊秀挺拔,書卷氣十足,因他出色的成績,歐陽先生在豐城聲名鵲起,將家中孩子送來城中私塾的不勝枚舉,謝寂也成功登頂豐城黃金單身漢no.1,先生跟夫人沒少因為他的婚事憂愁,偏偏謝寂自己一點都不上心,此番遠去京城,歐陽先生再三叮嚀,若是遇到好姻緣,可千萬莫要錯過。
謝寂面色溫和地聽了,也都應了,但會不會照做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總之先生叮囑了他很多事,他陽奉陰違的也不在少數。
因為已是舉人,謝寂小有資產,先前賃的那個房子便也花錢買了下來,臨去進京,他做主將家中的雞鴨都轉贈給了街坊鄰居,感謝他們多年照看幫扶,兄妹倆在巷子里人緣極好,由於兩人都是極為聰明之人,本地話也說得相當流利,再加上落了戶,大家早把他們當成自己人了。
送走最得意的弟子,歐陽先生潸然淚下,夫人也極為捨不得玲瓏,老兩口面對面坐著一起哭鼻子,半晌又覺得好笑,這豐城能有什麼前途?還是去京城好,京城什麼都有。
謝寂性格愈發內斂,近些年對著外人幾乎是沒有表情了,你說他冷冰冰吧,他對人對事言辭談吐又很溫和得體,可你要說他平易近人好相處吧,他卻又像身在迷霧中令人覺得難以接近,除了他的妹妹,世上好像再沒人能讓他露出真心快活的笑容了。
趁著天還沒冷進京,歐陽先生當年也是在京城參加的會試,他有一位舊日同窗在京城做官,此番愛徒進京,他便寫了一封信讓謝寂帶上,叫他到了京城一定要去拜訪,那位老友會幫他。
謝寂卻並沒有去,他們這些年手頭攢了不少銀子,與其他厭惡銅臭味甚至恥於同商戶來往的書生不同,謝寂相當喜歡銀子,也相當喜歡攢錢,他私下裡悄悄盤了個鋪子做買賣,豐城地處北方,雖與鄰國靠得近時有戰亂,卻也有些其他城鎮沒有的特產。像謝寂這樣的聰明人,干哪一行都是遊刃有餘,因此小有資產,此番進京,他便將手中的鋪子給賣了出去,再加上平日他也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考上功名后豐城的鄉紳員外們送的禮……在京城買個小宅子絕對綽綽有餘。
他日後基本上不會再回豐城,從娘親死後,他與妹妹輾轉流浪,這世上便再也沒了讓他眷戀的地方,先生與夫人對他有恩,待他功成,定會報再造之恩。
這些都是跟玲瓏說好的,妹妹也沒有反對。
到了京城后,他們花了幾天時間終於買了個比較滿意的宅子,雖然地勢稍微有些偏,但好在物美價廉,謝寂也不知自己運氣怎麼就這樣好,先前的主人說是朝中一位官員,惹惱了權貴被貶謫出京,於是將家中宅子盡數變賣,這個小宅子由於佔地不大,地勢又偏,只需要兩千兩銀子便能拿下。
接下來的時間,謝寂便開始採買下人,又找了工人,按照妹妹的喜好將宅子重新改造,這些繁瑣之事他都親力親為,從不讓玲瓏操心,隨著天氣逐漸轉寒,到了滴水成冰之時,謝寂的心思也全部都放在了讀書上,他埋頭苦讀,常常讀到天明。
曾經他考中舉人時,也有比歐陽先生更厲害的先生想要收他為徒,卻都被謝寂婉拒,他本是天資聰穎之人,歐陽先生又對他有恩,便不願再拜旁人為師,最重要的是,他還有個比他更聰明的妹妹。
完全不需要其他的先生。
謝寂在豐城時,那是出了名的會讀書,大才子,幾乎是家喻戶曉,可到了京城便不是那麼顯眼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才子紛紛而至,家世比他好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到了年後,天氣逐漸開始回暖,京城中更是到處可見身著長衫的書生,詩會更是辦了一場一場又一場,但謝寂從未參加過。
他也很少同人來往,性子看似溫和,卻十分冷淡,家中下人瞧見他也總是戰戰兢兢,連妹妹養的那條叫豆包的狗,遇著謝寂也夾起尾巴來。
