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章
由夢的表情顯得格外急促,三兩步便邁到了我的身邊。
方教官知趣,邁步離開了辦公室。
由夢湊近我的身邊,關切地望著我,繼續追問道:「你倒是說話呀趙龍,傷的到底怎麼樣了,不要緊吧?剛才方教官打電話給我,說是你被凱瑟夫打吐血了,急的我開車趕快趕來了,路上我都放到了一百脈……」
我捂著胸口,強忍住疼痛道:「不礙事的。根本就沒什麼感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硬氣功護體,他凱瑟夫能傷到我?」這樣一說,卻被自己的謊言恍了一下,急劇地咳嗽了幾聲。
由夢是個心細之人,立刻發現了我的異樣,伸過一隻手扶住我的胸口,皺眉道:「是不是胸口疼?是不是?咱趕快到醫院檢查檢查吧!」
我搖頭道:「不用,不用。小傷而已。」
由夢憤憤地道:「趙龍你怎麼回事兒啊,老是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兒。你可要知道,現在你的身體,不僅僅是你自己的!」
我誤會了由夢的話意,以為她這是一句曖昧之言,意在告訴我我的身體也是她的……不由得臉上一紅,胸部的疼痛倒像是突然也減輕了不少。
我低下頭,美滋滋地對由夢道:「由夢你放心,為了你,我會保重好你的身體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話間臉上有些熱辣的感覺,這種情話,還真是難以啟齒。
誰知由夢眼珠子轉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道:「趙龍你瞎說什麼呢,我的意思是……是說,你的身體也是特訓隊的,也是特衛局的,你不保重好身體,就是對警衛事業的不負責任!」
我的心裡立刻湧進了一股蒼涼,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正在我感到由衷地酸楚的時候,由夢緊接著又說了一句:「當然啦,也是本姑娘的!為了本姑娘,你也得好好保重身體!」
此言一出,我化悲為喜,覺得身上的痛楚,立刻之間煙消雲散。
我仍然打腫臉充胖子地道:「我真的沒事兒,我身體硬朗著呢,他凱瑟夫傷不了我!」
但是由夢還是不放心,直接走到我的身邊,左右前後打量了一番后,繼續勸我進醫院檢查。
我只是推說沒事兒,小傷而已。
但是接下來的一個咳嗽,徹底地將我的傷情出賣了。
一口血濺在了辦公桌上,鮮紅鮮紅的。
我試圖將胳膊擋在上面掩飾,但是眼疾手快的由夢一下子拽住了我的胳膊,尖叫起來:「啊―――趙龍,你吐血了?你吐血了?」
胸部的疼痛,讓我再也無力隱瞞事實。
我支吾道:「是受了點兒內傷。不過不要緊,調養一下就好了。」
由夢憤憤地抓著我的胳膊罵道:「趙龍你簡直太迂腐了,氣死我了!都傷成這樣了你還硬撐什麼?走,快走,跟我去醫院!」
我搖頭道:「我不能去。馬上就要彙報表演了,特訓隊離不開我。」
由夢氣的牙齒直咬,強行將我拉起來,皺眉道:「趙龍,生命要緊還是表演重要?其他幾個教官會安排好彙報表演的事情的,你跟我去醫院,不然的話我讓由局長過來親自請你,看你去不去!」
由夢將由局長搬了出來,倒是讓我頗覺無奈。這種事情肯定不能讓由局長和上級部門知道,否則的話,就會被誇大化,至少又要挨一次嚴厲的批評。
實在沒有辦法了,我終於答應由夢去一趟醫院,但是我提出去中醫院開點兒中藥,不能住院耽擱,由夢反駁再三,倒也答應了。
我找來幾位教官,將工作簡要地安排了一下。方教官和齊教官提出要跟我一起上醫院,被我婉拒了。
就這樣,我被動地坐上了由夢的車,準備駛往醫院。
但是車子剛剛起步,就發現凱瑟夫從樓門內走了出來,嘴裡叼了一支香煙。
凱瑟夫看起來相當精神,也許是因為他打敗了我,因此顯得很神氣。
一見到他,由夢的怒火一下子就升起來了。
「這個混蛋,凱瑟夫,我真想一槍斃了他!」
由夢一邊罵著,一邊從衣服內掏出一支七七手槍。{很多朋友曾經提出置疑:堂堂的國家警衛會用這麼落後的手槍?還用七七?並且憑這一點在書評里大加八卦,攻擊隱士攻擊本書。實際上,七七的確是國家特級警衛常用的武器之一,它體形小、攜帶方便、而且便於操作。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講,作為國家警衛,手槍的配備不需要過於精良、先進,重要的是實用、便於隱藏,便於使用。再者說,最重要的決定性因素不是槍,而是人。只要人的素質過硬了,用什麼樣的槍已經顯得不是過於重要……}
