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章

  由局長醞釀了半天,才輕咳了一聲,道:「關於齊處長的事情,你們想讓局裡怎麼處理?」


  我和由夢相視了一下,由夢開口道:「齊處長濫用職權,陷害戰友,違紀情節相當惡劣,如果不做出嚴肅處理的話,實在是難以正軍紀。我覺得像這種情況,由局長應該比我更清楚該怎麼處理吧?」


  由局長極不自然地一笑,轉而又問我道:「趙龍,你覺得呢,你覺得該怎麼處理?」


  我道:「這件事情我覺得齊處長太不理智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竟然不惜任何代價,想要將我逐出特衛局。從我個人而言,我感到很震驚。說句實話,齊處長在此之前,給過我很多幫助與指導,我在特衛局的成長經歷中,齊處長也充當了一個良師益友的角色。從這個角度上考慮,我不希望齊處長從此一蹶不振,我希望他能悔過自新,也希望組織能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也不要因為這一件事情就把他徹底否決……」


  我說話的時候,由夢皺眉望著我,似乎對我很不可理解。她微微嘆了一口氣,輕哼一聲,表示對我有些生氣。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替齊處長說話,或許是感念當初他對我的那份為師之恩?


  由局長背靠辦公椅,仍然是用手捏弄起了鼻樑,片刻后道:「如果我讓你們將齊處長的事情保密,你們會怎麼認為?」


  由夢愣了一下,追問道:「由局長,什麼意思?保密,怎麼個保法?」


  我也足足吃了一驚。由局長的話無亞於在我心裡扔了一顆原子彈,如果說特衛局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決定對齊處長進行從輕發落,那麼無可厚非。但是由局長突然讓我們將這件事情隱瞞起來,似乎就顯得太過於掩耳盜鈴了吧?真不知道由局長是怎樣考慮的,難道,都到了現在這種局面,他還想為自己的得意愛將打掩護不成?同時我也算是開始明白起來,剛才由局長先後給我拋出了幾顆糖衣炮彈,難道,就是想要藉此收買我,讓我同意不對齊處長的事情進行宣揚?


  這件事情要是被冷處理掉,那麼正義何在,真理何在?

  我雖然不會對齊處長落井下石,但是如果將這件事擱淺開來,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那是對紀律的一種褻瀆!

  由局長輕嘆了一口氣,用手向後攬了攬雖然稀疏卻很油黑髮亮的背頭,道:「你們倆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再拐彎抹角了,齊處長雖然是犯了重大的錯誤,但是他對特衛局所做的貢獻,卻是無法泯滅的。警衛處在齊處長的管理領導下,成績卓越,進步顯著,而且齊處長在廣大官兵心中,有著極高的威信。如果我們對齊處長做出停職、轉業等過格的處理方式,那麼整個警衛處甚至是特衛局的工作就入陷入僵局。畢竟,齊處長功勛顯赫,身居要職,正所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齊處長的事情一旦公布,必將會在整個特衛局引起震驚,影響過於嚴重啊。」


  很明顯,由局長是在對齊處長持偏袒態度,所以才如此一番說辭。


  由夢申辯道:「那您的意思是,是不是就讓齊處長逍遙法外了?違反了紀律卻不予以追究,這是您由大局長的行事風格嗎?」


  由夢將臉邪向一旁,似乎很對由局長的偏袒表示強烈抗議。


  我捏了一下鼻子,插話道:「由局長,我覺得這樣不妥。您可不要學大清皇帝乾隆,寵壞了和珅,壞了滿朝文武的官氣啊!」或許是由於情緒激動,我竟然也像由夢一樣,直接對由局長的偏袒表示了強烈的抗議。話畢之後方覺自己言語失當,人家由夢是由局長的親生女兒,而自己卻只是由局長手下一名落魄的上尉軍官,我有什麼資格向由局長如此強勢地施加壓力?


