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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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意輕推了下沒能推開,挽著她的陳小婉見吳側妃點頭后特別的高興, 扭頭沖溫如意眨了眨眼:「不用擔心,我與你一起。」
陳小婉的這般親近模樣並不會讓人覺得討厭,主要還是她那張臉生的嬌俏,笑起來的時候渾身洋溢出來的喜悅感還能感染到旁人, 被她這麼一摻和,溫如意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吳側妃見此,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看向喬夫人她們,又指了幾個,算起來五六人,跟著她去廖王府參宴。
接下來聊的, 多是一些府里的事, 入秋之後宮裡賞賜了什麼,各院能分到些什麼, 還有的就是府外的八卦。
誰家的老爺新納了妾,誰家的夫人生了孩子, 誰家的妻和妾打起來了, 還把勸架老爺的臉給刮花了;還有西巷子前陣子出現了一個採花賊,專偷女兒家的衣物, 被官府抓到之後才發現, 他那是偷去洗洗乾淨再拿去賣的;再有的, 東巷那兒前幾日剛鬧出來的事,街頭的米鋪的掌柜和街尾雜貨鋪的寡婦勾搭上了,被米鋪掌柜夫人發現后,追著那掌柜從街頭打到了結尾。
溫如意第二回抓起面前桌上的瓜子,聽的是津津有味。
曬太陽聽八卦,有茶有點心,還有這一群賞心悅目的美人,厲其琛還不在府上,溫如意覺得人生好不愜意。
「你們說的那米鋪掌柜我知道!」跟著她一塊兒嗑瓜子的陳小婉忽然道,「那都不是頭一回了,之前還有人發現他半夜爬了巷子里綉娘家的牆,差點被人家相公打斷腿。」
有些人天生適合說八卦,一樣的事情從別人嘴裡說出來聽著一般般,到她嘴裡卻像是身臨其境,格外的有意思,這陳小婉就是這樣的人,單是一件爬牆的事讓她說的繪聲繪色,溫如意呷了一口花茶,猶如是聽了一場大戲。
太陽快下山時聚會結束了,各自散了后,溫如意帶著豆蔻往小庭院的方向走去,身後傳來了陳小婉的聲音,腳步慢下來,她便追到了她身旁,親近的挽住了她:「如意,你不記得我了?」
溫如意愣了下,搖頭。
「我是小婉啊,以前住在金家旁邊的,七歲的時候我家的鋪子搬去南街了,我就住到了那兒,你還記得不?」
溫如意仔細搜了下腦海中的回憶,似乎是有那麼個人,小的時候與金怡與她一起玩,但那應該是個小胖妞才對,和眼前的人著實不太符合。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陳小婉捧住了臉頰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胖呢,你剛進府時我還以為是認錯了人,後來才知道是你,本來想去找你的,但你不是才進府,王爺常去你那兒,我就沒去找你。」
溫如意輕哦了聲,模模糊糊的回憶里,幾個人的關係似乎很不錯,陳小婉還在自顧著道:「京都城中許多宴會我們都去不了,這廖王府的是個例外,你看如夫人她們想去都沒機會,所以啊,吳娘娘都開了口,你要不跟著去,下回什麼時候能出府去可就不知道了。」
「我們和吳娘娘她們又不一樣,你在東巷長大,我在南街那兒也時常出去的,要是一年半載都出不了門得多無聊。」
陳小婉絮絮叨叨說著,都不用溫如意搭話,便能將話題一直往下延伸,溫如意又仔細搜了下回憶,嗯~好像從小就是個話癆。
快到小庭院時,溫如意打斷了她的話:「你是怎麼入府的?」
「兩年前我爹過世,我大哥爛賭,輸光了家底,就拿我抵債,正好碰上王爺一行人,被他救的。」
溫如意微張了下嘴,英雄救美啊。
「王爺看我可憐,就把我買下來了,原本我在舒娘娘身邊伺候的,一年前舒娘娘讓王爺抬我作妾。」陳小婉指了指前面的小院,並沒有因為自己突然家道中落而難過,笑眯眯邀請溫如意,「我就住那兒,你無聊了可以來找我。」
溫如意點了點頭,目送她回去,等到她進了院子人影消失不見時才鬆了一口氣,扭頭問豆蔻:「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舒娘娘?」