我被由夢的舉動嚇了一跳,見那支小巧的七七手槍,已經在她手心把玩了起來,趕快以疾速摁住她的手,勸道:「由夢別衝動,千萬別衝動!」
由夢皺緊眉頭將手槍往衣服里一塞,說了一句大煞風景的話:「犒勞一下嘴巴而已,你還真信啊!」
我這才寬心。
但是沒想到的是,由夢將手槍放回衣內后,突然間打開了車門,一下子從車上邁了下去。
我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趕快推開車門,跟了出去。
由夢徑直走到了凱瑟夫的面前,凱瑟夫愣了一下,倒也停了下來。
凱瑟夫猛吸了一口煙,聳肩問道:「由參謀什麼時候過來的?」
由夢皺眉盯著凱瑟夫,似乎醞釀片刻才開口道:「凱瑟夫,你真的好卑鄙,好無恥!」
凱瑟夫也許早已意料了由夢的興師問罪,因此宛爾一笑,吐著煙霧道:「此話怎麼講?由參謀好像對我很有意見啊?」
由夢咬著牙憤憤地道:「意見大了!恨不得殺了你!」
由夢的話很輕,但是極具震懾力。
確切地說,我從來沒聽到由夢說過這麼陰森駭人的恐嚇語。
我湊了過去,拉了一下由夢的胳膊,由夢輕輕抖開,怒視著凱瑟夫。
凱瑟夫只是淡然一笑,裝糊塗地反問道:「什麼事情讓由參謀發這麼大的火氣啊?殺了我,竟然要殺了我……」
由夢緊接著用一種特殊的語調,狠狠地道:「卑鄙無恥的凱瑟夫,不要鼻子里插蔥―――裝相(象),我警告你,知趣的話,你主動提出離隊,滾回你的Y國去!否則,等特衛局親自提出來,我看你的面子往哪兒擱,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注重面子的人,但是你今天做的事情,你覺得自己還有臉見人嗎?」
凱瑟夫倒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揚著腦袋道:「我是來中國學習的,不是來受你們威脅的,我希望你們對我放尊重點兒,不要以這樣一種語氣跟我說話!」
由夢冷笑道:「那你就走著瞧,不久之後,你會收到特衛局的譴退通知。咱們走著瞧!」
由夢說完后回頭想走,凱瑟夫卻在後面諷刺道:「你以為你是中國的政府高官嗎,特衛局局長會聽你的話,譴我回國?笑話!」
由夢回頭指划著凱瑟夫道:「你可以不信。但是它仍然會發生。」
凱瑟夫輕蔑地笑了起來:「我當然不信。我不會害怕你們的威脅,那樣很滑稽。你們特衛局的領導對我都很熱情很友好,我不相信他們會遣我回國。你們別做天真美夢了,那不可能!」
由夢倒是將他一軍道:「忘了告訴你,本姑娘的身份了。本姑娘是……是由局長的女兒……很意外吧凱瑟夫?你現在還會認為我是在嚇唬你嗎?」
凱瑟夫頓時一愣,但隨即笑了起來:「別逗了由參謀,你是由局長的女兒?你可真會攀高枝兒啊!你們中國人難道都喜歡攀高枝嗎?」
由夢道:「信不信由你,你會知道答案的!」
我站在一側,強壓著心裡的怒火,拽過由夢的胳膊,道:「算了由夢,咱們走吧。」
由夢揚著頭沖凱瑟夫一示強勢,然後隨我離開了此地。
凱瑟夫撓著腦袋一愣,突然之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自言自語起來……
返回車裡,由夢啟動了車子,義憤填膺地說道:「我回去之後就向我爸反映,讓凱瑟夫滾出特訓隊,他在特訓隊,簡直是中國的恥辱!」
我勸道:「算了算了,如果讓由局長知道了這件事情,我也沒好果子吃。」
由夢反過來瞪著我道:「趙龍不是我說你,你也是。你怎麼就不能冷靜一點兒呢,打了這麼久交道了,你還不知道凱瑟夫是什麼人嗎?跟這種人比試,必須要提高警惕,不然的話就得吃虧。看你現在的傷,唉―――」由夢心疼似地嘆了一口氣,臉色瞬間變得有些憂傷起來。
我能體會到由夢對我的擔心,因此也沒反駁,只是默不作聲。
由夢驅車帶我來到一家中醫院,找到一位坐診的老中醫。
老中醫幫我把脈檢查了一下,說是受了一定的內傷,可以吃一些中醫恢補一下,便無大礙。
由夢緊繃的臉這才舒展開,但還是試探地問了一句:「醫生,大約多久能夠恢復正常?」
老中醫掐指算了算,道:「大約七七四十九天,應該可以痊癒。不過這還要看病人的體質如何,如果體質好,估計二三十天能夠痊癒,如果體質差一點兒,得需要兩三個月吧。不過看他這體質,應該會恢復的快一些。」
由夢皺緊眉頭,兩手盤了起來,自言自語般地道:「要這麼久啊……那可怎麼辦?」
老中醫又道:「建議讓他先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不要做劇烈運動。能問一下他在哪兒上班嗎?」
由夢道:「我們是部隊的。現在部隊任務比較急,他又是總教官,一天也耽誤不了啊!」
