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觀氣術
九月二十九,距離凈土教刺客問斬日,還有三天。
已是深秋,天氣越來越涼了。
周安一大早在乾壽宮長安苑醒來,便去了乾武宮,給神昭女帝請安,順便說了昨日古槐庸給他送禮,藏了銀子的事,這事周安本來昨天就能進乾武宮來說的,但古槐庸剛去「看望」他,他馬上便來乾武宮,這是惹人起疑的。
宮內到處都是古槐庸的眼線,周安不想露出破綻。
所以,他才趁著儘早給神昭女帝請安這個時機,提起這事。
女帝聽了,也沒說什麼,古槐庸的心思誰都明白,他給周安送錢,這反而讓女帝有所放心,因為這說明,古槐庸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的事,還在想著在宮內合縱連橫。
「聖上,古槐庸送的那些財禮,奴才回去就讓人秘密送去內府。」周安在珠簾后恭敬道。
「免了,你留著吧。」女帝卻道。
「謝聖上賞。」周安謝恩。
「刺殺案,怎麼樣了?」女帝問起。
「回聖上的話,高將軍已差人緊盯著李虎彪,還未發現凈土教與李虎彪私下裡聯繫。」周安恭敬道。
周安話音剛落,乾元殿的門開了,一個小太監在門口躬身道:「稟聖上,天策軍都指揮使蘇成國求見!」
「宣!」女帝馬上道,並從龍椅上起身,向外走。
周安垂著頭讓到了一旁,並未離去。
很快,一留著絡腮鬍的黑臉武將進了乾元殿,此人便是天策軍都指揮使蘇成國,地煞境強者,女帝心腹之一!在乾京城內,有兩支極為特殊的禁軍,一為女帝親衛神策軍,鎮守皇宮大內,二便是駐守在乾京城北城的天策軍!
天策軍有兩萬人,其編製與乾京城的四城禁軍相同,但也歸女帝直接調遣。
如果說,神策軍是女帝安全的最大保障,那麼天策軍,便是女帝翻盤的希望,人數雖只有兩萬,但這是精良之師,軍中武道高手眾多,這兩萬人,足以比擬其他禁軍三四萬人。
「末將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萬歲!」蘇成國單膝跪地,對女帝見禮。
「蘇將軍快快請起!」女帝從珠簾後走出來,急問:「事情怎麼樣了?」
「聖上,消息已經傳到。」蘇成國起身恭敬道,「目前川河軍十萬兵馬,停在距離京師六十裡外的高陽縣,末將已經當眾宣讀聖旨,讓他們回去……但,川河軍都統程懷遠以糧草不足為由,拒絕馬上返回川河。」
「哼!他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聖旨!」女帝面有怒意。
「聖上,末將曾去檢查過川河軍所帶糧草,確實不多,僅夠他們行軍兩日所需。」蘇成國道。
女帝臉色發冷,沉吟不語。
周安站在一旁,倒是聽了一個明白!
是吳緒寬調遣來的兵馬!
東乾帝國的中州軍,是整個東乾的核心力量,兵馬數量在每個時期,皆有差異,而到如今,中州軍足有四十萬之數,分別鎮守中州東南西北四地,而此次吳緒寬調遣來的十萬中州軍,是駐守在北方川河的兵馬。
所以也叫川河軍。
川河軍自得到吳緒寬調令,便離開川河,趕來乾京城,足足走了近半個月的時間,才在進入抵達乾京城附近!在此期間,女帝連續派遣欽差特使出城,想要攔下川河軍,讓他們回去。
但一直沒成,派出去的人都失蹤了。
女帝派遣的最後一個欽差特使,便是天策軍都指揮使蘇成國,他雖然將川河軍攔下了,但川河軍也到了,距離乾京城不過六十里,十萬大軍雖然行軍速度不快,但六十里路程,對他們來說也不需要一日,就能趕到乾京城下。
而若是丟下所有糧草急行軍,行軍六十里,也就是幾個時辰的事。
所以說,現在川河軍是在六十裡外的高陽縣,還是就在乾京城外,對女帝來說,已並無區別!
危險了!
「讓戶部給他們調撥糧草!儘快讓他們返回川河!」女帝下令。
周安能感覺到她的無力,讓戶部調撥糧草給川河軍?可以是可以,但幾天才能籌備好十萬大軍的糧草,可是戶部說了算,而戶部,現在是由吳緒寬控制的!
……
川河軍之事,與周安的關係倒是不大,他也幫不上忙,他不覺得吳緒寬敢直接謀反,就算調遣大軍來了也不敢,所以女帝還有時間,周安也有時間,只是時間不多了。
接下來幾日,乾京城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暗潮湧動。
川河軍不走,十萬大軍就在城外六十里,這麼多兵馬再加上吳緒寬在乾京城內控制的禁軍,相加在一起,足以讓吳緒寬直接發動武裝政變,只是他不會這樣做而已,還是那個原因,直接造反,天下大亂!
而除此之外,刺客問斬之日,也快到了!
比起城外的十萬大軍,問斬一個刺客就算有波折,似乎也只是小事。
但實際上,影響大了!
