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一百多米的距離,薄熒在中途停下來又陸續電擊了自己三次才終於走進了貝爾蒙多的大廳, 她的大腦里現在充斥著藥物帶來的混沌睏倦與電擊后留下的麻痹癢痛, 讓她連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


  大概是已經凌晨兩點的緣故, 大廳里除了酒店的員工外沒有看見一個客人, 薄熒站到總台前的時候,她的衣服里已經滿是自己的虛汗,她猜測自己的臉色也一定很可怕,因為總台辦理入住手續的金髮女人一直用擔憂的目光看著她。


  「對不起女士,我們現在只有大使房可供選擇了,一天的價格是六千四百歐元, 請問您需要辦理入住嗎?」


  薄熒現在也沒法去計較價錢了, 她匆匆辦理了入住手續,拿上房卡正要轉身離開時,金髮女人叫住了她:「女士, 我看您的狀態不是很好,您需要醫生或是什麼藥物幫助嗎?」


  薄熒勉強笑了笑:「不, 我只是喝醉了,謝謝你的好意。」


  「那麼我叫一個服務生來送您回房間好嗎?」金髮女人問。


  薄熒不敢讓人接觸自己發燙的身體, 在多次電擊后,她已經逐漸壓下了迷幻劑帶來的睏倦,但是新的問題隨之而來,意識被強行刺激后, 身體里藥物帶來的另一種感覺也隨之變得越發強烈。


  她拒絕了金髮女人的好意后, 儘力掩藏著自己的異樣乘上了電梯, 當電梯門合攏的剎那,薄熒的背就彎了下來,她無力地扶著光滑的鏡面牆壁,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著,連吐出的氣息都是滾燙的。


  十六層很快就到了,薄熒站直了身體,看著漸漸打開的電梯門邁出了腳步,一個穿著服務生制服的男性單手抱著一箱雜物,一邊看手機,一邊看也不看地走了進來,如果是平常,薄熒完全能夠避開,但是現在的她,身體跟不上大腦的速度,在她的身體執行大腦指令之前,男服務生就撞上了她的身體,薄熒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立馬向後跌坐了下去,手裡握著的房卡也飄了出去。


  「啊!上帝!抱歉女士,我傷到您了嗎?我以為這個時間沒有人了——」這個看起來不滿二十歲的褐發青年慌忙把手機放進褲子口袋,他放下箱子,蹲下身來扶薄熒,在他彎腰的時候,上衣口袋裡掉出了一張房卡,正好落到了薄熒遺失的房卡上。


  「別碰我!」薄熒在他剛剛碰到自己的一瞬間就如被電擊似的甩開了青年的手,青年臉上先是因薄熒的強烈反應露出驚詫,后又因看見了薄熒抬起的臉龐而獃滯了。


  薄熒抓起地上的房卡,咬牙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為免對方生事,她放緩了聲音說道:「……我沒事,我喝醉了,不希望別人碰我。」


  「是我的錯,抱歉,需要我送您回房間嗎?」冒冒失失地男服務生回過神來,連忙補救道。


  「不用了。」薄熒走出電梯,男服務生突然把她叫住,薄熒停下腳步轉身望去,男服務生很是局促不安地對她說:「對不起,女士……剛剛把你撞到了,我不是有心的,我保證下次再也不這樣了,您能為我保守一次秘密嗎?在上班時間……因為看推特而把客人撞到這種事,如果我的主管知道了,我一定會被開除的,我才來這裡上班三天,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拜託了——」


  男服務生的表情看起來很無望,似乎是覺得以薄熒沒有一絲笑意的臉色來看,他的要求不可能得到答應,但是他的臉上忽然露出驚喜的表情,因為薄熒點了點頭。


  「你的房卡掉在地上了。」薄熒說完,轉過了身。


  她覺得自己要是不提醒一句的話,以男服務生的冒失,很有可能直到走出電梯也不會發現這件事。


  擺脫了男服務生后,薄熒拿出自己的房卡,辨認著走廊兩端的房號走向。


  確認了自己的房間方向後,薄熒向著左面慢慢走去,走廊上只有她一人,安靜得像是整層樓也只有她一人,所以她才能稍微放下一絲戒備,讓自己的身體不再那麼筆直僵硬。


  開門走進一片漆黑的大使房,薄熒反手關上房門后,她的身體馬上脫力,險些直接癱坐在地,薄熒將半個身體的重量都撐在門把手上,喘著氣休息了好一會,才重新扶著周遭的傢具搖搖晃晃地往靠近玻璃牆面的大床走去。


  黑暗的房間里,薄熒只能依稀辨認出大床的輪廓,她用顫抖的手指脫掉了外褲,將房卡和胸衣一起扔在地上,穿著內褲和針織衫爬進了大床,她把電擊器藏在了枕頭下,心裡忽然升起一絲疑惑:這個酒店的窗帘一直都是拉好的嗎?

  在思考到答案之前,她強撐的精神就再也支持不住,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五點整,程遐的手機鬧鐘準時響起。


  黑髮的男人睜開雙眼,裸著上身從床上坐起。漆黑的房間里一片死寂,男人的面部隱在黑暗中,只有高挺的鼻樑和英挺的輪廓在昏暗的光線里影影綽綽,因為宿醉的緣故,他的眉頭因為頭疼而蹙在一起,他揉了揉眉心,從床上走下,隨手取下落地衣架上袖口綉有金色CH字樣的浴袍,他一邊穿,一邊拉開了窗邊厚厚的遮光窗帘。


  一縷晨光照進了卧房,像是一把劍,劈開了房間里的黑暗,也照亮了黑髮男人如大師畫作一般俊美的臉,他漆黑的雙眼無動於衷地注視著還沒有蘇醒的巴黎,片刻后,他收回視線,轉過身打算走向浴室,剛剛邁出一步,他突然停了下來,轉回身重新看向他剛剛一掃而過的地方——


  離他昨晚睡的地方相隔不到十分米的地方,一個人影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蠶絲被下,只露出了一頭水墨畫般的秀麗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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