「舒娘娘身體不好,在景清院內深居簡出,不常出來的。」豆蔻扶她上台階,笑著說起陳小婉,「陳夫人為人很和樂。」
「是挺和樂的。」一路過來她說了一路,溫如意都沒插上嘴,和這樣人的呆一塊兒,真不會有悶的時候。
轉彎進了小庭院,走過小徑后,溫如意正問豆蔻有關於廖王府的事,那邊屋檐下,多了抹跪在那兒的身影。
也不知跪了多久,擺在膝蓋上的手凍的發紅,香穗垂頭在那兒,肩膀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哭。
聽到腳步聲近了,香穗抬起頭,一雙眼睛腫如桃子,啜泣著朝溫如意跪過來:「夫人!」
溫如意下意識後退了幾步,還是讓香穗給跪到了腳尖前,溫如意看著從門口到她面前這段路,再看香穗裙擺下的膝蓋,光是想著都覺得疼。
香穗哭著求她:「夫人,我知道錯了,求您不要將我趕出去。」
溫如意愣了愣,一旁的豆蔻很生氣,上前要將她拉起來,但香穗死跪著不肯起來,豆蔻拉了兩下都沒能拉起來,氣道:「香穗,喬媽媽不過是讓你回廚房那兒做事,你就說是夫人要趕你出去。」
香穗抿著嘴不回答豆蔻的話,只掉著眼淚求溫如意,「夫人,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亂說話了,求您讓我留在這兒侍奉。」
溫如意的確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豆蔻的反應,想必是昨天去廚房時說過什麼,讓負責分派這些丫鬟的喬媽媽開口說了要她回大廚房的話,豆蔻昨天說香穗病了,想必也是知道這件事。
溫如意並不習慣別人這麼跪著:「你先起來。」
香穗揪著裙子,哭腔道:「夫人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溫如意眉頭一動,威脅她:「那成,不想起來就這麼跪著。」
說完后她直接從香穗身邊繞過去了,朝著主屋走去。
香穗的神情獃滯了那麼片刻,大抵是不能接受平日里看起來極好說話,跪都不讓她們跪的夫人,一下變成了這樣。
豆蔻也沒理睬她,主僕倆進了屋后,這院里就剩下香穗一個人跪在那兒了,跪給誰看啊。
於是她咬著牙從地上起來,曲著腿跟了進屋,也不敢跪了,站到了溫如意麵前,低著頭,眼淚水淌的洶湧。
溫如意接過豆蔻遞來的水,這才問她:「你亂說什麼話了?」
若不是布料足夠有韌性,那衣角怕是要讓她被扯破了,香穗用力揪著,半響說不出話來,屋內安靜片刻后才響起她的聲音,喉嚨沙啞:「我不該對夫人的事指手畫腳,不該……不該當著夫人的面說夫人的不是。」
溫如意這才意會過來,原來是因為昨天的事。
她看出了這丫鬟心氣兒高,所圖的不止是伺候人這麼簡單,還想往上爬一爬,想去侍奉厲其琛。
這無可厚非,這王府里多少人把這當做是人生目標,畢竟前頭放著的是改變人生的大好機會,就是獨木橋,也有千軍萬馬在往上沖。
但看昨天到今天她擺出來的姿態和反應,她絕不是那種會感恩的人。
借著她溫如意往上爬了之後,轉個背還會踹上她一腳,這樣的人溫如意見多了,近一些的,以往她身邊的一個小助理就是這樣的人,遠一些,娛樂圈中形形色/色的,什麼樣的人沒有。
「我這院里小,平常一二人侍奉也夠了,而我最怕的就是麻煩。」溫如意抬手,替她輕輕拉順了衣服,一字一句道,「麻煩的人和麻煩的事,我都不想沾。」
香穗臉色一白,又要跪下來,溫如意直接捏住了她的手,阻止她跪倒在地:「豆蔻,拿五兩銀子來。」
豆蔻拿來了五兩銀子,溫如意用力捏了捏,將它放到了香穗的手裡,鄭重道:「既然喬媽媽讓你回大廚房你,你就不該再來我這兒求了,否則我也不好做人,銀子你拿回去,就當你這陣子在小庭院侍奉的辛勞。」
說完,示意豆蔻送她出去。
香穗眼底閃過一抹不甘心,可卻沒將那銀子還給溫如意,死死捏在手中,在豆蔻的推拉下走了出去,還不時回頭看她,眼淚嘩嘩流著。
溫如意坐在那兒目送,內心是無比的不舍,她的銀子……
許久了,夜色起,屋內越發暗,溫如意就覺得背後像是籠罩了什麼,唯有抱著他才安心些,剛剛那瘮得慌的感覺才退散。
而對厲其琛來說,這投懷送抱的伎倆,時間也太久了。
可溫如意不肯鬆開,後背那兒明顯是能感覺到她揪著的力氣,不輕,十分的牢。
厲其琛抬手,握住了她的腰。
溫如意忽然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都被懸起來了,她驀地抬起頭,發現自己與他差不多高了!
