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四)

  如果訂閱比例低於70%的話只能在36小時后看到更新了, 比心~  背著一個人跑了三十里路,徐行之也是真累了, 索性把鏈子順著手臂繞一繞,收拾收拾,翻上床睡了。


  憑自己那隻殘手, 持筷拿碗都費勁兒, 刺殺這種細緻活, 看來還得另尋時機。


  徐行之睡著后,竹扉再次悄無聲息地從外面打開。


  孟重光從外面緩步踱入,他已換了一件衣裳。


  葛巾單衣, 白衣勝雪,衣裳交襟處壓有龍雲紋飾, 后擺處有水墨渲染的圖紋, 冠幘秀麗, 帽上一條縹色長絛帶,襯得他發色烏墨如雲。


  但他的外罩卻還是那件染了焦黑與鮮血的長袍。


  他無聲跪伏在床邊,拉過徐行之的右手, 枕於其上,側臉望向熟睡的徐行之。


  孟重光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流連過他緊抿的唇線、飽滿的喉結、起伏的胸膛, 緊張, 忐忑, 恐慌, 像是在看一隻隨時有可能會碎裂開來的花瓶。


  不知道這樣看了多久, 他似乎不能確信徐行之還活著, 手指緩緩移上徐行之的身體,揉開他身上披覆著的一層薄衣,指尖點在了他的心臟位置,感受著皮膚下強悍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咚。


  孟重光露出了滿足又感動的笑意,低聲呢喃:「師兄,你回來了,回家了……」


  隨著低語聲,孟重光的呼吸竟漸漸不穩起來。


  他的眼角沁出血絲,原本還算清明的瞳仁竟然被逐漸浸染成了猩紅,眼尾和額心的硃砂跡都隱隱透出可怖的朱光。


  他的手指同樣顫抖得厲害,指甲逐漸伸長。眼看著就要控制不住抓破徐行之的心口皮膚,孟重光硬是強忍住了,飛速抽回手來,掐緊了自己的手腕。


  五道深約及骨的傷口在他的腕部劃下,而在見了血后,他眼中血色才稍稍淡卻了下來。


  徐行之眼皮微動,似有所感。


  孟重光再不肯留在這裡,勉強封住自己的氣門,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將外袍除下,蓋在徐行之身上,才轉身朝外走去。


