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之錯愛08
陽光透過窗帘縫隙撒進來…
琳琅張開五指, 任由那些細碎的光粒在手心的生命線緩緩流淌, 有種奇異的溫暖感從心間蔓延開去。
這是屬於原主的情愫, 沉淪於黑暗, 卻又渴望著光明, 這大概也可以解釋為米雅兩個人格的來源, 因為相信世界的美好, 所以代表善良的主人格才會始終佔據主導地位。
「小雅…」推開門的季芸只覺得自己所有注意力都被站在窗邊的黑髮女孩兒吸引了,她很安靜,側著臉龐,手指搭在窗框, 微微踮起腳, 視線專註地凝在遠方,混血讓她五官看起來越發立體, 翹挺的鼻樑, 漆黑的羽睫,瞳孔像是鍍了層光, 臉上那些細小的絨毛被映得格外清晰, 像是被吹到空中的蒲公英。
這是個天使一樣會讓人得到治癒,感覺溫暖的女孩兒, 也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昨天晚上其實只是做了個夢而已, 儘管…那夢有些詭異。
「早安。」琳琅早就聽到了季芸的聲音, 只不過現在才回應她, 「媽媽昨晚睡得好嗎?」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快速縮短, 女人本能地朝後猛退了半步,只感覺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深深注視著自己,在她面前似乎所有骯髒和罪惡都無所遁形,明明聲音溫柔無比,卻又有種形容不出的粘膩味道,像是抵在舌尖吐出的。
季芸本來有一肚子的疑問,比如昨晚是怎麼跑掉的,銀/行/卡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你手上,為什麼在警察面前像是換了個人…
可一見琳琅露出那個熟悉的笑她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自己似乎也沒有立場開口,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快半分鐘,季芸才猛然回過神來,慌亂地避開視線,「我、我是叫你起來吃早飯的,韭菜豬肉餡的餃子,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嗎?我特意給你煮的。」
「韭菜?特意?」琳琅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嘴角上揚,很溫暖的笑,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季芸如墜冰窖,「媽媽不知道我對韭菜過敏嗎?只要一碰就會吐,然後呼吸困難,渾身上下都長滿紅點。」
「過、過敏?怎麼可能,你上次明明還…」
季芸有些懵,她說的上次是指米雅十四歲生日的時候,意思性煮了碗餃子給女兒,小姑娘當時很高興,說了好幾個喜歡,還差點把湯都給喝乾凈了,她那時也注意到米雅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白得過分,但自己還忙著出門赴約,所以壓根沒放在心上。
「媽媽想起來了對吧?其實我一直對韭菜過敏,可惜你不知道而已,或者說你從來沒有注意過,上次也只是強行咽下去的,聞起來的確很香,嚼在嘴裡卻什麼味道也沒有,像是刀尖,扎得喉嚨都在疼,每吞一口我都會在心裡暗暗地告訴自己,咽下去,一定要咽下去,這是媽媽特意煮給我吃的,不能讓她不高興,明明很難受,卻還要強撐著露出笑來,那扇門一關上我就吐了,差點被送去醫院急救室。」
「不過我還是很開心,媽媽能記得我的生日…」
最後那句話讓季芸心裡一顫,連呼吸都凝滯了幾秒,其實她哪記得什麼生日,完全是路上碰到杜若紅,對方提醒了才知道,又懶得去買禮物,或者說不願意花這些在自己看來壓根沒必要的錢,只湊合著拿冰箱里快過期的速凍餃子充數,哪裡會想到女兒竟然對韭菜過敏,也難怪第二天米雅會病到起不來,甚至劉鶯還說出些諷刺的話,原來自己在那時候就差點親手害死她嗎?
