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袁紹不會獨自討伐
孫策和趙雲離開以後，呂布示意衛士也退出去。
帳篷里點著一盞油燈，仰躺著的呂布望著帳篷的頂端。
油燈里的火苗跳躥著，在帳篷的頂部投射出一小團黑黢黢的角落。
隨著火苗跳躥，那團黑黢黢的角落時而大時而小。
盯著那團黑黢黢的角落，已經睡了整整一天的呂布居然又覺得有些睏倦。
閉上眼睛，沒過一會他感覺到眼前的景色居然在飛快的變化著。
當景色固定下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林子，一片盛開著櫻花的林子。
義井！
呂布愣了一下，想起了義井的那片櫻花林。
微風拂過櫻花林，樹枝微微搖曳，片片花瓣飄落，就像是漫天飛舞的粉色雪花。
看到這熟悉的場景，呂布想到當初他領兵經過義井，見到這片櫻花林的時候，曾走了進去。
林子里有位粉衣少女送了他一套戟法。
習練過幾次，覺得戟法好像沒什麼用處，他就給丟到一旁再沒有理會過。
很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在碭山的山頭睡覺，潛意識告訴呂布，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雖然是在夢境里，既然是故地重遊，總不能不到林子里看一看。
他抬腳走向那片櫻花林。
進了林子，飄落的花瓣在他身旁飛舞。
他的頭頂和肩膀也落上了幾片粉色的花瓣。
看了一眼落在肩頭的花瓣，他並沒有拂去，而是繼續往林子里走。
走沒多遠，呂布聽見一陣潺潺的水流聲。
曾經見到粉衣少女的時候，他也聽見了水流聲。
眼前的景色依稀認得，呂布知道，他又回到了這片熟悉的地方。
一陣輕輕的腳步從林子深處傳來。
呂布往前看去，見到曾為他領路的牧童正迎面走來。
與上一回不同，牧童今天是步行，並沒有騎著他的那隻黃牛。
來到呂布面前，牧童笑嘻嘻的打了個揖：「楚侯又來了？」
「小童還記得我？」呂布回禮：「敢問小姐在不在？」
「就是知道楚侯來了，小姐特意讓我出來相迎。」牧童回道：「不過她不想見到楚侯，只是請你先回去，什麼時候懂了她的良苦用心，再回來見她不遲。」
「我和小姐也只是上回見了一面，不知她的良苦用心究竟是什麼？」呂布說道：「要不小童再去通稟一聲，請小姐給我說個明白？」
「楚侯還不知道小姐的脾氣。」牧童回道：「她說不見你，就一定不會現身。即便楚侯到了她的住處，也不可能見到她。」
呂布當然不可能硬闖一個少女的閨房，何況他依稀還能感覺到，眼下是在夢境里。
夢裡去闖一位小姐的閨房，雖然別人不可能知道，可他自己也會覺著可笑。
可是上一回，他也是在分辨不清夢境還是現實的時候見到了那位小姐。
等他清醒過來，手上已經多了那本戟法。
戟法得到的稀奇，呂布當時也覺著古怪，於是就嘗試著操練了幾次。
已經是武勇天下第一的他，操練幾次戟法，總覺著沒什麼用處，所以後來就給荒廢了。
「既然小姐不肯相見，小童能不能把話說的明白一些？」呂布說道：「即便是小姐對我心懷不滿，總得讓我明白為什麼才是。」
「楚侯前兩天與曹軍廝殺，為什麼半道沒了氣力？」小童微微一笑，對呂布說道：「話我只能說到這裡，要是說的多了，小姐必定會責怪。」
呂布一臉茫然，他還是不太明白，牧童怎麼想起提到他前兩天和曹軍廝殺的事？
又為什麼還特意點明了半道沒了氣力？
他還在茫然，牧童笑著說道：「楚侯現在的心力不夠強大，還是早些回去，以免淪落到此中難以返回。」
牧童轉身離去，呂布正想追上去再問個明白，眼前突然瀰漫起大霧。
霧氣濃重，很快呂布就再也看不清前方的景物。
當霧氣散去的時候，他的眼前是一片黢黑。
猛然睜開眼睛，油燈上的火苗還在搖曳，他面朝著的方向還是帳篷的頂端。
呼了口氣，呂布知道剛才只是做了一場夢。
