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過關

  1938年4月19日，南京湯池江段江面上。


  東方已經開始發白，江面的對恃仍然進行著。


  美國的貨輪上，已經輪班了一班警戒的士兵，但槍口已經封鎖了貨輪的全方位，只要有人上來，便會被一槍爆頭。


  而對方也不示弱，中型快艇上的重機槍、輕機槍也一直對著貨輪瞄準著，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開槍。


  不僅如此，在昨天鬧翻之後，在貨輪的四周江面上，也存在著四條小快艇遊盪著。


  一中四小五隻艇，監視著貨輪，不讓貨輪有一人一物離開。


  早晨七點，江面上來了一隻軍艦，軍艦上面站立的都是南京的高級軍官，他們受命來處理此事。


  在軍艦上，竟然還有保安軍一師的副師長，他是在南京命令一師來人後，被常亮派來的。


  軍艦圍著貨輪轉了一圈后，一師的副師長對著貨輪喊道：「張二狗，認識我嗎？」


  二狗子遠遠地敬了個禮：「報告副師長，一團警衛連連長張二狗聽候命令。」


  軍艦上人不用懷疑了，這確實是一師的兵。


  「問他！為什麼在貨輪上？」軍艦上一個中將開口道。


  副師長：「張二狗，你們不在營區呆著，為什麼跑上了貨輪，而且跑到了美國貨輪上去了？」


  「報告，我們是奉團長的命令，保護這隻貨輪的。」


  副師長：「什麼時候的事？你們什麼時候上貨輪的？」


  「我們上貨輪已經一天了。」張二狗回答道。


  「給一師和一團分別發電報，調查情況是否屬實。另外問他們派張二狗上船的目的。」中將命令道。


  半個小時后，一師與一師一團的電報均回復，證明警衛連確系奉命保護貨輪，至於貨輪上的受保護品，是明珠日軍憲兵司令部的東西，就是警衛連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一聽是明珠憲兵司令部的東西，中將感到自己被人利用了。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一個少將：「你確定他們有非法交易？」


  突然的發問，讓那個少將立即臉紅起來，想不到中將在這個關鍵時刻將他丟了出來，這明顯的就是告訴所有人，圍堵貨輪的主意是他出的，而他的目的，不用說，大家都知道。


  到了這個時候，少將也豁出去了，沒有退路了。


  「將軍，請給明珠日軍憲兵司令部去電求證，詢問他們委託美國貨輪運的是什麼東西。」少將大聲地喊著。


  中將氣惱地看了看少將，然後命令道：「來人！給明珠憲兵司令部山田將軍去電。就說：我部李才少將懷疑美國貨輪上的東西並非日軍所有，現請求將軍告知貨輪上之物。」


  少將嚇了一跳，急忙攔住：「將軍，千萬不能這樣說，這樣一說我就完了。」


  中將冷笑道：「不這樣說我就完了。你好心機，讓我去當替死鬼。你卻躲在後面撿果實。快去發報！」


  少將獃獃地靠在了軍艦的船舷上，他明白日本人肯定對他的大不敬感到惱火，查日本人的貨，攔住了貨輪一晚上，這一切的回報就是最好的結果是掛高參銜養老，不好的結果就是哪一天橫屍街頭。


  十分鐘后，明珠日軍憲兵司令部回電：美國貨輪上的東西確是日軍的。因船上彙報有不明身份的人尾隨貨輪，所以山田將軍命令一師派人保護。至於貨輪上的東西，涉及機密，禁止外人查驗。


  電報一念完，少將就癱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一生已經完了。


  「你們繼續護送好貨輪到達明珠，路上不能出錯，只要有一絲錯誤，當心你的腦袋。」中將對著張二狗命令道。


  「遵命！」在張二狗的敬禮中，軍艦離開了，中型快艇離開了，四艘小艇也溜了，江面上又安靜了。


  貨輪上的眾人都不清楚，事情怎麼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


  原來在沉掉電台之前，李想將情況發給了延安。


  延安接到電報后，立即發給了李強，請周林想辦法處理。


  這時也顧不上安全了，李強急忙趕到外面，打了一個公用電話給周林家，打給香君，說她要的紅樓夢已經淘到了，他已經送了過來，就在碼頭辦公樓下等。


  於是，周林陪香君一起去了辦公樓，李強將書給了香君，香君付了錢后，便同周林回到了家中。


  書中的紙條拿了出來：貨輪被圍，有人查船，李想危險。


  周林看到了后，便趕快給山田打了個電話。


  「這麼晚？什麼事？」山田不耐煩了。


  「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彙報！」周林吞吞吐吐地。


  「你又做了什麼事？快說！」山田發覺周林的口氣不同平時。


  「我賣了一批軍火……」周林膽怯的小聲說道。


  「什麼？你買了一批軍火？你是不是想死啊！煙土的生意讓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軍火？軍火是要殺頭的！」山田咆哮道。


