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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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徐彧淡定的看了眼老蔡, 見蘇安希轉頭看向另一邊,是廖志平從廁所那邊過來了。
「不好意思。」廖志平笑容滿面的朝著徐彧指了指身後:「人有三急,久等了。」
蘇安希暗自剜了廖志平一眼, 聽見徐彧招呼他倆入座,語氣平平,客氣又生疏。
「過去坐。」
說完,徐彧便轉身領頭往剛才他所坐的卡座位置走去。
蘇安希朝著廖志平撂下一句『懶人懶馬屎尿多』,便抬步跟上了徐彧的腳步, 在他身後兩步遠。
廖志平那個無辜啊, 那個無奈啊,全部化作一抹苦澀的笑容, 也跟了上去。
蘇安希的眼睛一直黏在徐彧的後背,以前就覺得他高, 跟他說話鬥嘴吵架都費勁兒,經常被他拎小雞崽兒似的毫無反擊之力。
現在,瞧他身形頎長, 背脊筆挺板正, 行走如風, 像一棵傲然孤立的參天大樹,直聳雲端,感覺又長高了一截。
老蔡望著這仨人一前一後的走過去,走到櫃檯拿菜單, 被壓著櫃檯伸長脖子往某個方向看的媳婦兒拉住。
「小徐那什麼情況?」老蔡媳婦詢問。
女人都有一顆八卦的心, 更何況開店這麼多年, 第一次見到這麼標誌的姑娘,還是萬年老光棍徐彧的朋友,自當好奇。
「我覺著吧……」老蔡瞅著自己媳婦兒一張肉臉笑的跟彌勒佛似的,手臂撐著櫃面揚揚下巴看向同一個地方,這才不疾不徐的說完下半句:「像老相好。」
老蔡媳婦兒一聽騰地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老蔡以一副過來人的思維給自家媳婦兒捯捯理:「你看啊,徐彧這麼些年來什麼時候約過姑娘吃飯?什麼時候正眼瞧過一個姑娘?又什麼時坐半個多小時耐心的等過人?」
老蔡媳婦兒一個勁兒的點頭,「你別說,還真是,他們那些戰友吃飯,小徐永遠是最晚到的那一個,給他介紹女朋友,也總是放人鴿子。」
「我剛剛問了是不是女朋友,他說是朋友。」老蔡拎著菜單朝媳婦兒挑挑眉,繼續:「真是普通朋友這晚上大冷天的,那姑娘能穿成那樣?」
「等等,那也有可能是新交的女朋友啊!」老蔡媳婦兒不服老蔡的推測。
老蔡本來都要過去了,誰知道媳婦質疑自己的專業,必須再說明白點,「你見過新交的女朋友還帶個男電燈泡的?而且一看那姑娘就是大城市來的,相信你老公我,沒錯的。」
說完老蔡就走了過去,身後的老蔡媳婦兒支著雙下巴眼睛笑成一條縫,突然覺得自家老公這會兒簡直帥呆了。
……
徐彧給蘇安希和廖志平倒茶,一邊倒茶一邊對對面的兩人說道:「這是這邊本地的茶葉,在渝江喝不到,嘗嘗。」
蘇安希本來就冷,這會喝了一口熱茶,手捧著茶杯,方感暖和了不少。
再喝一口,入口甘苦,滑進喉嚨后卻又回甜,齒頰留香,確實不錯。
廖志平一飲而盡,盯著茶杯里的一片茶葉,發表感言:「還真挺好喝的。」
徐彧看向蘇安希,問道:「覺得怎麼樣?」
蘇安希點了點頭,對上徐彧的俊臉,點評:「不錯。」
徐彧提起茶壺給蘇安希的茶杯重新添滿,「不錯就多喝點兒。」
蘇安希盯著徐彧給自己斟茶,不由得笑了一笑,略帶譏誚:「讓我多喝點兒,是怕我把你吃窮了?」
「有本事吃窮我再說吧。」
徐彧抬眼覷了一眼蘇安希,語氣帶著淡淡的調侃,隨即轉手又給廖志平續上,放下茶壺,自己也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老蔡便過來了。
「吃點兒什麼?」老蔡問。
徐彧抬了抬手,看向對面兩人,「你們點。」
老蔡把菜單遞給廖志平和蘇安希,含笑看了眼靠著那兒恣意喝茶的徐彧,隨即又看回另外兩人。
廖志平和蘇安希一人點了一個菜,把菜單遞給徐彧讓他點,徐彧又加了幾個菜,看向兩人:「喝酒嗎?」
「不了。」蘇安希率先開口,「明天還有工作。」
「少喝點兒唄,干吃多無聊啊!」廖志平一聽酒,眸子里一閃而過的狡黠。
「拿瓶白的。」徐彧說完,把菜單還給老蔡說:「菜里別擱香菜。」
「蒸牛腩得放些才好吃,你不是每次都要……」
「老蔡。」徐彧看向老蔡打斷他,指了指門口那桌,「那邊叫你買單。」
老蔡轉身回了句『來了』,就邁步過去了。
