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5|第九十七片龍鱗(九)
第九十七片龍鱗(九)
人生在世, 躲不過一個貪字,慾望會將人變得面目全非,這個真理, 折寒已經親身感受過了。
折弋如此,他也如此,為了個天下第一的名號, 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就連他在荒海歸墟做花苞的那些時間裡, 所支撐他的,也不過是貪念。
他太想念皎皎, 太過後悔,太想要回到她身邊, 所以才不肯讓神智散去, 不肯乖乖做一株蓮花, 哪怕神魂俱消,也想要再見皎皎一面。
那年他親手殺死皎皎,一顆心都空了,親手殺死所愛之人, 並不是多麼美好的記憶, 折寒因此突破了瓶頸, 成功練到了鳳凰神功第九層, 說一句毀天滅地都不算誇張, 再也沒人是他的對手, 他對敗給三位大師心有不甘, 於是上門挑戰,親手將那三位高僧殺死——原以為內心能夠獲得平靜,然而事實上, 他什麼也沒有得到,他仍然無比空虛。
將戒嗔等三位大師殺死後,折寒終於真正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再也沒有人敢置喙他的強大,也沒有人敢再來挑戰他,可這世間,又有誰能做天下第一的對手呢?
成為天下第一,就意味著失去一切。
高處不勝寒的道理,折寒從前不懂,後來他懂了。
他開始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人聽到他的傳聞,而無家可歸的折寒,最終居然只能回去無塵島,這個養育他多年的地方。
無塵島主人已死,島上僕人也都各自散去,荒涼無比,當年的杏樹盡數枯死,皎皎最喜歡的杏花再也不曾開放過。折寒來到這個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似乎又見到了皎皎。
他後悔了。
從殺了她之後就後悔了,可他是個懦夫,不敢承認,他四處挑戰高手,任意殺人,但永遠無法獲得平靜,因為他再也見不到皎皎,也不能再陪她玩鬧。
他終究是按照折弋給他定下的路線,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怪物。
此後多年,折寒便孤身一人住在無塵島,世人盡皆垂涎鳳凰神功,卻不知道這是個練了會讓人斬斷一切情愛的東西,折寒自創了鳳凰神功的第十層,但皎皎卻再也不會回來了,他這個天下第一,只能留給自己看。
他想回來,太想回來,發瘋一樣的想回來,可他回不來。
皎皎……
「師兄,師兄?」
折寒回過神,面前一張小臉靠得極近,滿是擔憂:「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啊,你還喝酒了?」
皎皎看見邊上一堆酒罈子,很不高興:「你怎麼也跟爹爹還有義父學了這壞習慣,一言不合就喝酒,還喝這麼多?喝出毛病來怎麼辦?你看師父,他基本上滴酒不沾的!」
說著還輕輕打了折寒一下,折寒卻不生氣,只是溫柔地凝視著她,嘴角含笑。皎皎被這笑容看得面色通紅,氣呼呼又不好意思,折寒伸手抱住她,她意思意思掙扎了兩下,便乖乖伏在他懷中,折寒望向天上明月,突然想起一句話。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皎皎就是他的心上人。
「師兄。」皎皎小姑娘趴在心愛的師兄胸膛上,輕聲問,「你是不是擔心,還會有人上島來要那個什麼鳳凰神功的秘笈啊?實在不行,我們離開這裡也可以,雖然很捨不得,可是只要大家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到哪裡都是我們的家。」
折寒知道皎皎有多麼愛家,也知道無塵島對她來說多麼重要,這是承載了他們無數回憶的地方,他一定會守護好,不會讓人任何人破壞。
大手撫著皎皎的長發,「沒事的,師兄會保護你的,沒有人能把我們的家搶走。」
雖然這麼說,皎皎還是擔心:「可是,我們不一定打得過那些人呀,與其造成這些無謂的傷亡,還不如早早避開。人與人之間,為什麼不能友好相處,一定要打打殺殺呢?」
這是皎皎永遠都不明白的事情,明明活著是那麼美好、值得珍惜,可是許多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看在眼裡,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便要大打出手,在他們看來,生命似乎完全不值得尊重與愛護。
