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從後台走出后,薄熒和梁平匯合, 一起向外走去。
「程娟呢?」薄熒問。
「我派她跑腿去了, 你有事找她?」
「不是急事。」薄熒說:「跑腿這種事還需要她來做?」
「不然你讓我去做?」梁平挑起眉毛。
「再聘一個助理吧, 現在雜事一多, 程娟一個人也忙不過來。」薄熒說。
「以你的咖位來說,一個助理確實少了點。我以前說過給你多找兩個,是你不要的。」梁平說。
薄熒神色淡淡:「以前沒有這麼忙。」
「行吧,我再給你找一個。」梁平沒有多問。
「你能和謝靜焉協商一下,把公共關係部的伍蕙轉給我嗎?」薄熒說:「我想找一個富有公關經驗,能夠隨時給我建議的高級助理, 我可以付兩份工資。」
「兩份?你錢多得找不到地方用吧?能不能分點給我?」梁平面露譏誚。
「去年年底的時候我才給了你兩百萬的紅包。」薄熒冷冷看他一眼:「拿了錢就給我辦事。」
「行行行, 你說的都是對的。」梁平說:「不就是一個公司職員嗎?一周內我就給你弄來。」
「三天。」薄熒說。
「你怎麼不讓我現在就上門去請人?」
「你去吧。」
梁平一口氣卡在喉嚨眼裡,半晌才咽下去:「你還是少和薛洋安吳泊寧那樣的人在一起,我覺得你現在就像他們的混合體。」
「檢測結果出來了, 果然和你預料的一樣,路茂胃部積水中含有餘氯存在。」肖晟拿著一張檢驗報告單從實驗室里快步走出。
余氯又稱漂白\\粉, 通常存在於自來水中。
「藍海湖裡沒理由存在余氯。」李魏昂說。
「但是路茂胃部檢測出的浮萍和藍海湖受污染的浮萍一致,這要怎麼解釋?」肖晟神色凝重地看著他。
「……」李魏昂沉默了。
「不管怎麼說, 這是一個線索,一會我把報告交給周警長,應該能抵消我偷拿解剖報告的過錯吧?」肖晟拍了拍李魏昂的肩膀:「我先去找周警長了,要是從他嘴裡套出新的情報, 我再來告訴你。」
「找我幹什麼?」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肖晟抖了一抖, 笑逐顏開地轉過身來:「周警長,真是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我有一個小錯誤想要取得你的原諒……如果你答應不處罰我,我就告訴你一個路茂案的新線索,怎麼樣?哎喲!」
周警長用從肖晟手裡拿過的報告捲成筒,敲在了肖晟頭上:「我都知道了!你小子長進了啊,連解剖報告也要偷了!」
「李魏昂!李魏昂和我一起看的!你怎麼不打他!」肖晟叫道。
「你再叫,我再打。」周警長啪啪在他頭上又敲了幾下:「我看你們是太閑了,不該你們管的事也要來湊個熱鬧,正好,宜州瑋芽縣發生了連環殺人案件,你們作為國內最優秀的警員之一被指派支援調查,收拾行李,馬上出發吧。」
「瑋芽縣?哪兒?」肖晟一臉茫然地看向李魏昂。
「中緬邊境線上。」李魏昂說。
「注意安全,早日把犯人繩之於法。這就是你說的線索吧?我拿走了。」周警長對兩人點點頭,拿著檢測報告進實驗室找法醫去了。
「居然空手就套走了我的線索!」肖晟把手從頭上放了下來,重重地哼了一聲。
「走吧,收拾行李。」李魏昂轉身朝外走去。
「我就算了,我沒想通他們怎麼派你去支援這麼危險的案件?」肖晟追了上來:「你是你爸親生的嗎?」
李魏昂朝他投去冷冷一眼,肖晟自覺在嘴上做了個拉攏拉鏈的動作。
《戀戀星光》在五月底的時候正式在橫店影視城開始了拍攝。
五月份的橫店溫度已經逼近30℃,只要站著不動,無處不在的蚊子很快就會來光顧,在皮膚上留下幾個又大又癢的腫包,薄熒的皮膚敏感,一旦被蚊子咬傷,輕易不會消腫,所以從蚊子嘴裡保護薄熒就成了梁平他們的頭等大事,不僅給她準備了品類繁多的驅蚊產品,還讓新來的伍惠守在一邊給她手動搖扇,人工驅蚊降溫。
「對不起,讓你做這種雜事,你累了嗎?我給你扇扇吧?」薄熒放下手中劇本,朝伍惠伸出手去。