雙腳還懸著,沒有著力點有些慌,她的手下意識抓到了他的手臂上,厲其琛就這麼舉著她跨過了門檻。
與他對視時,他眼中那抹揶揄褪去,倒是有幾分要看她接下來怎麼說的意思,把她放下之後,要鬆手。
溫如意感覺屋裡又黑了許多,抓著他手臂的手沒由來一緊,不讓他鬆開,喉嚨微動,咽下一口唾沫,乾巴巴道:「先,先點燈。」
厲其琛眼神微動,溫如意乾脆挽住了他一隻手,往他身邊靠近:「我,我怕黑。」
話說完,她上方便傳來了他的輕笑,這麼沒說服力的理由,她也能講出口。
溫如意心中有些惱,抬起頭只能裝可憐:「王爺,我真的怕。」外頭不是有侍奉的人,就不能讓人先把燈點了!
眼眶中真是藏了懼意,盈盈潤潤的,像是要哭,抓緊他的手怎麼都不肯鬆開,像是拿他當了依靠,瞧著是挺惹人疼的。
厲其琛將她的手緩緩從她手臂上拉下來,抬高放到衣領處,聲音微沉:「那你抓緊了。」
話音落下她就被他舉起來了,這回舉的很高,溫如意低呼了聲,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雙腿則掛到了他的腰上,這樣的高度,她還比他高了一點點。
這一姿勢極為曖昧,他還直接鬆開了手,溫如意不得不夾緊了他的腰,夾的緊了,則更近了。
耳畔是他從喉嚨中滾出來的低沉笑聲。
未等看清楚,身子一旋就被他帶到了床沿邊上,他欺身,她便躺到了床上,背靠上被褥后,雙腿來不及鬆開,便將他也帶下來了。
吱呀聲,外面不知誰將門合上了,屋裡徹底黑下來了,溫如意不敢往床幔外看,往他身上貼,倒是顯了主動。
很快的,半扇床幔內,兩身糾纏。
今天的厲其琛有些狠,溫如意求饒都不肯放過,最後她聲音都弱下來了,厲其琛抓著她的雙手高過頭頂桎梏著,在她身子徒然緊繃時,將她的嚶嚀都堵了回去,才跟隨釋放。
溫如意趴在那兒,感覺有一雙手在後背遊離,卻懶得動彈,身子懶的動,腦子也懶得動。
過了會兒,那手到了她的脖子那兒,輕輕捏了下她的耳垂,溫如意輕哼。
看樣子是快睡著了。
嘩一聲,床幔被拉開了,厲其琛披上衣服要走,才剛落了雙腳,還沒起身,放在床沿的手就被她拉住了,轉頭看去,也不知她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看著他,也不說話。眼底氤氳未退,甚是勾人。
她不想他走,最好是留下來陪她,要不然她晚上睡不安穩。
厲其琛看了眼她的手,似是在笑,聲音里卻透了抹微冷:「還不滿足?」
溫如意神情看著迷離,心裡頭卻清醒的很,她知道這一套再往下使就過頭了,厲其琛從不在這些院里過夜,他沒有喜歡自己到那份上,不能開口讓他留下來。
溫如意的視線從他身上轉到了他腰間,那兒掛著一塊玉佩,底下的穗子垂到了床上,距離她的手很近,溫如意便求道:「王爺不是要外出好幾日,您能不能將這玉佩送給妾身,這樣妾身若是想您了,看著它,就如同是王爺在妾身身邊一樣。」
厲其琛眼神微黯,定眸看著她,溫如意很是真摯,眼底流露出的絲絲愛慕,沒有到瘋狂的程度,卻比在西山寺的要濃郁些,恰到好處。
她不是要留他過夜。
半響,厲其琛取下了玉佩放到了她手裡。
溫如意怕他反悔,倏地就抓牢了,還往自己懷裡藏去,那反應,像是多麼多麼的重視珍惜。
厲其琛眼神微動了下,沒說話,起身拿了外套,披上后離開了屋子。
開門聲后,緊接著就是有人進來的腳步聲,豆蔻將床幔拉開,看著縮在被窩裡的溫如意:「夫人您餓了吧?」
「快先點燈。」溫如意催促她把燈點起來,等這屋裡亮起來時才鬆了一口氣,伸手看厲其琛給她的玉佩,溫青色的質地,雕刻的是一條龍的形狀,細緻之處還勾勒出了眼睛和須,拿著它,溫如意莫名安心。