蘇安希全程看著徐彧,半響才慢慢彎起了嘴唇,「你還記得我不吃香菜。」
徐彧掀眸看了眼蘇安希,又垂眸勾唇,伸手去把桌邊的煙盒,就著盒下方在手背上敲了敲,薄唇順著含了一支叼在嘴上,垂垂欲墜的煙捲上下晃動,伴隨著男人低沉的嗓音。
「突然想起了。」他似玩笑似認真的回答道。
驀地,他抬眼看向廖志平,從煙盒裡又抽出一支煙遞給他,「對了,你要嗎?」
廖志平笑著擺擺手拒絕了句『我不抽煙』,心裡卻暗自腹誹:你倆眉來眼去了半天才想起老子。
徐彧淡笑著把煙扔桌子上,開始找打火機,摸了一圈沒摸著,微微皺了眉頭,又舒展開來。
蘇安希一撇眼,看到她這邊桌角被紙巾盒擋住的打火機,伸手拿起來遞給徐彧,看了眼煙灰缸里的煙頭,不由得說道:「你現在煙癮挺大的。」
「嗯。」
徐彧接過打火機,大拇指剛剛摁在打火處,想了一想又鬆開,伸手從嘴裡將煙拽掉,就著打火機往桌角邊一放,又是仰身一靠,哪知道桌下那無處安放的大長腿無意撞了蘇安希光裸的小腿。
被布料突如其來的一碰,蘇安希像是觸電了一般雙腳騰地往後一縮,抬起頭看向徐彧,沒說話。
「不好意思。」徐彧也微微收回自己的雙腿,抱歉的相當坦然。
「怎麼了?」狀況外的廖志平看了看兩人,問道。
「沒事。」回答他的是身邊和對面兩人默契的異口同聲。
「哦。」廖志平點點頭,酒來了。
廖志平來勁兒了給三個人倒上,舉起酒杯說起了開場白:「走一個,為我們能在這兒重逢,也感謝老同學的招待。」
蘇安希端起酒杯一抬眼,剛好對上了徐彧的雙眸,她沒躲開,他也沒移走,杯盞推撞,一飲而盡。
菜來了,三人邊吃邊聊,邊聊邊喝,說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彼此的工作,工作上遇到的一些事情等等。
聊得也算是波瀾不驚,不尷不尬,僅此而已。
廖志平要酒其實是打算灌徐彧套點話的,誰知道喝著喝著人徐彧面不改色,他自己開始暈乎乎的了。
「徐彧,蘇安希。」廖志平一手舉著杯子看向兩人,紅紅的臉蛋,迷離的眼神,另一隻手在桌子上敲啊敲的。
「難得你倆都在,也這麼多年了,你們就告訴我你們當年到底在一起過沒有?」他喝了一半又繼續:「當初你們都那麼好了,沒道理不在一起啊!」
蘇安希去搶廖志平的酒杯,一邊搶一邊對他說:「行了行了,你喝多了,別喝了。」
廖志平呵呵一笑,喝多了的人力氣極大,他搖搖頭,就著蘇安希的手把剩下的半杯酒都喝了下去,繼續叨叨:「如果你們真在一起過,為什麼要分手?」
「廖志平,你發什麼酒瘋。」
越說越離譜,蘇安希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反觀徐彧一臉淡定的坐在對面看著他們兩人,像看戲似的。
「蘇安希啊,作為朋友,我是真心疼你啊!」廖志平突然面向蘇安希,扶著她的雙肩,繼續一臉嘆息:「徐彧那混蛋都走了那麼多年了,音訊全無,你還等他幹什麼?」
「夠了。」蘇安希一聲呵斥,連忙捂住廖志平的嘴,這才看向徐彧,有些抱歉的對他說:「他喝醉了胡說八道,我送他回去,謝謝你今天請客。」
說著蘇安希暗自一咬牙,起身拽廖志平起來,誰知道肩上力道突然一松,廖志平被徐彧單手扶起來。
他微微彎腰,另一隻手將座位上的外套拿起來,丟給蘇安希,朝她歪歪頭,說:「穿上,我送你們。」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但是,不得不說軍人開車都比普通人穩當,所以蘇安希本來是打算閉著眼裝睡的,哪知道沒一會兒就真的撐不住了。
此時此刻,她背靠著後座椅背,手肘支在窗框處,手撐著左半邊臉頰,眼皮在拚命的打架,完全不受控制。
徐彧透過後視鏡掃了一眼蘇安希,不自覺的勾了勾唇畔,上車就睡的習慣還真是一點兒沒變。
這一身橄欖綠軍裝襯得她倒是英姿颯爽,臉好像更為消瘦了些,五官比起九年前也越發的精緻和有辨識度。
本是白皙的臉蛋卻因為風塵僕僕加上舟車勞頓疲態盡顯,微微緊抿的唇略微有些乾裂,束在腦後的頭髮也掉落了幾縷在肩側耳際處,無暇顧及。
再看另一個,仰著頭,微微張著嘴,睡相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
他收回目光,目視前方,低低的對開車的小兵吩咐了一聲:「開慢點兒。」
顯然這話讓對方一度蒙怔,這速度本來就已經比不上平日里的速度了,還要再慢點兒?