「不用……這是我的工作,我不累……」伍惠坐在椅子上的身體受寵若驚地向後退去。
「辛苦你了。」薄熒關心地看著她,微笑道:「你來了也有半個月了吧?還習慣嗎?」
伍惠木訥地點了點頭。
「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就告訴我吧。」薄熒笑著看著她:「你不用怕我,我不吃人,也不會發脾氣。」
「我知道……你……你人很好……」伍惠低下頭去。
薄熒嘆了一口氣:「是不是梁平對你說了什麼,強迫你來的?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和謝經理談,讓你再回原來的崗位,你不用勉強……」
「不……不是的,是我自願來的。」伍惠連忙抬起頭否認,她的目光剛對上薄熒的眼睛,就立馬躲閃開了:「我……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好……」
她露出猶豫的表情,薄熒沒有催促,靜靜地看著她。
「……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最近去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薄熒愣了愣,她伸出雙手,輕輕放在伍惠在膝蓋上攥緊的左手上:「逝者已逝,節哀順變吧。」
「……謝謝。」伍蕙低聲說。
「薄熒。」梁平面色凝重地走了過來,薄熒不解地看著他。
梁平彎下腰,在薄熒耳邊低聲說:「上京警方那裡又來人了。」
薄熒站了起來,神色轉為嚴肅:「他們在哪?」
「我讓他們在你的保姆車上等,程娟在接待他們。」梁平說。
薄熒看了一眼場中正在拍對手戲的薛洋安和董行瑤,他們連番NG,一時半會估計還拍不完這條,但是保險起見,薄熒還是走到導演張稚華身邊,向她申請了半小時的時間離開。
兩人來到停在拍攝場景外的白色保姆車前後,梁平替薄熒拉開了門扉,薄熒低頭坐上了車,梁平隨後以保護者的姿態坐在了他旁邊。
車門被關閉,攔住了外面的熱氣和聲音。
「您好。」薄熒對坐在她對面的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和他身旁的一位年輕一些的男人微笑道。
「你好,我姓周,是負責路茂案的刑警之一。」
中年男人向薄熒出示了警\\官\\證,薄熒看見警\\官\\證上他的名字是「周梅森」,想必另一位男人也是和他一樣的刑警了。
「我這次來是希望你們能配合回答幾個問題,作為上次取證調查的補充。」
「您說。」薄熒說。
年輕刑警馬上掏出一支錄音筆打開,周梅森則拿出了一個黑色外殼的筆記本和一支圓珠筆。
「2月20日晚六點至十一點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周梅森用觀察的目光,目不轉睛地看著薄熒。
薄熒的嘴角提了起來,那是一個淡淡的微笑,周梅森還能不受影響,年輕一些的刑警卻不由自主地愣了一秒。
「晚上六點到七點的時候,我和我的經紀人及助理、保鏢們都在這輛車上,因為我誤以為弄丟了東西,所以錯過行程,在路上浪費了一小時,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的經紀人一直在抱怨。」薄熒微笑著說。
周梅森刷刷刷地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下來。
「七點的時候我提前抵達了上京藝術中心,在單人休息室里等著八點半舉行的華夏流行音樂典禮開始,之後的事情就和上次我和你們的兩位年輕刑警說的一樣了,頒獎典禮結束后,我和同公司的藝人,以及經紀人助理等一起前往了咖啡館商談工作。」薄熒說。
「七點到八點半的這段時間裡,有人為你作證嗎?」周梅森抬起頭來看著薄熒。