折寒擁著善良的小姑娘,柔聲道:「因為世人都逃不過一個貪字。」
「那師兄呢?」
折寒失笑:「師兄也是人,自然也躲不過。」
皎皎歪歪頭,聽不大懂。
折寒突然親了親她的額頭,皎皎臉一紅,又聽師兄說:「師兄想讓皎皎一輩子幸福快樂,想跟皎皎長相廝守,白頭偕老,所以師兄也貪。」
皎皎道:「那我也是貪心的。」
她兩隻小手緊緊抱住折寒的腰,師兄的腰可真細,又那麼結實,懷抱這樣溫暖。「師兄一直都很疼我,從前我們一起出島的時候,師兄對別人也很好,那時我便想,師兄要是只疼我、只對我一個人好就好了,看到師兄對別人好,我心裡就不高興,尤其是那些年輕姑娘,我最討厭師兄對她們好了。」
「我也很貪心,我想師兄永遠都只對我一個人這麼好。」
折寒擁著她,「嗯,師兄永遠都只對皎皎好。」
「可是,我跟師兄,還有外面那些人不一樣。」皎皎認真道,「我也好,師兄也好,我們不會因為自己的貪念去傷害別人。我喜歡師兄,想嫁給師兄,但如果師兄真的喜歡上了別的姑娘,對別的姑娘生出男女之情,皎皎會很難過,可皎皎絕對不會傷害那位姑娘,也不會傷害師兄。因為我喜歡師兄,只要師兄快樂,我就快樂。」
折寒心頭大慟,他自問做不到皎皎這般善良坦誠,如今的他只是看起來光明磊落,實則早已是上手沾滿血腥的惡魔,他根本不配皎皎所說的好。
「師兄。」皎皎拽拽他的衣服,「你要一直陪著我。」
折寒嗯了一聲,將她抱緊:「師兄跟你發誓,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皎皎心滿意足地在心愛的師兄懷裡蹭了蹭,陪他一起賞月,不知何時,居然在折寒懷裡睡著了,折寒溫柔輕撫懷中少女的臉頰,看她再久也不覺得膩,是活生生、身體溫熱的皎皎,她還活著,還很快樂,還沒有總是落淚,也沒有長大。
不要長大,他不想讓她長大,就這樣做個天真快樂的小姑娘,所有人都愛她,這樣最好。
正在他將外衫披在皎皎身上時,水下突然傳來輕微動靜,只一瞬間,便有十數個黑衣人騰空而起,帶著滴落的水珠,出現在了折寒周圍。
他怕皎皎發現自己喝酒,特意跑到碼頭,大晚上的碼頭沒人,不曾想卻有不速之客藉機上島。
這些人是什麼身份,折寒沒有興趣知道,他只知道皎皎睡著了,不能被人干擾。
「滾。」
看起來溫潤如玉的青年低聲說著,聲音冰冷,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這語氣,顯然沒有將眼前這十幾人當作活口。
黑衣人們對視一眼,亮出刀劍,朝折寒直面而來!
折寒捂住了皎皎的耳朵,不讓她聽到這些,這十幾名黑衣人連他的衣角——不,連他周圍幾米都沒碰到,便如沙袋一般砰砰倒下,甚至不知發生了什麼,人便已經死透了。
只剩下那最後一人,還舉著長劍,見此一幕,嚇得魂不附體,來之前他們自然已經打聽清楚,無塵島島主折弋練功走火入魔動彈不得,島上只有怪醫姬無病及刀俠柴泰,還有折弋的女兒及徒弟,除卻柴泰外,其他幾人的武功都可以忽略不計,姬無病再厲害,他們將頭臉包裹嚴實,不露出鼻子呼吸,又能拿他們怎麼樣?
可這人……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折寒聲音輕柔,「別再過來。」
黑衣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撿了條性命,折寒全程紋絲不動,同伴卻都已死透,這是何等恐怖的功夫啊!
他連滾帶爬的要跑,卻又被叫住:「等一等。」
不、不會是改變主意要殺他了吧?不要啊!
結果那青年卻淡淡道:「把這些髒東西清理乾淨。」
髒東西……是說地上的屍體嗎?
黑衣人不敢多問,任勞任怨地開始扛屍,丟進海里,等到明日一早,這些屍體已經不知飄到了什麼地方。
他把屍體都拖走丟掉后,戰戰兢兢地回到折寒面前,生怕這位殺神還有什麼吩咐要自己去做,結果折寒卻很詫異地看他一眼:「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你也想死?」
嚇得他撒丫子就怕,屁都不敢放一個。
「真煩人。」折寒喃喃道,低頭看向懷中熟睡的小姑娘,目光又變得無比溫柔,「差點兒把我的皎皎吵醒了。」
皎皎在師兄懷裡睡了一夜,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還躺在師兄腿上,身上則蓋著師兄的外衫,師兄雙目微合,連一點氣息都察覺不到,皎皎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到師兄鼻下,結果真的沒有氣!
