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章

  凱本里恩總統回國后,我和由夢又重新回到C首長處。


  第二天,局裡來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張秘書接走,張秘書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收拾了行李坐車離去。


  據留在首長處的林副局長講,由局長害怕張秘書有想法,所以一直沒跟他談,而是選擇了『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先將張秘書調回局裡,再由趙副局長給他做思想工作,然後讓張秘書開始接任政治部的新工作崗位。


  理所當然地,一切順理成章,我被提拔為C首長處警衛秘書,軍銜提升一級,由中尉提至上尉。


  從林副局長手中接過一套還沒開封的肩章和銀星,我的心裡沉甸甸的,職務提升了,軍銜晉陞了,就意味著多了一份責任。


  由夢幫我將新肩章綴釘好,套到軍官夏長服上,在我面前比劃著,看樣子,她比我還要高興。


  林副局長老生常談地對我提出了幾點重要指示,說是重要指示,其實也無非是那翻來覆去的幾句:不要辜負特衛局領導對你的培養;不要忘記自己肩負的重要責任,帶領首長處圓滿完成以警衛為中心的各項任務……


  等等等等。


  副局長發表完指示,這才驅車回了局裡。


  我拿著夏常服在身上比劃了一番,對著鏡子自我欣賞了良久。


  由夢在一旁罵我臭美,肩膀上多了一顆星不知道姓什麼了!


  其實我不是臭美,也並非是『范進中舉』式的興奮過度。我是懷念這身軍裝!


  自從從特衛隊圓滿完成各項訓練任務,被分到了C首長處后,就很少穿過這身軍裝了。穿慣了西裝革履,對這綠色的軍衣還真有一種由衷的懷念。站在鏡子前,從軍以來的種種經歷綻現在腦海,有苦有累也有痛,但更多的卻是收穫。


  情不自禁地,我脫下了西裝外套,輕輕拍了拍軍裝,然後小心翼翼地穿在身上。


  由夢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嚼著泡泡糖嘲笑道:「趙龍,看把你美的!不就是提了一顆星嗎,至於這麼激動嗎?」


  我沒理會由夢的嘲笑,對著鏡子將軍裝整理利索,望著筆挺合身的軍裝,還有肩膀上那銀光閃閃的六顆銀星,我滿意地笑了。


  軍人對軍裝的摯愛,沒當兵的人,是很難體會到的。


  就像農民對土地的愛;就像兒子對父親的愛;一樣。


  在這種氛圍下,我甚至情不自禁地脫掉西褲,換上了軍褲。


  一套筆挺的軍官常服穿在身,我的心裡充溢滿了甜蜜與懷念。


  我回頭沖由夢問道:「有相機沒,照兩張相!」


  由夢羞紅了臉,對我興師問罪道:「趙龍,你是不是得了神經病了?在本姑娘面前換褲子,你害不害臊?看把你美的,沒穿過軍裝啊?」


  我笑道:「我裡面穿了秋褲,換條褲子怕什麼?」


  由夢繼續抨擊道:「你就是不害臊慣了,以後能不能檢點一點兒?」


  因為一時激動換了條褲子,被由夢這樣興師問罪,我感到又好笑又憤憤不平。


  我乾脆厚了厚臉皮,使出了我的殺手鐧,沖她道:「我當兵體檢的時候,你看了那麼多應徵男青年的身體,你就不害臊?」


  由夢頓時綳紅了臉,連忙申辯道:「我那是從醫學角度上來看的!醫學不分性別不分男女!」


  我偏偏逗她道:「什麼?醫學不分男女?那醫院裡為什麼沒有男人生孩子?不分性別能行嗎?」


  由夢恨不得殺了我,想申辯卻無理申辯,真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樣子。


  我這才停止了對她的『挑 逗』,一本正經地道:「由夢,行了,不鬧了。好長時間沒穿軍裝了,今天突然有種酸酸的感覺,想穿上軍裝回味一下。我可不像你說的,因為多掛了一顆星故意穿上顯擺,我就是想再尋找尋找身上的兵味兒!」


  由夢這才緩和了表情,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道:「相機暫時沒有,用手機拍行不行?我手機像素很高的。」


