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瞬間,整個化貓屋就被高居不下的淳厚靈力所充斥。陰陽師那純凈又厚重的靈力壓在妖怪的身上, 只讓他們有一種猶如將死般的壓迫感, 就連陸生也不由得喉頭一緊,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得凌厲了起來, 與的場靜司和名取周一身上的靈力分庭抗禮了起來。
無論是奴良陸生還是名取周一或的場靜司,他們身上的妖力和靈力都實在是太過濃郁, 一旦全部釋放出來, 會讓身邊妖力或靈力不及他們的妖或者人類有明顯的不適感。
被夾雜三人中間的折鳶頗有些頭疼頭疼, 她忍了忍,終是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都給我把靈力和妖力收起來!」
化貓屋裡的氣息這才穩了下來。
良太貓微微鬆了口氣, 一直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了幾分,身形微微搖晃了幾下。
折鳶忙扶住了他:「沒事吧?」
「沒事。」良太貓搖頭,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從折鳶的手中抽了出來。
少主實在是醋勁太大了,為免傷及無辜,他還是注意一下和少主夫人的距離為好。
折鳶嘆了口氣,然後冷著眼神轉過頭去:「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我啊——」的場靜司慢慢地勾起唇角,「在妒忌啊, 鳶看不出來嗎?」
聞言,折鳶不由微微蹙起眉,好像有些不能夠理解:「妒忌……一起睡嗎?」她歪了歪頭,眉心只蹙的更緊了些, 「你又不是小孩子, 為什麼要妒忌這種事。」
名取周一一愣, 只覺得自己彷彿抓住了什麼關鍵:「所以, 小鳶覺得奴良還是小孩子?」
折鳶點頭:「陸生才剛滿十三歲。」言下之意完全不用多說了。
陸生唇角微抽:「所以,剛才讓我改喝果酒也是因為……」
「小孩子不可以喝酒,果酒可以少許。」折鳶認真道,她還特意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飲料。
的場靜司立刻便笑了起來,他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表情僵硬的陸生遙遙地一舉杯:「說的也是呢,畢竟有『禁止末成年者飲酒法』在呢。」
名取周一也是笑著舉起酒杯笑著飲了一口,道:「奴良,要給你換杯兒童飲料嗎?」
陸生冷著臉掃過他們的表情,忽的一笑,拿起自己面前的果酒也是向著他們示意地一舉:「不用了,名取叔叔。」
名取周一:「……」
陸生狹長的眼尾一勾,玫紅色的眼眸中眸光微閃,「我喝果酒就夠了,倒是兩位叔叔——年紀大了,可要好好保養身體,最好少喝點酒。」
名取周一和的場靜司險些再度捏碎酒杯。
三人皮笑肉不笑的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拿起筷子,夾起桌上的壽司就送到了折鳶的盤中。
折鳶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覺得這頓晚飯大概不會吃的很太平。
化貓屋中其他的妖怪們也是瑟瑟發抖,絲毫不敢大聲,只小心翼翼地看著打起了帘子的最里座,生怕自家少主和他同桌的兩個陰陽師又突然間爆起了妖力和靈力。
整個化貓屋中,吃的最為無憂無慮的應該就是樹海了。
它吃著折鳶撒的苞米,時不時地又飛上折鳶的肩膀,啾啾地叫著輕啄了幾下她的臉頰,彷彿是在表達親昵,只看得一邊的三人恨不得當即捏死它。
可惜的是,這個念頭最終還是無法得以實現。
等最後四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后,折鳶從書包里拿出了一直放著的巧克力:「對了,聖巧克力日快樂。」
已經脫離了學校的兩個成年人愣了愣,這才接過了折鳶手中的巧克力。
倒是陸生從其他同學那裡聽到過這個節日的名字:「黑主學院的聖巧克力日嗎?」
折鳶點點頭,對著名取周一和的場靜司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這個節日。
「噯,還有這種節日嘛,聽上去很有意思啊。」名取眼睛一亮,很感興趣的樣子,「所以這應該就是另類的情人節對吧?」他笑著拿起折鳶做的巧克力道,「那我一定會好好保存鳶醬送給我的這份情人節禮物的!」
看著名取周一的表情,折鳶也不由微微彎起了唇角。
陸生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鳶姐就只做了這麼三份巧克力嗎?這麼好吃的巧克力我可想多吃幾塊呢。」
完全沒有聽出對方話中深意的折鳶語氣輕鬆地回道:「陸生想要的話明天我再拿給你,反正也做了很多。」
聽到她的回答,三人的表情不由一僵。
陸生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起來:「所以,鳶姐還送給了誰?」
「一些朋友和家裡人。」折鳶不以為意地回道,然後伸出手,讓樹海到她的手指上來。
吃得正飽的樹海看著折鳶遞到自己面前的手指,歪了歪腦袋,輕輕地叫了一聲:「啾?」而後它就立刻歡快地跳到了折鳶的食指上。
折鳶把樹海送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抬頭正欲問什麼時候離開,卻見三人手中碎掉的酒杯。
折鳶:「……」
的場靜司撣去了手上的碎瓷,漫不經心道:「化貓屋的酒杯太脆了。」
名取周一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漬:「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奴良陸生笑著看向良太貓:「良太貓下次記得要拿一些好的酒杯。」
「是的,少主!」良太貓欲哭無淚,所以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啊!