  但是趙龍畢竟是趙龍,在經歷了這一系列的荒唐事件之後,我重新挺直了身板,現在,攥著正義,別說你是上將局長,就是中央首長這樣處理問題,我也會毫不留情地進行抨擊。


  我雖無恃,倒也無恐。我趙龍捫心自問,自己做的正行的端,給領導提提意見又怎麼了?你做錯了我就是看不慣,你袒護一個作惡多端的警衛處長,就是將真理與原則棄之不顧。


  如果真是如此,由局長也算是荒唐至極了。


  心裡的義憤再一次燃燒起來,我拿一雙充滿期待的目光望著由局長,希望他能為自己說過的荒唐之言,留一條後路。


  由局長倒是微微一笑,開口道:「你們兩個啊,至於這麼義憤嗎?我現在是在以特殊的方式跟你們商量,又不是非得進行獨裁。這樣吧,你們給我建議一下,應該怎樣處理最佳?」


  我道:「按照相關規定就可以了。我們的建議好像沒什麼作用吧?」


  由局長道:「趙龍,由夢,唉,你們如果能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問題,就能明白所以然了。你們現在考慮的,只是表面現象,確實也很合常理,但是一個局長要同時考慮的,卻是整個特衛局的安全穩定。要處理齊處長,可以,一紙公文,一句話,就能讓齊處長在特衛局抬不起頭來,但是這樣做,後果是什麼,整個特衛局會陷入一片恐慌,管理工作和警衛工作都要或多或少地受到影響。畢竟,齊處長這棵老樹,在特衛局太過於根深蒂固了。一旦將他扳倒,就會影響到一片森林。」


  由局長的話也不無道理,但是卻不合原則。


  他的擔心也是的確存在的。


  我和由夢相視了一下,由夢仍然不做任何讓步,直接反問由局長道:「由局長在處理齊處長的問題上這麼優柔寡斷,但是你當初處理趙龍的時候,為什麼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由夢的話里,好像帶了火藥味兒了。


  但是由局長沒有生氣,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他的確是處於劣勢的,由夢手捧著原則和紀律,自然語氣頗顯強硬。


  反而是我有些猶豫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堅持原則,還是向由局長做出讓步。我理解由局長的苦衷,但是卻又咽不下這口氣。


  如果說將齊處長的事情冷處理掉,那麼,我將會難以安心。並不是我太恨齊處長,而是處於一種原則性來考慮。


  由局長似乎顯得很是為難,他微微地閉了閉眼睛,半天沒有睜開。


  一個共和國上將心裡,究竟在考慮著什麼?

  由夢無意間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順眼看去,她正崩緊了臉色,急劇地眨著眼睛盯著由局長,嘴唇翹的很高。


  我突然覺得這一對父女太富戲劇性了。由夢為了我,不知道跟父親唱了多少次反調!


  由局長睜開眼睛,將斜搭在煙灰缸上的煙重新叼進嘴裡,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容我再考慮一下。」說罷用手捏了捏額頭,不敢直視我和由夢的目光。


  我沖由夢點了點頭,意在不要為難由局長了,讓他靜下來想想吧。


  但是由夢卻絲毫不讓步,咄咄逼人地沖由局長道:「由局長,你什麼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


  由局長眉頭微微皺起:「你們放心,我會給全局一個合適的交待。」然後站起身,進了裡屋。


  由夢噘著嘴巴瞪了兩眼,自言自語道:「哼,一局之主,主持正義是你的天職!」


  我半天才悟清由夢這句話的含義。


  由夢還想湊進裡屋繼續跟由局長理論,我將她勸下,輕聲道:「讓由局長好好休息休息吧,別逼的這麼緊。」


  由夢振振有詞地道:「這哪叫逼啊,我這是在讓我爸……讓由局長下決心!」


  我對由夢道:「相信由局長吧,他會做出正確合理的裁決的。咱們先回去吧。」


  由夢眼珠子急劇地轉了幾圈兒,倒也果真跟我朝外走去。


  但是剛走到門口,就見局長秘書方曉松拿了一個信封火急火燎地走了過來。


  我正要開口說話,方秘書主動先跟我們打了招呼:「趙秘書,由參謀,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由夢搶先道:「剛來。方秘書這是拿的什麼?」


  方秘書左右看了一下,確認無人後湊了過來,輕聲道:「這是某首長處一個警衛參謀給由局長的一封檢討信。」


  我頓時愣了一下,追問道:「哪個首長處的?」


  方秘書輕聲道:「就是你們C首長處的,劉參謀唄。」


  我恍然大悟,心想難道劉參謀主動將那件事情向由局長承認了?而且還寫了認錯書?