當時為什麼不說,現在突然提起來又是什麼意思?要跟自己翻舊賬嗎?季芸心裡頓時亂得厲害,還沒從之前的話里回過神來,女孩兒卻突然跟她拉開了距離,「媽媽知道牛萬金是怎麼死的嗎?」發繩被扯落,一頭金子樣的發落在肩頭。
「不是說…意、意外事故嗎?」季芸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卻也沒想那麼多,畢竟這話是從昨天嗎幾個警察嘴裡親口說出來的。
秦立國雖然是個剛正不阿的人,時時刻刻都注意著觀察周邊事物,但林望歲數還小,加上忙著安慰被驚嚇到的琳琅,趁著秦立國去上廁所時偷偷告訴過他們,這案子已經被定性成意外事故,調查不過是走個流程而已,連杜煦風也點了頭。
琳琅沉默幾秒,突然笑起來,「世界上哪來這麼多的意外,很多事情,從表面看起來像是巧合,但剝開了那層表象,裡面裝著什麼東西卻沒人知道,媽媽明白我的意思嗎?」
眼角那粒淚痣清晰地映入瞳孔,季芸咽了口唾沫,只感覺腦海里驟然閃過一個瘋狂無比卻又貼近真相的念頭,蠕動著嘴唇,艱難地擠出句話來,「你、是你殺了他?」
季芸已經嚇得白了臉,腿肚子發抖,不受控制地後退,琳琅偏偏緊跟著她,季芸往後走一步她也立刻貼上去,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始終沒超過三拳,近到能看清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
像是覺得好笑,女孩兒彎了眉眼,漂亮的桃粉色唇瓣輕掀起個弧度,露出裡面那排白凈整齊編鐘一樣的貝齒,隱約能看到裡面猩紅的舌尖。
「殺人?媽媽還真看得起我,就我這樣的小身板能打得過他?真要打起來,昨晚被勒死的恐怕就不是牛萬金…而變成我了。」
聽到這話,季芸也回過神來,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激了。
米雅凈身高有一米六五,放在女生里雖然並不算矮,但她身材纖細,力氣又小,怎麼看都不像能打得過牛萬金那樣一個膘肥體壯的成年男人,況且她也看過監控,米雅早在十點五十五分的時候就已經離開酒店了,那時候牛萬金還活著,總不能遠距離控制他自殺吧?
「不過嘛…」
沒等她那口氣松下去,女孩兒又摁住她肩膀湊近了些,居高臨下的姿態,呵出來的氣息擦著鼻尖劃過,明明該是溫熱,季芸卻只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心順著經脈往上躥。
那雙眼睛黑得發紅,甚至能看清瞳孔上鍍著的花紋,一圈一圈,像是魔法書里提到過的神秘陣法,有種難以掙脫引人沉溺的魔力。
季芸本能地忘了反應,只顧獃獃盯著她眼睛看,絲毫不在意肩膀上那幾個重重壓著的指頭,以及被掐出的大片紅痕。
「有時候殺人其實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只要用到這兒就足夠了。」
琳琅點了點腦袋,眨眼的動作顯得俏皮可愛,漆黑的羽睫在眼膠投下圈淡色陰影,偏偏指間夾著的鋒利刀片卻讓季芸心臟一緊,連後背都出了層冷汗,想開口讓她放下來,又怕沒拿穩,那尖利而危險的東西直接就在自己臉上留下道印記。
「比如它,用刀片可以很輕易地割開喉管,即使是力氣比我大上許多倍的成年男人,看著那些血源源不斷地從切口處湧出來,溫熱而粘稠,像是番茄汁,也許…還會有那麼幾滴落在臉上,你感覺到了嗎?」
這其實就是種再簡單不過的心理暗示,以某個道具為媒介,通過語言來牽引注意力,讓她一點點放鬆心情,最後整個人都沉浸在你所描述的畫面中,連同所有情緒都被掌控,或悲傷,或喜悅,或驚懼,或慌亂…
這一招琳琅早已經玩得得心應手,當她指尖劃過時,那種冰涼滑膩的觸感立刻讓季芸本能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已經感覺到有血液濺在臉上,連瞳孔都被映紅了,因為過度的掙扎,側臉立刻被劃出一道極淺的血痕,細微如針尖的疼痛泛開去。
「小心,別亂動。」
女孩兒撥了撥耳邊碎發,刀片上的血跡被她伸出舌尖慢慢舔去,那種極艷的紅和鋒銳冷光交織,連瞳孔也像是染著層墨色,季芸只覺得呼吸都滯了一瞬,眼睜睜看著她把刀片收起來,然後換上截然不同的乖巧模樣,溫言軟語。
「媽媽該不會當真了吧?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警察也說過,牛萬金是被鐵絲勒死的不是嗎?」
季芸下意識點頭,然後又不住搖頭,似乎生怕說錯話惹惱了面前這惡魔,眼底仍殘留著極深的懼意,結巴道,「你你、你刀片哪來的?」
琳琅笑笑,「當然是從剃鬚刀上面拆下來的。」大概是因為米雅和Mia本來就是一體的,她現在也有些被同化了,總會無意識地做出些在別人看來很危險的舉動,自己卻並不覺得有什麼。
「你好好的拆剃鬚刀幹嘛?」季芸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以為是家裡的剃鬚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臉頰的傷口,很細一條,已經結了疤,並不疼,讓她記憶深刻的反倒是女孩兒剛才那個看起來十分自然又詭異至極的舉動,直接拿舌頭去舔,也不怕被劃得血流不止嗎?
