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韌性
隨著晨曦的到來，籠罩在晨霧中的烏爾鎮里，人來人往的聲音漸漸多了。
節日的氛圍還留有餘韻，三兩成群的孩子們相互嬉戲追逐在大街小巷，街上路人商販的神情也平添幾分輕鬆愜意。
但這種的歡樂絲毫沒有傳遞到李坊這裡。
他一直望著小鎮出口，在道路延伸的盡頭，安娜彷彿下一刻就會出現，卻似乎要永遠等待下一刻。
時間越久，李坊越明白，安娜在自己心裡的分量有多重。在一起時似乎每天只有一些重複過無數次的東西，但分開后卻會茫然，不知自己下一秒該做什麼才好。
所以他不會跟著黛博拉或者其她大劍，所以他寧願待在烏爾鎮等待已經覺醒的安娜。
來到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場意外，至少離開的時候，李坊想由自己的意志做出選擇。更何況，這不一定是必死之局。
還記得的大劍劇情里，覺醒后普莉西亞能剋制自己屠盡一個城鎮也無法滿足的進食慾望，跟在普通人拿基身邊旅行數年而分毫無犯，不再進食，以至於身軀縮水成幾歲的小女孩。
還有希路達，覺醒后以自己的意志選擇死在友人手下；還有奧菲利亞，察覺自己覺醒后選擇將自己的意志託付與克蕾雅，安然赴死。
這些至少能證明，即使大劍覺醒了，也能保有身為大劍時的部分精神與情感，雖然都逃不了對內髒的渴望，但至少有那麼幾分可能，她們還是「自己」。
那安娜能做到么？
李坊搖頭，理智告訴他不要抱有什麼期望，畢竟那都是個例……但情感卻在心裡瘋狂吶喊，一定要、一定要是那樣！
在不知是等待中第多少次眨眼后，那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視線里。
她的身上不再是熟悉的大劍裝束，不過白色的短袖裙子穿著也很美麗，頭髮與眼睛變了顏色，如墨如夜，但至少那面容還與記憶里相符。
可是，她還是安娜嗎？
漆黑的眼眸半閉著，只看著路面像是在沉思，她步履不急不緩，走到李坊面前幾步外停住。
「安娜……還好嗎？」
李坊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音不會顫抖。
「姑且還能剋制住吧，」安娜貝爾臉色僵硬：「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我就長話短說了。我回來只是因為猜到你可能不會和黛博拉離開……而你果然還在等我。」
「你知道覺醒者的事情……我現在雖然還保有幾分清醒，但保持這樣很辛苦，一旦有鬆懈，就可能傷害你，所以以後的事情你要自己決定了。不管是像個普通人一樣活下去，還是另跟一個戰士，我都支持你的決定。」
「黛博拉、昆蒂娜或者辛西婭、希路達都可以，她們都能讓我放心把你託付過去。」
「我知道的，安娜，」李坊看著她的眼睛，毫不退縮：「我知道我現在最好按你說的那樣做，也許那樣就能安全的活下去，但我為什麼現在這裡？只是因為真的不想離開你啊。」
「在你陷入不得不覺醒的絕境時，沒在你身邊真是抱歉，要是這次沒有猶豫害怕，也許結果就會不一樣吧。」
李坊猜到了安娜她們是落在了西深淵莉芙路手裡，如果那時候鼓起勇氣和第一次討伐任務時一樣跟上去，那憑藉自己腦子裡知道的那些劇情和秘聞，應該有可能交換出安娜吧？
「但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了，安娜，我有兩件裝備可以試一試，或許會對你現在的情況有幫助。」
什麼，難道他的能力連覺醒的后的狀況也能影響？
心裡這樣的想法剛閃過，安娜貝爾立刻感覺身體一輕！
精神上沉重的負擔就像潮水般瞬間退去了很多，雖然仍有對人類內髒的渴望，但對自己來說克制它帶來的精神壓力，已經變得可以承受。
安娜貝爾心裡頓生一種不真實感。
從一開始得知李坊的能力，她就感嘆這像是神的恩賜，大概也只有神明才能做到憑空賦予別人彌足珍貴的力量，而現在這個在自己身邊，看著他一點點長大的少年，現在竟然能減輕她覺醒后精神上的壓力……難道這世上真的有神明？
「安娜，感覺怎麼樣？」
李坊自己也不清楚，剛才放到安娜身上的「抵抗之靴」有沒有效果，但出裝界面上的所有裝備中，抵抗之靴是唯二使他覺得有這個可能的裝備。
至於另一件，當然是「賢者的庇護」，俗稱「復活甲」，但不到萬不得已，李坊不想試這件裝備，因為使用這件裝備的前提是，安娜要死一次……
「抵抗之靴
+110法術防禦
唯一被動：+60移動速度
唯一被動：+35%韌性」
韌性！
它本來是縮減被控制時間的屬性，不能像攻擊、防禦、暴擊一樣很清楚的顯示出來，但在這個世界，唯一能算得上控制技能的，只有妖氣同調，而且往往只能做到通過控制目標妖力從而影響其行動。
所以李坊猜測，增加韌性的話，很有可能會加強對自身妖力的控制能力，或者是增強精神上的力量。
當然這兩者好像並不衝突，精神力量的增強也能提高對自身妖力的控制能力。
高速劍就是通過強大的精神力量，制御手臂內突破極限的妖力釋放，從而達到超高速的揮劍。
「……不可思議，對內髒的渴望已經能夠剋制。」安娜貝爾還是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你到底還有多少神奇的裝備？真的就像你說的那樣，連復活也可以做到嗎？」
「不知道，」略微輕鬆的笑意浮現在李坊眼角，他實話實說：「在我的出裝界面有對這些裝備的描述，但具體效果往往會有出入，而且可能還會有隱藏的效果，總之裝備的描述只是大概內容，只有實際使用了才知道到底有什麼效果。」
她做到了保留自己的意志，她的精神沒有被扭曲，安娜還是安娜啊！
不再有遲疑，李坊走上前，緊緊擁抱住安娜貝爾。
「安娜，看吧，你還是你，果然我留下來的選擇沒錯。」
雖然身體已經完全覺醒，但精神上還與人類時候無異。
沒有拒絕李坊的動作，安娜貝爾只發出一聲嘆息。
「可我畢竟已經覺醒了，現在你眼前的我，只是一個長得像人類的怪物，我還是會渴望進食內臟。難道你一點都不害怕么？」
「害怕又不能讓你變回原樣。」李坊額頭貼在她潔白的鎖骨，輕聲說道：「現在你已經能剋制住覺醒后對內髒的渴望，那麼我就還能跟在你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