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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敘話惹猜忌(下)

  「蘇慕淵, 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真話, 你為何要讓你的『趙慧表姐』嫁給我爹爹?」阮蘭芷既然心裡想明白了, 也不想藏著掖著, 她直勾勾地看著蘇慕淵的褐眸, 十分冷靜地問出了口。


  彼時, 蘇慕淵摟著阮蘭芷,正是情興難歇,突聞小人兒無頭無腦地問起趙慧, 這才倏然察覺, 阿芷一番話里似乎語中有異。


  他垂頭去看, 卻見懷裡人掙扎不已, 抗拒之意有之, 厭惡之情也有之。


  蘇慕淵見她排斥, 一腔熱情冷卻了下來,然而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又遲遲沒有說出口。


  這話怎能說得?趙慧並不是他什麼表姐, 只不過是在塞北撿回來的一個孤女,專門替他辦差的?如若不然,好端端地一個姑娘, 怎地肯僅憑著他一句話就嫁來阮府做填房?


  不僅僅只是這件事兒, 蘇慕淵猛然想到,當初攛掇胡姬勾得阮家大爺與李三爭搶的正是趙慧,就算這事兒起因同他沒有關係,可後來他知道了也沒阻止,反而是將計就計殺人栽贓算計了一幫子人,若是叫阿芷發覺了這些,往後還不知要怎樣同他鬧彆扭……


  思及此,蘇慕淵的確是有些後悔了,他突然發現安排趙慧這枚棋子入阮府,真真兒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慕淵本先的意思是讓這趙慧進阮家替他看住鶯鶯,畢竟上一世這個時候,突厥汗國在塞北頻頻動作,他陸陸續續往返戍邊鎮守了三年方才得以回京,那個時候,阿芷早已被她爹嫁給了蘇寧時,兩人相見不逢時,他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娶懷裡的小人兒也是回天乏力。


  上輩子,蘇慕淵曾暗地裡調查過阿芷的娘家,也知道她嫁給蘇寧時那個無用的東西,是李艷梅與阮思嬌出的餿主意。那阮家大爺本就是個耳根子軟的孬|貨,懷裡摟著個成日想扶正的女支子,骨頭都酥了,自然是她說什麼都肯答應的。


  這輩子,蘇慕淵是絕不肯讓這些事兒再次發生的,既然阮仁青這人一心只愛好女人,那他就送個厲害的女人給阮仁青做填房,方好壓制住李艷梅與阮思嬌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只不過……如今他被阿芷這麼一問,原本動機就不單純,真是說出來也引人誤會,不說還是引人誤會,一時間,蘇慕淵倒是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這廂阮蘭芷冷冷地看著蘇慕淵,見他緊抿著薄唇一語不發地看著幔帳出神,並不答話,原本滿心的猜忌得到了證實,面上的表情也越發冰冷了。


  兩人無言地各自猜忌了好半響,氣氛越發地冷凝起來。


  蘇慕淵生怕說的多了惹來阮蘭芷的懷疑,可不解釋又怕她多想,於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一邊輕撫著阮蘭芷光潔無暇的纖背,一邊耐心地解釋道:「阿芷,我讓她嫁給你爹爹,也是為了就近保護你,趙慧是個伶俐人,絕不會為難你的。」


  蘇慕淵自是不知,他不說這個話還好,他如今這樣一說,越發引起阮蘭芷的反感,然而他還猶自不察地繼續哄道:「你爹爹那個滿心想著鞏固地位的姨娘,你那個處處想要壓你一頭的庶姐,還有你那吃相難看的祖母,俱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趁著我不在,你爹爹又發起懵來,聽信了那幾個蠢東西的讒言,為了阮府的前途,把你嫁給個麻子臉,可怎麼好?」


  蘇慕淵湊近了阮蘭芷,啄了啄那柔軟嫣粉的櫻唇,又柔聲道:「好阿芷,你倒是說說,叫我該怎麼辦?」那口吻里,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和小心翼翼的求和。