老中醫道:「這樣吧,我給你們開個證明,你們拿給領導,看看能不能被批准休假。充足的休息,對傷勢的恢復很關鍵。」
我趕快對老中醫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注意點兒就行了。」
由夢皺眉道:「趙龍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要強?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不能硬撐著!」
我道:「我的體格你還不知道嗎,這點兒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只要不劇烈運動,就可以了。」
由夢憤憤地道:「不行不行。這次你必須得聽我的。把傷養好再說。」
我支吾道:「馬上要彙報表演了,我不能鬆勁!」
由夢道:「彙報表演怎麼了,還有那麼多教官,像齊處長他們都很有經驗,也不一定比你練的差。你就乖乖地休息休息,聽話!」
由夢攥著我的手腕兒,像哄小孩一樣勸我,眼睛里充滿了對我的關愛與擔憂。
但是我不甘心退出這次彙報表演的教練,可以說,這幾個訓練項目,大部分都是由我親自執教的,我對訓練外國警衛學員方面,已經培養出了濃厚了的興趣,我不想前功盡棄了。
於是我向由夢解釋道:「由夢你就放心吧,我只是喊喊口令,又不用花費多少體力,這怕什麼?」
由夢強勢地道:「那也不行。喊口令不得動用腹氣啊?不行不行。」由夢連連搖頭。
我無語。
取了二十幾味中藥,我和由夢驅車返回了特訓隊。
辦公室里,就休假的事情,我和由夢發生了爭執,在我看來,自從組建特訓隊以來,我把這次特訓當成是一件非常神聖的工作來做,這裡面凝聚了我很多的心血,我怎能忍心就此放棄?但是由夢卻很為我的身體擔憂,怕我勞累過度,言辭之中已經顯得格外強勢。
彼此僵持之下。
最後由夢把由局長又搬了出來,威脅我道:「如果你不同意休息,那我就讓由局長親自給你下命令,看你還敢不敢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我有些反感由夢老是拿由局長壓我,因此我生氣道:「別老是拿由局長壓我,我認定的事情,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改變。」
由夢嘖嘖地道:「你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我考慮一下吧?」
我苦笑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由夢道:「特訓隊馬上就要結束了,結束了特訓隊,你就可以分到房子,我們就可以……」由夢說著說著便低下了頭,似有羞澀。
我明白她的話意,她的意思是分了房子,我們就可以籌劃定婚結婚了。但是說實話,我現在的心思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我並不怎麼想過早地踏進婚姻的殿堂。不是我不喜歡由夢,而是想讓自己再成功一些,有更大實力的時候,再談婚嫁之事。也可能這只是突然之間冒出來的想法,但是此時卻顯得異常清晰起來。
於是我向由夢道:「由夢你聽我說,我們的事情,能不能往後推遲一下?」
此言一出,心裡有些打怵,我是害怕由夢誤會。
由夢果然有些驚異,若有所思地望著我,似乎顯得很失望。
「趙龍,你是不是對我變心了?不想跟我在一起了?」由夢反問了一句,頗有興師問罪的韻味。
我笑道:「哪能啊。由夢,你永遠是我心中的天使。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
由夢冷哼一聲,道:「說的倒是很好聽,油嘴滑舌,不知道我在你心裡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在由夢的語氣里感覺到了強烈的酸楚,我不知道由夢怎麼會這樣傷感。看的出來,在她的潛意識中,她好像已經對我們的未來存在著太多的期待,她一直在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但是我呢,我卻用這麼一句話傷害了她。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怎麼跟她說,我只是嘆了一口氣,一拍額頭,腦子裡已經凌亂如麻。
接下來,我們彼此沉默了良久。
