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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科學的戰國(十九)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展, 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白蘭更是在後退時, 抽空望了眼被一觸手拍暈過去的小紅鳥,在心裡為惡羅王真心實意地點了根蠟燭:


  他心心念念這麼久的身體就這麼被人截了胡。


  至於截胡之人……


  白蘭抬頭, 正正對上一雙陰冷的黑色瞳孔。


  人見陰刀的臉孔依舊毫無血色, 頭髮也依舊濃密如海藻,絲絲縷縷纏在他精瘦蒼白的上半身上。他的下半截身子已經變成了一大堆出手和肢節的結合物,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相互擠壓蠕動, 還布滿了噁心的黏液。


  除了半截身子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他的表情也變了。褪去偽裝的溫和憂鬱,微翹的無色嘴唇充滿譏誚,居高臨下俯視的眼神充滿傲慢,眼光轉動間流露出一股子陰狠的味道。


  這是人見陰刀, 也不是他。


  白蘭毫不意外, 站定了身子,打量一下惡羅王身體被吞噬的地方。


  那裡已經被層層疊疊的觸手重新覆蓋,看不到半點別的影子。


  「人見陰刀」從出現后, 看也不看別人, 一直盯著白蘭,此時發覺她臉色如常,半點驚訝都沒有, 不由開口道:「你早就看出來了?」


  白蘭從那堆辣眼睛的肉堆移開視線, 重新看向「陰刀」:「你表現得太明顯了。」


  「哦?」頂著陰刀臉的陌生人撐著手, 好整以暇地等待著。


  白蘭便從善如流給他分析:「首先, 以陰刀那個含蓄靦腆的性子,是不可能直白地向我表露心意,更不會故意衣衫不整等我去探病。」


  小黑貓臉色一變,瞪著肉堆上面的黑髮青年目光發冷,殺意湧現。


  「其次,我問了侍女美咲。」


  「我應該沒有露出破綻。」


  「在扮演人見陰刀時,你的確沒有——除了在我面前——但是,美咲告訴我,小野虎太郎的兒子死了。之前我提議殺了他的時候,陰刀可是拒絕了。」


  「人見陰刀」點點頭:「這倒是我疏忽了。」


  他雖這麼說,卻沒有什麼後悔的情緒,很顯然並不在意白蘭早就看穿他不是人見陰刀。不,應該說他一直隱隱期盼著這個女人能看出來他跟以前有多大差別。到現在,也只有白蘭看出來這一點,其他人,包括一直貼身照顧他的侍女美咲都一無所覺,還當自己是那個膽小懦弱猶猶豫豫的傻瓜。


  只有白蘭,她果然是不一樣的。


  「最後一點,」白蘭笑了笑,瞥一眼那廂還沒恢復過來的紅頭長尾山雀,「惡羅王說要我幫他拿回身體的時候,你突然開口幫他說話。之前陰刀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他可從來沒有幫惡羅王的意思。」


  「人見陰刀」低低笑了,垂著頭,臉上的神情被陰影遮蔽看不清,赤|裸的身體微微顫抖:「呵呵呵——」


  他笑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劇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沒錯!」他一下抬起頭,露出已經變成暗紅色的妖瞳,「你說的都沒錯!我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奈落。」


  「奈落。」白蘭咀嚼著這個名字,「用地獄做名字,看來你很有覺悟嘛。」


  奈落露出一個柔情又詭異的笑容,直勾勾地盯著她:「不過如果是你的話……你依舊可以喊我為陰刀。」


  「只有陰刀,不要加殿下。」他柔聲低語,壓低的嗓音略帶沙啞,若是其他女孩在這裡,已經被他撩得面紅耳赤了。


  結果白蘭連眉毛都沒抬,嘴角弧度分毫未變:「所以,你吞噬了陰刀?」


  奈落再次低低笑出了聲。


  他搖了搖頭:「不,準確地說,是人見陰刀吞噬了奈落。」


  原來就在白蘭前往楓之村的時候,奈落來到了人見城。他先是以遊方醫師的名義拜訪了人見陰刀,然後在替他治療時用言語動搖蠱惑其心志,最後在陰刀答應讓出身體時霸佔了這具人類貴族的軀殼。可惜,就在進入陰刀身體的瞬間,原本的奈落髮現自己竟然中了這看似軟弱的城主圈套。他想獲得一個人類貴族的身份,對方也想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