  可惜,憋了好半天氣的阮蘭芷卻不領情,她嘴角翹起了一絲諷刺的弧度,兀自在心裡思忖著:蘇慕淵口口聲聲地說著趙慧嫁過來是為我好,可「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他可知道那趙慧自己的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再者……阮蘭芷知道他兩個絕不是什麼表姐弟,且她剛剛問出口的話,蘇慕淵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避重就輕地把他兩個真正的關係給糊弄過去了。


  阮蘭芷越想越是心涼,思及先前在花廳里趙慧那副刺人的模樣,哪裡就是蘇慕淵嘴裡說的伶俐人,絕不會為難自己?


  呵……他倒是相信那趙慧,還給她如此高的評價!

  阮蘭芷這般思忖著,只忍著委屈的淚水不肯開口,撇過頭再不去看蘇慕淵。


  蘇慕淵見自己費了半天唇舌,這小人兒也不肯答言,反而別過頭去不理他,只不做聲兒地悶著頭朝床里壁躺著,一副使性子不肯面對他的態度。


  這一刻,兩人雖身子緊緊地貼在一處,心思卻是各自迥異。她是心有千千結,他則是愁腸百迴繞。他滿心期盼她相信自己,真正兒地愛上自己,她卻是失望之極,心灰意冷,暗自打定主意,再不肯相信他,把一顆玲瓏心捂得個密不透風。


  蘇慕淵目光灼灼地盯著阮蘭芷的後腦勺半響,又從阮蘭芷背後伸手將她掰過身子來,迫使她面對自己。


  「阿芷,你面朝里的捂在衾被裡做什麼?也不怕悶著自己,嗯?」蘇慕淵說著,細細審視阮蘭芷臉上的神情,這小人兒雖不發一語,面色冰冷,可那濕漉漉的大眼裡,滿是委屈的水光。


  蘇慕淵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來,阮蘭芷越發覺得憋屈,於是支起身子來,撈起原本枕在脖頸下的玉枕,就橫在胸前,一副要撇清干係的模樣,正色道:「侯爺還是回去吧,這大晚上的,你跑到我這閨閣里來宿夜,叫人知道了,我往後做不得人。」


  蘇慕淵聞言,臉色立時就沉了下來,他拽著阮蘭芷的柔荑,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強自克制著怒氣道:「阿芷,我不愛聽你說這些個話,更不許你同我撇清關係,你知道我今夜肯定是要宿在你這兒的,不弄你的身子,已是我的底線。」


  阮蘭芷見他面色沉沉,越發覺得氣悶,她真是想不出,一個人怎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大半夜的強行宿在未出閣的姑娘房裡,臨了,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口口聲聲說著不強佔她的身子已經法外開恩了一般。


  哼!他這般體貼,還真是天大的恩賜了。


  阮蘭芷又委屈又傷心,罐子既然已經摔破了,即使再摔也還是個破罐子罷了,她在蘇慕淵的懷裡奮力掙扭了起來,又抱起那玉枕,使了吃奶的力氣往蘇慕淵的胸膛上砸,誰知那可恨之人竟然不避不讓,任她直直地將又沉又重的玉枕往自己身上磕。


  蘇慕淵毫不在意地任她發泄,畢竟阮蘭芷那點子力氣,砸在他身上壓根就不疼,就算她手上拿的是匕首是尖刀,恐怕蘇慕淵都不會避讓,何況只是個玉枕。


  阮蘭芷見蘇慕淵黑著一張臉死死地摟著自己的纖腰,任由她亂砸亂打,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乾脆豁出去一般地張嘴嚷道:「夢香,夢蘭!劉媽媽!楊嬸子!來人救救我!」


  阮蘭芷幾乎把這閣樓裡頭住的下人都喊了個通遍,可哪裡有人影子呢?