  走出竹扉的瞬間,孟重光險些撞在一個人身上。


  周望蹙眉,伸手欲扶:「孟大哥?」


  孟重光拒開她的攙扶,喘息之餘,寒聲問道:「你有何事?」


  周望見慣了孟重光犯病,知道他若是情緒失常,定然會發狂暴走,非飲血不能解。


  好在孟重光哪怕是狂亂至極時,也守著分寸底線,從不對他們下手,因而周望並不懼他,利落地答道:「我是第一次見到徐師兄,想和他說說話。」


  孟重光按緊瘋狂蹦跳的心臟,說:「師兄還在睡覺,你在外面守著,等他醒來再說。」


  周望一抱拳:「是。」


  目送孟重光踉蹌著走出高塔的青銅巨門,周望轉回臉來,吹了聲口哨,隨手一推,直接進了門去。


  徐行之被推門聲驚醒了,翻身坐起時,身上蓋著的外袍也隨之滑落。


  他天生體寒,睡前忘了蓋好被子,前襟也不知道為何敞了開來,睡了這一覺,手腳早已是冰涼一片。


  他打了個寒噤,來不及想這袍子是誰為自己蓋上的,先把體溫尚存的外袍擁進懷裡取起暖來。


  周望問:「冷?」


  「有點。」徐行之一邊搓起掌心,一邊打量起周望來。


  她已經把那兩把巨刀卸下,著一身質地粗劣的朱衣,卻生得絳唇雪膚,還真有點蓬頭垢發不掩艷光的意味。


  注意到徐行之的目光,周望笑了一聲:「我舅舅說得沒錯。」


  徐行之:「???」


  周望抱著胳膊笑眯眯道:「姓徐的孟浪恣肆,更無半分節操品性可言,一見女子就走不動道。」


  徐行之:「……他還說什麼了?」


  周望說:「他說如果你膽敢對我心懷不軌,我便盡可以挖掉你的眼珠子。」


  ……徐行之很冤枉。


  徐行之是愛美色,不揀高低胖瘦的姑娘都愛多看上幾眼,但幾乎從未產生褻玩的念頭,更別說是周望這麼小的孩子了。


  徐行之聳聳肩,坦蕩道:「美人生於世間,即為珍寶,看一眼便少一眼,今日之美和明日之美又不盡相同,我多看上幾眼是功德善事,怎麼能算孟浪?」


  周望:「……」


  無言以對間,她瞧見了徐行之被縛在床頭的左手,心理總算是平衡了些,露出了「活該你被鎖」的幸災樂禍。


  徐行之竟也不氣,左手持扇,自來熟地照她額頭輕敲一記:「對啦,這才像個孩子,板著張臉,老氣橫秋的,不像話。」


  周望被他敲得一怔,捂著額頭看他。


  她是遵周北南之命,想從徐行之口裡旁敲側擊些東西出來,反倒在言語間被徐行之搶了先機

  徐行之問她:「你叫周望?周北南是你舅舅?」


  周望只覺這人有意思,也起了些好奇心。她學著男子坐姿,單腿抬上炕,靠在床頭的木雕花欄上:「嗯。」


  徐行之估算了一下她的年紀:「和你舅舅一起進來的?」


  周望:「差不多。距今已有十三年了。」


  如果在其他人面前,徐行之還得注意些言行舉止,但在這女孩兒身邊,他就不用特意拘束了。


  畢竟她之前從未見過自己,就算有聽周北南說起過關於自己的事情,大概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如果有可能的話,徐行之說不準還能從她這裡問出些關於蠻荒的事情。


  他問道:「為什麼要把你們關進蠻荒來?」


  周望注視著徐行之,微微挑起眉來:「我舅舅他們嫌我年幼,不肯同我細講……再說,我們究竟是怎麼進來的,徐師兄你難道不知?」


  徐行之:……哦豁。


  還是個蠻聰明的姑娘,不好糊弄。


  和聰明人說話自然要換種方式,徐行之把扇子一開,給自己扇了幾下風:「我只是沒想到,他們連孩子也不放過。」


  周望嘴角一挑,攤開掌心,把玩著掌心裡的繭痕:「進蠻荒的時候,我還沒出生。我娘和舅舅被流放進蠻荒后,我舅舅為了護著我娘丟了性命,要不是遇見了陸叔叔,把我舅舅的魂核固定在他的符籙里,又把精元分給他,我舅舅的元魂怕是早就散了。」


  徐行之微微蹙眉:「周北南是怎麼死的?」


  周望答道:「他忘記了。」


  關於這點,徐行之倒不覺得奇怪。


  鬼修以操縱屍體與鬼魂為主要攻擊方式,作為鬼修之一,陸御九明顯屬於後者,而鬼魂,又可以被大致劃分為明鬼與暗鬼。


  能記起前塵往事的鬼,被喚為「明鬼」,它們靈台清明,力量與生前無異,生前強大,死後也同樣強大。


  那些記憶模糊的鬼,則被統稱為「暗鬼」。它們在死亡的時候,部分魂魄已經損毀、丟失,或者還附著在生前的殘軀中沒有解脫出來,因而混混沌沌,遊離世間,力量相較生前會大打折扣。


  而導致鬼魂變成「暗鬼」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的死因極其慘烈,以至於神魂潰散,五魄分裂,甚至痛苦到不願去回憶自己的死亡。


  徐行之很難想象到當年出了什麼事情。


  按照原主散碎零亂的記憶,正道共分四門,四門各守一樣創世神器。


  清涼谷守「太虛弓」,應天川守「離恨鏡」,丹陽峰守「澄明劍」,而原主所在的風陵山,守戍的是「世界書」。


  孟重光是天妖,褫奪神器,遭到流放,倒還合乎常理,然而,周北南是應天川島主之子,為何也要和他妹妹一同盜取本門神器?


