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於是問著怎麼辦的奴良陸生接下來就被折鳶一巴掌拍開了:「不知道怎麼辦就離我遠點。」
「唔啊, 學姐超過分的——」將尾音拖得長長的少年, 即便是說出了學姐這兩個字也無端的讓人覺得像是在調情。突然地,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抬手捉住了折鳶的手, 笑道,「對了,為了慶賀我們的重歸於好,去跟的場靜司報個喜吧。」
他可沒忘記致使兩人冷淡至今的罪魁禍首。
看著他俊美的臉上過分燦爛的笑容, 折鳶就知道他對的場靜司余怒未消。
她微微偏過頭, 正要說話, 奴良陸生卻驀地將她摟進了自己懷裡:「算了。」他說,「我可不想看到你為難的樣子,尤其是為了別人。」
折鳶啞然失語,隨即不由笑了起來。
她回抱住面前這個比自己還要高上些許的少年:「陸生真是長大了啊。」
這帶著些欣慰的語氣卻讓奴良陸生不由抽搐著唇角握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掰正了過來。
少年玫紅色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她, 臉上明明還有笑容,卻已不再張揚的唯我獨尊,而是隱匿著幾分難以言語的。他看著她道:「小鳶,你覺得我幾歲?」
他發現, 無論是夜還是晝, 只要站在他面前的是這個人, 他便總是處於被動的局面。
「是學姐。」折鳶道, 接著才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今年十三, 怎麼了?」
奴良陸生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道:「十三歲啊,表示我已經成年了,所以——」他將頭壓下,低沉的聲音被刻意放緩,整個人緩緩地朝著折鳶迫近,就在他的唇快要落下來的時候,折鳶卻一巴掌擋在了他的面前:「陸生,靠的太近了。」
奴良陸生沒有停下來,反是將自己的唇瓣貼上了她微涼的掌心。
折鳶猛地瞪大了眼睛,接著便立刻要抽回自己的手。
意識到她的動作,奴良陸生一笑,卻是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然而正待她惱怒地想要甩開的時候,他卻出乎意料的低下了頭,吻了吻她的指背,說道:「對不起。」
折鳶指尖一顫,眼前少年半低著頭,溫柔又愛憐地從她的掌心親吻到指背,最後是她輕顫的指尖。
在感覺到他柔軟的唇瓣印上指尖的時候,折鳶下意識地收緊了自己的手指,僵持了片刻,她終究還是鬆開了指尖。
奴良陸生掩下眼眸中閃爍而過的狡黠,裝作鬆了口氣的樣子抬頭道,「這樣的話,以後就又可以和學姐一直在一起了吧。」
聽到他的話,折鳶一時間就像是又看到了那個明明一臉的狼狽卻還是對著自己笑的無比燦爛的小少年。她的唇角不由彎了彎,隨即竟是主動地反握住他的手,回道:「好啊。」
這下反倒是陸生愣了愣。
折鳶對他一笑,海藍色的眼眸就像是解凍的暗流,光與影交替的變幻彌落在她的眉眼間,她的眼底有如凝著星輝,美麗的攝人心魄,卻滿是認真。
她道:「我也想和陸生一直在一起。」
啊,真是的——
陸生驟然失語,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學姐還真是沒有自知啊。
滿心滿眼皆是眼前的少女的百鬼之主垂下臉低笑。
竟然在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的自己面前說出這麼可愛的話……
他握緊她的手,笑道:「那學姐可要好好地呆在我身邊啊。」
折鳶點點頭,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就像是在以這份力道作為回應似的。
奴良陸生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因她這個小動作而柔軟得一塌糊塗,他拉過折鳶的手,向前走去,說道:「走吧,我送學姐回去。」
折鳶無法拒絕久別重逢的好友的這個要求。
兩人就這麼沿著街道牽著手慢慢地走著。
突然地,折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蹙眉道:「對了,陸生,你剛才為什麼說我是你的未婚妻?」
