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章
伊塔芬麗小姐的一番話,雖然令我感到不解,但是我覺得她不會是在撒謊,因此情緒也漸漸地得到緩解。
只是由夢仍然無法擺脫這個事情所帶來的傷害,噘著嘴巴,抱著胳膊,似乎執意要因此與伊塔芬麗警衛小組徹底決裂,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因此也沒做太過多勸阻。畢竟,我也是受害者。
伊塔芬麗的神色越來越顯得焦急,她一會兒拉拉我的胳膊,一會兒拽拽由夢的手,似乎在用自己的真誠博得我們的信任。我相信伊塔芬麗,覺得這裡面肯定有蹊蹺有原因,只不過伊塔芬麗現在不方便講實話而已。
伊塔芬麗對我繼續說道:「師父,我向你們保證,用不了幾天用不了多久,你們會知道真相的。只不過現在,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們……我心裡真的很矛盾很矛盾。」伊塔芬麗微微低下頭,聲音有些酸澀。
這令我有些不忍了,這個年齡尚小的Y國總統千金心裡,肯定隱藏著不少不為人知的東西。
這時候瑪瑞詩亞跟著進了屋,朝我和由夢望了幾眼后道:「趙秘書,由參謀,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和凱瑟夫,還不相信伊塔芬麗小姐嗎?」
我沒表態,由夢抬頭看著瑪瑞詩亞道:「讓我怎麼相信?」
伊塔芬麗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試探地對瑪瑞詩亞道:「瑪瑞詩亞,不然的話,我們,我們就把實情告訴他們吧,我不想瞞著我師父,瞞著由參謀,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瑪瑞詩亞似乎有些為難,支吾道:「這個,這個,得跟凱瑟夫商量商量。必要的時候跟總統先生……」
話還沒說完,就見凱瑟夫從外面走了進來,猛地關上門,皺緊眉頭說道:「伊塔芬麗小姐,你不能這樣做。你忘了你在總統先生面前許下的諾言了嗎?」
伊塔芬麗嘆了一口氣,有些手足無措。
凱瑟夫走到了我的面前,語氣緩和地道:「對不起趙秘書,剛才是我情緒太激動了,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你會發現這些攝相頭。請你相信我們,我們安裝攝相頭絕對不是針對你們,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打算和目的。不過也請你們相信我,不久之後,所有的答案你們都會知道的。一定會。」
凱瑟夫這瞬間的友好倒是讓我有些不適應。我知道他是為了大局才這樣低三下四地跟我們道歉。但是僅憑這一點,也可以推斷出,他們的確存在著什麼苦衷。
也許是由於積怨太深,我沒理會凱瑟夫,而是徑直走到伊塔芬麗小姐面前,微微一笑,道:「伊塔芬麗小姐,我們相信你。」
伊塔芬麗用一副特殊的眼神凝望著我,似是感激,又似是歉意。
房門再次被推開,蘇白美鈴推門而入。
「怎麼都跑這屋來了?」蘇白美鈴笑問。
她的到來,頓時讓伊塔芬麗小姐,以及瑪瑞詩亞和凱瑟夫,臉上都添了幾分緊張。
瑪瑞詩亞趕快對蘇白美鈴道:「我們正在商量往後幾天的打算,也就是說,以後我們應該去哪些地方,提前商量一下。」
蘇白美鈴疑惑地道:「行程表不是都制訂出來了嗎?」
瑪瑞詩亞道:「凱瑟夫覺得行程表有些問題,我們想更合理的利用時間!」
蘇白美鈴道:「那為什麼不找我商量一下呢?這種事情,應該叫上我!」
瑪瑞詩亞笑道:「你不是生病了嗎,我們就沒打擾你。」
蘇白美鈴搖晃了一下腦袋,道:「我的病啊,早好了。上午多虧了趙秘書!」
一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積到了我身上。對此我有些哭笑不得,因為蘇白美鈴的話很朦朧,容易令人產生聯想,再加上上午蘇白美鈴那曖昧的舉動,更是令我臉上一陣燥熱。但我還是自圓其說地附和道:「是美鈴小姐身體的抵抗能力強,我只是幫你跑跑腿兒買了點兒巧克力,你能恢復我們都很高興。」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對這個Y籍華人產生了強烈的反感,尤其是想到她那些曖昧的行為,我都會覺得很匪夷所思,而且更是覺得這個蘇白美鈴水性楊花。
由夢拿一副異樣的眼神看著我,頗有興師問罪的含韻。
我尷尬地一笑,再沒說話。
我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將蘇白美鈴那奇異的舉動告訴由夢。
