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你就是公報私仇
徐州軍突然沖向右側,把那些不肯追隨呂布的人都給殺了。
站在左側的曹軍一個個神色惶恐的相互簇擁在一起,目光帶著恐懼的看著徐州軍手中帶血的長槊。
「你們不用擔心。」呂布騎著馬來到他們面前,語調平靜的說道:「我沒想過要殺你們,更不可能要殺你們。你們既然決定投效我,從今往後就是我手下的兵。跟著我南征北戰的將士,我不僅不會殺,還會竭盡所能讓你們活的很滋潤。」
目光在這群曹軍臉上掃了一圈,呂布說道:「先不要帶上兵器,跟著隊伍往前走。」
數百名曹軍回過神,趕緊答應了。
呂布等人並沒有掩埋屍體。
這裡還是曹操治下,他們不過是從此處經過而已。
地上的屍體,交給後續過來的曹軍好了。
與孫策走在一起,凌操看著呂布的背影,雖然他已經屬於徐州麾下,心底還是一陣陣發驚。
以往只知道呂布強悍,卻沒想到他居然強悍到了這種境地。
獨自一人衝到上千曹軍之中,不僅沒人能夠擋得住他,反倒還沒他殺死了不少。
「在想什麼?」凌操臉上滿是錯愕,孫策向他問了一句。
「我是在想楚侯武藝如此精湛,居然一個回合就斬殺兩員曹將,放眼天下,只怕再也沒人能夠擋得住他。」凌操回了一句:「即便他只是單槍匹馬,在這世上也絕對可以做出一番作為。」
孫策沒有理他,而是向旁邊喊了一聲:「帶個才投效的兵士過來。」
一名徐州軍走到隊伍後面,招呼了一個身穿曹軍衣甲的士兵上前。
來到孫策身旁,被帶上來的士兵戰戰兢兢的低著頭。
打量著他,孫策問道:「帶你們過來的倆人是誰?」
「回將軍話,是蔡陽和秦琪。」士兵回道。
蔡陽和秦琪名望都不是很高,孫策點了點頭:「原來只是兩員無名下將,難怪死的這麼快。」
「將軍……」士兵怯怯的回道:「其實倆人本事不小,尤其是蔡陽,以往也曾斬殺過不少地方武將……」
「你說的確實是實情?」孫策詫異的向士兵問道。
士兵回道:「絕對不敢有半句謊言,倘若將軍發現我說謊,只管處置就是。」
孫策擺了一下手,示意士兵退下。
等到士兵離去,他對凌操說道:「楚侯一戰陣斬兩員敵將,消息要是傳到曹操耳中,還不知道他會怎樣。」
「我記得當初和楚侯作戰的時候,並沒見他有這麼強。」凌操說道:「可這一回,我卻覺著他強到了讓人連仰視都很難。以往的楚侯,我們只要抬起頭,還是能夠看清。如今的楚侯,即便抬起頭再踮起腳,感覺還是高大到看不清楚。」
「楚侯豈是我們能夠看明白的?」孫策說道:「不要想那麼多,只管跟著楚侯,將來我們必定能夠有所成就。」
「這次楚侯去河北,孫將軍會不會一同前往?」凌操問了孫策一句。
孫策回道:「我肯定會跟著他一同前往,河北兇險,楚侯本事雖然通天,可他一人過河,我還是覺得不太穩妥。」
凌操沒有表態,只是點了點頭。
走在倆人前面,呂布回頭看了一眼:「你倆嘀嘀咕咕在說什麼?」
「沒說什麼。」孫策嘿嘿一笑:「就是在談論楚侯神勇,世上難有敵手。」
「什麼叫難有敵手?」呂布回道:「本來就沒有敵手好不好?」
「楚侯說的沒錯,天下間確實不可能再有誰是敵手。」孫策回道:「剛才凌將軍問我,說是這次去河北,楚侯會不會帶上我。」
「你怎麼回的?」看了一眼凌操,隨後目光又在孫策臉上停留了一下,呂布回頭望著前方。
「我肯定要跟著楚侯一同過河。」孫策說道:「我的本事雖然不怎麼樣,可我卻一定會追隨楚侯過河。」
「為什麼?」呂布笑了一下。
「雖然楚侯勇武冠絕天下,殺進敵軍之中如同入了無人之境。」孫策說道:「然而一個人的能耐終究有限,黃河北岸的袁軍可不是像先前的曹軍那麼少。楚侯獨自一人過去,確實是讓人不放心。「
「倒也沒什麼可不放心的。」呂布說道:「袁紹要是敢對我怎樣,我會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要是沒有前些天在碭山親眼看到以及從趙雲口中聽說的一切,再算上這一次呂布誅殺蔡陽和秦琪,孫策還真會認為他是說話太張狂。
可是經歷過這些,孫策絕對不會認為呂布只是沒來由的張狂。
呂布完全有資本說這些話。
憑著一人之力在敵軍之中殺進殺出,就連曹操手下數十員猛將一同殺上,也差點沒能把他攔住。
放眼天下,哪裡還有他的對手?
