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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槤味的戰神攻(3)

  第二百一十八章


  深秋時分,邊塞的氣溫驟變, 白日里尚算涼爽, 夜裡已是冷得厲害。


  戍陽軍運送糧草的隊伍走的穩健,眼看就要抵達接應關口, 領軍讓底下人在地勢開闊的地方提早駐紮, 鼓舞大家今日好好歇息一晚, 明天加緊趕路, 務必在明日午後交糧。


  夜裡, 巡防兵不能往火堆旁湊, 不少人冷得跺腳, 難免便有幾句抱怨。


  「今年夏日大旱,熱的腳都燙脫幾層皮,可這天卻比往年冷得還快, 忒奇怪!」


  「行了, 別數落老天爺的是非。再說了,天早點冷了也不是壞事,西莽那地只會比咱們這裡更冷。我就盼著這雪早點下下來, 讓他們快點滾蛋。」


  「說的也是。」


  巡邏兵正說著話, 就在這時埋伏在乾草堆里的西莽軍一躍而起,突如其來地朝他們殺了過來。


  「警戒!」


  「敵襲!!」


  銅羅聲和警哨震天響起, 距離事發地點最近的巡邏隊邊撕開嗓子后,邊沒命地向營帳的方向撒腿狂奔。


  「不好, 是西莽那群狗雜碎來搶糧了!兒郎們, 抄傢伙, 一粒米都不能讓他們拿去!」


  「兒郎們,殺啊!」


  戍陽兵士氣凜天,但西莽為了確保這一次行動萬無一失也做了萬全的準備。他們在這裡足足埋伏了一天一夜,忍到凌晨時分守衛最鬆懈的時候才動手,而在第一批人動手之後,馬蹄聲頃刻間迫近。


  斥候兵伏地聽聲,火光中的臉滿是冷汗:「壞了,至少有五百匹馬,後面還跟著一大隊人馬,少說有五千數。」


  論戰力,他們完全不敵。


  戍陽兵眾咬牙頑抗,帶著糧草且戰且退,直到西莽的後方部隊衝殺過來,已經沒有再戰之力的戍陽兵慌不擇路地砍斷糧車的韁繩,扯過拉糧車的馬匹,提刀上馬,竟是棄糧逃命。


  領隊邊跑邊吼著:「燒了糧也不能便宜了西莽!快,放箭!」


  「將軍不好,他們來真的!」


  西莽軍眼看幾車糧草付之一炬心疼壞了,一群人已經撲上去滅火搶糧,再見戍陽兵再次拉弓放火箭,頓時驚罵出聲。


  糧食才是關鍵,那些戍陽兵的首級等下次再取也不遲。


  思及此,西莽領將當機立斷地吼道:「別追了,先搶糧!」


  士兵們聞令朝糧車一擁而上,這時,第二批火箭接踵而至,火光一頭扎進糧草中卻沒有像之前一樣點燃糧草,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時候,轟然炸開!


  「是□□!快走!撤!!」


  接連幾處糧車炸開,距離近的西莽軍非死即傷,馬匹也受驚地揚蹄嘶叫。懸崖勒馬的西莽軍哪怕是馬上好手,也有好些被驚嚇或是傷到的烈馬甩下馬去,慘叫聲連連。


  而在第一聲炸響震動天際時,埋伏在外圈的數千名戍陽軍殺了進來,將西莽軍的去路完全堵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西莽退無可退。他們自知不敵,只能引信燃亮夜空求援。


  中計了。


  贊布臉色大變,為今之計只有將計就計。


  苟梁吐出草根,在馬上坐直了身體:「時候到了。」


  不多時,西莽軍營中有兩隊人馬如韓戰事前預測的那樣從西莽軍營中訓練有素地離開,一隊前往支援偷襲搶糧的隊伍,一隊直逼戍陽城的方向而去,企圖圍魏救趙。


  如此一來,西莽軍中的兵力銳減一半不止。


  「贊布那個癟犢子,倒是還坐得住。正好,讓老子抄了他的老巢,拿了他的腦袋當球踢!」苟梁驅馬上前,語氣滿是幸災樂禍。眺望了眼山腳下火光燃亮的西莽軍營,他看向韓戰,眼裡滿是熊熊戰意,「將軍,請准屬下出戰。」