外面突然響起劉鶯的聲音,似乎是在跟誰拉扯。
「誒找什麼季芸啊,帥哥,乾脆去我屋裡玩玩,我肯定也能伺候好你的,進來試試唄,看你這麼年輕,長得又好看,我算你便宜點,四百塊怎麼樣?要是包夜的話…誒、你先別走啊,我們好商量,不然你開個價,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願意。」
「我都說了我不是來…」那男聲似乎想解釋,卻立刻被劉鶯不耐煩地打斷,「我懂我懂,人民公僕也是有需求的嘛,你放心,我肯定把嘴巴給閉牢了,絕對不把這事兒往外說,就當作沒看到過你來一樣。」
「小姐,麻煩你自重點。」這已經是杜煦風第三次把女人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給拉開了,那幾根手指頭箍得極緊,也讓他越發不耐煩起來,偏面上還得維持著那副溫潤模樣。
杜煦風雖然挺享受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但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不分場合主動粘上來的,尤其面前這人還衣著暴露,渾身上下都瀰漫著一股嗆鼻的香水味,看起來就不是什麼正經女人,話里也充滿了挑逗意味。
他本來想著穿警服來能讓小姑娘放鬆警惕,減少些防備心,順勢拉近點關係,結果這會卻突然被劉鶯絆住了,一個一個警察哥哥,也不看自己的年紀,再大幾歲都夠當媽的了,也好意思喊哥哥。
在兩人僵持的這幾分鐘里,同一樓層的很多扇門都開了,全當看笑話似的,還有搬著小板凳坐門口或者趴在欄杆上起鬨的,說他假正經,心裏面指不定多心猿意馬,讓劉鶯再加把勁,把小帥哥給拿下來。
「哎喲你這都叫上小姐了,還讓我自重呢,我看啊,你們警察就這副德行,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讓百姓點燈,扒了外面這層皮指不定多禽/獸,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看起來是正人君子,一上了床啊就可勁兒地折騰,上回那個害我第二天都還腿肚子發抖。」
穿性感真絲睡衣只草草披了件外套的女人笑得花枝亂顫,胸前也波巒起伏。
杜煦風以前遇到的女人要麼羞澀得連說句話或者看他一眼都臉紅,要麼就是刁蠻任性些的,需要寵著哄著,哪見過這種連臉面都不要的女人,張口就是粗俗露/骨的話,加上他這會腦子裡全是小姑娘那張軟軟嫩嫩的臉,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濕漉漉的大眼,以及眼角那粒讓他想了一晚上的黑色淚痣…對比起面前這張臘黃色並且已經有了魚尾紋的老臉,更是差別顯著,也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女孩兒。
「我跟你沒話說,你要是再這麼攔著我,我可以告你妨礙公務,至少得在牢里待上十天半個月,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畢竟是從警校里出來的,杜煦風冷著臉的模樣其實也挺能唬人,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又含著銳利寒光,劉鶯被他嚇得臉色微白,咬著唇愣住了,手一松,那攥得緊緊的袖子也順勢從手裡滑出去,杜煦風急於擺脫她,連衣服都顧不得整理,提著水果袋徑直朝隔壁房間走去。
劉鶯眼神暗了暗,心一橫,不管不顧地抱著他腰撒起潑來,「大家來給評評理,警察同志這早上的就跑來貓尾巷找季芸,說是為了辦案,誰信啊?要真是案子你大大方方講出來唄,至於跟做賊一樣?專盯著腥味兒鑽,你們大夥說說,是這個理嗎?」
「地方都摸清楚了,人小帥哥說不定是季芸的熟客,劉鶯你這回可做得不厚道啊。」不知道是誰冒出一句,周圍立刻響起了笑聲,反正那兩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見面了就針鋒相對,他們也樂得看熱鬧。
「呸!」女人唾了一口,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五指扣得緊緊的,依舊抱著杜煦風不肯放,「他身上又沒貼季芸的標籤,憑什麼老娘就得讓著她!我偏不,那賤人以前也沒少搶我的客人,我今天就跟她過不去了,怎樣?她有本事自己出來再搶回去啊…」