遇見秦琪和蔡陽的時候,呂布等人距延津已經不是很遠。
當天下午,他們來到了延津渡口。
聽說呂布來了,周瑜帶著一眾將軍前來相迎。
遠遠望見呂布,他小跑著走了過來。
向呂布躬身一禮,周瑜問道:「楚侯怎麼來了?」
「我難道不能來延津?」呂布笑著反問。
「不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周瑜連忙回道:「我只是疑惑,楚侯怎麼突然來到這裡。延津將是沙場……」
「公瑾其實比我更清楚,這裡不會成為沙場。」呂布說道:「曹操已經退兵,袁紹不會獨自得罪我。這裡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成為戰場。」
周瑜嘿嘿一笑:「還是楚侯看的通透。」
「我要是看不通透,豈不是天天被你們忽悠?」呂布笑著說道:「這次來延津,我是給公瑾送錢來了。」
「送錢?」周瑜一愣:「送什麼錢?」
「先前你讓凌將軍送了二十斗金珠到彭城,我已傳令府庫兌換成銅錢。」呂布對周瑜說道:「金珠是你們得到,當然得交給你來犒賞將士。」
「金珠送去彭城,本來就是要獻給楚侯。」周瑜回道:「楚侯怎麼又給送回來了?」
「本來就是你們得來的東西,我要是留著,你豈不是會在心裡罵我?」呂布笑著對周瑜說道:「我送過來,應該早就在你預料之中。我要是不送過來,你或許不會說什麼,可你手下的將軍們,會不會心中不爽?」
環顧了一圈跟在周瑜身後的將軍們,呂布笑著問道:「諸位將軍,是也不是?」
他一句話,把將軍們說的大驚失色。
眾將軍面面相覷,都是一臉惶恐,並沒有一個人敢回話。
「怎麼都這副模樣?」呂布笑著對將軍們說道:「你們不要因為我話說的重而有什麼顧慮。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
他雖然是這麼說了,可周瑜和將軍們的臉上還是帶著不安。
孫策在一旁說道:「楚侯是把錢給送了回來,可是要我說,公瑾至少把一半獻給楚侯。畢竟公瑾是徐州部將,要是所得全都獨享……」
「伯符說的對。」孫策給了個台階,周瑜趕忙說道:「我就把一半再送去府庫。」
「公瑾有心,就怕其他將軍不肯。」呂布笑著說了一句。
跟在周瑜身後的將軍們紛紛說道:「楚侯說笑了,得到好處本該交給府庫一些,我們能有什麼不肯?」
「既然諸位真心獻出一些交到府庫,我也不要一半,只要給我兩成就好。」呂布說道:「別回頭都說我太狠,拿走的太多。」
「楚侯這麼說,我們可不幹擔著。」周瑜回道:「還是獻出一半好了。」
「公瑾也不用和我爭論獻出一半還是兩成。」呂布說道:「依著我說的去辦就好。」
呂布不打算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周瑜只好答應了。
來到延津,周瑜本打算先給呂布等人安排住處,可呂布卻執意要到河岸邊看一看對面的袁家大軍。
延津渡口連接著黃河兩岸,站在渡口可以一眼望見對岸的袁家大軍。
呂布下了馬,在將軍們的陪同下來到延津渡口。
站在渡口,眺望著對岸的袁軍陣營,呂布向周瑜問道:「公瑾,這裡有沒有船隻可以過河?」
「船隻都是被我們給徵用了。」周瑜回道:「楚侯要是調用,多了沒有,三五百條還是能夠湊起來。」