  兩股意志在人見陰刀的體內展開了交戰,最終再次出人意料的是,陰刀的精神力戰勝了奈落,在融合后新誕生的意志中作為了主導。


  自那以後,他既是陰刀又是奈落,還是……在白蘭回來之前,一切已成定局。


  說到這裡,奈落臉上的笑容又變得譏諷起來:「說到底,原來的人見陰刀已經消失了,你所宣誓效忠的男人已經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現在,只有我,奈落。」


  白蘭倒是沒想到人見陰刀的自我厭惡情緒居然這麼重,新生的這股意志雖然是以陰刀的意志做主導,卻寧願選擇另一個人的名字,也不想再使用自己的名字。這隻能說明,人見陰刀已經想擺脫人見陰刀很久了。


  這話說起來有些繞口,但大體意思就是如此。


  想到自己之前還把他當做老大對待,白蘭頓時不爽起來。更讓她不爽的是,這奈落說了這麼多,其實不過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好「消化」掉惡羅王的身體,他還真當所有人都是傻瓜看不出他這點小算盤了?


  就在這時,小紅鳥終於醒轉過來。


  他睜開眼,先是蒙了一秒鐘,隨後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頓時勃然大怒,從地上一下彈了起來:「哪裡來的雜碎!竟然敢搶我的身體!」


  一句話說得奈落表情陰森,幾隻觸手閃電般掃向那團紅影。


  然而,卻撲了個空。


  說到底惡羅王實力還在,是個大妖,就算沒了身體,只有一半實力,也足夠他閃避這點小攻擊。


  之前他被打中,那是猝不及防,算是奈落偷襲的成果。


  一想到自己被這種搶了自己身體的雜碎妖怪偷襲成功,被搶了身體,甚至對方還對他如今的「主人」覬覦良久,小紅鳥更加火冒三丈,覺得除了巴衛,沒有那隻妖怪能讓他這麼憤怒過。就連巴衛,現在的仇恨值都不急眼前這個半妖高。


  憤怒的小紅鳥連身上的紅毛都豎了起來,整隻鳥膨脹成一個圓球。


  就在他準備揍死奈落時,白蘭看不過去了,開口提醒他:「你再不快點,你的身體大概就被奈落消化完了。」


  被看穿了計謀,奈落也沒太生氣,只深深望了眼白蘭,決定先解決掉這隻愚蠢的肥鳥,再來處理白蘭。


  而惡羅王被白蘭提醒后,頓時想起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身體,再顧不上用這紙人做的身體胖揍奈落,連忙第二次脫去驅殼,精神力直奔那具被觸手團團包圍的身體而去。


  由於是原裝貨,惡羅王一進入自己身體,就瞬間掌握了身體的每個部位,恢復了所有的感官。


  這一恢復,也讓他暴怒發現,自己的小半邊身體都跟這噁心的半妖融為一體了。


  那種肉連著肉,骨連著骨,扯動一下手臂就讓周圍整個肉壁都在顫抖的感覺著實糟糕。


  奈落還在火上澆油。他察覺到惡羅王掙扎的動作,嗤笑一聲,聲音隔著一層肉壁傳進來,十分模糊:「別費力氣了,尊敬的惡羅王大人。再過幾分鐘,您就要和我奈落融為一體了。」


  惡羅王幾時受過這樣的嘲諷,他雖然一直走的都是暴力武力值路線,能動手很少開口嘲諷,卻不妨礙曾經有個毒舌妖狐做兄弟。巴衛不高興的時候,就會對前來找麻煩的其他妖怪說上兩句,上次對上高天原那群神明時,巴衛稱呼對方的口吻就跟現在這個奈落稱呼惡羅王的口氣,一、模、一、樣!