都說一國之君是真龍天子,那些鬼怪之物不敢靠近,厲其琛和皇上一母同胞也是嫡出,他父親是皇帝,哥哥也是皇帝,身份尊貴,肯定也是不敢靠近的,這龍紋玉佩她看他一直戴著,既是貼身之物,多少也有些作用。
摸著摸著,溫如意微張嘴,一定很值錢。
豆蔻服侍她起來,見她手裡一直抓著這玉佩,也認出來了:「王爺落下的?」
溫如意將它掛到了自己腰間:「王爺送我的。」
之前見了那搖錢樹,再對王爺出手送夫人的東西,豆蔻已經沒有這麼驚訝了,只陳述:「這玉佩應該是皇上賞賜的,王爺戴了有五六年了。」
「皇上賞賜的啊。」溫如意越發高興,那簡直再好不過了!
坐下來后,豆蔻將筷子遞給她,輕念叨:「張大娘還說給您帶些面來,我想您出去一天應該沒怎麼吃,就帶了這些。」幸好是沒帶面,要不然這會兒都坨了,哪裡還能吃。
溫如意的確是餓了,吃了一碗飯,將這些菜都吃了,還喝下一整碗的湯,末了,靠在椅背上,輕撫著肚子,這才發現回來的只有她一個人:「香穗呢?」
豆蔻麻利將東西收拾了,端了杯茶給她消食:「香穗她身子不舒服,怕傳染給夫人您,就不叫她來跟前伺候了。」
溫如意嗯了聲:「晚上你在屋裡陪我。」
……
豆蔻的陪夜從開始的睡在屏風外最後到了屏風內,在溫如意的強烈要求下,屋內點了一盞燈,即便是這樣,溫如意睡的還是不踏實。
她原來是不信鬼神的,可自己都穿越到這兒了,還有什麼理由不信,偏是信了,她才會害怕,時不時的總要失控,這可怎麼辦。
這一害怕的結果,她到天亮時才真的睡著,繼而便錯過了送王爺出門,也錯過了午食,一覺睡到下午,吳側妃派人來請時才起來。
豆蔻侍奉她起來,坐在梳妝台前,溫如意再一次看這張臉,帶著些憔悴感,都這麼好看。
「夫人戴這個如何?」豆蔻捧了一支玉簪子,簡單的很,剛好將她後面挽起來的頭髮固定住,尾端那兒墜了幾顆珠子裝飾,也不會顯得垂重。
「就這個吧。」溫如意拿起盒子內的耳環,側過臉輕輕扣上,手往下撫過脖子時才發現上面有些痕迹,豆蔻已經沾了玉粉拍在上面遮掩,溫如意膚白,這樣倒也看不大出。
喝過一小碗粥后,等候在門外的丫鬟臉都綠了,待她出去時臉色還沒轉換過來,語氣有幾分重:「溫夫人,請罷,娘娘和各位夫人等您已經很久了。」
那丫鬟走的很快,在前面一小會兒就出了小庭院,溫如意在後面追不上,乾脆也不追了,慢悠悠走過去,那丫鬟也就只能走會兒在前面等著,再走會兒再等,這樣一路到了吳側妃的香居。
吳側妃的香居要比小庭院大許多,前頭還有小花園。
溫如意進去的時候,她們都在小花園裡坐著,臨了池塘畔,午後的陽光暖暖的,很是舒服。
那丫鬟早就過來稟報了,所以溫如意走過去的時候,她們都停止了聊天,轉頭看她,有打量的也有羨慕的,明顯些的藏不住妒忌,數道目光投過來,溫如意統統接下了。
走紅毯時那麼多燈光照相都應下來了,還要微笑擺poss出境博位,這麼些眼神她要都承受不下,那她白混了。
到了喬夫人她們心裡,便是覺得溫如意太不識好歹,吳娘娘身邊派過去的人都要三催四請才過來,她這得多大的架子,仗著王爺這陣子寵她,連自己是誰都認不清了。
這樣的人以前王府里不是沒有,哼,看她半年之後還能得意的起來。
吳側妃臉上帶著笑,叫人端來了凳子請溫如意坐下:「溫夫人起的可不早,今早王爺出門去麓山都不見你來送。」
語氣溫柔的很,卻藏了抹指責,王爺出遠門她都不來送,太沒規矩。
溫如意坐在這一群美人之中,心情很好,再一次誇了下厲其琛的品味,隨即回道:「實在是太累了,沒能起來。」
在場的人臉色都有變化,接連三個晚上都去了小庭院,為什麼累她們會不懂么。