「用不著三五百條,一條小船也就夠了。」呂布說道:「先派個人過河,告訴袁紹,就說我要見他。」
「楚侯要見袁紹?」周瑜吃了一驚:「在什麼地方見?」
「就在對岸。」呂布微微一笑:「我要袁本初來到這邊,他絕對不肯。既然他沒有那個膽氣,我又何必強人所難?」
「楚侯體諒袁紹,就是不知道袁紹能不能領會這份苦心。」周瑜說道:「他要是領會不了,楚侯這次去北岸將會是兇險重重。我覺得還是選艘小船,楚侯與袁紹在河中心相見,更加穩妥。「
「在河中心相見,他也不會來。」呂布指著對岸說道:「就在河岸對面,但是不要離天的大軍太近。否則殺進殺出,也是比較麻煩。」
「可我還是覺得楚侯這麼做,確實風險太大。」周瑜還是想要勸說。
孫策在一旁說道:「公瑾不用擔心太多,我陪著楚侯過去。」
連孫策都贊同呂布過河,周瑜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他對孫策和呂布說道:「既然如此,我先派個人過河求見袁紹。等到袁紹答應相見,楚侯再過河不遲。」
呂布點頭,周瑜向身後的衛士傳令:「即刻派個人過河求見袁紹,就說楚侯要在河岸對面見他。」
衛士領命,正打算離開,一個人上前說道:「隨意派個信使過去,我覺著袁紹不一定會答應。與其來回折騰,倒不如派個能言善辯的過去,即便袁紹遲疑,也還是有可能把他說服。」
說話的這個人,也曾在江東為官。
他跟隨周瑜來到延津,由於一切事物都是周瑜說了為準,他在這裡並沒有什麼存在感。
此人名為顧雍,也是一名多智之士。
顧雍開口說是隨意派個人不太合適,周瑜問道:「元嘆的意思是……」
「楚侯有心去見袁紹,我願代為過河,與袁紹做個約定。」顧雍躬身向呂布一禮,舉薦自己去見袁紹。
呂布點頭,向周瑜問道:「公瑾認為怎樣?」
「元嘆急智,也有謀略,他去說服袁紹確實比其他人過去強的多。」看出呂布有答應的意思,周瑜順勢做了個人情。
「既然公瑾也這麼說,那就元嘆走一趟好了。」呂布對顧雍說道:「不過與袁紹說話的時候,元嘆可得當心些。袁紹喜怒無常,我是肯定能鎮得住他,你就不一定了。」
「楚侯的話我都記住了。」顧雍應了一聲:「我先告退,說服袁紹以後,自會回來向楚侯稟報。」
「辛苦元嘆。」呂布拱了拱手。
沒過多久,一艘小船駛離河岸。
小船朝著北岸行去,當它靠上岸邊的時候,呂布和周瑜等人看見一群袁軍圍了上去。
乘坐那艘小船靠岸的正是顧雍。
他對袁軍說了幾句什麼,就有人領著他往袁軍的軍營走去。
「公瑾覺著顧元嘆能不能說服袁紹?」望著河岸對面發生的一切,呂布向周瑜問了一句。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周瑜回道:「顧元嘆是個人才,可我與他以往接觸不多。他究竟能把事情做到哪一步,我還說不清楚。」
「看來也只能等他送回消息了。」呂布撇了下嘴。
周瑜笑了一下,沒再多說。
顧雍上了北岸,在一群袁軍的看押下來到了袁紹的軍營。
聽說呂布派人來了,袁紹是滿頭的霧水。
他令人把顧雍請到面前。
打量著顧雍,袁紹問道:「呂奉先派你過來,可是為了投降?」
袁紹開口就說出投降,顧雍微微一笑:「難道袁公認為楚侯會考慮投降?」