  原來這整個院子里的人,早都被劍英統統料理了……


  這個劍英,倒真真兒是個忠心護主的,為了方便她這個沒臉沒皮的無恥主子行事,那是什麼事兒都幹得出的。


  如今阮蘭芷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掙扭了半天,身上的力氣使了個精光,偏還要倔著性子不肯歇氣,到了最後連玉枕都抱不動了,乾脆就扔了手上的「凶|器」,捂著臉嬌嬌地哭了起來。


  她實在是太沒用了……


  想要擺脫這個涎皮賴臉又陰險至極的人,怎麼就這麼難?

  蘇慕淵見阮蘭芷鬧夠了,這才又將她箍在懷裡,耐著脾氣哄道:「阿芷,我明日一早就走了,你這樣氣我惱我,叫我如何放得下心?」


  阮蘭芷還想再掙扎,卻是真的沒有力氣了,如今被他制住了身子,哭得眼眶微紅的她,索性發了狠,一口咬上他的手臂。


  阮蘭芷發了狠勁兒的啃咬,可常年習武的蘇慕淵,一身的腱子肉硬邦邦的跟銅皮鐵骨一般,哪裡是她咬得動的?


  阮蘭芷硌的牙疼,又不甘心松嘴,就這麼磨了半響,最後終於是受不住牙根疼,捂著小嘴兒,渾身脫力地伏在蘇慕淵的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


  她悶在他的懷裡,偶爾還斷斷續續的傳出那委屈又惹人憐愛的嬌泣:「……你,你太可惡了……你為何就是不放過我?」


  「……不要趙慧,不要…她…不要她進府。」


  蘇慕淵見她好似一隻被欺負得很慘的小貓崽兒一般,哭得渾身都在顫抖,叫人瞧著可憐極了。


  他雖不知這素來柔順的可人兒,怎地突然就不依不撓地發起蠻橫來,卻也覺得十分有趣,在他眼裡,阮蘭芷真真兒是愛人極了,不管是脾氣秉性還是模樣身段,處處都是世間獨一份兒的。


  於是蘇慕淵又好氣又好笑地湊過去親親她的香腮:「竟是不知,我的阿芷原來是這般粗野的小姑娘?」


  阮蘭芷聽到「粗野」兩個字,就跟炸了毛一般,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突然就推了蘇慕淵一把,正好那蘇慕淵也鬆了手,倒是叫她隨意的掙脫了出來。


  只不過先前阮蘭芷實在是鬧的太厲害,身上一點子力氣也無,眼前陣陣發黑,又軟在錦衾上,因著動作幅度過大,那唯一遮體的兜兒上的金鏈子也斷了開來,堪堪地滑到腰間去了,露出雪白瑩潤的身子來。


  蘇慕淵看的越發動火,俯身下去就是一陣吮咂,形勢萬分危急,眼看著就要真的弄了她的身子去。


  阮蘭芷先前作天作地的好一番折騰,如今一點子力氣也使不出,見蘇慕淵獸|性大發,急的大哭起來,末了,只好軟著身子流著眼淚弱著氣兒道:「你說了你今夜不弄我的,難道你先前自己說的話統統都不作數了嗎?你是不是想再逼死我一次才甘心?」


  蘇慕淵被倒打一耙,又見不得她那可憐樣兒,硬生生地逼著自己停住了動作,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兒,額間的汗水大顆大顆地滾了下來,滴在胸腹上,落入錦衾里。


  蘇慕淵赤紅的雙眸端詳了阮蘭芷半響,終於是被她氣笑了:「你這張小嘴兒,倒是會冤枉人,我愛你疼你還來不及,做甚麼逼死你?我是寧願我自己死也不要你死的。」


  蘇慕淵想著明早就要走,也不捨得為難小人兒,於是又溫言道:「我明日就走了,你也鬧了大半宿了,咱兩個都別折騰了,你乖乖兒睡覺好不好?」


  阮蘭芷不甘心地想回嘴,可又實在是沒力氣了,索性也就不再同他吵了,於是乎,兩人摟作一處,交頸而眠,倒是相安無事地度過了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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