良久我對伊塔芬麗等人說道:「你們先談,我和由夢出去散散心。」
伊塔芬麗意會,笑著點了點頭道:「去吧去吧。」
我拉過由夢,由夢起初不肯,但最後還是出去了。
一出門由夢就又發起了牢騷:「這次來執行任務真是見鬼了!」
我沒會她的牢騷,只是沉默,直到走出了酒店大門,我才開口道:「由夢,我也總覺得這裡面好像很蹊蹺。你發現沒有,剛才當蘇白美鈴進去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刷地都變了!」
由夢抱著胳膊道:「蹊蹺又怎樣?誰知道這個凱瑟夫,還有瑪瑞詩亞他們在搞什麼名堂,就連伊塔芬麗小姐也跟著摻和,瞞著我們!」
我道:「由夢你冷靜一點兒。既然伊塔芬麗小姐都表態了,我們為什麼還要抓住不放呢?我們應該相信他們,相信伊塔芬麗小姐!」
由夢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泡泡糖,嚼在嘴裡,憤憤地道:「趙龍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你知道他們在我房間里安裝攝相頭意味著什麼?也就是說,我平時的生活、休息以及一切隱私都會公開了,這種『優待』這種『禮遇』,你讓我怎麼冷靜下來?即使他們真的有什麼苦衷,那也是建立在犧牲我們的利益做基礎,我受不起!」
我勸說由夢
良久,仍然無效。
我能體會到由夢心中的那股怨憤。
我和由夢走出酒店東門,順著一條路往南走,這一路上,我都在勸說由夢,但是由夢似乎已經禁錮在一個特殊的思維空間之中,無法自拔。
我有些著急,畢竟,這次護衛伊塔芬麗小姐的任務,是我們倆同時應承,如果由夢中途而退,既是對伊塔芬麗小姐的一種傷害,也是對中Y兩國關係的一種破壞。我嘗試從國家的角度向由夢論證利害關係,但是由夢仍然以自己獨特的見解看待此事,難以開通。
由夢一個勁兒地嚼著泡泡糖,吐著泡泡,她是吃泡泡糖吐泡泡的高手,但是此時,再大的泡泡再掩飾不住她內心的憂傷。
她略帶沉重的腳步聲,踩出了陣陣無奈的旋律,我知道她的心裡很亂,她不是一個脆弱的女孩,但是面對這些境況,她也的確是受到了傷害。
我們幾乎是走出了將近五里路,大熱的天,由夢的臉上已經有了微汗。
我回頭望了一下,伊士東大酒店已經消失在視線當中。
還要繼續走下去嗎?
望著仍然滿懷心事的由夢,我有些猶豫。
這時候只見由夢突然止住了步子,面向我道:「趙龍,要我們繼續留下保護伊塔芬麗小姐,可以。但是你必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彷彿見到了一線曙光,追問道:「什麼條件?」
由夢將口裡的泡泡糖吐出,目光閃爍地道:「你必須得答應我,在今年——不,是明年3月份的世界警衛交流會上,你一定要打敗凱瑟夫!」
聽到這個條件,我頓時愣了一下。確切地說,我怎麼也不會想到,由夢會提出這麼一個條件。
她這葫蘆里究竟是賣的什麼葯?
是因為過於憎恨凱瑟夫,還是在有意識地激勵我?
無從而論。
但我還是使勁兒地點了點頭,道:「這個嘛,當然沒問題。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做到。打不敗凱瑟夫,我心裡的石頭就永遠落不了地!」然後我話鋒一轉,試探地問道:「你怎麼突然之間提出這麼一個條件?」
由夢說了一句極為朦朧的回復:「不為什麼。為的是一口氣!」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附和道:「這口氣,咱得爭!」
就這樣,在這戲劇性的交談之後,我和由夢轉身返回了伊士東大酒店。
回到套房,伊塔芬麗小姐正跟蘇白美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我們回來,伊塔芬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沖我們一笑,兩手攥在一起,柔聲細語地道:「回來了師父,由參謀。」
我點頭道:「回來了。」我暗地裡沖伊塔芬麗小姐擺了一個OK的手勢,意在由夢的思想工作已經做通。
伊塔芬麗微微點頭,以示欣慰。
但是實際上,因為Y國私自在各個房間安裝攝相頭一事,我和由夢覺得與這些Y國人之間,似乎多了一層無法逾越的隔閡。
不管伊塔芬麗和瑪瑞詩亞如何友好地主動跟由夢說話,由夢始終表現的很淡然,她已經在攝相頭事件的影響下,顯得格外低迷。
當天晚上,我們幾個人一起坐在客廳里看電視,一開始很安靜,電視上演的正好是,伊塔芬麗小姐、瑪瑞詩亞甚至是凱瑟夫,都對這部古老的中國神話劇很感興趣,因此看的相當認真。而我和由夢對這已經看過N多遍,因此只是這幾個Y國人的陪襯。我和由夢敷衍地甚至是無精打采地盯著電視屏幕,伊塔芬麗小姐幾次回頭想跟我們說話,卻始終沒有啟齒。