這麼多年,他從未有一天忘卻過曾經的苦難,在那日復一日的流浪中,在娘親的眼淚中,那些絕望、悲傷、憤怒……到最後都變成了恨。他將恨克制在冷靜理智的表象之下,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發。
待到會試開始,玲瓏親自送他進考場,說起來他們家鋪子之所以那麼賺錢,玲瓏有很大的功勞,謝寂不知道妹妹的小腦袋瓜是哪裡來的那麼多奇思妙想,雖說天氣轉暖,但春寒料峭,晝夜溫差大,有些人第一次參加會試,穿得衣服並不多,謝寂的衣服食物則都由玲瓏打點好,她口述,讓下人做出來的米餅就是放個好幾天也照樣軟乎乎的不會壞,更別提有著大塊大塊肉的牛肉醬,以及他身上看似單薄實則非常保暖的鴨絨襖子。
保持體力與健康非常重要,多少學子寒窗苦讀十年,最終便毀在這身子骨上,第一場還沒考完,光是謝寂所見,同考場便有三四個考生被排了出去。
且他運氣極好,分到的考號很乾凈,棉被也無黴菌異味,而且離臭號十萬八千里,與他同行的一個豐城來的考生則倒霉催的被分到了臭號附近,第一場考完出來就吐了。
謝寂道:「先前同你說,考前不要喝太多水,也不要吃太多東西。」
同鄉的這名考生姓關,名卓,此時正哭喪著一張臉,「寂哥,你可得幫我謝謝咱妹妹,要是沒有妹妹給的衣服跟吃的,我真的早就死裡頭了!」
謝寂冷聲道:「誰是你妹妹。」
關卓可太了解這位死妹控的學神了,連忙拱起雙手討饒:「我錯了我錯了,是你妹妹,是你妹妹,我哪有這樣的福氣有那麼好的妹妹啊!」
謝寂聞言,微微頷首,用你小子終於說了句人話的眼神瞟了關卓一眼。
曾經跟他一起讀書的同窗們大多都沒有考上,此番同鄉的除了關卓外也僅有一人,不過那人並非豐城人,因此不相熟,至於為啥待人冷淡的謝寂會跟關卓這樣好,還會把妹妹弄出來的衣服食物給他也弄一份……歸根究底就是因為關卓不要臉。
他家裡有錢,特有錢,他爹曾經也是個童生,但也就止步於童生了,因此做夢都想自己兒子能考上秀才,關卓就在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裡長大,直到在歐陽先生的私塾里認識了謝寂,他才一廂情願的纏上來,原因無他,就是想吸一吸學神的仙氣,你看,得到學神指點的他,不僅考上了秀才,還考上了舉人!都能來參加會試了!
說不定還能考個貢士回家呢!
當然了,他是不能跟次次考第一的寂哥比的,他的目標就是吊車尾,反正只要中了就行,名次不重要,也讓他爹樂呵樂呵。
由於此人臉皮夠厚,又夠死纏爛打,所以還住在謝寂家裡,雖然謝寂嫌棄他嫌棄的要死,但關卓就是要抱住這隻粗大腿!
剛考完第一場,渾身又酸又臭的關卓羨慕地看著他寂哥,都是人,為什麼寂哥連考三天出來還能清清爽爽?啊,看他寂哥這舉世無雙的美貌!簡直就像看到了可愛又甜美的妹妹!
這種話關卓可不敢說,也就在心裡想想,他幻想著自己考中后被人推崇誇讚的場景,美得口水都要滴下來,謝寂利索地上了家裡的馬車,見到妹妹,眉眼頓時柔和:「怎麼親自過來了?你在家等著就好。」
「在家裡太無聊了。」玲瓏嘟嘴,倒了杯熱茶給謝寂,全程無視關卓。
關卓……關卓早就習慣了,反正只要這對兄妹在一起,彼此眼睛里就只有對方,那是不對旁人多看一眼的,他自力更生地倒了杯茶,總算是有心情問了:「寂哥,你考得怎麼樣啊?」
「與其問這些,不如好好溫書準備下一場。」謝寂淡道。
關卓撓頭:「我就是好奇嘛。」
說起來他的學識其實並不算是頂尖,歐陽先生的弟子們,雖然沒有哪一個能像謝寂這般驚才絕艷,但比關卓腦子靈光的卻不少,可只考了兩次便考中舉人的關卓卻比其他人有考運多了,畢竟像他這樣少根筋的樂天派太過少見,關卓可是那種明天考試今天早上還能睡過頭的人,簡而言之,心大。
而且他的考運也很好,就比如鄉試,其實本來他是考不過的,但運氣好就好在於考的題目考前一天他正好重新背過……雖然名次感人,吊在最後頭,但到底也考中了不是?
這也是關卓為啥總是黏著謝寂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他覺得謝寂是自己的幸運星!