  如果果真如此,那我和由夢的苦心算是沒有白費。


  由夢卻又問道:「劉玉路寫的什麼檢討啊,他犯什麼錯誤了嗎?」


  方秘書道:「不知道呢。我去御權山送文件的時候,劉玉路就交給我這麼一封信,說是檢討書,讓我回來交給由局長。」


  由夢道:「那他為什麼不自己過來交?」


  方秘書道:「他說自己還要值班,首長今天還有活動,由參謀又不在,他離不開。」


  由夢點了點頭,疑竇卻湧上了眉頭。


  隨後方秘書進了局長辦公室,我和由夢則開始往回走。


  我們邊走邊聊,由夢道:「趙龍我覺得我爸好像特別偏袒齊處長,這件事情啊,玄。」


  我裝出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道:「偏袒就偏袒吧,我現在想通了,處理不處理齊處長其實都沒關係,只要他以後不再防礙我們,不再暗中害人就行了。」


  由夢道:「你真夠大度的。」


  我道:「必須得大度。」


  我和由夢一邊聊著,已經走到了中南海東門門口。


  由夢突然興趣昂然地建議道:「有沒有興趣去天安門廣場,還有大會堂里溜達一圈兒?」


  我苦笑道:「沒興趣。你又不是不知道,警衛處已經下了禁令,我趙龍現在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咱們特衛局的警衛區,我可是哪裡也進不了了。」


  由夢得意地道:「有本姑娘在,你怕什麼。再說了,剛才由局長不是已經讓齊處長把……『禁龍令』給撤了嗎。」


  我追問:「什麼是禁龍令?」


  由夢歪著腦袋道:「就是禁止趙龍進入的命令!」


  我汗顏地誇獎由夢道:「你可真會創造名詞。」


  由夢得意地泯了泯嘴唇,率先走出了中南海東門。


  出門后,我立刻點了一支煙,由夢想從我嘴邊兒把煙搶過去,卻被我輕鬆躲過。


  由夢憤憤地對我埋怨道:「趙龍你煙抽的太頻了,簡直是慢性自殺。抽煙可傷身體了,尤其是傷肺。」


  我知道由夢是關心我,但還是詼諧道:「抽煙傷肺,不抽煙,傷心啊。」


  由夢皺眉對我警告道:「趙龍,我以後肯定要給你下一個『禁煙令』,抽一次煙,我就懲罰你……懲罰你……」由夢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究竟怎樣懲罰我是好。


  我主動笑道:「不會是要懲罰我跪搓衣板兒吧?」


  由夢嘖嘖地搖頭道:「才不。本姑娘要懲罰你,一個月不準上床睡覺!」


  我問:「那我上哪兒睡去?」


  由夢道:「睡沙發。」


  我道:「會著涼的。」


  由夢道:「那我不管!誰讓你不聽我話來著!如果你要是對我的領導絕對服從,本姑娘絕對虧不了你,反之,你的日子會很殘酷!」由夢可愛地說著,歪著腦袋幸福地望著我,似乎在提前霸佔『一家之主』的職位。


  我連連叫苦,卻是趁機將由夢猛地攬在了懷中。


  由夢掙開道:「注意影響,注意影響,哨兵還能看到呢!」


  我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看到就看到唄,要是讓由局長看到了最好,他還以為我們已經……」我臉一紅,還是沒將後面的話說出口。


  由夢追問:「已經什麼?」


  我鼓起勇氣湊近她的耳邊,紅著臉硬生生地說出了幾個字:「生米煮成熟飯唄。」


  由夢先是一愣,臉上頓時羞的通紅,通紅。


  她拿手拍打著我了一番,卻突然停下了,口裡不停地念叨著:「這個主意不錯,這個……不錯。」


  我正要問由夢『神叼』什麼,她卻已經像是樂開了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半天沒有散去。


  這丫頭,不知道又要搞什麼鬼怪!

  隨後,正當我們準備去天安門廣場溜達一圈兒的時候,由夢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由夢一看屏幕,頓時吃了一驚,沖我道:「是我爸打來的。」


  我催促道:「快接吧。沒準兒又有什麼事情。」


  由夢一邊點頭一邊摁了『接聽』鍵,如此你問我答地說了幾句后,掛斷電話,由夢對我說道:「我爸說讓咱們再回他辦公室一趟。」


  我愣道:「回去做什麼?」


  由夢搖頭:「不知道呢。我爸說回頭有事情跟我們商量。」


  我一擺手道:「那就走吧。反正現在還沒走遠。」


  由夢點了點頭,又跟我重新進入了中南海東門。


  快步回到了局長辦公室,由局長正坐在椅子上認真檢閱著什麼文件。見我和由夢進來,由局長揚了一下手,示意我們坐下。


  由夢問道:「由局長,您找我們回來,難道是想告訴我們處理齊處長的結果?」


  由局長不置是否,而是將桌子上的一封文件拿在手中,問道:「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由夢上前接過來一看,竟然是剛才方秘書遞進來的那封檢討信。檢討信是劉玉路劉參謀親筆而寫,至於裡面是什麼內容,我和由夢一概不知。


