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下山
「阿茵,你沒事吧!」無為上前一把扶住蘇茵,蘇茵輕輕的搖了搖頭,推開了他的手。
多少年了,從容華死去的那瞬間,她的心便成了一潭死水,再無一絲波瀾,可聽到母親與外祖母出事的這瞬間,她忽然慌亂起來,甚至有種驚慌失措的感覺。
一時之間,她心中百轉千回,想了無數個可能,嚇得自己驚出一身的冷汗。
母親與外祖母不過是閨中婦人,且她們又離了趙國,她們身處上庸,以她們的性子斷不會與人交惡,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些人是沖著她來的。
可她隱世多年,會是誰呢?
「阿茵,你不必太過驚慌,我這就下山,一定把夫人和老夫人安然帶回來。」這樣的事無為不敢瞞著蘇茵,卻也從未想過讓她下山,他就是告知她一聲,他自己動身下山去尋人。
這些年他們雖然隱居山中,可他們手中的勢力,非但沒有消減,反而更勝從前,便是與一國抗衡,他們也有八分的勝算。
要知道一國的兵力至少在三十萬左右,也就是說他們現在的兵力足以與三十萬精兵抗衡,可隨意滅掉一國。
更恐怖的是他們這些人無國無家,無名無姓,只聽從一個人的話,不似旁的國家牽扯太多根本不敢隨意出兵。
他們可隨時出兵,可憑藉蘇茵的心情,隨意滅掉一國。
如今便是蘇茵想做一國之主,他們都可將她捧上去,因為他們不僅有人,更有絕對的財力支持。
蘇茵雖然多年不問世事,可但凡有事無為都會給她稟告,所以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這些都是她為阿衍打下的江山,為的便是哪一日她不在了,他們也能安然度日,不受任何人的欺辱。
蘇茵沉默下去,她一臉肅殺,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和你一起下山。」
上庸那裡她安排了五百暗衛,每個都是個中翹楚,以一敵十不在話下,將母親他們住的院子里三層外三層的保護著,沒有一個死角,可縱然這樣,還是有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擄走母親與外祖母,這說明什麼?
這不是偶然為之,而是早有預謀。
他們這些人的目的是她,必是為了逼她現身,她若不現身,只怕母親與外祖母危矣。
這件事無為解決不了。
「可是……」無為抬頭朝容華的衣冠冢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
蘇茵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望著容華的衣冠冢淡淡一笑:「是時候該下山了。」
眼中有諸多愧疚,這些年她陷在容華的死中無法自拔,除了每日沉浸在痛苦之中,心中再去其他,對母親與外祖母虧欠多矣。
是她不孝。
她也是時候該下山了。
若是母親與外祖母有個萬一,只怕她真要活不下去了。
無為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準備一下,我們今日便下山吧!」蘇茵眼中一片冰封,每一字每一句都含著陰霾,周身殺氣翻騰。
「嗚……」雪球叫了一身,跳到蘇茵肩頭。
無為頓時微微一怔,難以置信的看著雪球,若他看的不錯是這一隻白色的靈狐,它周身靈氣逼人,彷彿看出蘇茵情緒不佳一般,輕聲安慰著她。
「好。」無為沉聲應道。
他心中也是希望蘇茵下山走走的。
蘇茵讓無為稍等一下,大步朝容華的衣冠冢走去。
「容華,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不過你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蘇茵輕聲說道,輕輕的撫摸著石碑,最後看了一眼容華的衣冠冢,轉身離開。
無為無聲的跟在她身後。
她朝竹屋走去,沒有帶走一草一木,她環視一眼,只帶走了慣用的七弦琴。
此番下山,必是危險重重,她多年沒有彈奏音殺,也不知生疏了沒有。
兩人一同下了山。
蘇衍與杜若已準備妥當,馬車已在候著他們。
「阿姐。」一見蘇茵,蘇衍便大步走了過去,他到底年歲小,缺乏歷練,所有的情緒都在面上,他一臉焦急,急的眼眶都紅了。
除了阿姐,他便只有母親與外祖母了。
如今他們出事了,他怎能不焦急。
「無事,母親與外祖母都會安然無恙的。」蘇茵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頭,淡淡一笑。
蘇衍那顆慌亂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嗯。」他用力的點了點頭。