  我點頭道:「那倒也行!」


  然後由夢開始給我拍照,大約拍了二三十張后,我搶過由夢的手機,檢查著她的勞動成果。


  還別說,這丫頭在攝影方面還真有一定的天賦,每張照片都拍的異常清晰,角度、距離也相當準確。


  沒想到的是,我這一番表現,倒是也將由夢對軍裝的懷念勾了上來。拍完照后,她說什麼非要回自己卧室換上了軍裝,嚷著讓我也給她拍幾張留念。


  女人啊,真難捉摸;女軍人,更難捉摸。


  由夢穿軍裝的樣子確實很漂亮,英姿颯爽,氣宇不凡。我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去山東接兵的接兵幹部,記起了很多塵封的往事,包括我們在特衛隊里摸爬滾打的風雨歷程,等等。


  我認認真真地給由夢拍攝了一番,四十多張青春亮麗的手機照片出爐后,才算收工。


  但是女人的心思太難猜,這由夢似乎還拍上癮了,非要找司機小王過來給我們拍合影,我足足勸阻了她十幾分鐘,才算作罷。


  說來也有些邪門兒,拍完照后,我的右眼睛總是一個勁兒地跳個不停。按照封建思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禁不住自言自語道:「難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由夢正在拿照相機回放照片,聽到我的自言自語后沖我問道:「怎麼了趙龍,神經兮兮的。」


  我指著右眼道:「看見了沒有,右眼老跳,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由夢聽后卻笑了,不屑地道:「你啊什麼時候也變迷信了?我告訴你,眼皮跳是一種正常的現象。從醫學角度上講,眼皮跳要麼是因為睡眠不足精神緊張,或者是缺乏維生素蛋白之類的。在醫學上呢,眼皮稱之為眼瞼。眼瞼有兩種肌肉,一種叫做眼輪匝肌,形狀似車輪,環繞著眼睛,當它收縮時眼瞼就閉合;另一種肌肉叫提上瞼肌,當它收縮時眼睛就睜開。這兩種肌肉不斷收縮、放鬆,眼睛就能睜開和閉合。如果支配這兩種肌肉的神經受到某種因素的刺激,兩種肌肉同時興奮,就會出現反覆收縮,甚至痙攣或顫動,眼皮就會不由自主地跳動。這是眼皮跳的根本原因……」


  我聽的頭皮發麻,趕快打斷她的話:「行了行了,你的醫學角度我聽不懂,我只知道右眼睛跳不是什麼好事兒,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中國的老說法,要是不準能流傳這麼長時間嗎?」


  由夢噘嘴反駁道:「趙龍,你還盼著自己沾上災難啊?」


  我道:「當然不是,不是得做好預防嗎。」


  由夢不服氣地道:「什麼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鬼才相信呢!」


  我一邊揉眼一邊道:「由夢你還真別不信,我以前每次左眼睛跳都保準兒能來好事兒,千真萬確!」


  由夢頗感興趣地追問道:「什麼好事兒?桃花運嗎?」


  我笑道:「幾年前,有一次左眼跳我撿了五毛錢,還有一次……還有一次上學時放暑假的時候左眼跳,撿了一支鋼筆。右眼跳的時候基本都沒什麼好事兒,記得有一次右眼跳的厲害,結果是忘寫作業了,被老是罰站了一個鐘頭。」


  由夢爽朗地笑了:「你就這點我出息啊?再說了,這些都是巧合,都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跟眼睛跳不跳沒關係。」


  我道:「巧合不巧合我不管,反正眼睛已經跳了,不管它了!」我使勁兒地揉了一下右眼,但是不管用,它仍然有節奏地,吧嗒吧嗒地跳個不停。


  無奈之下,也不得不將這種八卦之事擱淺開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預感著要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


  或許,這就是人的第六感覺吧。


  當天下午5點多,由夢在值班室值班,我和黃參謀陪C首長在警衛區散步。


  首長一般都有散步的習慣,每天一到兩次。其實散步的時候,首長一般都在考慮國家大事。


  散步到九樓湖旁邊的時候,我突然眼前一亮。


  我發現不遠處走來一撥人。一對老年夫婦,在幾位中國警衛的陪同下,正有說有笑地欣賞著警衛區里的怡人秋色。


  而且,這對中年夫婦,不是中國人。


  等再走近一些,我才看清楚,原來這對中年夫婦不是別人,竟然是前美國總統老布希和他的夫人芭芭拉。


  這倒算是一件一件新鮮事兒,老布希從總統位子上退下來后,倒是很會享受人生,經常到世界各國訪問或者旅遊。中國自然是他的首選目標,不知道老布希總統這次來華是以訪問的名義,抑或是出來散心旅遊的名義。不過從老布希總統身邊的警衛來看,有兩名是美國警衛,有兩名是中方安排的警衛。外出散步能派遣四名警衛,這規格已經算是相當高了。