  由夢沖由局長笑道:「認罪書唄。劉玉路現在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以寫了份檢討,這有什麼好納悶兒的?」


  由局長嚴肅地道:「是不是你和趙龍搞了什麼名堂?」


  由夢得意地道:「那當然嘞。昨天我和趙龍順藤摸瓜摸到了劉玉路那裡,不過這劉參謀態度還不錯,認錯很誠懇,我覺得對他可以從輕發落。」


  由局長一聲苦笑:「由夢,你們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溝通一下,誰讓你們自作主張的?」


  由夢的臉色一變,申辯道:「怎麼,我們這樣做不對嗎?如果不是我們這樣做,劉玉路能交出電腦來嗎?你能去掉這塊心病嗎?趙龍能洗清責任嗎?」


  一連串的反問,讓人無法抗拒由夢的強勢。


  整個特衛局,也就由夢敢用這種語氣跟由局長說話。


  由局長道:「這個劉玉路,應該好好處理一下。首長處電腦失竊事件,他是最主要的當事人,這樣,將劉玉路立刻停職查辦,趙龍恢復首長處警衛秘書職務。我一會兒就打電話安排此事。」


  由局長說完,就要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準備撥號。


  由夢不滿地道:「由局長您要知道,劉玉路是受齊大處長指使,齊大處長才是主謀,劉玉路只是齊處長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該停職查辦的人是齊處長,而不是劉玉路。您這樣處理的話,簡直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沒有人會信服的!」


  我也對由局長這種避重就輕的做法有些不滿,他這樣處理,很明顯就是想為齊處長找替罪羊,敷衍了事。


  我突然在想:難道這麼大的一個領導,處理問題也會感情用事嗎?

  我在一瞬間感覺到了由衷的悲哀。或許,比剛才還要來的強烈。


  我也附和著由夢的說辭向由局長道:「是啊由局長,劉玉路現在已經認識到了錯誤,而且交待了事情的主要策劃人。我覺得應該受到處理的,不是劉玉路,而是齊處長。」


  由局長在我們的左右施壓下,皺緊了眉頭,用手捏弄著額頭,又是一陣沉思。


  他閉著眼睛,從嘴角處崩出幾個細微的字句:「我覺得你們倆像是在威脅我。怎麼,你們就對齊處長這麼恨之入骨嗎?」


  我道:「由局長,我不恨齊處長。都是特衛局的戰友,他又是我的上級,我很尊重他敬佩他。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覺得必須得秉公處理,這不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情,這是嚴重違紀的事實。如果繼續對齊處長的所作所為持無視態度的話,所有人都會感到很失望的,包括劉玉路在內。劉玉路曾經是齊處長的得意『門生』,但是劉玉路最後卻能迷途知返,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對齊處長的事情供認不諱。齊處長作為一名正師職高級軍官,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整個特衛局的利益,這樣一種行為,由局長為什麼還要如此袒護他?」


  由夢也連連點頭道:「就是。不應該袒護他!」


  由局長輕嘆一聲,道:「我這不是在袒護他,我是想維護特衛局的穩定,我說過,齊處長是警衛處的龍頭,警衛處如果沒有了他,將會陷入一定程度的混亂,各個首長處的管理和統籌工作,也不是那麼容易另易其主的。我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讓整個特衛局的警衛工作徹底癱瘓掉。那樣,實在是得不償失!」


  由夢反問道:「有這麼嚴重嗎?處理一個警衛處處長,能讓整個特衛局癱瘓?」


  由局長道:「豈止如此。齊處長……」由局長說著說著,突然頓住了。


  我總覺得由局長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由夢追問:「齊處長怎麼了?就算是把他停職了,下面還有那麼多副處長,個個都不比他能力差。」


  由局長又是幾次欲言又止,試量了幾次,始終沒有道出個一二三來。


  確切地說,此時此刻,由局長的表情彷彿顯得越來越詭異,他似乎向我們隱瞞了什麼。這個齊處長,究竟有何特殊,值得由局長如此偏袒?

  難道,僅僅是因為他讓由局長省了不少心,工作方面成績顯著,犯了錯誤就可以袖手旁觀了嗎?


  這絕對不是由局長的工作作風。


  我清晰地記得,去年下半年,一位少將副局長因為某些事件,被由局長直接停了職,由局長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很講原則的領導,特衛局上下不管是誰犯了錯誤,他都會一視同仁,依紀律處之。特衛局官兵都稱由局長是新時期的包青天,鐵面無私,秉公處事。但是為什麼到了如今,當齊處長犯了錯誤的時候,由局長反而會如此袒護了呢?


  蹊蹺,實在是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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