  這段時間一直待在軍營里養傷,苟梁真是憋壞了。


  韓戰頭也不回地說:「老實待著。」


  語氣完全不容商量,苟梁也只好按下不提。


  等到那兩隊軍馬完全離開他們俯瞰的視線範圍,韓戰舉起手中的火把揮下,眾將士得令,兵分八路以最快的速度殺向敵方軍營。


  苟梁高坐在馬上,看到我軍聲勢浩大地殺入西莽軍營,而夜空中再次燃亮火信,被贊布派出的第二隊朝戍陽城夜襲去的軍隊果然迴旋殺向戍陽兵的後方。


  只可惜,贊布就算猜到糧草一事就是戍陽軍設下的陷阱也為時已晚,在他計劃中能和自己裡應外合的出行部隊早就落在戍陽兵的埋伏中。裡外兩場戰事爆發,熊熊火光將涼薄的月光逼回黑暗的角落,喊殺聲震破天際。


  看到這裡,苟梁收回了視線。


  他催著馬和韓戰挨得更近些,問他:「韓戰,再有兩個月是戍陽侯爺五十大壽吧?你回京城嗎?」


  韓戰盯著山腳下激烈的戰況,並未作答。苟梁眼睛一轉,撐著馬背一下子跨坐在韓戰的戰騎上,雙手用力抓住韁繩謹防韓將軍把他踹下去,維持著環抱的姿勢和他咬耳朵:「你說話啊,是不是?」


  韓戰擰眉,為他在陣前胡作非為分散主將注意力而心有不滿。


  苟梁把頭搭在他肩膀上,弔兒郎當地說:「怕什麼,這仗要是能打輸,養他們還有什麼用。放鬆點,咱們說說話?」


  韓戰的回答是扣住了他的手腕脈門,用力——聽苟梁吃疼地叫了一聲,無賴地捏著韁繩的手也卸了力氣,韓戰二話不說就揪起苟梁的腰帶一把將他丟回了身旁的馬背上。


  要不是苟梁大病初癒受不得外傷,他現在就一腳把他踹下山腳去了。


  苟梁索性側躺在馬背上看他,手裡不知從哪裡找來的草根,往嘴裡一叼,撐著額頭悠閑地和他說:「韓戰,你帶我一起回去么?戍陽侯爺不是說,想見識一下讓韓將軍你春心大動又屢立奇功的鄙人嗎?丑相公總要拜見丈母娘的,我已經做好準備,隨時為你赴湯蹈火喲。」


  韓戰聽到這裡才轉頭看向他,眉間略顯深痕:「這些,你從哪裡聽來的?」


  此前,有心人在京中攪渾水搬弄他和苟梁的是非,言說戍陽軍主將韓戰在軍中蓄養男寵,屢次為他以權謀私,壞軍中綱紀。這種誣陷看似無傷大雅,但也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懷,一時間添油加醋被傳的沸沸揚揚,皇帝和侯府的密信接連送到了他的案頭上。


  為免亂軍心,韓戰瞞下了這件事,苟梁斷不可能知道才對。


  更何況,對苟梁好奇之類的言論出自於戍陽侯夫人寫來的家信中,如何會被他知曉?

  「嘿嘿,我昨天不是偶得一篇佳作,想要寫給你看來著,在你屋裡不小心看到的。」


  苟梁賠著笑臉說。


  韓戰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未經本將的允許,私闖主帥營帳,窺視主帥公文私信,你可知這是重罪?輕者重打軍棍五十,重者視作姦細,就地格殺勿論。」


  苟梁完全不為所懼,叼著草根說:「你應該慶幸我不是姦細,我這也是給你提個醒,你的營帳不是滴水不漏的。對了,這麼看來,將軍還沒看到我那篇大作吧?現在月黑風高,正是吟詩的好時候,還請將軍聽我誦來——」


  「閉嘴。」


  苟梁顧自深情款款地高聲朗誦:「奉日月以為盟,昭天地以為鑒。從此山高不阻吾志,澗深不斷吾行。流年不毀吾意——」


  「贊布突圍了。」


  韓戰嚴肅地打斷了他。


  苟梁翻身坐起,遠遠看向突圍的那隊人馬,笑了:「龜孫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將軍,請隨我來,請你看一場好戲。」


