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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的聖靈

  唐葉用研粉錘鑿了半天, 愣是沒在龍鱗上留下半絲划痕。這東西簡直比一百塊矮人金屬還硬!


  她打開窗戶吹了會涼風,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煉出長效維持藥水, 然後盡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在人群中銷聲匿跡。


  這些龍鱗果然和它的主人一樣古怪。她的手酸痛的要死, 忍不住把龍鱗塞到大罰的懷中, 「你能把這東西弄成粉末嗎?」


  大罰捧著龍鱗一臉茫然。


  「就是磨成粉,唔。。。可能會有點難。好吧,只需要稍微刮那麼一點點粉末下來, 如果你能儘力做到的話, 實在不行也沒關係。」


  大罰舉著龍鱗看了半天,然後靜靜走到一邊去了。唐葉看著他的背影,忽然眨了眨眼睛。這傢伙是她在路上撿的, 可是她從來沒了解過這傢伙的身份,而且大罰的確很聽話。她能確定, 至少她使喚得動他。


  不到一會兒,傳來咯嘣一聲巨響。她嚇得從沙發里鑽了出來, 大罰開開心心走路帶風的回來了,看著滿臉痴獃狀的唐葉, 嘿嘿一笑。他背上的巨劍可疑地出現了一些磕碰的痕迹, 頭髮一根根都豎著。


  「這麼快就把龍鱗磨出粉了?」唐葉詫異地瞟了他一眼。這特喵可是最堅硬的龍鱗啊。當她看見大罰手裡碎成小塊小塊的龍鱗渣,滿臉難以置信。


  「你太彪悍了!」她忍不住說。本來還以為只是擦下來一小點粉末,沒想到有這麼多。


  大罰得意洋洋把巨劍往地上一剁, 滿臉驕傲, 「我是劍和盾!」


  那簡直就是重型坦克級別的劍和盾!

  唐葉滿意地接過龍鱗渣, 一股腦倒進煉金坩堝里。加大了魔紋火焰,一股青灰色的煙霧直衝了起來,鍋內噼里啪啦作響,隱約有閃電的形狀。


  她把寫好的鎮定咒紙不要錢似得塞進坩堝里,咒紙劇烈地燃燒了起來。等了許久,一朵小蘑菇雲升了起來,啪嗒一聲輕輕爆開。干鍋內終於恢復了平靜。唐葉從柜子下面鑽了出來,鼻子上全是灰,房間已經一片狼藉,周圍焦黑不堪。


  很好,把房間炸了,可算是煉成了藥水。


  坩堝里,靜靜躺著一小灘深紫色的液體,她湊近聞了聞,卻沒聞到任何奇怪的味道。


  唐葉拍了拍手上的灰,她可不敢直接往自己臉上嘗試,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某隻小黃雞。


  小黃雞受到驚嚇似得嘰嘰嘰叫了起來。


  「嘿嘿,別怕,別怕,來小乖乖,我給你變個衣服。」


  唐葉臉上浮現出壞笑,小黃雞抖的跟秋天的樹葉一樣。大罰呆愣愣看著她的動作,「我的公、公主?」


  「放心啦,不會有事的,我給你家小寶貝換個漂亮的衣服~」


  新煉的長效維持藥水被摻進粉色溶劑里攪拌好,她按住不停掙扎的小黃雞,試著抹了一點它的腦袋上。那撮雞毛迅速變色,即使是用清水沖洗,依然很牢靠,就像是從自己身體里長出來的粉毛一樣。


  「粉粉的,公主!」大罰倒是很滿意,粉色,更符合公主可愛的氣質了呢~

  再三確認自己的膚色不會輕易被水洗掉之後,唐葉心中的石頭落地,捧著藥劑一頭衝進了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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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伊斯正在滿世界找她。


  「剛剛牧城主說需要查看我們的排練情況。」洛伊斯憂心忡忡道。他其實提議過先查看他的吟唱,但對方在得知有伴舞之後,卻堅持要伴舞和歌吟一起。


  然而他看到唐葉又嚇了一跳,「你怎麼變得更黑了?」


  「這樣是不是充滿了異域風情?」唐葉眨巴著抹了眼影的濃密大眼。


  洛伊斯:「。。。。。」


  果然是醉生夢死天天想著貪歡的大貴族啊。


  唐葉趕緊穿上燈籠褲和舞衣來到排演廳,場地很大,牧城主早已在那裡等候,他身邊站著管家弗蘭德。


  唐葉疑惑地掃了一眼牧城主,這個城主身形高大,帶著一個人偶面具,緊裹著暗金色的長袍。


  他真的能看見嗎?因為那個面具似乎沒鑿出眼睛的洞。。。。


  正如此思考的時候,城主若有所感般朝這邊望了一眼,唐葉立刻老實了,臉上浮現出天真可愛無知的笑容。


  城主似乎也沒想到舞者年紀會這麼小,便直接問,「你的舞者今年多大」


  洛伊斯心道不好,趕緊慌忙解釋:「她已經成年了,城主大人。而且盛典準備的歌曲是獻祭聖靈,所以我們選擇的貞潔的少女舞者。」


  城主點了點頭,面具也跟著微微晃動,一幅要掉下來的樣子。


  所幸前幾日的練習也有所成效,這一次排練有驚無險,事實證明,把人逼到一定份上,什麼都能做出來。


  城主滿意的鼓起了掌聲,洛伊斯輕輕拍了一下七弦琴表示感謝。她正要鬆一口氣,一個白色的人影慌慌張張沖了進來,走到城主身邊說,君臨出現了龍的身影。


  這些話也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


  龍的身影?