  罵了一頓后，山田才問：「是從哪裡進的軍火？賣給了誰？不會是賣給了新四軍和武漢了吧？」


  周林被逼無奈才說：「是從武漢進的軍火，賣給了常師長。」


  山田一聽，情況不對，這傢伙怎麼從武漢進了軍火？


  「你，馬上聯繫常亮，你二人馬上到我的辦公室來！」說完，山田丟掉了電話。


  放下電話后，山田又喊來了小林：「你去四川，發現周林有接觸武漢的商人嗎？」


  「有啊！我們都接觸了，和他們假意談生意啊。」小林不知道，清晨三點鐘，山田為什麼把他喊來了。


  「哪裡是假談生意？他是談真的了！」山田氣不過。


  「什麼生意啊？竟然談真的了。」小林羨慕的說。


  「你是不是認為他很有本事？」山田看到了小林的神色。


  小林老實的承認了：「他做什麼生意？讓您發這大的火。」


  「軍火！知道嗎？他做軍火了！他成為了軍火販子了。」


  小林大吃一驚：「這可是他自己向槍口上碰！可他哪來的軍火賣給武漢啊！就賣他手下人的幾十支破槍？買黑市的槍吧？黑市上也沒有幾十支槍啊。」


  山田噓了口氣，降低音調：「他不是賣軍火給武漢，而是把武漢的武器賣給了常亮。」


  「武漢的武器？什麼武器？數量大不大？」


  「中正式步槍，將近一萬支！每槍配五十發子彈。」


  小林笑了：「將軍，那您應該獎勵他呀！武漢少了一萬支槍，就少了兩個師啊。保安軍多了一萬支槍，就多出三個師啊！」


  「道理雖然是這樣，但他們兩個卻瞞著我們，偷偷地干，這不是無法無天了嗎！」山田的氣也小了。


  「他如果一開口說做軍火，你不馬上把他關起來才怪。所以他才不敢同您說。」小林也幫周林說好話，畢竟跟著周林，他發了財。


  「報告！」周林同常亮來了。


  一進辦公室，兩人都挺直腰，一副準備赴死的樣子。


  山田讓周林將此次軍火交易的全過程彙報。


  周林便將如何通過王鋒認識了一個叫王傑的商人，那人告訴他，他有辦法從武漢兵工廠搞出武器。而且那人在四年時間已經弄出了九千支中正式步槍和子彈。


  回到了明珠后，一次酒喝多了，便告訴了常亮，常亮便起心想要那批武器。


  「你要那多武器幹嘛？賣嗎？」小林問道。


  常亮哭喪著臉說：「我要是一年前就有了這批武器，現在軍長就不會是那個王八蛋。也不會有他搶劫之事。」


  山田和小林都認同這個觀點，皇軍依靠支那人，也是看支那人的實力。常亮的實力只有一個師，所以他就只能當師長。


  「九千多支，你有那麼多的人嗎？」山田問。


  「我家三兄弟分了，我三千二百支，我兩個哥哥每人三千支，很快，他們都會每人多建三個團。」常亮彙報了分配方案。


  「你們這是想常家三虎師長變成常家三軍長啊！」山田道。


  常亮立正：「還靠機關長栽培！常家誓死為皇軍賣命！」


  山田沒理他，問周林：「每支步槍多少錢？」


  「四十大洋一支中正式，配彈五十發。」周林回答。


  「你給他多少傭金？」山田問常亮。


  常亮看了看周林說：「二萬大洋。」


  「明天將兩萬大洋傭金送到司令部，周林的傭金被沒收了！如果你們在之前彙報了這件事，我還可能讓你拿，可是你們兩瞞著我偷偷地干，那就沒收了。還有，常師長也應該交出兩萬大洋的罰款。」山田理直氣壯的說。