  這又是何必呢?


  徐行之心中千迴百轉之時,周望突然反問道:「徐師兄,你的右手是怎麼回事?」


  徐行之瞧了瞧自己被開了天窗的梨花木右手,頗可惜道:「你說這個洞啊?剛才被捅的。」


  周望忍俊不禁:「誰問你這個洞?我是問你的手為何斷了?」


  ……是啊,為何呢?

  說老實話,徐行之自己也記不大清楚了。


  彷彿是他自己五歲時太淘氣,玩鬧時不慎被麥刀整個兒切下手掌,血流如注,大病一場,高燒三日,一月未能蘇醒,醒來后便成了殘廢。


  所幸老天爺還給他留了一隻手,想想也不算很壞。


  然而,提到自己的右手,徐行之不免又想到在自己受傷時,父親衣不解帶地照顧在自己身側的場景。


  自己現在身處蠻荒之中,也不知道外面的時間流轉幾何,父親和妹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想到這兒,徐行之不禁有些跑神,又不願詳答,索性一言以蔽之道:「……一言難盡。」


  周望拋出了第二個問題:「你在外面這麼多年,有沒有去找過你的兄長徐平生?」


  ……嗯?


  這個問題一出,徐行之基本可以確定,這小姑娘真的是被周北南派來套自己話的。


  最棘手的是,他翻遍記憶,竟然尋不見原主有哥哥的記憶。


  究竟存不存在這麼一個人尚是問題,他又該怎麼回答?


  他若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又會不會中了她的話術圈套?

  幾瞬之間,徐行之就有了應對之法。


  徐行之注視著周望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沒有兄長。」


  這個回答讓周望眉頭一皺:「可是……」


  徐行之卻難得強硬地打斷了周望的話,往後一躺,單手抱頭,神情漠然:「我沒有什麼兄長。」


  在塔外催動著靈識、聽著室內二人對話的周北南,聞言諷刺地揚了揚嘴角:「當初徐行之得了什麼好物件,都千般萬般地想著他那個哥哥。現在他終於知道他哥哥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鬼面青年陸御九的回答就更簡單粗暴了:「徐平生他就是個王八蛋。活該徐師兄不認他。」


  周北南按著耳側,對那頭下達命令:「阿望,問問他,為什麼來蠻荒?是誰把他送來的?」


  然而周望還沒問出口,周北南便聽到那邊的徐行之懶洋洋道:「是周北南叫你來問我的吧?」


  既然被識破了,周望也不多加隱瞞,直截了當地問道:「我舅舅懷疑得有理。十三年了,任何人都沒見過你的蹤影,也打探不到你的消息,時隔多年,你為何突然進了蠻荒?」


  徐行之沖周望勾勾手指:「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周望自然附耳過去。


  徐行之眼波一勾,在周望右側的石頭耳墜兒里發現了一抹微光。


  他眼疾手快,一把將那耳墜兒掐下,指尖用力,猛地一捏。


  這耳墜兒是由周北南靈識幻化而成,直通他的耳道,哪裡經得起這麼揉捏,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翻身躍起,捂著耳朵痛苦大罵:「姓徐的,我操你大爺!」


  徐行之:「哈哈哈哈哈。」


  那頭的周北南臉色發青,掐指巡紋:「你給我等著!」


  轉瞬間,徐行之掌心的耳墜變成了一隻大如羅盤的蜘蛛。


  徐行之的笑容漸漸獃滯。


  直到蜘蛛長滿細毛的腿開始在他手指間蠕動,他才猛地甩開手去,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


  這下輪到周北南拍著大腿狂笑了:「哈哈哈哈哈。」


  徐行之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扯著金鏈子直退到了床腳盡頭,被嚇得渾身發抖,骨頭從內到外都是酥的,骨縫裡密密麻麻像是爬滿了小蟲子,難受得他要死。