當時就把小姑娘嚇得眼淚流了出來,她抓住折寒的肩膀用力搖晃:「師兄、師兄!師兄……你、你不要嚇皎皎,你怎麼了?師兄……」
他身上也好冷!一點溫度都沒有,像是冰塊一樣,像是死了很久一樣。
就在皎皎嚇得眼淚不止時,折寒輕輕睜開眼睛,皎皎與他對視,原本無聲的哭泣瞬間變為了嚎啕大哭:「師、師兄!」
哭著哭著,還打起嗝兒來。
折寒連忙抱住她安撫,皎皎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你、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不許你再嚇唬人,不許你死!」
折寒拍著她的背:「師兄跟你開玩笑呢。」
「不許開!」皎皎哭得稀里嘩啦,「一點都不好笑!嚇死人家了!」
得了折寒的賠罪跟保證,皎皎總算是放寬了心,她拉著折寒起身,就讓人給他熬薑湯來,身上這麼冷,「下次師兄把我叫醒就好了,雖然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可夜間還是冷的,海風又大,你把外衫給我蓋著,你自己怎麼辦呀?」
折寒笑吟吟地望著她:「可是師兄捨不得皎皎受凍啊。」
皎皎臉紅了一下,又悄悄伸手想打他,被折寒把小手握在掌心,她努力想要掙脫,但師兄一衝自己笑,皎皎便不知今夕是何年,開始暈頭轉向,也就隨他去了。
昨天晚上的事,折寒沒有告訴任何人,皎皎仍然記得早上醒來看見師兄的模樣,渾身冰冷毫無溫度,她真的嚇壞了,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調養!
姬無病還被她拉過來給折寒把脈,弄得老頭兒很不高興:「年輕人,好端端的把什麼脈,知道外面的人求老夫把脈一次要多少銀子嗎?有銀子老夫還不一定看得上!你這臭小子,拿老夫當什麼呢!」
皎皎捧了熬好的薑湯回來,殷勤地送到折寒面前:「師兄,快快,趁熱喝。」
折寒:……
他看向皎皎,問:「可以不喝嗎?」
「當然不可以!」皎皎怒目而視,「從小你就不喜歡喝薑湯,每次爹爹逼你喝你都要躲,不許你躲!」
折寒聽到她提折弋,微微有些出神。
是啊,在那之前,他經歷了不敢置信的背叛與拋棄,以及知名的精神上的打擊。視如親父的師父告訴他,他只是一個廢物,沒有用的棋子,不能滿足他希望的道具,就好像過往那些美好幸福的記憶都是假的,師父不愛他,也不愛皎皎,他們兩個都是師父掌心的玩物,傻子因為愛,自己感動了自己,掌局人卻在肆意嘲笑。
他對皎皎道:「你喂師兄,師兄就喝。」
沒等皎皎反應,邊上姬無病已經氣得快跳腳:「什麼?你說什麼?讓皎皎喂你喝薑湯?喂你個棒棒錘喂!你自己是沒長手還是沒長嘴?你還小嗎?你是小孩子嗎?你怎麼不讓皎皎給你餵奶呢?!」
這話說得,皎皎臉都紅了,跺腳:「師父!你在說什麼呀!」
折寒卻下意識看向了皎皎胸前,小姑娘含苞待放,身子也生得極好,他莫名有些口乾舌燥,移開視線,低聲道:「也不是不可以。」
姬無病不會武功,沒聽清楚,皎皎卻是耳聰目明,她聽得臉蛋火紅,師兄太不正經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呀!
雖然如此,皎皎也偷偷瞧了瞧自己的小胸脯,嗯……
姬無病氣個半死,看著他的乖徒弟給裝柔弱的臭小子喂薑湯,還喂的柔情百轉,時不時給擦嘴,再喂一顆蜜餞。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萬年老單身狗看不下去了,這壓根兒不是人該看的東西,走了走了,他寧可找躺在床上的偽君子說話,也不想看這對小兒女在這裡秀!
師父在的時候還好,師父一走,氣氛頓時變得無比曖昧。
皎皎坐在床邊,折寒倚著床頭,她每次喂來一勺,那鼓鼓囊囊的胸脯總是在折寒面前晃來晃去,他臉紅到了耳根,上輩子哪裡想過這種事,即便是思念皎皎,也僅僅是想見她,結果師父這一句餵奶,徹底擾亂了折寒的心神,他乖乖張嘴喝薑湯,皎皎本來認認真真喂,直到她注意到師兄的視線……「往哪兒看呢!」
折寒臉紅不已,向來穩如老狗的人,居然結巴了:「沒、沒往哪兒看。」
皎皎一邊生氣一邊給他喂薑湯,喂完后重重哼了一聲就要走,折寒怕她生氣,連忙抓住她,結果皎皎一個沒站穩,手上的碗跟勺子都飛了起來,折寒一手摟住她,一手接住碗勺,正在皎皎驚魂未定時,他已情難自已,吻住了她。
跟之前親吻額頭臉頰不同,這回是扎紮實實的吻在了皎皎的小嘴兒上。
甜。
這是折寒大腦中唯一剩下的意識。
甜的他幾乎想要落淚。
皎皎下意識兩手撐在師兄肩頭,原本是想要將他推開,結果卻莫名變成了拽住他的衣襟捨不得放,兩人都是初吻,卻吻得纏綿悱惻,難捨難分。
直到感覺彼此唇舌都痛了才鬆開,皎皎害羞的不敢看他,折寒緊緊摟著她,眼圈發紅。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那樣傷害他的珍寶,皎皎比他的命都要重要啊!