  她心頭直跳,直覺告訴她,可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她渾身僵硬,想到那條龍可能是阿撒茲勒,因為阿撒茲勒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條黑龍。


  城主連剩下的排練都沒來得及看,就喊著管家迅速大步流星離開。順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看去,席恩和其他的幾個白袍子正站在出口,神情嚴肅。
——

  黯淡無光的地下室,四周大理石堆砌的牆壁冰涼又堅固。幽綠的苔蘚和藤蔓依附在這片破損不堪的雕花石壁上,綻放出絕艷又陰冷的姿容。


  破碎的石階印著頭頂清冷的光輝。


  這抹光輝來源於大廳中央的藍晶石,因此四周的光芒也透著一股幽幽的藍色。


  空曠荒廢的大殿帶著一股子千年沉腐的寒意,殘磚斷瓦,凌亂不堪,爬滿了荊棘。


  廢舊的旗幟重重,都已褪色泛黑,破爛不堪,模糊迷離中可窺見一片冰冷的寒光——整整一百道封印陣法刻在這裡,地面形成一個巨大的法術咒陣,每一道刻痕里都流淌著深紅色的血液。


  一雙蒼白細膩的手,在咒陣中近似於透明。


  指尖輕輕觸邊緣,一道閃電立刻從無形的空氣中冒出,原本隱形的咒陣此時也會短暫的閃現,密密麻麻,錯綜複雜。陣法中央的身影彷彿顫抖的風鈴花,微微輕顫著,再三試探后,終於收回手。


  即使那疼痛已入骨髓,他依舊保持著脊樑挺直,一頭白髮,隨意鋪了滿地。


  只是那微微顫抖的雙手和蒼白的肌膚昭示著他的虛弱,彷彿隨時會倒下。


  搖搖欲墜,脆弱的令人可笑。


  一道清晰的高跟鞋落地聲從黑暗中傳來,步履從容,隨著那道身影出現,黑暗的宮殿彷彿一瞬間流光溢彩,華美優雅不可方物。


  來者正是君臨城的城主夫人希爾德。她揚起精靈般美艷絕倫的漂亮臉蛋,鼻樑高挺,眼窩深邃,胸前別著新鮮的玫瑰,華奢的蕾絲裙擺輕輕浮動。


  她的目光靜靜又緩慢的描摹著法陣中央那人,手指輕輕掩著嫣紅的唇角,艷麗的唇畔躍動著詭譎的光彩,「費利克斯,若是你願意放下你的架子和尊嚴,和我們合作,我什麼都答應你,放你出來不好嗎?「


  嬌俏迷人的嗓音,女人伸出一根手指,好似要觸摸他,但她並不敢真的把手伸進去。


  被封印的傢伙,是君臨城的庇護之神,風之聖靈費利克斯。


  像是僵硬死物,他緩慢的抬起臉,,青色眼眸黯淡如幽冥,沒有一絲光芒,平靜的勝過千年寒潭。


  「你讓君臨城避世,永不涉及人間的紛爭,我們照辦了。你讓斷絕和外界教廷的聯繫,所以我們一直沒有建立新的教堂。你囑咐我們要做的事情我們都照辦了,你為何不願意同我們合作?」


  費利克斯不答,目光平靜無光,像是一尊石像鬼雕塑一樣,沒有任何的波動。


  女人見他如此,面容一僵,忽而露出不屑。


  「你是聖靈沒錯,但別忘了你們神的世界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經顛覆,現在是人類的主宰,騎士的世界!神魔時代已經永遠死去了!如果沒有我們供養,恐怕你早就跟著那群神一起死在一百年前。」


  費利克斯透明的嘴唇輕輕顫抖了幾下,目光微垂,半晌,又變成了雕塑一樣,沉默著。


  希爾德仰首大笑,「好、好、好!既然你連遮孰輕孰重都分不清,那就永遠在這裡,直到你神格消散為止吧!「


  艷麗繁瑣的衣袍揮起,劃出奢靡的弧度。女人回頭冷冷瞥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廳繼續恢復了死寂和黑暗,而端坐在法陣中央的人終於抬起了頭,目光深凝的望向出口的方向。


  「人這種生物吶。。。」


  近似於夢囈般的呢喃,淡淡的他嘴裡吐出溢出,飄渺而虛弱。他的喉管里落出嘶啞的笑,在希爾德消失的那一剎那,破碎成虛無。時間在黑暗裡彷彿是無限。


  世人都知道君臨被風之神靈所庇佑,殊不知,是神靈被囚禁在了這裡,永遠無法離開。


  每年的風之盛典,看似是祈福儀式,卻是加重咒陣、壓制他力量的儀式。人們歡歌起舞,都是建立在一個神靈的巨大痛苦之上。


  靜默,絕望,凝重。


  一道陌生而促狹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猝不及防回蕩在他的耳邊。


  「嘖,沒想到當年的聖靈也會淪落到了成為人類的工具,真叫人大開眼界。「三分譏誚和薄涼,一道冰涼的聲音出現在簾幕後方,在簾幕上落下淡淡的陰影。


  費利克斯一凜,側頭循聲望去,只看到了一隻小小的影子。


  「你是。。。。深淵的人?」


  那道身影懶散的走出簾幕,是一隻貓的形狀。


  貓輕盈跳到了法陣旁邊,黑色的霧氣凝聚又散開,幻化成了一個成年男子,模糊不清的容顏在燈光下漸漸清晰起來。一頭漆黑長發柔順服帖,靜謐的容顏看起來乖巧斯文極了,穿著雪白的襯衫和漆黑的馬甲,一幅銀絲細框眼睛被一條銀鏈串著放在胸前的兜里,手中還拿著一本厚厚的羊皮捲軸。


  那幽綠色的眼眸深處彷彿凝結濃郁膠著的黑暗。


  「深淵的人?」那人凝聲一笑,忽地揚起嘴角,淡淡地,「大概應該是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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