「我坐擁數十萬大軍,只要一聲令下就能殺過黃河。」袁紹說道:「難道呂奉先一點也不懼怕?」
「有什麼好怕?」顧雍回道:「隔著黃河天險,袁公大軍施展不開,要是能有所施展,也不至於等到現在還沒有過河。」
「你當真認為我是因為施展不開,才沒有過河?」袁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說話的語氣也比剛才冷了些。
「那是當然。」顧雍回道:「袁公所以沒有過河,應該有兩層顧慮。其一是大軍怎樣過河,在過河的途中能不能突破我軍防禦。其二,則是袁公也在觀望,萬一曹操中途退兵,豈不是把袁公給坑害了?」
打量著顧雍,袁紹冷笑了一聲:「你說的倒是有些像樣,可我卻覺著你來這裡,並不只是為了和我說這些,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說。」
「袁公明鑒,我來這裡其實是代楚侯傳話。」顧雍說道:「楚侯在碭山接連兩次擊退曹操,如今曹操已不可能在短期內再次進軍徐州。可袁公卻還領兵駐紮在這裡,二公子與三公子也率領大軍往倉平一線行進。至於袁家長公子,則是早就與我們開戰。楚侯認為,他和袁公並沒有往日恩怨,兩家也用不著這樣拼死拼活,有心化干戈為玉帛,不知袁公敢不敢與他相見?」
「呂奉先要見我?」袁紹眉頭微微一皺:「他打算在什麼地方與我相見?」
袁紹的盤算是呂布一旦提出要他過河相見,當即回絕。
可顧雍的回答卻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回袁公話,楚侯知道袁公不肯過河相見,又考慮到倘若在河心相見,袁公也是心懷疑慮,畢竟楚侯勇猛世人皆知。袁公身旁要是不多留著幾名衛士,性命可就全在他的手中。所以他決定就在黃河岸邊與袁公相見,不知袁公怎樣打算?」
呂布可以說是做了最大讓步,袁紹根本沒有理由回絕,除非他真的想要和呂布為敵到底。
袁紹皺著眉頭,還沒想到怎麼回應顧雍,逢紀在一旁說道:「主公,呂布為人狡詐,他派人來到這裡約見,可千萬不能答應。」
「元圖公是不是還在記恨著那二十斗金珠?」袁紹還沒說話,顧雍就冷然一笑:「來到這裡之前,我已經想到有可能會被元圖公阻撓,只是沒想到居然阻撓的如此順理成章,倒是讓我大為意外。」
顧雍提起二十斗金珠,逢紀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他狠狠的瞪了顧雍一眼:「你覺著我是為了那二十斗金珠?」
「難道元圖公不是為了那二十斗金珠?」逢紀當仁不讓的說道:「二十斗金珠可不是個小數目,元圖公要是說不在意,只怕不會有人相信。」
顧雍一口一個「二十斗金珠」,逢紀已經是怒了。
他鐵青著連,對顧雍說道:「難不成你是覺著我公報私仇?」
「如果不是公報私仇,又怎麼可能阻撓袁公與楚侯相見?」顧雍說道:「為了不讓袁公疑心,楚侯甘願來到黃河北岸,已經是拿出了足夠的誠意。袁公要是不去相見,天下人會怎麼看待?」
轉身面朝袁紹,顧雍深深一禮:「袁公是當世英雄,楚侯也是。英雄相見本就無可厚非,何況楚侯還特意來到北岸。要是袁公推辭,只怕是會被天下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