「吵什麼吵,誰找我?」說來也有些巧,衚衕樓的門都是往外開的,季芸這麼猝不及防地一推,劉鶯倒是反應快,直接閃開了,杜煦風正忙著扯開她手,壓根沒看見,腦門被結結實實撞了一下,立刻眼冒金星,原本組織好的話也忘了個乾淨,連人影看起來都是重的,差點撲季芸身上去。
「怎麼是你?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嗎?還有什麼事?」
做這行的,最討厭的就是警察,季芸自然也不例外,但說話時她卻下意識朝屋內看了一眼,心裡竟隱約有些期待起來,如果是警察的話,會不會就能發現米雅身上的不對勁兒了,然後…
「媽媽,誰在外面?」
琳琅其實已經看見人了,卻故意問了一句。
杜煦風今天顯然特意打扮過,雖然外面套著警服,但裡頭那件襯衫卻價格不菲,而且還很有心機地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來隱約的鎖骨和蜜色肌膚,衣架子一樣的身材,頭髮上特意抹了髮蠟,連昨晚還見到過的青色胡茬都仔仔細細地修過,配合他乾淨的五官和那身清爽氣質,看起來就像溫柔寵溺的鄰家哥哥,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不過現在都被兩個女人給破壞完了,劉鶯的胡拉亂扯不止讓他名聲受到影響,連花費一個多小時鼓搗好想給琳琅留下個好印象的造型也直接成了混混的行頭,領帶鬆鬆垮垮地掛著,衣服這裡卷一塊,那裡皺一團的,甚至襯衫上還有兩個顯眼的口紅印,頭髮現在就更糟了,被門那麼一撞直接塌陷下去,像是被硬生生踩了一腳的鳥窩,樣子狼狽不堪。
本來還覺得他挺帥的女人這會都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其實如果有人注意到劉鶯的話就會發現她神色已經變得很不自然,垂在身側的手也悄然攥緊,顯然緊張至極…
琳琅朝她微點了點頭,劉鶯立刻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像是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下去。
她昨晚突然收到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讓她想辦法絆住明早來這兒找季芸的一個年輕警察,劉鶯那時候並沒怎麼當回事,以為是有誰在搞惡作劇,結果那刪除鍵剛要按下去,立刻又彈出條新的簡訊,紅色的字體,像是鮮血,流淌開去。
[最好別裝看不見,否則我不介意親自過來跟你談。]
嚇得劉鶯差點把手機都給扔出去,她也想過把信息保存下來然後交到警察局當證據,結果背後的神秘人像是有讀心術,才剛要按鍵手機就立馬黑屏了,這次彈出來的不再是什麼照片,而是段視頻,裡面的人自己再熟悉不過,黑髮白膚,眼角那粒淚痣濃稠到像是要溢出來…
最詭異的莫過於那視頻一播完,手機立刻恢復了正常,而且裡面什麼痕迹也沒留下,連簡訊都被自動清空了。
就像琳琅以前說過的那句話,這世界上最可怕的其實不是殺人犯,而是高智商變態。
米雅的形象在劉鶯眼裡已經徹底妖魔化了,不僅瘋狂暴虐,而且還精通各種掩藏蛛絲馬跡的手段,別說是華國這群只拿錢不辦事的警察,恐怕換成聯邦都不一定奈何得了她吧,能怎麼辦?還不是乖乖等著,然後照她教的那樣絆住杜煦風。
小人物一般都很惜命,這也是為什麼琳琅會選擇用劉鶯做棋子了,一來是想借著這事兒試探試探杜煦風,給他添點堵,更重要的則是因為第二人格之前已經嚇過劉鶯一回,利用起來方便不說,還很了解那女人,典型的欺軟怕硬,性子又潑辣,夠渣男受的了。
不得不說琳琅的預感果然很准,杜煦風這會早已經被攪得煩不勝煩了,恨不得扭頭就走,但想到自己來這兒的目的,還是得調整好表情,強擠出笑容來,「阿姨你好,我是特意來看小雅妹妹的。」
他聲音故意放得很輕,眸光溫柔而寵溺,一副大哥哥的派頭,本以為會讓女孩兒產生好感,可惜配合那雞窩頭和穿得亂七八糟甚至還缺了粒扣子的衣服就只剩下來滑稽,連季芸都忍不住皺眉,如果不是礙於對方的身份,恐怕已經忍不住開口趕人了。
劉鶯早在收到琳琅眼神暗示的時候就開溜了,這會走廊上只剩下季芸和杜煦風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季芸看看杜煦風,又看看琳琅,心一橫,「這樣吧,你把花籃和水果拿進去,小雅在裡面,你們聊,我出去有點事,很快就回來。」反正她是不敢跟那丫頭單獨待在一起了,還不如出去避避風頭。