「你什麼意思?」梁平的眉頭皺了起來:「路茂出獄后死性不改,薄熒在這件事上完全是受害者,你們卻把她當做嫌疑人來問訊? 」
「梁哥,你別急,先聽周警官怎麼說。」薄熒轉頭對梁平安撫地說道,接著她看向對面的周梅森,面上露著一絲不解:「上一次取證的還是晚上十點至十一點的不在場證明,為什麼這次時間範圍擴大了那麼多?」
年輕一些的警官剛要開口,周梅森就打斷了他的話頭:「對不起,這關係到案情的調查,我不能告訴你。」
「周警官,人的信任是要相互的,如果你不信任我們,就不要怪我們不信任你。」梁平冷笑。
周梅森看著兩人半晌后,終於說道:「我們發現了路茂案真正的第一案發現場和殺人手法,我只能告訴你這些。」
「我知道了,可以理解。」薄熒笑了笑:「七點到八點過的時候我一個人在休息室,沒人可以為我……」
「我可以!」坐在保姆車駕駛座上一直偷聽談話的程娟急忙轉過身喊道。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去,薄熒愣了愣:「程娟……」
「那天晚上小熒想吃鍋貼,我開車去給她買了,那時候是七點過八分,因為怕時間耽誤久了鍋貼變冷,所以我一路都在看時間,我是七點五十五的時候回到休息室的,那個時候她在打電話,我就在門外等,等到八點十五的時候,小熒打完電話,我一敲門她就馬上給我開門了!」程娟飛快地說,周梅森手裡的筆也跟著動得飛快。
年輕警官轉頭看向周梅森。
「你一直在門外等?」周梅森問。
「是啊!」程娟大聲說。
「所以說,你只是聽見了說話聲,並沒有看見薄熒的人?」周梅森話音剛落,梁平額頭上的青筋就浮了出來,他怒目而視著周梅森,神色陰狠:「你……」
「我看見了!」程娟的聲音壓過了梁平的聲音,程娟目不轉睛地看著周梅森,說道:「我因為等得不耐煩,悄悄開了一次門,我親眼看見了小熒在房間里打電話。」
「能看下那時候的通訊記錄嗎?」周梅森看向薄熒。
「可以。」薄熒遞出手機。
周梅森在確認上面的通訊時間對得上號后,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了薄熒的通話對象「陳設計師」的電話。
「這是誰?」他問。
「給我裝修了新房的設計師,我想聯繫她換一下房子里的軟裝,後來改變了主意。」薄熒說。
「好,謝謝你的合作,有問題我們會再聯繫你的。」周梅森把手機還給薄熒,正要下車,薄熒忽然問道:「周警官,上次來取證的兩名刑警呢?」
「他們只是事發時的值班警察,不在路茂案的調查人員內。」
「原來是這樣。」薄熒點了點頭。
在梁平冰冷厭惡的目光中,周梅森和年輕警官一起下了薄熒的保姆車。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后,年輕警官看向周梅森:「周警長,現在要怎麼辦?所有有動機的人都沒有充足的作案時間。」
「我讓你去查的上京藝術中心的監控錄像怎麼樣了?」周梅森問。
「薄熒所在的單人休息室在4樓盡頭,能夠拍到薄熒休息室的攝像頭因為故障被棄用多年,但是走廊中部和電梯的攝像頭都拍到了薄熒和程娟,程娟在走廊上進出的時間和她的證詞吻合,薄熒也沒有問題,七點過進入休息室后,一直到八點半的時候攝像頭才再次拍到她。」
周梅森沉吟,沒說話。
「薄熒雖然中間有個四十七分鐘的空白時間沒人證明,但是上京藝術中心和第一案發現場公寓之間最快也要五十分鐘一個來回,她根本沒有殺人的時間。」年輕警官說道。
周梅森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年輕警官依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最後一個可能的嫌疑人也沒有了,這個案件到底要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