  回想當時戰神氣得臉色發白滿額頭青筋的形象,惡羅王頓時跟他感同身受。


  這種嘴上說著尊敬的XX大人,實際上渾不在意還暗帶嘲諷的語氣,實在是太|他|媽噁心人了!


  惡羅王還能活動的胳膊猛地一甩,一拳砸在周圍的肉壁上,頓時轟開一個大洞:「少啰嗦!」


  可惜,光明只是轉瞬間。


  一眨眼的功夫,不等惡羅王從那隻洞里掙脫出去,層層疊疊的黏糊肉塊又將洞口重新填滿,甚至其他肉塊趁著這個機會,還趁機又吞噬了一點惡羅王身體。


  惡羅王嘴角狠狠一抽,發現這隻半妖實力或許不強,但真的很耐揍,重生能力異常強大。


  惡羅王又不禁對比起自己。


  恰好他的身體也是屬於這一掛的,不老不死,不滅不消,被人打傷一次,傷口就能立刻復原。


  原來的惡羅王仗著這麼好用的身體,沒少到處惹事,上到高天原,下到地府,還有人類和妖怪的世界,他打過的架數不勝數,手下亡魂無數。很多時候,惡羅王純粹是為了享受那種被重傷的快感,才故意去滋事挑釁,為這件事就連巴衛都說過他。


  當時那隻狐狸是怎麼說的來著?


  惡羅王在黏液的包圍里,在肉壁的蠕動中,恍惚看見了一雙紫色的狹長眼瞳——


  當時,巴衛說:「惡羅王,你仗著自己不死,到處去找死無不無聊?」


  無不無聊?


  當然,不無聊!


  無盡的黑暗中,惡羅王露出一個誰也看不見的獰笑,對外面聽不見的那隻半妖冷冷道:「你以為我是誰?就憑你一個半妖……也想吞噬我惡羅王?」


  他握住連接著奈落身體的那半邊身體,毫不猶豫的用爪子一把扯斷,從上而下,一氣分離!

  筋肉撕裂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美妙過。


  惡羅王大笑一聲,再次故技重施,一拳錘開周圍的肉壁,在洞口出現的瞬間,身體一側,整個滾了出去!

  在白蘭愕然的視線中,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忽然從奈落破開一個大口的身體里滾了出來。


  等他一路滾到她的腳下,白蘭才從一片腥臭的粘液和艷麗的鮮血中辨認出一大簇火焰般耀眼的紅髮,還有尖尖的鬼角和耳朵——


  「惡羅王?」


  一隻指甲尖銳的爪子忽然從鮮血中伸出,一把抓住白蘭纖細的腳踝,死死扣住。


  小半邊身體都沒了的惡鬼抬起頭,在鮮血中沖她咧開嘴,露出滿口鋒利的獠牙:「喲,女人。我從地獄里回來了!」


  一語雙關。


  白蘭眯起眼等待。


  果不其然,下一秒惡羅王消失的半邊身體迅速補好,恢復的他鬆開手,從地上跳起來,裸著身子大大咧咧站在滿地鮮血粘液中,轉了轉剛張好的肩膀和胳膊。


  隨後,他沖白蘭冷笑:「我們來算一算你把我變成鳥的事吧?主人?」


  先前白蘭召喚惡羅王的時候,後者是憑依在紙人身上,是以白蘭能將他捏扁搓圓,為所欲為,而惡羅王不得不忍氣吞聲,因為他用那具身體和她簽訂了契約。


  現在,惡羅王取回了自己的身體,自然契約也就斷開了。


  還沒有反噬。


  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懲罰一下這個可惡的女人,惡羅王都覺得愧對自己的種族屬性!

  面對他的威脅,白蘭卻氣定神閑,還有心情微笑:「你大可試試。」


  「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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