  韓戰早就知道苟梁在預測的贊布逃亡路線上部下了陣法,據說是他自創的,威力尚不可知,只說要給贊布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韓戰對此是贊同的。


  戍陽兵力量終究有限,要抵抗贊布的絕地反撲必要付出代價。


  而西莽人好戰,脾性酷烈,要戰可不管寒冬霜雪,真逼得他狗急跳牆那就是死戰到底。天陽國又受災年影響,這一二年時間裡無法支持過長時間的戰耗,這種兩敗俱傷的事韓戰不會做,所以在他最初的計劃里就沒有打算趕盡殺絕。


  但給贊布找不痛快的事,他自然不嫌多。


  苟梁和韓戰一行追向西莽逃軍,遠遠地,眾人就聽見一陣苦笑尖叫混雜的聲音,不由嚇了一跳。


  再細聽,竟然是西莽軍發出的聲音。


  逃竄的十萬大軍已經化整為零朝不同的方向先行離開,此時已經逃出戍陽軍的追擊範圍,大抵就要進入西莽境內。


  誰料,殿後的贊布和他的親兵共計三千人卻在前方滯留。


  明明是在逃命中,但他們卻完全不見緊張,反而變得神神叨叨的。借著火光,在馬上的眾人只看見西莽軍中包括領帥贊布,都虔誠地跪在地上,對著木頭人念念有詞。


  他們之中一部分人滿臉喜色,像是得到了神明的讚揚;一些人哭泣不止,正對著木頭人懺悔著,祈求寬恕;剩下的那部分人,驚恐地尖叫,彷彿眼前的木頭人是索命的鬼魅,卻一步也不敢逃跑,對著木頭人磕頭搶地,嚷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苟梁勒住韁繩,「別靠的太近,如果你們不想步他們的後塵的話。」


  韓戰眼中閃過一抹深思,苟梁之前張羅著做木頭人他是知道的,還說這些「人」用得好能抵過千軍萬馬。


  眼前所見,苟梁之前還真沒誇口。


  不止如此,苟梁能夠在戰前就準確地預判事態的發展,鎖定贊布一行逃離的路線提前布下大陣,不論是心智還是見識都遠非常人所比。


  【叮,目標好感度更新,當前好感度:+70!】


  韓戰對苟梁的欣賞又進一步,語氣也溫和了許多,問他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陣法,我將它取名叫做守株待兔。別看這麼玄乎,其實只是個小把戲,接著光影造成的視覺幻象。」


  這是他還是天師孟七寧的時候,利用奇門遁甲和五行之術做出來的陣法,不傷人但是坑死人不償命。


  「喲,沒想到贊布這種奸險小人居然還能看到好事。不過,看他笑得那麼奸詐,該不會是看到他嫂子了吧?我可聽說了,這傢伙肖想他嫂子不是一天兩天了,瞧瞧這一臉□□肯定沒幹好事。」苟梁品頭論足,「還有那幾個嚇得頭破血流的,嘖嘖,平日里真是好事沒幹過一件壞事一件沒落下,這不就被自己心裡的鬼嚇破膽了。所以說啊,這虧心事不能做……呃,我說遠了。」


  被韓戰瞥了一眼,苟梁抹鼻子一笑道:「再過一刻鐘就要破曉,到時候這個陣法的效力就消失了。」


  不過,這點時間也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他翻身下馬,踏著法門走向正在夢中醉卧美人膝的贊布,一顆藥丸塞進他嘴裡。


