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野蠻
爆炸般的衝撞聲轟隆隆傳出很遠，經常還有劃過金屬的刺耳嗡鳴，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再次分開。
佔據著體型的優勢，伊斯力很快止住身形，他原本清秀的面孔此時覆蓋著森寒面甲，覺醒體的頭部兩道犄角從額頭兩側向上伸展。
「終於又見面了，銀眼的獅子王！」他變得粗厚的聲音中透露出一股懷念，即使引以為傲的盾牌已經遍布深刻爪痕，身體已經多處皮開肉綻。
里卡魯多四肢著地向後滑行了十幾米才停下，大量泥土翻出，將從未如此鋒利的雙爪抽起，他直立起身，知曉這位老對手話里的意思。
自從覺醒后仍舊敗在對方手下，他就遵循著約定跟隨被稱作白銀之王、北深淵的這個男人。
但近百年恪盡職守的跟隨最後卻換來一次陰謀，一次背叛！
伊斯力將當初的決鬥和承諾都當成了隨時可以扔進垃圾堆的東西，而自己，偏偏沒有死，並且有能力向他發起複仇！
「吼！」
里卡魯多身形忽然模糊，下一瞬土地向後炸開，他出現在伊斯力身前。
巨大的黑色盾牌總能擋在他進攻的方向上，但無妨，這一擊就能突破！
爪光如千萬條匹練落在傷痕纍纍的厚盾，一如里卡魯多所料，巨盾四分五裂，伊斯力中門大開！
空氣又一次猛烈震蕩。
一道道似雲似霧的白色氣流圓環從兩隻恐怖生物的衝撞處不斷爆發、擴散。
發狂的獅子完全不顧自己，一心只有進攻。
兩隻鋒利無匹的巨爪將黑甲連帶著血肉掀開撕碎，一塊連著手臂的破碎盾牌忽地化作尖角巨錘，直杵中獅子的腦袋，
巨爪循著感知向前瘋狂爪擊，砍斷了一截巨木般的物體，而後暫時失去視野的獅子察覺身旁有尖銳的風壓傳來，躲避不及，長槍撕裂了腹部肌肉。
伊斯力沒給出太多機會，靈活後退再次拉開了距離。只是風煙散去時，圍觀者能看到威風凜凜的白銀之王正面上多了許多道誇張的爪痕！流淌著些許紫色！
最嚴重的的傷勢是，伊斯力原本持盾的左臂從小臂根處就被斬斷。
里卡魯多再次從地面站起身，身形完整，只是右眼被砸爆，嘴角撕裂含著大量血污，整個腹部也被伊斯力右臂的騎槍劃出能見到內髒的破口。
獅子不由得捂住了腹部，不讓內臟流出。
里卡魯多越來越像垂死的野獸，危險嗜血，這一場靠近死亡的戰鬥使他無比興奮與滿足！
但理智從未遠離大腦。得益於裝備效果，他知道自己傷勢在不斷恢復，而對面那位則需要時間養傷。
「伊斯力，南下的時候，為什麼要設計殺死我們所有人？你明明可以做出更好的安排。」
伊斯力停住不攻，也沒有因為被廢掉左臂而有半點情緒，隔著百米的距離，他冷哼道：「你真的在意嗎？用話術拖延的本事，你可是比我還差勁。」
「無論我做了什麼，只要你有深淵級的力量，就肯定會變成現在這樣，向我揮動爪子。」
「不過，我大概也是受到自己詛咒才做出那樣的決定，你知道的，比起結朋引伴，我更喜歡一個人。」
「大概吧。」
里卡魯多冷冷看著對方，目光里看不出信與不信。
倒是旁邊觀戰的三人疑惑不解，而翻閱過很多組織內部資料的米里雅，此時回憶起了一件關於伊斯力的重要情報。
「曾經三位深淵者中，只有伊斯力是主動覺醒。」
米里雅皺著眉頭，飛速整理出線索，「初代的戰士全部為男性，但男性根本抵禦不了那類似性衝動的覺醒，往往很快就會達到極限，或者解放超過界限的妖力。」
「最後連里卡魯多和達夫也覺醒后，以討伐這些強大覺醒者為己任的伊斯力深感自身實力不足，又察覺到組織對男性戰士的徹底否定，於是驕傲如他選擇了主動覺醒，決心以失去人類的身份為代價，換取強大得足夠埋葬所有男性覺醒者的力量。」
奧克塔維亞呆了下，她對這個傳言也有耳聞，但一直以為只是傳言。
「那他不是太傻了嗎？竟然想覺醒后也保持人類的想法。」坐在石頭上的女人不敢相信地望向那滿身傷痕，但也威風不減的純黑半人馬。
「在那個時代，就連組織也不清楚覺醒這件事到底意味著什麼。」嘉拉迪雅看向米里雅，示意接著說。
「伊斯力在覺醒時或許驚訝於湧現出來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同時思維開始發生不可逆的混沌和扭曲，就在那保持著人類自我的最後片刻，作為人的他對自己設下了限制，殺死所有男性覺醒者。」
「但這股信念比不過深淵者伊斯力的理智，所以伊斯力只是將大部分男性覺醒者招攬在身邊，佔領北方，直到因為某個契機決定南下，他才做出會讓所有男性覺醒者送死的計劃。」
「如果只是一種自我暗示的話，那他是怎麼察覺到的？」奧克塔維亞疑問道。
「伊斯力剛才說了一個『也』子，所以有可能是從別人身上看到了類似的情況，進而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具體是誰的話，安娜貝爾？」嘉拉迪雅推測道：「之前去西邊的路上，閑極無聊我們問過李坊和安娜貝爾的經歷，你們還記得嗎？」
「那時候我可能在另一馬輛車上」奧克塔維亞嘖了一聲。
米里雅稍作回想后說道：「你是說安娜貝爾覺醒后再遇見李坊卻沒有吃他那件事？但據我所知安娜貝爾和伊斯力沒有接觸過。」
「對，那伊斯力口中所說就另有其人。」
「再大膽一點想，就是讓他決定南下的那個契機。」
「等等，伊斯力好像有點不對勁？」同為覺醒者，奧克塔維亞忽然心頭一陣不安。
戰場里，里卡魯多已經垂下手臂，腹部的傷口已長出新肉封閉，筋膜上的皮膚也初現，只是被砸爆的左眼還未完全復原。
戰鬥在繼續，而伊斯力卻好像變得更加謹慎，被斬斷一半的左臂如同枯木毫無作用。
厚重威嚴的聲音又響起，伊斯力在戰鬥間隙竟然還有餘力說話。
「說起來我也有個疑惑，里卡魯多，你現在的力量從何而來。」覺醒后無論怎麼鍛煉，覺醒者的身體素質都不會有多少增長，但里卡魯多如今可謂實力飛漲，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