  就在這時,竹扉的門被人再度揮開。


  孟重光驚慌地沖了進來:「師兄??怎麼了???」


  徐行之還未作答,就見那蜘蛛挪動著細細的足肢,沿著床腿爬上了床來。


  他腦袋裡嗡的一聲,飛奔著跳下床去,直接撲到了孟重光懷裡,雙腳離地掛在他脖子上,眼淚都要下來了:「……蟲子!!那兒有蟲子!!!」


  腳上鐐銬已去,徐行之半眯著眼,活動幾下腳腕后,若有所思地問:「你剛才說什麼?那些人是拼了性命,前來救主嗎?」


  周望道:「據我所知,在孟大哥和我舅舅他們進入蠻荒前,封山之主才是這一帶的主人,享四方朝拜。自從孟大哥進入蠻荒,在此處定居后,這封山之主便處處被孟大哥壓一頭。所以封山一向對我們深惡痛絕,時常趁孟大哥不在,率人來剿殺我們。不過這一次,他們竟等不及孟大哥離開,傾巢出動,一味衝殺,誓要把他們的主人奪回,倒真是重情重義。」


  徐行之仰頭望著帳頂,笑道:「……重情重義啊。」


  周望:「有哪裡不對?」


  徐行之說:「哪裡都不對。」


  周望疑惑,不再靠牆而立,而是走到床邊,抱臂靠在雕花床框邊,看向徐行之:「怎麼說?」


  徐行之雙手墊在腦後:「我問你,如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被封山擄走,若想救回,需得趟過刀山火海,你可會去援救?」


  周望不假思索:「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自然是要去的。」


  徐行之:「因為什麼?」


  周望反問:「這還需要原因嗎?」


  徐行之:「為何不需要呢?」


  周望皺眉:「什麼意思?」


  徐行之笑:「人少的地方,紛爭會少;人愈多,紛爭愈盛。封山在蠻荒紮根多年,盤根錯節,手下眾多,犬牙交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封山之主的位置。我若是封山之人,才不管這封山之主死活呢,保存實力,趁機奪取封山大權才是正道。可是這樣?」


  周望想一想,這話雖無賴,倒是有幾分道理,便追問道:「……所以?」


  「你剛才說,封山之人傾巢出動,竭死拼殺?」徐行之說,「我信這世上有重情重義之人,卻不相信這封山成群結隊、漫山遍野,皆是赤誠之輩。他們這般拚命,必然有所圖謀。」


  他翻身坐起,下了結論:「……那封山之主身上,必然有值得他們拚命的東西。」


  說著,他沖周望眨了一下眼睛:「怎樣?跟我去瞧瞧那位封山之主,看他手中握著什麼籌碼吧?」


  徐行之的笑臉很好看,風神疏朗,猶如清月入懷,饒是對男色無甚感覺的周望,也被他這一笑晃花了眼睛。


  下一秒,側身準備下床的徐行之雙膝一軟,對著周望就跪了下去。


  ……昨夜徐行之做了半個晚上的俎上魚肉,餘威尚在,腰酸得緊。


  周望咳嗽一聲,用纏了幾圈繃帶的手掌掩嘴,好擋住笑意。


  徐行之臉皮厚,倒也不很尷尬,伸出手對周望晃一晃,示意她拉自己起來。


  周望給他搭了把手,抓住他的梨花木右手,把他拉起身來。


  徐行之的右手是齊腕斷掉的,在拉他起來時,周望仍是免不了往那斷口處多看了幾眼,看起來對他斷手的緣由很感興趣。


  替周望分析了那麼多,其實徐行之心中清楚,能讓這群封山人不顧性命、前赴後繼的,唯有一樣東西。


  ……蠻荒之門的鑰匙碎片,其中一片就在封山。


  封山之主當然是人人可做,但如果丟了珍貴的鑰匙,那對這些人來說,他們重見天日的唯一希望便就此斷絕,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永無止境的煎熬。