為了避免這三個人繼續呆在化貓屋折磨善良的良太貓,折鳶果斷地將他們拉了起來準備離開。
因為擔心折鳶的安全,三人便一起送她到了川又宅門口,這才離開。走的時候,名取周一和的場靜司也不忘聯手拖走了奴良陸生。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折鳶只覺得好笑,但心口又軟融融的。
而後她打開家門,換好鞋子,向著裡屋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鳶醬!」
「折鳶!折鳶!回家!回家!」
最先跑過來的是瑪麗和栗子,他們臉上都帶著顯而易見的笑容。
折鳶軟下目光,正準備伸手接住他們,但突然的,他們卻先一步的停了下來,而後兩雙眼眸直直地盯向了她的肩膀。
折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們是在看樹海,便微笑著將樹海捧在掌心裡遞到他們的面子,介紹道:「這是樹海,可能要在家裡住上一段時間,瑪麗和栗子不可以欺負它哦。」
誰知她的話音才落,面前的栗子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不要!不要!」烏溜溜的眼眸中儲滿了眼淚,栗子大哭著就撞開了折鳶手中的樹海,自己團在了她的掌心裡默默地流著眼淚,「討厭,討厭……」
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戳破了的氣球,只一動不動地趴在她的掌心裡哭泣著。
被撞開的樹海繞著折鳶飛了兩圈,然後就俯衝下去想要啄栗子:「欺負樹海!壞蛋!」
屋子裡的妖怪們都被栗子的哭聲引了出來,忙問道:「怎麼了?」
「鳶醬,栗子為什麼哭了?」春子問道。
「對不起,吵到你們了。」折鳶歉疚道,「栗子交給我就好,你們去休息吧。」她笑了笑,抱起栗子和樹海就準備上樓。
俊雄見狀便也想跟上去,卻被伽椰子攔住了。
「媽媽?」俊雄困惑。
伽椰子拍了拍他的頭:「那是栗子和愛花的因果。」
當初折鳶將被拋棄的栗子帶回來,這也就註定了現在會有這樣的局面。
但這是他們的因果,誰也無法干涉。
俊雄只好按捺住自己跟上去的腳步,心中卻難得的嫉妒起栗子來。
就連栗子也和折鳶有因果,那麼,他與她的因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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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鳶將哭哭啼啼的栗子放在桌子上,又將歪著頭有些不太明白現在情況的樹海放在了一邊,這才伸手點了點栗子哭的通紅的鼻子道:「不會讓你被扔下第二次的,笨蛋栗子。」
但是栗子仍是委屈地看著折鳶,眼睛里不斷地泛出淚水來,顯然是不相信。
折鳶失笑,問他:「是不是覺得樹海毛茸茸的,就覺得我把它帶回家是為了讓它取代你?」
栗子點點頭。
折鳶好笑又心酸地點了點他的額頭,「笨蛋栗子,怎麼可能會有人能取代你呢,你是我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家人啊。」
栗子頓了頓,隨即眼淚流的越凶了:「栗子!沒用!」
「不對。」折鳶將額頭抵上他毛茸茸的額頭,「我——以前很愛哭,什麼事也做不好。但是,是栗子和大家陪在我身邊,一遍一遍地告訴我,『鳶醬最棒了』,『最喜歡鳶醬了』……」她說著,眼眶也微微濕潤,「栗子是我勇氣的源泉啊——對了,有一句話一直沒有告訴栗子呢。」
她抬起頭,笑了起來,說道,「我啊,真的很喜歡栗子呢。」
一瞬間,栗子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著撲到折鳶的懷裡:「喜歡!喜歡!栗子——最,喜歡,折鳶!」
他結結巴巴地說出了這句話。
第一次從栗子口中聽到了連貫的一句話,折鳶不免有些驚訝,但也只是驚訝。
畢竟,無論怎麼樣,是只能兩個字兩個字往外吐的栗子,還是能完整說一句話的栗子,這都是她最無可取代的家人——
折鳶小心翼翼地抱住懷裡毛茸茸的栗子,溫柔地笑了起來。
一邊的樹海看著主人抱著那個欺負自己的糰子,不由也飛到了折鳶的手臂上,然後拚命地向著她懷裡擠。
折鳶失笑,讓開了一點縫隙,讓它也能夠到自己的懷裡來。
樹海這才心滿意足地趴在了栗子的身上,然後蹭到了折鳶的懷裡。
折鳶於是分別點了點他們兩個的額頭:「那麼以後,樹海和栗子就是朋友了,不可以吵架哦。」
栗子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頭頂上的樹海。
樹海探出半個身子也看著栗子,稚嫩的嗓音道:「樹海要和小鳶回家!樹海和栗子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