「阿茵姐姐。」杜若也朝蘇茵走了過來,她雖然愛慕無為,卻從不曾敵視過蘇茵,反而對她很是親近,她臉上也含著焦急,蘇茵看得出她是真心為母親與外祖母擔憂。
「阿若。」蘇茵輕輕的握了握她的手,柔柔的一笑。
無為駕車,他們三人一同上了馬車。
當日蘇茵為了離容華近一些,選了一處臨近長江的山,名曰壽山,離尚虞足足有數百里之遙。
馬車一路狂奔,披星戴月的往上庸趕。
「阿若。」杜若早已給她父親杜稜飛鴿傳書,讓他幫忙尋找原氏與老太太,以至於他們一入上庸,杜稜便出現了。
臨走的時候,她托父親多多照顧原氏與老太太,這些年父親做的一直都很好。
杜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見杜稜眼下一片青黑,眼中布滿血絲,下巴的胡茬都冒了出來,一臉的憂心與愧疚,不由得心中一痛。
「父親,我回來了。」她以為的是她托父親照顧原氏與老太太,她們不見了,他心生愧疚故而成了這副摸樣。
哪裡知道,原氏與杜稜早已暗生情愫,兩廂情願。
這幾日他是寢食難安,真的心急如焚。
蘇茵與蘇衍也從馬車下來。
這幾年母親與外祖母多虧了他的照顧,他們皆對他心存感激。
「杜城主。」蘇茵與蘇衍同時對他拱手一禮。
杜稜抬眸朝他們看去。
蘇茵不等他開口,便出口問道:「這幾日上庸城可有什麼異樣?」
她並沒有問他有什麼發現,從他這副摸樣便已看出,定是一無所獲。
所以她只問他上庸城有什麼異樣。
「我查了數日皆是一無所獲,上庸並無什麼異樣,也不見什麼外來人員,此事蹊蹺的很。」杜稜一臉凝重的說道,上庸是他的地盤,能在他的地盤悄無聲息的將人擄走,且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蘇茵輕輕的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些年母親與外祖母多虧城主照拂,此恩蘇茵銘記在心,他日定當報答。」
說著,她對著杜稜鄭重其事的行了一個大禮。
一同行禮的還有蘇衍。
他們這是在謝杜稜這幾年對母親與外祖母的照拂之恩。
杜稜揮手說道:「不必多禮了,眼中最要緊的是把她們救回來。」
臉上的焦急絲毫不亞於蘇茵與蘇衍。
令得蘇茵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一行人朝原氏她們所住的院子走去。
「主人。」蘇茵一進院子,五百暗衛齊齊現身,他們一臉愧疚甚至不敢直視蘇茵,皆重重的跪在蘇茵跟前,沉聲說道:「屬下護住不利,請主人責罰。」
五百人一水的黑衣,他們每個人相貌不同,卻皆是相貌平平,一眼望卻記不住任何人的臉,便是這樣才令人震驚。
更讓人詫異的是他們身上涌動的氣息,像是一柄斂盡鋒芒的寶劍,明明不帶一絲殺氣,卻無端的讓人覺得壓迫。
這樣的人必是經久鮮血洗禮,身染煞氣。
杜稜看的一陣心驚,這院子他來了無數次,卻從未感覺到他們的氣息,更別說見他們的人了。
若非蘇茵前來,他還不知這院子竟隱藏了這麼多絕頂的暗衛。
「你們起來吧!」蘇茵並未責罰他們,她知道他們皆不懼死,從未有過一絲疏忽,這一次實不怪他們,他們再如何厲害,也擋不住別人處心積慮的算計。
「謝主人。」五百個暗衛皆是微微一怔,從地上起身。
「可有什麼線索?」蘇茵沉聲問道,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令人看不出喜怒。
為首的暗衛大步站了出來,對著蘇茵雙手一叉,說道:「回稟主人,我們將這院子里裡外外查了數遍皆是一無所獲,夫人和老夫人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蘇茵輕輕的點了點頭朝原氏與老太太的卧室走去。
蘇衍,無為,還有杜若,杜稜皆跟在她身後。
杜稜跟在蘇茵身後,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眼中不乏震驚,他一直都知道阿惜的這個女兒不簡單,卻不知她竟是如此厲害。
這五百個暗衛每個都不簡單,卻甘願奉她為主,還是心甘情願的奉她為主,便是他也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便不知她知道他與阿惜的事情之後,會不會惱怒。
蘇茵先來到原氏的卧室,她四下環視了一圈,輕聲說道:「敲擊每一塊地面,看看可有什麼發現?」
幾個暗衛瞬間上前敲擊地面,連桌子下方都沒有放過。
卻是一無所獲。
「看看榻下的地面。」蘇茵盯著塌下說道。
無為幾步上前,用手輕輕一扣,發現榻下的地面竟是空的。
屋裡的人瞬間面面相覷,皆是一臉震驚。
唯有蘇茵一人面無表情的看著。
「阿茵,榻下竟有一處地洞。」無為掀開地板,皺著眉說道,難怪他們之前會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