  C首長與布希總統見面,免不了寒暄幾句,兩位國家領導人親切交談了幾分鐘后,便各自繼續散自己的步。


  然而,老布希身邊的美國警衛帕布羅克(化名)卻引起了我的疑問。


  我與帕布羅克接觸的很少,也沒單獨溝通過,但是我對他的情況卻掌握的很清楚。他畢業於美國政要保護學院,後來擔任小布希總統的貼身保鏢。帕布羅克曾經多次參加美國國內組織的拳擊比賽,據說還沒有輸過,被別人稱為是美國加州無人超越的拳王。但是唯一一個讓帕布羅克膽怵的,是小布希總統身邊的保衛官邁克(化名)。邁克我見過,是個氣焰挺囂張的光頭,說起話來異常流利響亮。邁克是全美國的重量級拳王,據說曾經在美國拳擊比賽中連續四場『秒殺』對手,拳力過人,動作迅猛。是小布希總統非常器重的貼身保鏢之一。正因如此,帕布羅克還曾拜邁克為師,學習過一段時間的拳擊。


  至於這個帕布羅克,我現在還搞不清楚他是否還是小布希總統的保鏢,或者是小布希總統為了表示對父親的關愛,特意從身邊抽調出這個保鏢陪同老布希一起來華。


  帕布羅克總是以一副冷麵孔示人,很少說話,但是很自信也很開放,他除了精通本國的拳擊外,還非常喜歡泰拳,據說這位哥們兒曾經用泰拳將自己的泰拳師父樊少東打的眼冒金星。


  當然,只是傳言,是真是假,且無從查證。


  但是不得不承認,帕布羅克是一個頗富傳奇色彩的美國政界保鏢!


  美國人天生好鬥,帕布羅克也很喜歡跟同行切磋競技。F首長處蔡參謀陪首長訪問美國的時候,就曾經經受到過帕布羅克的挑釁,進而與之切磋技藝,但是不幸的是,這位蔡參謀竟然在兩分鐘之內慘敗下來。


  如今,突然在警衛區內見到這位天生好鬥的傲慢保鏢帕布羅克來華,我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似的。


  也許是僅憑預感和猜測。但是這種擔心卻很真實,是發自肺腑的。


  跟首長散完步回到首長處,首長回房,由夢開始找我聊天。


  由夢嚼了一顆泡泡糖,若有所思地道:「這個帕布羅克現在怎麼跟著老布希了,他不是小布希的保鏢嗎?」


  我詼諧道:「可能是小布希是個孝子,特意派帕布羅克隨衛他父親的,這很正常啊!」


  由夢咂摸著嘴巴道:「這個帕布羅克不會挑什麼事兒吧?美國保鏢最喜歡挑事兒了,我聽說去年小布希的保鏢邁克來中國的時候,硬是揚言要挑戰中國功夫,用拳擊挫敗中國武術。後來也有不少人站出來應戰,但是都失敗了。這個帕布羅克是邁克的徒弟,他不會跟他師父邁克一樣,公開跟我們特衛局叫板兒吧?」


  我道:「誰知道呢。有這方面的可能。但是我們無法改變和干預。」


  由夢俏眉緊皺:「聽說這個帕布羅克的泰拳練的相當好了,他雖然是美國人,但是卻連當初教他泰拳的泰國師父都打敗了。這可真是個危險分子!」


  我敷衍地點了點頭,不想再關心這些事情。


  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可能也會來。


  果不其然,次日上午八點,特衛處齊處長親自給我打來電話,說是美國警衛帕布羅克提出要與中國警衛之間展開一場友誼比試,上午九點鐘將在一大隊籃球場進行。中方準備派遣三名警衛應對,我算是其中之一。


  當任務來臨時,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被選擇的事實。


  換上運動裝,將首長處的工作安排了一下,然後開一輛奧迪A8,駛向了一大隊籃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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