在疑惑和想要詢問間掙扎之際,隊長似乎洞穿了他糾結的心理建設,淺淡的加了一句:「路滑。」
……
蘇安希醒來的時候已經出了山路,在進城的路上。
這裡就是西南邊陲方泉市的市區,遙遙相望,群山環繞,形如方泉,依山傍水,因此得名。
不過因為是西南邊境城市,地理位置限制了不少的發展,少數民族佔了一半的人口比例,在經濟環境各方面甚至都無法與三四線城市相提並論。
更別說那些下縣鄉鎮,窮鄉僻壤,實在是多不勝數,讓人一言難盡。
正是因為方泉市地理環境的特殊性,倒是獲得了許多不法分子的青睞,駐守在這裡的軍警戰士們所面對的實戰,不知道是普通城市的多少倍……
蘇安希看了看手錶,睡了有大半個小時,因為保持同一個動作,坐直后感覺脖子有點兒僵,下意識的伸手去揉。
她一邊揉著後頸一邊順勢瞥了一眼身邊的夏俊楠,大小夥子端正的坐著睡,還能睡得著也是不容易,姿勢清奇的模樣讓她不自覺的一笑。
哪知勾著嘴唇一轉眸,正好瞧見內視鏡里徐彧被帽檐遮住眉眼的大半張俊臉。
「我……」
蘇安希盯著內視鏡正準備說話,又是一個觸不及防的急剎車,被慣性帶著往前傾的她只感覺到額頭上不是硬邦邦的椅背。
這觸感,是溫熱乾燥且帶著煙草味的……手背。
就像是被電了一下似的,她猛地抬起頭,果不其然眼前是一隻貼著駕駛座後背的大手,骨節分明,細長有力。
徐彧看都沒看蘇安希一眼,快速且自然的收回自己的左手,連句解釋的話都懶得說。
夏俊楠是被撞醒的,梗著脖子看看車內其他三人,一臉的莫名其妙,他端正了自己的坐姿,順便朝身邊的蘇安希咧嘴笑了一笑。
蘇安希微微垂眸,雙眼逗留在徐彧放在腿上的手。
他的手長得特別好看,手掌很大,厚薄合適,五指修長勻稱,連一顆顆指甲蓋都像是精修刻畫出來似的,是手控黨的福音。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雙手,曾經喜歡揪她的頭髮,喜歡揉亂她的發頂,喜歡在她打瞌睡的時候幫她撐著腦袋,喜歡走在馬路牙子上扯著她的書包帶子,把她拉到人行道的方向……
好像還有很多很多剛才那樣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在沒重遇他的時候也沒那麼印象深刻。
而現在,彷彿那些事就發生在昨天,每一件都歷歷在目。
她默默的移開目光,暗自告誡自己:蘇安希,你跟他早就結束了,還追憶那些似水年華,有意思嗎?
……
車子抵達方泉武警醫院,院方領導出門迎接,蘇安希一下車就被張副院長喊了過去,向對方介紹:「這位是我們急診科最年輕優秀,也是最有前途的蘇安希醫生。」
顯然對方瞧見蘇安希也是一臉驚艷和好奇,連連誇讚她年輕有為,重要的還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
蘇安希跟院方各位簡單的寒暄了幾句,眼睛卻時不時的瞄向身後的武警車。
武警戰士們正在幫忙把醫療物資和器械搬了下來移交給醫院的後勤人員。
一切就緒,各班各排清點人數,整裝待命。
瞧著他們即將離開,蘇安希看向不遠處打電話的男人。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一下一下的撓著,此次一別,或許就真的再也見不上了。
廖志平從未見過蘇安希這麼猶豫不決的樣子,在他的印象里蘇安希是冷靜果斷的,是對任何事都秉持著從容態度的。
或許只有那個叫做徐彧的人才能讓她方寸大亂,能讓她忘了自己是誰。
雖然蘇安希總是不承認她對徐彧的感情,可是作為旁觀者和好朋友的廖志平很清楚,她這九年裡拒絕了所有追求者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忘不掉嗎?
「要走了,不過去聊兩句?」廖志平湊到蘇安希身邊低聲問她。
其實心裡早就有了決斷,不過是等待一個附和的聲音,她點點頭,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誰知道她剛走了幾步,就見著徐彧掛了電話,正朝著她這邊走來。
蘇安希瞧著那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近,暗自理了理衣擺,扯了扯衣袖。
豈料,徐彧徑直經過她,人走至院長跟前,打了個招呼,說要立即回營地,就先行離開了。
院方和張副院長他們一個勁兒的感謝,都是軍人,明白他們特戰隊的情況,也就不再多做挽留。
被尷了個大尬的蘇安希之前所有的心理活動在被無視之後突然就變得無所謂了,合著她一直在那兒暗自神傷,回憶過去,人家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
是啊!徐彧始終是徐彧,哪怕在軍營里千錘百鍊,造就一身鐵骨錚錚,性格始終無法改變,依然我行我素,仍舊是想起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