  「可是那貨輪被堵住了，可能生意做不成了。」周林心疼地說道，那表情讓小林發笑。


  「告訴船上的警衛連長，如果有人要查船，讓他們問我。」


  說完便將二人趕了出來，事情平息了。


  走出憲兵司令部，常亮擦了擦頭上的汗說：「老弟啊！你又幫了我，不然的話，讓李才那個賤人陰謀得逞了的話，我別說當軍長，師長都危險了。」


  「我們兩，誰跟誰？」周林打了個呵：「你發個電報，跟你的兵交待好，讓他知道怎麼說。」


  「一定！告辭了！」兩人各上了各的車。


  出了憲兵司令部，兩人便分手各自回家去了。


  而山田與小林，則在窗口內看著他們分開。


  「機關長，我發現周林總是能辦成事。」小林說。


  山田笑道說：「那是因為他就象中國人說的那樣是個福將。能將壞事變好事。」


  「可是，他太貪，太愛錢了。」小林自己貪卻見不得別人貪。


  「如果他是個不貪、不愛錢、不愛美女、不愛賭博的人，我會放心他嗎？」


  「不過，周林的錢估計也沒多少了。要是在過去，這筆軍火，他是不做的，但現在，他開始冒險了。」小林分析道。


  「我知道，所以不能讓他吃飽了，吃飽了他就懶了，不想辦法去賺錢了。而我們就是需要他不停地去弄錢。」


  兩人說完后哈哈大笑！

  而在武漢，軍委會內則是吵聲一片。


  由於日軍三個師團，從安慶快速向著九江進發，日軍的先頭部隊竟有佔據長江對岸的黃梅之態，妄想將九江的中國駐軍一個師，包圍在九江並消滅。


  是讓九江駐軍撤離九江，保存實力，還是讓九江駐軍拼光最後一個人，拖延日軍進攻武漢的速度？


  不同意見的兩大陣營爭得口乾舌燥。


  「校長，那個人說，這只是第一階段的戰勢。如果我們拚死抵抗的話，日軍會修改戰略計劃，可能威脅更大。」戴笠在老頭子的辦公室里彙報道。


  「你們怎麼不將日軍的武漢計劃拿來？有了計劃，我也知道走哪一步棋了。」老頭子不滿的說。


  「校長，諜說了，第一階段之前的計劃是可變的，也就是還未成型，日本人是按第一階段的成績來確定第二第三階段的行動。所以現在日軍武漢計劃我們沒辦法拿到。」戴笠說。


  「轉告諜，要想辦法儘快拿到武漢計劃。不惜一切代價！」老頭子命令道。


  「是！那日本參謀提出二十萬美元……」


  「給他，再高也買！武漢會戰，死傷的人都不會低於二十萬，二十萬美元算什麼？」


  毛一民進來彙報：「黃梅危險！一旦黃梅被日軍拿下，那九江的近五千人部隊就會被包圍。」


  老頭子在桌面地圖上看了幾分鐘，嘆了口氣說：「命令九江駐軍即刻撤出九江，經黃梅蘄春，與浠水駐軍一起建立新的防線。密切注意日軍的動向。同時命咸寧駐軍撤出咸寧，在謝家灣一帶駐防，建立新的防線。」


  「日軍這次明顯是兩路夾擊的戰術，夾擊直逼武漢。就是整個戰役不知日軍會投入多少兵力。」毛一民說道。


  老頭子從地圖上抬起頭：「要想了解日軍的布局，現在就看那個小子的準確情報了。」


  「是啊！不清楚敵人的戰略意圖，我們也不好重點布防。現在作戰室內已經吵翻天了。」毛一民頭痛道。


  「讓他們吵！這樣一來，日本人知道了，不會懷疑我們事先掌握了第一階段的情報。」老頭子說。


  「校長高明！外面的那些人心念五顏六色，誰知道哪一個會是日本人的暗子，讓他們認為我們也是沒辦法，被逼撤退才好。」毛一民馬屁拍上。


  「你們上次的翻新槍賣了多少錢？」突然，老頭子轉移了話題。


  戴笠立即回復：「一共回來了三十二萬大洋。」


  戴笠少報了八萬大洋，這八萬大洋，他與毛一民分了。


  老頭子滿意的點頭：「有了這些錢，也可以做點事了。還能賣些嗎？最好再回個一百萬大洋。」


  毛一民馬上說：「我去同他說，你的要求，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辦成。」


  「他還是少校吧？給他升一級，中校吧！」老頭子關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