反正這種迷信的思想也不知哪裡來的,最絕的是關卓還說通了他爹,不然今年他爹可不答應他這半瓶子咣當的人來參加會試,全靠謝寂學神光環招搖,關家老爹覺得說不定真是那樣呢,不然為啥他兒子考秀才考了好幾年都沒考過,舉人卻只考了兩回?
不過關卓對自己的實力如何還是有點逼數的,他純粹就是為了蹭學神的仙氣才跟著一起進京,不然剛得了個女兒的他可捨不得丟下媳婦孩子!
是的,雖然關卓一口一個寂哥,但他比謝寂大了八歲,今年都二十七了,有四個兒子,因為一直沒有閨女特別眼饞,去年秋天他媳婦剛給他生了個閨女,可把關卓喜得不行,由於他對謝寂兄妹倆謎之崇拜,所以還想給自己姑娘取名叫玲瓏,被謝寂駁回!
謝寂瞥了關卓一眼,不大想搭理這個神經大條的傢伙,他喝了口茶,覺得妹妹親手倒的茶就是好喝,結果關卓又開始做白日夢,擱哪兒沒話找話說:「哎對了寂哥,聽說京城有榜下捉婿的習俗啊!你怕不怕?」
謝寂放下手裡的茶杯,搞不懂這個傢伙明明每天也都在家裡待著,又是怎麼知道這麼多八卦的。
反正不被謝寂搭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關卓很自然地繼續往下說:「你看你啊寂哥,生得這樣好看,又有才華,最重要的是尚未成家,你說說你這——到時候被人抓走可怎麼辦啊!」
謝寂不想理他。
關卓嘿嘿笑,其實他還有個小妹子,比他小了十歲,今年十七,正是花一樣的年紀,不過他有自知之明,想讓寂哥當妹夫的念頭也就私下裡想一想,可不敢拿到檯面上說。
寂哥這個人,怎麼說呢,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包括妹妹,關卓其實很慶幸自己能與他們相識,也很慶幸他們兄妹倆脾氣好沒有趕走自己,畢竟有些時候關卓自己都為自己的厚臉皮感到臉紅。
「聽說那些榜下捉婿的,你拒絕都沒用,直接把你給綁了弄回家生米煮成熟——唔唔唔!」關卓的嘴被謝寂一把捂住,往日他怎麼胡言亂語都不會生氣的謝寂此時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關卓一扭頭,瞧見妹妹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立時心虛起來,待謝寂鬆開手,他便尷尬地咳嗽兩聲。
恰好,玲瓏問:「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呢?」
關卓頓時咳的更大聲了,瞧那模樣,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似的。
謝寂再度警告地看關卓一眼,摸摸妹妹的頭:「沒事,不要聽關卓胡說,他知道什麼,說的活靈活現,好似他被捉過一樣,誰人家眼光那樣差?」
玲瓏撲哧一聲笑出來,關卓躺平任嘲。
隨後玲瓏道:「那放榜的時候哥哥可要小心點,咱們讓長生去看,哥哥就別下去了。」
長生是謝寂的書童,特別機靈。
謝寂頷首:「好。」
關卓暗恨人生不公,你看這個寂哥,對同窗跟對妹妹那完全是兩個態度!這麼些年了,關卓就沒看到過謝寂對其他人也這麼輕聲細語的!
不過……他要是也有個這麼美麗又乖的妹妹,肯定也會把她寵上天。
回去后兩人洗了澡換了乾淨衣裳,又吃了頓飽飯,再蒙頭大睡一場,次日起來,關卓才覺得自己活了,結果一看謝寂,仍然是那副泰山崩於前不改色的模樣,好像這樣嚴苛的考試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是折磨,對此關卓表示寂哥牛逼,得向寂哥學習。
第二場考試的人明顯少了一些,到了第三場,剩下的人更是不多,今年參加春闈的約莫有九百人左右,競爭的相當激烈,人人都想金榜題名光宗耀祖,饒是心大的關卓也被帶的開始努力起來,臨時抱佛腳,要是不認真,光靠運氣跟學神的仙氣那是萬萬不行的。
會試結束后,謝寂在家裡睡了足足一天一夜,翌日再度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他的緊張或是不安,同時玲瓏也很淡定,不淡定的只有覺得自己寫崩了的關卓,但他被玲瓏「反正本來也是抱著考上血賺落榜不虧的念頭來的,想那麼多做什麼呢」安慰后,瞬間滿血復活,出去參加詩會去了!
謝寂則在家裡陪著妹妹一起搓麵筋,因為他妹妹想吃。
那雙修長漂亮用來拿筆的手,此時正在水盆里捧著一團面揉搓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