他翻個身，正打算接著睡去，枕邊的幾片花瓣引起了他的注意。
櫻花！
粉色的櫻花！
錯愕的捻起一片小小的櫻花花瓣，呂布知道，他這次居然又從夢境裡帶出了東西。
是夢還是真實？
如果僅僅只是夢，他為什麼會在枕邊發現櫻花？
要是剛才的一切都真實發生過，為什麼他還是在帳篷里躺著，甚至連躺的方位都不曾動彈半分？
捻著一片花瓣，呂布坐了起來。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咕嚕爬起，跑到隨身攜帶的包裹前翻找著。
從包裹里翻找出那本戟法，他湊在油燈下翻看了幾頁。
戟法是用蔡侯紙寫成。
東漢時期，蔡倫發明了造紙術，只不過那時候的造紙工藝實在是粗糙的很，而且紙張的品質十分不好。
用蔡侯紙記載文字和圖案，會有一些洇出的墨漬，讓人看著覺得很不清爽。
翻看了幾頁，呂布並沒覺得這套戟法有什麼不同之處。
心裡還在疑惑牧童和他說過的那些話，他是實在沒有了半點倦意。
書上記載的戟法他已經完全記住，只是最近疏於習練，有些路數不一定能夠練的齊全。
從頭到尾翻看了兩遍，回想了一下當初練過的套路，他起身提著畫戟走出了帳篷。
守在帳外的兩名衛士見他出來，連忙躬身行禮。
並沒有理會他們，呂布來到帳外的空地上，練起了那套戟法。
早先他習練這套戟法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怎樣奇特，可這一回怪事卻是發生了。
按理說畫戟沉重，習練一會應該會覺得力氣漸漸從身體中流走。
可呂布卻是越練身上的力氣越充足。
一套戟法練下來，呂布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力氣。
深深的吸了口氣，當他把畫戟放到一旁的時候，心底暗暗的稱道這套戟法
看來習練這套戟法，真的能讓體內的力氣恢復。
他甚至懷疑早先突然出現的力量和速度，也與這套戟法有著不可割捨的關係。
已經是深夜時分，呂布突然跑出來習練戟法，兩名守在帳外的衛士是一臉的茫然。
他們雖然心裡疑惑，卻又不敢多問，只能站在遠處觀望著。
練了一套戟法，感覺到渾身的力氣都回來了，呂布還覺著不夠過癮，接著又練了一路。
再次練習戟法，他發現力氣沒有再恢復，反倒是和操練普通的戟法沒什麼區別。
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轉身走回帳篷。
等到呂布進了帳篷，兩名守衛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臉的茫然。
第二天一早，呂布還在睡著，孫策和趙雲來到了他的帳外。
「楚侯起了沒有？」孫策向兩名守衛問了一句。
守了整夜，衛士也覺著十分睏倦，其中一人不是很有精神的回道：「回稟孫將軍，楚侯昨晚突然出來練了一套武藝，隨後又進了帳篷歇著。可能是太累了，到現在也還沒聽見起。」
「我已經起了。」衛士才回復孫策，帳篷里就傳出了呂布的聲音：「是不是伯符和子龍來了？」
「正是。」孫策回道：「我倆只是來稟報楚侯，曹操確實退的遠了。」
「到帳內來說。」呂布招呼了一聲。
孫策和趙雲進了帳篷，只見呂布正坐在那裡翻看一本書。
呂布翻看的是一本沒有封皮的書，倆人也不知道他究竟看的是什麼。
「啟稟楚侯，曹操確實走的遠了……」孫策再次向他稟報。
「剛才你已經說過了。」呂布說道：「他既然走了，我們也該返回彭城去了。」
「楚侯不打算去碭山？」孫策說道：「曹操這次雖然退走，可他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殺回來。」
「曹操一時半會是不會再來了。」呂布說道：「他要麼找到能夠制服我的辦法，要麼就老老實實的返回許都窩著，我覺得他這次回去，應該是考慮該怎麼對付我了。」