喬夫人沒忍住正要開口,吳側妃看了她一眼后,臉上笑意未變,接下了溫如意的話:「時間長了就不會這樣了,溫夫人以往在家做生意時起的也早,應該很快會適應過來的。」
溫如意點了點頭沒有作聲,場面有幾分尷尬,吳側妃扭轉的也快,叫人將入秋後府里新進的布都拿出來分給大家,笑著說起幾天之後的廖王府宴會:「帖子已經發到府上了,王爺也開口允了,大家若是想去的,就跟著我一道。」
有機會出府大家都願意,所以就連話不多的如茵都動了心思想一塊兒去,但府里加起來這麼多人不可能都帶去,吳側妃見溫如意遲遲不開口,笑著問:「溫夫人還沒去過廖王府吧,不如一起。」
一刻鐘后,掌柜內心淌血,還要面帶笑容的送了這幾位貴客離開銀樓,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溫如意看著最終以一千兩銀子被拿下的搖錢樹被送上馬車,輕嘀咕了聲:「值么。」她聽豆蔻說起過,京都城裡一座三進的府邸五六百兩銀子可以買下,這一千夠買兩座大宅了。
溫如意的嘀咕聲掌柜的沒聽到,若是聽到了,怕是當場要吐血給她看,倒是站在厲其琛旁的范二少聽見了,笑著道了句:「這要賣給別人,少說也得再加五百兩,你說值不值?」
在溫如意心中,算起來就等於她還賺了一座三進的大宅,這自然是值的。
上了馬車之後,溫如意便對它愛不釋手。
玉石做成的盆底是很沉的,加上那檀木做成的樹枝,上面綴了那麼多的金元寶和寶石,還沒算那些當石頭鋪著點綴的,溫如意其實抱不起來它。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她喜歡,摸摸上面的金葉子,再摸摸那涼涼的金元寶,感慨著這做工的精緻,再想想厲其琛竟這麼輕易的給自己買了價值千兩銀子的搖錢樹。
有些夢幻啊,畢竟在西山寺上她被他當場逮住,好險騙過去的。
該不是真的在做夢。
溫如意下意識的朝坐在里側的厲其琛看去,厲其琛抬眸,溫如意便朝搖錢樹挨近了幾分,雙手環抱了盆子,那神情可寫足了一個意思:吶,送出去的,不可以反悔的。
厲其琛嘴角微勾,溫如意的神情一瞬就柔和下來了,乖覺的很,這時馬車上的帘子再度被拉開,侍奉在厲其琛左右的護衛探了進來,跟著還有他手裡的東西,一整棒的糖葫蘆。
厲其琛示意了個眼神,齊郊就將糖葫蘆放進了馬車內,退了出去。
馬車內安靜了下來,溫如意聞著四溢開來的山楂香,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厲其琛的語氣甚是平淡:「帶回去,慢慢吃。」
溫如意微張了下嘴,那這也太多了,粗略數數都有十幾串,得吃到牙酸啊,果然是財大氣粗,買起東西來都是論整的。
溫如意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不會這麼說,軟軟應了聲好,便又看起搖錢樹來。
厲其琛也沒有多說,手執了一本書,低頭閱起。
可等回府之後溫如意才知道,厲其琛說的「慢慢吃」,不是他自己買回去慢慢吃,而是讓她慢慢吃。
她回到小庭院后不過一刻鐘,護衛就將糖葫蘆送過來了,整棒的,一串不多一串不少,飄蕩在耳畔的還有護衛那涼涼的傳話:「夫人喜歡,吃完了還可以叫人去買。」
護衛離開之後屋內靜默了好久,豆蔻和香穗還沒從這金光閃閃的搖錢樹里失神回來,又跌進這糖葫蘆串中去,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繼而齊齊看向溫如意,半響,豆蔻小心問:「夫人,您今天和王爺出去,王爺是不是很高興?」
溫如意已經拔下了一根糖葫蘆,上面的糖衣裹的很厚,咬下去聲音清脆,山楂的酸混著糖衣的甜,兩者恰到好處的融合在一塊兒,爽口又開胃,她連吃了兩顆才回答:「看著挺高興的。」