季芸走得很快,到後面幾乎是小跑了起來,像背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弄得杜煦風也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就被沙發上坐著的黑髮女孩兒吸引了注意力,小姑娘生得極好看,從下巴到脖頸,從肩窩到手臂再到腰肢,每一處的凸起和下陷都盡善盡美,像是樽精巧的陶瓷娃娃。
「煦、煦風哥哥…」
小姑娘抿著唇怯怯喊了一聲,那雙眼睛霧蒙蒙朝他看過來,連瞳孔的顏色都十分清透,像是從林間鑽出來的幼鹿,聲音也軟軟的,隱約帶著股甜香,讓杜煦風的心不由又軟上了幾分,本能地伸手過去,想撫摸她那頭柔軟黑髮,雖然被避了過去,心內也沒有產生任何不悅的情愫,反而更想親近。
「小雅別怕,我沒有惡意的,哥哥是警察,可以保護你。」
杜煦風往日里其實更偏好成熟些的女性,身材性感又知趣,像米雅這樣稚嫩纖弱的小女孩兒大概只適合當妹妹寵,可偏偏從昨晚見到米雅起,他腦海里就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小姑娘眼角的那顆淚痣,被雪白肌膚襯出種驚人的艷麗感,讓他整晚都在不斷回想,現在的語氣更是溫柔得不可思議。
保護?還真夠好笑的,靠著女人升官發財,最後還玩了出忘恩負義手段的小白臉也好意思談保護兩個字,如果沒有杜煦風,米雅也不至於死…心內不屑,琳琅面上卻還是稍微緩和了些,像是被他那句話說動。
「小雅喜歡吃水果嗎?」杜煦風再接再厲,見琳琅點頭立刻從果籃里拿出個蘋果,乾脆利落地削皮,還特意秀了點花樣,拋起又接住,或者是轉個圈,看起來驚險又絢麗,長串的果皮最後準確無誤地掉落進垃圾桶里。
琳琅始終用亮晶晶的崇拜眼神盯著他,完全的迷妹架勢,鬼知道,這點小伎倆在她面前其實壓根就不夠看,別說Mia,連米雅後來也玩得一手好刀,雕花都輕而易舉,削個果皮竟然也好意思拿自己面前來顯擺,到底是有多看得起自己?
杜煦風是找借口請假出來的,只待了半個多小時立刻接到秦立國的電話要他立刻回去,好在兩個人關係也拉近了不少。
當然,這是在他自己看來。
畢竟琳琅一開始還不怎麼回話,全都用恩啊喔之類的語氣詞來敷衍,或者乾脆只點頭和搖頭,到後來偶爾會主動說上一兩句話,怯怯的眼神和微紅的面頰反而讓杜煦風更加心猿意馬,本能地以為是自己身上的人格魅力起作用了,走的時候還頗為不舍,接連承諾了好幾次有空會再來看她。
等那扇門一關上,琳琅的眼神立刻變了,划動屏幕解了鎖,上面立刻彈出條消息,一串陌生數字,但其實只看稱呼就知道是誰發來的。
[小貓咪,你和那雞窩頭什麼關係?]
[fuck off !]
幾乎是在這條消息發過去的同時,桌角粘著的微型攝像頭也被啤酒瓶狠狠砸碎,琳琅只想著防備艾森突然掏出手術刀,卻忘記了那傢伙其實還是個電子產品愛好者,最愛用的就是無人機和攝像頭,現在竟然監視到自己頭上來了,膽子有夠肥的。
某街角咖啡店。
手機屏幕上分隔出來的那幾個小方塊都已經變成雪花。
果然是只帶爪子的小貓,還罵起髒話來了,藍眸的青年心內只覺得無奈,以前女人在他眼裡就只分成兩類,一類是無關緊要的路人,一類是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
而現在,大概要多一類了,同伴,或者更親密些的關係…
「先生,您的美式咖啡好了,一共25元,請問刷卡還是付現?」
清秀女生緋紅著臉望過去,瞳孔里清晰地映出男人長相,五官深邃立體,那雙天空藍的眸子漂亮又多情,像是萊茵河畔的湖水。
不止是她,周圍人的視線幾乎都集中在男人身上,甚至還有拿手機偷偷拍照的。
只因為他外貌實在太過出色,身材勁瘦勻稱,簡簡單單的一套休閑服照樣穿出了T台男模的感覺,比起電視里經常看到的那些明星來都毫不遜色。
尤其,他身上還有種無法言喻的貴族氣質。
「謝謝。」
艾森抬頭,回以一個禮貌的笑。
儘管之前點單時已經聽過一次男人的聲音,這會再聽到,甚至還只是兩個再簡單不過的字,女生依舊忍不住紅了臉,眼珠子都快粘在他身上,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門口。
風鈴叮噹作響。
沒有人知道,他們曾與死神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