  苟梁蹲下來拍了拍贊布的臉,低聲說:「看在你替我滅了魏宣明的份上,給你留個全屍,不用太感激我。」


  他輕輕一笑,隨即起身離開。


  身後遠遠地傳來馬蹄聲——發現后師部隊和主帥未如期匯合的西莽軍殺回來了。


  血夜一仗,戍陽軍大獲全勝,西莽退兵,今年還想作怪也無後續之力了。


  十天後,朝廷犒賞全軍的旨意,連同特旨准許戍陽侯世子韓戰回京為戍陽侯爺賀壽的旨意一起下達。


  苟梁隨意地翻閱了眼明黃捲軸,聖旨上讚許戍陽侯滿門忠烈,又憐惜韓世子常年在外征戰的辛勞,但怎麼聽都潛藏著別的意味。


  他嗤道:「陛下憐戍陽侯常年膝下不承歡,特許世子回京賀壽,還調派了你二叔過來替你守城門。呵,真是司馬昭之心,生怕人不知道呢。」


  知曉一點內情的人都知道,戍陽侯與他的二弟不和,後者年輕時候為了爭奪侯位屢次陷害兄長,甚至有一次差點就讓戍陽侯爺戰死沙場。這仇怨過了多少年也不會散,現在皇帝派他來接替戍陽城的軍務,足可見用意之深。


  想必,韓戰這一次回京,不過多久就會正式繼承戍陽侯的位置,代替自己「年事已高」的父親駐守京城,再也無法回到邊塞,免得功高震主了。


  韓戰自己也明白這一點,不過他更憂慮的是他二叔在軍師上天資有限,難以勝任,勢必後患無窮。


  看著目露嘲諷的苟梁,韓戰難得沒有斥責他的不敬,而是問道:「你給贊布下的毒,潛伏期有多長?」


  「短則七個月,長則九個月,一旦發作,必死無疑。」


  說起這件事苟梁咧嘴一笑,面露得色:「今年的光景差,明年西莽的情況也不太好,等到明年秋收之前,西莽必定進軍南下。這一代西莽王還是非常器重贊布的,就是不知道,主帥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個驚喜他們喜不喜歡了。」


  苟梁已經能預見西莽王血吐三升的鬱悶了,雖然西莽境內不止贊布一個領將,戰事也不能避免,但能給對手添堵當然要不遺餘力。


  韓戰頷首,沉吟道:「除了西莽之外,北漠也不能小視。我叔父此人心胸有限,眼裡除了權勢看不到其他,難當大任,戍陽城內的事放到他手裡我實在不放心。此番我回京若不能如期折返,軍中大事就要你們多操心了,必要時候讓他閉嘴就是。至於對上如何說,常校尉定能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代,對么?」


  苟梁的表情一頓,頗感頭疼地捶了捶額頭道:「將軍這麼信任我我很高興,但這次,恕我不能為將軍分憂了。」


  韓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淡淡地說:「別耍心機,我不會帶你回京的。」


  他手底下不缺打仗的好手,但能玩得轉人心動得起陰謀的人,還真只有苟梁一個。


  在領完聖旨后韓戰特意把苟梁留下來,就是有心把戍陽邊城的安危重責託付到他手上,絕不想聽到他否定的答覆。


  「雖然我是日也盼著夜也盼著你能許給我名分,帶我回家拜會長輩。不過這次,我也是真的不得不回京了。」苟梁苦笑一聲,表情完全沒有平素的漫不經心,他微微皺著眉,沉聲道:「三個時辰前我收到家信,我祖父病重,我得回去看看。」


  韓戰看他神色不似撒謊,正要詢問苟梁祖父的病情如何,忽地又凝眸看向他,冷聲道:「常校尉,你應是江陰人士,且除了侵吞田產虐待侄親的叔伯之外,家中再無親屬。可是本將軍記錯了,嗯?」


  苟梁⊙ω⊙:「……」


  韓戰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峻的臉上忽然帶了一點笑意,緩聲道:「常校尉心虛的表情真可謂百年難得一見,看來不是本將記錯了。常校尉,你如何解釋,嗯?」


  不同於上一次帶著冰碴子的尾音,韓戰的聲音至始至終帶著溫和的笑意,但這樣更讓苟梁心裡發毛。


  他默不作聲地往後挪了挪,乾笑道:「常宣寧確實是江陰人士來著……」


  「哦?」


  韓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無形的壓力彷彿五指山一樣扣下來讓人無處現形,苟梁咽了咽口水,艱難道:「只是這世上……從來不曾有過常宣寧,而已。」


  韓戰臉色微變,他收起所有情緒,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苟梁。


  半晌,他才出聲道:「世上既無常宣寧,那你,又是誰?」


  苟梁迎著他的目光,心虛氣短地硬撐了片刻后,壯士斷腕般一咬牙,撕下了臉上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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