「王爺對夫人也太好了,以往他可從沒往別的院里送過吃食。」
香穗的後半句話因為豆蔻的拉扯輕了下去,但溫如意還是聽見了,轉頭看她,發現香穗的眼神還有些閃躲,放下糖葫蘆:「從沒送過吃食是什麼意思?」
「夫人,香穗的意思是王爺待您很好,以往別院的跟王爺出府,可沒賞這麼好的。」豆蔻笑著解釋,怕溫如意吃膩了,給她倒了杯茶。
溫如意卻聽進去了:「你是說王爺以前從來沒有給別的院送過吃食,這糖葫蘆是頭一回?」
「是,王爺從不賜吃食。」香穗的性子有些耿,豆蔻還在沖著她使眼色,她還一股腦都說了,「王爺對您這般上心,夫人您怎麼還這般。」
初一聽溫如意是沒反應過來,什麼叫做王爺對她這麼上心,她卻還那般。
過了會,溫如意看著香穗眼底那轉瞬即逝的憤意,終於理解她的意思,她這是在替厲其琛鳴不平?
溫如意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對他感激涕零,最好是捧著這些東西到他面前去跪謝恩賜,再讚美一番王爺的體貼,是不是?」
香穗嘴一動,提了氣沒有說,可那眼神終歸是裝的不夠好,顯露出來的就是那意思。
溫如意也不生氣,在這男尊女卑的環境下,定北王府上下侍奉的人,尤其是這群丫鬟,怕是將主子都奉作神了,主子賞些什麼都要感激涕零。
溫如意在得到這麼貴重的搖錢樹和另含心意的糖葫蘆后沒有表露出該有的神態,香穗這就鳴不平了。
可在溫如意理解里,這糖葫蘆怎麼算另含心意,惡趣味還差不多,送一串兩串是看你喜歡,送一整棒吃到牙酸還說不夠再買,這也叫上心?
「夫人您餓了吧,我們這就替您去取吃食來。」
豆蔻扯著香穗連忙出去,兩個人拉扯著到了小庭院門口才停下,看著香穗臉上的不情願,豆蔻責備她:「你還鬧上脾氣了,今天也就夫人脾氣好沒與你計較,換做是別的院,你這張嘴就該被打爛了,王爺送什麼給夫人,夫人要作何反應那都是夫人的事,你一個伺候人的丫鬟摻和什麼,還用你教?」
「王爺以前寵著舒娘娘的時候都沒有這樣,你看溫夫人,來府上之前還尋死覓活,來之後也不安分,整日這樣,對王爺一點都不上心。」香穗嘟起嘴,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你說換做別的院,別的院可不會這麼待王爺。」
豆蔻氣笑了,拉了下香穗,被她聳手臂抽開后,豆蔻那一下抓的有些狠,連帶手臂上的肉也給捏住了:「香穗,我倒不知你還有這樣的志向,敢情你和齊媽媽討說要跟著我一塊兒來伺候新夫人,心裡想的是伺候王爺!」
她們這些丫鬟雖是伺候人的,過的也不苦,模樣長得好,做的活也不多,平日里還給養的有些嬌氣了,豆蔻這一掐,香穗的眼眶直接紅了:「你做什麼啊,以前紅姐姐她們都這麼想的,你怎麼不說,我這麼想有什麼錯!」
豆蔻鬆了手,也不管她了,氣紅了臉,嘲諷道:「那行,我這就去和齊媽媽說,讓她再調個人到小庭院里伺候,你呢好好回大廚房那兒養著去,將來你是要服侍王爺的,在這兒要你伺候夫人,怕是太委屈了你!」
說罷豆蔻直接往廚房那兒走去,香穗捂著手臂,也急了,忙追上去:「豆蔻,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等等我。」
……
溫如意不知兩個丫鬟吵了什麼,屋裡安安靜靜的,她這會兒卻失了賞搖錢樹的心思,看著擺在桌上的這些糖葫蘆,溫如意越想也不對。
厲其琛對她的喜歡,應該是新鮮勁多一些,府里這麼多妾,每個初進府時都會受他寵愛一陣,賞賜的東西輕重也取決於他喜歡的程度,這都沒什麼。