奴良陸生不動聲色道:「因為剛才和學姐在一起的那兩個女生是我的同學,雖然有一個轉學生,但是加奈卻是認識學姐的,舊鼠將她們抓走其實是想威脅我自行放棄奴良組三代目的位置。我沒想到學姐會出現在那裡,還被雪女認出來了。所以,為了避免她們從學姐你身上猜出我的身份,我就只能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他的解釋明明滴水不漏,但折鳶偏偏覺得哪裡不對:「那為什麼不說我們是朋友呢?」
奴良陸生怔了怔,沒想到她會這麼問,隨即他立刻低下頭,纖長的眼睫半斂著覆在玫紅色的眼眸上,和他微揚的唇角一起,透出一種似有若無的苦笑:「因為——我在想,學姐會不會不想當我的朋友了呢。對不起,學姐,剛才讓你困擾了吧。」
早就被對方掌握到了心軟的弱點的折鳶搖頭:「沒事。只是,這麼說的話,你不會有麻煩吧?」
「不會的,學姐放心吧。」奴良陸生笑著將折鳶摟了過來。這種事怎麼可能會有麻煩呢,他求之不得還來不及呢。
然而折鳶卻還是有些擔憂,還是奴良陸生再三和她保證了不會出事,她這才微微寬了心。
兩人就這麼走著,不知不覺竟也走到了川又宅。
陸生看著眼前陰氣繚繞的房子,輕笑道:「好久沒來了,還真是有些懷念呢。」
折鳶對他道:「要不要進去坐坐?」
「不會打擾到你們嗎?」陸生問。
折鳶搖頭,回道:「這個時候正好是家裡最熱鬧的時候。不過因為今天夜櫻祭的緣故,家裡可能會冷清很多。」
「夜櫻祭……」奴良陸生一愣,而後將這個名字放入口中咀嚼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在折鳶身上的浴衣上掃了一圈,這才似笑非笑地開口道,「學姐也去了嗎?和剛才那個男生?」
折鳶誠實地點頭。
奴良陸生唇邊的笑容只越發的張揚了起來,看來,他賭氣的這幾年有不少的漏網之魚啊。
思及此,他也不再猶豫,主動地拉著折鳶向著川又宅走去:「那我打擾了,學姐。」
於是折鳶便開了門。她打開玄關的燈,而後拿出鞋櫃里替換的鞋子給他:「幾年前的鞋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穿。」
陸生接了過來,試了一下:「有點小。」
「好像確實呢。」折鳶點點頭,呢喃道,「男孩子長得果然都比較快呢。」說著,她打算去拿自己的拖鞋,「如果太小的話,還是換我的吧。」
陸生看著她拿出來的粉紅色小兔的拖鞋,有些想笑,拒絕道:「不用了,我穿這個就好了。」
見他拒絕,折鳶只好自己換上了拖鞋。
就在她將陸生和自己換下來的鞋子都一併放進鞋櫃的時候,一道男聲響起,有如蟬翼振動,清亮而柔和:「歡迎回來,姐姐。」
折鳶回頭,卻見蒼白而纖瘦的少年溫柔地隱匿在玄關暗沉的燈光下,眉眼浸著微弱的光芒,整個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帶著些大病初癒的虛弱。
折鳶看著他,就是連聲音都不由放柔了許多,回道:「我回來了,俊雄。」
轉眼間已是和自己心愛的姐姐一般高大的少年從落滿了光與陰影的角落走到了她面前,他的手指撫上她發間別著的櫻花:「只剩下一朵了。」
折鳶道歉道:「對不起,因為一些事情,所以就摘了一朵下來。」
見她滿臉歉意,俊雄搖了搖頭,唇邊生硬的弧度也不由顯出幾分溫柔。
他本就生的好看,即便是綳著臉沒有一絲笑意也像個涉世未深的可愛少年,此時眼神微柔,整個人便越發的顯出一種迷離的秀美。
「沒關係。」他說,隨即又問,「姐姐,玩的開心嗎?」
折鳶笑著道:「很開心哦。」
兩人這一問一答像是完全把自己遺忘的樣子讓奴良陸生不由咳嗽了一聲。
折鳶這才回過神來,拉過了他的手道:「對了,俊雄,這個是陸生哥哥,還記得嗎?以前經常到家裡來玩的。」
俊雄斂起臉上略顯溫情的表情,回道:「不記得了。」
陸生於是笑著向他伸出了手:「沒關係,忘記了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吧,俊雄弟弟。」他特意加重了「弟弟」的咬音,唇角的笑容明媚,「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奴良陸生。俊雄弟弟叫我陸生哥哥就好了。」說著,他又咬重了「哥哥」兩個字的讀音。
俊雄一聽便聽得出來他是在強調什麼。
小少年冷著眉眼看了某隻略顯得意的百鬼之主一眼,而後將自己投進折鳶的懷抱,聲音微柔,像是撒嬌一般的說道:「姐姐,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誒?」折鳶一愣,便聽俊雄在耳邊似是小聲地說道:「大家都去夜櫻祭了……」
折鳶一頓,而後便抬手回抱住面前的小少年,笑了笑,回道:「恩,好啊。」
她背對著陸生,手臂環在俊雄的腰上,卻不知某個在她懷裡裝乖賣寵的少年卻對著她身旁的某隻滑頭鬼沉下了眼神,露出了彷彿挑釁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