問斬日必然會有大事發生,很多人都明白這一點。
轉眼,十月初二,深夜。
乾壽宮,長安苑寢宮。
燭光昏暗,寂靜無聲。
周安盤坐於軟塌之上,雙手合十成印,體泛青氣,一動不動,已是許久。
他在練功!
或者說,是練一種小法術。
此法術乃是《小法術大全現代修訂版》中,修鍊難度排在第二的小法術,名為「觀氣術」!
觀氣術極難修鍊,哪怕周安對《小法術》中所記載的所有小法術,都有非同一般的修鍊天賦,也是耗費了很多時日,還沒練成,他想要練成觀氣術不是一天兩天了,剛穿越過來沒幾天時,他便嘗試修鍊過,但一直沒成。
觀氣術並非殺伐之術,對周安實力成長沒有任何輔助,但效果極為神奇!
就一種效果——觀氣!
人都有氣,殺氣、煞氣、怨氣、晦氣、喜氣,皆是氣!說人印堂發黑要走霉運,並非是真的黑,真黑了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也不用算命的看,真正的印堂發黑,便是指人有晦氣,這晦氣便聚集在人的額前,色為黑,所以是印堂發黑。
周安在修鍊的觀氣術,便是這種效果!
若是修成,他將能看到人的「氣」!
最近這些天,周安幾乎是放棄了其他功法的修鍊,專心修鍊觀氣術,這對很重要,因為刺客即將問斬,到時候必然有凈土教之人劫法場,不知道會來多少人。
周安是想憑藉觀氣術,提前判斷一下局勢。
毫無疑問,到時候凈土教的那些人,必然是帶著殺氣而來的,周安由此就可分辨一二,提前準備。
這不僅僅是為了確保問斬的順利進行,也是為了自己身家性命著想。
時間漸漸到了後半夜。
身泛青光的周安突然動了,雙手結成的印迅速變化了三次,而後右手抬起,兩指併攏,在自己雙眼前橫著抹了一下,周安猛的睜開雙眼,雙眼中青光一閃而過。
觀氣術還有一個別名,天眼術!
能否看到氣,全靠這一雙眼!
周安瞪著眼睛,眼珠轉動,好似在重新觀察這個世界,雖光線昏暗,但他還是看出,這世界似乎是多了一些色彩。
「小亭子。」周安叫了一聲。
「小的在。」門外馬上傳來小亭子的聲音。
「進來說話。」周安道。
小亭子推門而入,躬身垂頭的走到軟塌前,輕聲道:「公公,您吩咐。」
「抬起頭來。」
「是。」
小亭子抬頭,看向周安。
周安能看到他的「氣」,那是一些灰色的氣,很稀薄,很平和,卻又有一種衰敗之感。
「可是身體有恙?」周安問。
小亭子不知周安為何突然問這,愣了一下才道:「小的沒事,最近就是精神頭不太好,有些瞌睡。」
周安明白了,他就是缺少休息,因為老給周安值夜。
「嗯……小亭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周公公,小的做錯了什麼您直說,奴才一定改。」小亭子被嚇到了,直接跪在地上,周安突然誇他,讓他不安。
「瞧你這膽子小的,以後怎麼能成事。」周安笑了,「起來吧,咱家就是看你為咱家守夜守的辛苦,沒旁的意思,你且去休息吧,換個人來給咱家守夜,另外,咱家用的安身香,你也拿回去些用用,對睡眠好。」
「是……是!小的,小的謝公公!」小亭子似乎被感動到了,給周安磕了一個頭,才起身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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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刺客問斬日到了!
一大清早,周安便與高宏碰頭,一同前往天牢提人,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那刺客曹荊被拉出來,是要先遊街,在乾京城走一圈,到了晌午,才會送到法場,午時三刻陽氣最重時問斬!
在去天牢的路上,周安與高宏在前,後面跟著一群神策軍侍衛。
也不知是怎的,高宏今天自從見了周安,便心事重重的樣子。
「老高,你緊張啊?」周安笑問了一句。
他是這玩笑,高宏怎麼可能緊張?他經過的大風大浪多了!
高宏看向周安,神色複雜。
「怎麼了?」周安又問,他覺得高宏有事。
「小安子……」高宏深吸一口氣,停下了腳步,又向身後揮了揮手。
神策軍侍衛們全都躲遠了,僅留下兩人在原地。
「發生了什麼?」周安看向高宏問,已是皺眉。
「其實也沒怎麼。」高宏看著周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頓了頓才道:「這些天,我差人盯著李虎彪,並未發現凈土教與他聯絡。」
「嗯……你是擔心,凈土教今日不劫法場?」周安問。
高宏卻搖頭,又緩了緩,才道:「三日前的夜裡,李虎彪帶人封了西城的醉花樓,那是乾京城最好的青樓之一,他從醉花樓帶走了那裡頭牌的清倌人小鳳仙,送去了吳緒寬府上。」
「啊?」周安愣了愣,才問:「這咋了?」
他沒懂高宏跟他說這個的意義,吳緒寬找姑娘這種事有什麼好說的?
「在那之後,我讓人查了小鳳仙的背景……」高宏看著周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