  那這封山之主,做來還有何趣味?不過是混吃等死罷了。


  徐行之知曉那四把鑰匙碎片的藏匿之地,按他本意,是想要將關於鑰匙的事情長久隱瞞下去的,免得孟重光有走出蠻荒的機會。


  但封山之人的救援如此來勢洶洶,孟重光又不是痴傻之輩,只需多想一層,便能猜到這被擒的封山之主身上,定然有什麼值得眾人為他賣命的寶貝。


  與其等孟重光他們發現這一點,不如徐行之自己提前去問上一問。


  若能逼問出鑰匙碎片所在那是最好,逼問不出,起碼也能知道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怎麼算也不會吃虧。


  緩過腰酸腿軟的勁兒,徐行之與周望一起去了關押獸皮人的小室。


  大約是有所感應,獸皮人已然醒了。


  聽到門響,他歪著腦袋看過來,神情扭曲了一瞬,便面目猙獰地笑將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弒師叛道的徐行之!」


  周望瞧了徐行之一眼,沒吭聲。


  左右這話是罵給原主聽的,徐行之不疼不癢地受了。


  他走到獸皮人身側,大咧咧地蹲了下來:「會說話了?挺好。能聽見聲音嗎?」


  獸皮人瞪他,眼裡儘是張裂的血絲。


  徐行之指向小窗外:「聽聽,你的屬下救你來了。說說看吧,你一來不算俊俏,二來又是個克妻殃子的倒霉相,他們為何要豁出性命來救你?」


  獸皮人二話不說,一口唾沫唾了過來。


  徐行之早有防備,在他喉結蠕動時便有意閃避,獸皮人那口血痰最終還是落在了地上。


  徐行之左手持扇,敲打著右手手背:「還是省些口水潤一潤喉,速速說清的好。」


  獸皮人目光愈加兇狠,可惜他脊柱受損,已然全癱,靈力尚存,卻分毫使不出來,急怒攻心,再瞧到徐行之這張臉,一把熊熊心火把他的眼睛都熬紅了:「你是什麼東西?狼子野心,背德無狀,先殺恩師,又做了那兔兒爺,和同門師弟交.媾,行那齷齪不堪之事,你當你在現世的種種所為,這蠻荒里無人知曉嗎?」


  徐行之看著獸皮人,微微皺眉,不再說話。


  周望只負責在一旁袖手觀望。她從不管這種審訊逼問的事情。


  這間小室就是為審訊而造的,隔三差五,孟重光都會拎一些蠻荒之人進來,背著所有人單獨審問這些人。


  不管這些人進去前是多麼囂張跋扈破口大罵,只要和孟重光在同一間屋裡待上一時三刻,再被拎出來,一個個都乖順得像是雞崽子。


  見徐行之不言語,獸皮人的氣焰便又燃起來了。


  「以為我身在蠻荒,就不曉得你那起子臟事嗎?」獸皮人桀桀怪笑兩聲,「我身旁養著一名美姬。說出她的名字,你怕是會嚇一跳。她也是你的熟人,對你那點爛事可是了若指……」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便被徐行之猛然拎起,臉被狠狠按到了一側的牆上去。


  他本就身負重傷,現在猝不及防被人抓著頭髮往牆上懟,哪裡有什麼還手之力可言,黝黑的臉肉被牆面擠得變了形,可謂是睚眥盡裂。


  徐行之按緊他的腦袋,唇角挑起一點嘲諷的笑意:「……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這裡是你的封山嗎?你在這兒跟誰抖包袱賣關子呢?」


  周望驚訝,吹了一聲口哨。


  ……她好像明白,孟重光那些手段都是從誰那裡學來的了。


  獸皮人被擠得腦袋快要炸裂,氣怒難當:「徐行之,我非要將你碎……」


  徐行之反問:「碎什麼?」


  他摁住獸皮人的腦袋,碰雞蛋似的往牆上撞了幾下。


  獸皮人也算是有些修為,單靠一個凡人的臂力當然不至於碰碎他的腦袋,但是被人這般戲耍,他已是著了怒:「徐行之,你他媽……」


  徐行之已經懶得聽他這些嘮嘮叨叨不著邊際的碎話,轉身問周望:「有匕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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