但要是與別人不一樣,她就不得不多想。
事出反常必有妖,厲其琛對她這麼好,還能注意她喜歡糖葫蘆,這樣的慣寵,該不是接下來有事情要發生。
溫如意登時想到了西山寺上被他逮住時他說的話,他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難道是被我的真誠給感動了?」溫如意往嘴裡塞了顆糖葫蘆,咬開時,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可不等她將這個人和這件事串聯起來后,想到他之後,心底里又騰起了一股悲傷感,這回沒有在竹林里遇到他時那麼強烈,但也不輕,特別的難受,難受到想哭。
溫如意有了個不太好的預感,又不太信,便來回做了好幾次試驗。
一刻鐘后,溫如意抹著眼淚,深吸了一口氣。
完了,這不是偶然。
顧君瑜三個字就像是魔咒一般,只要她想起有關於他的事,心底里某處就會冒出那悲傷來,她會剋制不住想哭,若是見到本人的話,只怕會像在林子里那樣,腳都要邁不動了。
溫如意覺得背後有些涼,莫不是這原身的主人,並沒有走。
越想越覺得滲人,這會兒天已經暗下來了,屋裡還沒掌燈,昏暗籠罩著,無形中有一股壓力逼近。
溫如意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這種事兒沒想到也就罷了,一想到就覺得怕。
門外忽然有腳步聲傳來,以為是豆蔻回來了,溫如意倏地站了起來衝出去,正好腳步聲到了門口,溫如意直接摟住了她的腰,聲音還有些剋制不住抖:「你怎麼才回來。」天都黑了,去廚房之前好歹給她點盞燈不是。
抱了一會兒后溫如意覺得不太對,腰有些粗,氣味也不對,而且,豆蔻比她還矮一些,怎麼她現在的頭反而在「她」的胸膛上。
溫如意抬起頭,是王爺!
厲其琛就站在門口,隔著門檻,低頭看她,眼神中還透了抹揶揄。
原以為她會馬上鬆手,卻不想她下一個動作卻是摟的更緊了,還見她嘴角輕動,聽不清她說什麼。
此時的溫如意:奶奶說了,男人陽氣重,辟邪!
廖風儀的視線在溫如意脖頸上落了下,白皙的肌膚下,衣領處別著的墨綠領扣與這膚色相得益彰。
按理說,瀾兄的眼光應該不差,這豆腐西施的樣貌也不會難看,可蹲下這點功夫能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怕是有病吧。
廖風儀在心裡先替她給可惜上了,由芍藥挽著離開了這邊的園子。
等人走遠后,溫如意抬手,將別在頭上的月季花摘了下來,拿在手中輕輕轉了轉,看向那丫鬟,也不做聲。
還沾滿泥塊的臉上,實際上看不大出表情來,是想專註些對視,眼睛邊上的一團臟都容易齣戲,但那丫鬟一直在閃躲溫如意的視線,不敢與她直視。
這樣站了會兒,陳小婉出來了,走路顯得有些蹣跚,大抵是腿軟,臉色也不大好,扶著那邊的牆喊了溫如意一聲,待她轉過身去,又被她這張臉嚇的不輕。
陳小婉的出現給了那丫鬟喘息的機會,這位夫人一言不發就這麼看著她,心頭怪瘮得慌,她忙上前扶住了陳小婉走過來。
「你這是怎麼了?」就近看仔細了,陳小婉還是覺得有些不忍直視,抬手想幫她擦了擦,又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好,「你摔花壇里了?」
溫如意拿出帕子,走到附近的小池塘,彎腰蘸了些水,打濕了帕子后輕輕抹去眼角的泥塊,這樣重複了三回,將臉上的痕迹都給擦乾淨了,露了一張朝天素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