房間里滿是粉色泡泡,兩人就抱在一起黏了好久,中午吃飯時,姬無病的視線在小兒女面上轉來轉去,最終停在兩人都比較明顯的嘴唇上,狐疑:「你們倆是偷吃了辣椒?怎麼嘴巴這麼紅這麼腫?」
旁邊娶過妻子,並且與妻子十分恩愛的義父突然被嘴裡的飯嗆到,咳咳起來,姬無病白了他一眼:「白活了幾十個念頭,吃個飯也能嗆到?你是豬嗎你?」
柴泰:……不與夏蟲語冰!
姬無病感覺柴泰的眼神很古怪,一分調侃兩分嘲諷三分無奈外加四分憐憫……他惱羞成怒道:「看什麼看!嗆死你得了!」
柴泰慢悠悠給他夾了一塊肉:「老姬啊,人生在世,你得承認,有些遺憾,是沒法彌補的。」
姬無病越聽越奇怪,他看看四周,總覺得所有人都懂,只有他不懂。這種話他自然是不會說的,怎麼能承認有自己不懂的東西呢?那不是丟人嗎?於是他在下午給折弋針灸時,就問了折弋。
折弋噗呲一聲,嘴角溢出一口老血。
「行了行了,老匹夫,你這是幹嘛?」姬無病連忙給他擦嘴,「你說說你這,一天到晚吐血的,不懂就不懂唄,那也沒啥,反正我也不懂,柴泰那老小子倒是懂,可他又不主動跟我說,那老夫當然不能主動問,問了,不就說明我不懂,丟人嗎?不過是什麼辣椒啊,能把乖徒弟跟臭小子的嘴辣成那樣?」
他一邊嘀咕一邊抱怨:「吃辣椒怎麼不叫上我呢?老夫也能吃辣啊!」
折弋默默流血。
自打師兄親了皎皎,打那之後,皎皎感覺師兄似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動不動便捉著自己親,哎呀好討厭,每次都弄得她好害羞哦,而且師兄好壞,還常常躲著人偷偷親她。
皎皎是不會承認自己也覺得很刺激!很樂在其中的!
她可是正經人!
無塵島倒是迎來了一段安靜日子,暗中蠢蠢欲動的那些人自然知道魔教派了一批精英上島,結果只有一人活著回來,而其他人是怎麼死的,卻連魔教教主都不知道,眾人只能按兵不動,等著誰先憋不住前去找茬兒。
除卻魔教中人外,一些號稱名門正派的人士,對鳳凰神功也是多有覬覦,只是他們要臉,不好意思直接說,於是打著正大光明的旗號,派人前來交涉,希望無塵島能交出鳳凰神功秘笈,經由大家商議共同保管,以免為禍武林。
柴泰得知,輕嘆一聲:「說到底,都是想一步登天罷了。」
他正值壯年,卻金盆洗手,不想再做什麼武林盟主,也有這其中的原因在。
江湖中有一部分人,已經暗中投靠了朝廷權貴,兩方勾結,柴泰不願插手,這才選擇抽身。鳳凰神功的秘笈交出去?那怕不是要天下大亂。
姬無病道:「那把折弋交出去嘛!反正只有他會,看誰愛要誰把他拿走好了。」
皎皎跺腳:「師父!」
老頭兒連忙舉手:「是是是,師父不該胡說,你原諒師父這一回。」
皎皎哼哼兩聲,柴泰卻突然想到什麼,看向折寒:「寒兒,你應該不會吧?」
折寒默然不語。
上輩子的他,並不知道自己自幼所學的武功便是鳳凰神功,折弋不許他在外人面前展示,而現在的他,更不能說自己不會,他不在乎別人,卻不想騙義父與師父,還有皎皎。
姬無病張大了嘴:「折弋那老東西!不會真教給你了吧?!我可跟你說,這功夫不能練,練到了後來,要六親不認斷情絕愛,你讓皎皎怎麼辦?!」
皎皎嚇了一跳,「師兄?」
折寒握住她的手,「師父,義父,請你們放心,我不會的。」
「什麼你不會,折弋當初就差點兒——」話一出口,姬無病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連忙咳嗽兩聲,「總之這鳳凰神功,你要是練了,老夫就把你的腿打斷!」
折寒苦笑:「可是師父,我已經練成了。」
「哦,練成了啊,那就——你說什麼?!」
姬無病發出一聲尖銳雞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