他正在看的正是那套戟法，把書塞進懷裡，呂布看向孫策和趙云：「先前一戰，曹操差點被我取了頭顱，無論如何，他在短期內是不敢再向我們發起進攻。我們先回彭城，他要是真的敢來，再回來迎戰不遲。」
呂布決定先返回彭城，孫策和趙雲都沒有再說什麼。
面朝呂布站著，孫策想了一下才向他問道：「楚侯，我聽衛士說……」
「說我昨晚突然跑出去，練了一套戟法是不是？」呂布打斷了他。
「正是。」孫策回道：「楚侯身子還沒大安，可得保重才是。」
「要是沒有大安，我怎麼可能出去練功？」呂布回道：「就是感覺到渾身有了些力氣，所以我才在深夜舞弄了一套戟法，沒想到卻被衛士覺著古怪。」
「衛士也是擔心楚侯。」孫策說道：「我覺著這幾天楚侯還是好好歇著，可不要輕易的舞弄畫戟。那支畫戟沉重的很，不是一般人能夠舞弄的起。楚侯萬一因為舞弄它，而使過了力氣，我與子龍可沒有法子節制將士們。」
「伯符說的有理。」呂布沖著孫策和趙雲微微一笑：「其實你倆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我的能耐，你倆應該也是知道。沙場之上尚且能讓曹操心驚膽寒，舞弄一套戟法，其實並不能算是什麼。」
呂布當然不會告訴孫策和趙雲，他起身舞弄畫戟，其實是因為察覺到那套戟法暗中隱藏著一些還沒有被發掘出來的奧秘。
夜間舞弄了一會，呂布也只是明白了這套戟法可以幫助他恢復氣力，至於更深層的奧秘，還沒有被他發現。
孫策勸說他眼下不要練功，其實也是為他考慮。
呂布點頭：「伯符說的沒錯，我有分寸。」
他站了起來，對孫策和趙雲說道：「你倆先去傳令，要將士們隨我返回碭山。」
孫策與趙雲答應了，退出呂布的帳篷。
離帳篷已經十多步，孫策疑惑的向趙雲問道：「你有沒有覺著楚侯今天好像很古怪的樣子？」
「楚侯從來都是這樣，難道伯符還不知道？」趙雲說道：「當年我曾聽聞過楚侯的名頭，好像並沒有什麼對他有利的傳言。可跟了楚侯以後，卻發現根本不是傳言中說的那樣。要不是親身體會，我可能真的會錯過投效到楚侯帳下。」
「子龍的感受和我想差不多。」孫策回道：「當初楚侯大軍南下，我還試圖與之抗衡。如今回想起來，確實是讓人感到可笑的很。」
趙雲只是點頭沒再說話。
孫策又向他問了一句：「你覺著曹操這次退兵以後，我們是不是會輕鬆不少？」
「我也說不上來，畢竟曹袁兩家兵分五路討伐徐州，只是曹操一路人馬失利，應該不至於其他四路也跟著退兵。」趙雲說道：「我覺得後面應該還是有得打。」
孫策對趙雲的說法也是深表贊同。
他回頭看了一眼呂布的帳篷，對趙雲說道：「楚侯要我倆傳達軍令，我來卻在這裡閑聊，被他知道，還不曉得會怎樣責怪。」
「伯符說的是。」趙雲應道：「還是先去把楚侯交代的事情給辦了。」
呂布決定撤回彭城，軍令下達以後，將士們列隊下山。
騎著赤兔，呂布下山以後往曹軍撤走的方向望了過去。
跟在他身旁的孫策和趙雲也都看向那裡。
倆人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妥，孫策問了一句：「楚侯在看什麼？」
抬手指向他望著的方向，呂布說道：「曹操這次是從那裡過來，用不多久，我一定會率領將士往那邊打過去。」
孫策和趙雲彼此看了對方一眼。
趙雲說道：「雖然曹操撤了，可是袁紹的三路人馬以及曹仁所部另一路兵馬也還沒有撤走……」
「只要我們返回彭城，曹仁很快就會撤走。」呂布說道：「曹操的兵馬都退了，難道袁紹還會獨自對付我軍？」
孫策和趙雲恍然。
從山上下來之前，孫策和趙雲還認為後面將有更多的戰鬥。
呂布的分析，讓他們看到徐州之圍將要解除的可能，倆人彼此看了一眼，都跟著呂布朝許都方向望去。
倆人心底居然期待起追隨呂布討伐許都的那天早些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