似乎都在思考著什麼,誰也沒有再打破沉寂。
幾分鐘后,由夢率先從思考中拔涉出來,突然說了一句讓我異常驚異的話:「今天我不回去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我不知道是驚是喜,我知道由夢是放心不下我,但是首長處的工作又不能沒有他,萬一出了什麼事情,由夢雖然是由局長的親生女兒,卻也是絕對擔當不起的。
於是我趕快勸由夢道:「由夢你別鬧了行吧,我真的沒事兒。你還是回首長處吧,現在首長處就你和黃參謀兩個資格老一點兒,你怎能在外面過夜?」
由夢振振有詞地道:「但是你這種狀態下去,讓我怎麼放心得下?」
我苦笑道:「就這點兒傷,能怎麼著?由夢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由夢道:「不是小瞧你,是不放心你!」
無獨有偶,正在我和由夢爭論此事的時候,由夢的手機突然響起。
接通后,由夢的神情漸漸凝重了起來。
待接完電話,由夢臉上已經被失望籠罩,她留戀般地望著我,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首長處有工作要安排,看來我還是得回去!」
我舒了一口氣,催促道:「那趕快回去,回去吧!」
由夢深深地望著我,仍然不放心,她眼珠子轉了幾圈兒,像是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
然後突然站直身子,走出了辦公室。
我本以為由夢是要開車回去了,起身相送,但是沒想到的是,由夢竟然叫來了幾位教官。
由夢對幾位教官反覆叮囑再三,才算放心。
然後才上車,準備啟程。
臨走的時候,由夢又重新囑咐我道:「趙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我點頭稱是,目送由夢驅車離開。
但是由夢沒走出多遠,突然間又停下車,從車裡走了出來,快步返回。
我問由夢怎麼了,由夢說了一句差點兒讓我噴血的話:「我再去警告一下凱瑟夫!」
我趕快攔住她,苦笑著央求道:「親愛的由夢中尉,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兒心,別這樣行不行?」
由夢挑眉望著我道:「怎麼,你還怕他了?」
我道:「笑話。我會怕他?」
由夢憤憤地道:「就憑凱瑟夫的惡行,肯定沒什麼好下場!」
我半推半搡著由夢,道:「好了好了,回去吧。等我傷一好,我就跟凱瑟夫正兒八經地來一次較量。我們之間的恩怨,應該做一個徹底的了結了!」
由夢道:「別想了,等你傷好了,凱瑟夫就該回國了!依我的意思,咱們不如瞅個機會,好好地修理修理他,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在中國的地盤上,他也敢這麼猖狂?」
聽由夢的口氣,我倒感覺她像是一位黑社會的大姐大!
我對由夢道:「放心吧,總會有機會的。咱們不能搞歪門邪道!」
由夢振振有詞地道:「興他搞,就不興咱們搞?實在不行,你們幾個教官合夥教訓教訓他,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確切地說,我被由夢這兇狠的目光,威懾到了。
良久,由夢才憂心忡忡地驅車返程。
我兀自地坐在辦公室里呆了良久,腦子裡儘是凱瑟夫的影子。胸部的疼痛,更加讓我堅定了戰勝他的信心。
有些遺憾……與他之間糾纏了這麼久,沒想到還是敗給了他。
雖然說這其中包含了些許特殊原因,但是畢竟還是我敗了,我受傷了。糾其原因,我覺得也不單單是凱瑟夫的卑鄙,同時也是因為我太大意了,導致凱瑟夫有機可乘。
此後幾天,仍然是往日的重複。
值得欣慰的是,我的身體,恢復的很快,在彙報表演的前幾天,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6月16日,彙報表演的日子如期而來。
我心裡有些格外的激動,因為這意味著,我即將結束特訓,就要回到久違的首長處了。
只是在我的心裡卻種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我希望能再有機會跟凱瑟夫對手,我相信憑自己的實力,一定能夠洗卻曾經的恥辱。
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彙報表演的前一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