後來由夢拿了兩個蘋果,熟練地削好,遞給我一個,自己啃了一個。咬蘋果的『咔咔』聲,倒是與電視屏幕里美猴王的竊笑聲,共繪成一曲別樣的旋律。
伊塔芬麗巴搭了一下嘴巴,從口袋裡掏出兩顆酒心巧克力,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很有戲劇性,瑪瑞詩亞和凱瑟夫見我們都吃起了東西,也受到了傳染,凱瑟夫沒有發現自己愛吃的東西,只好叼起了一支煙,而瑪瑞詩亞則開始嗑起了瓜子。
伊塔芬麗突然問了一句:「美鈴姐呢?怎麼沒見到她?」
瑪瑞詩亞回答道:「她在房間里上網呢,好像是在聊天。」
伊塔芬麗愣了一下:「跟誰?」
瑪瑞詩亞若有所思地道:「還能跟誰。」
凱瑟夫突然插嘴道:「瑪瑞詩亞你看過了沒有……」凱瑟夫不知要表達什麼,但是一見我和由夢在場,頓時收住了口,反而使用起暗語來:「瑪瑞詩亞,我是在說,那邊放的東西沒有遭到破壞吧?」
瑪瑞詩亞眼睛閃爍片刻,立刻會意,說道:「沒有。一切都正常。」
凱瑟夫這才翹起了二郎腿,自言自語地道:「尾巴應該到了該露出了的時候了……」
話音剛落,突然間屋內一片漆黑。
停電了!
大酒店裡停電,本來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因為一般的五星級酒店,即使是在停電的情況下,也會有自己的應對措施或者是發電設備,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一瞬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在電影里,我們常常看到一些類似的鏡頭,恐怖分子或者暴力襲擊者,如果想暗殺或者綁架一個人,極有可能會事先控制這個人居住場所的配電室,突然斷電,然後渾水摸魚、趁亂行事。如此一來,即使有再先進的監控設施,也無法奏效。事實上,採用這種方式進行非法活動的事例,並不少見,因此,對於這突然之間的停電,我們幾個警衛人員,幾乎同時做出了最壞的估計,產生了最可怕的想法。
有人想綁架伊塔芬麗小姐!
這時候酒店外面已經亂成了一團,很多人正在五樓吃自助餐,看伊士東秀,結果突然停電,裡面陷入一片黑暗,人口密度比較大的自助餐廳,立刻變得燥動起來。
腦子裡經過簡短卻複雜的思維之後,我大喊了一聲:「趕快離開,這裡危險!」
然後憑感覺我抓住伊塔芬麗小姐,徑直往外走。
在最危險的時候,作為一名警衛人員,首先想到的,應該就是警衛目標!而且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我們都會盡量往最壞處想,然後果斷地做出最最有效的安全決斷和措施,以保證警衛目標的絕對安全。
就拿這次停電來說,如果是正常停電也就罷了,但是倘若真的是有人渾水摸魚想要綁架伊塔芬麗小姐,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離開這裡。
這真是一個漆黑不見五指的世界,我們互相之間誰也看不見誰,凱瑟夫喊了一聲:「伊塔芬麗小姐呢?」
我趕快回答道:「在我這裡。」一邊說著一邊往外沖。
衝到門外,才發現外面比屋裡還要黑暗,天上一顆星辰也沒有,只能遠遠地望到遠處的燈光閃閃,而周圍,卻是一片漆黑的境地,沒有一絲光亮。
而此時,幾個朦朧的黑影一晃而過,竟然徑直鑽進了我們的房間!
毫無疑問:肯定是情況!
憑著感覺和輕微的視覺,我拉著伊塔芬麗小姐迅速地衝下樓梯,徑直奔了出去。
一樓大廳內,酒店的工作人員扯著嗓子喊了起來:「請大家不要慌張,請大家不要慌張,保持冷靜,保持冷靜………」
但是這種情況下,誰還能保持冷靜?
亂了,整個酒店亂套了!
而且這種亂套絕對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亂套,如果是普通的停電,如果沒有人來酒店搞破壞,酒店內是不會形成這種慌亂的局面的。
一道道黑影穿梭而過,分不清誰是誰,只能勉強捕風捉影地判斷出黑影是男是女,朦朧地看到一些身體的線形。
大廳里終於亮起了幾盞微弱的儲電式臨時燈,但是幾乎是在瞬間,被一群看不清面目的人給『哐啷哐啷』地一陣亂踢亂打,大廳內亂成了一團糟。
伊塔芬麗小姐突然問了一句:「趙秘書,我們要到哪裡?」
我苦笑著輕聲道:「能到哪裡算哪裡。」
一句急促中的朦朧語,讓伊塔芬麗小姐顯得格外驚異,我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
其實這個時候伊塔芬麗突然說話是極不理智的,很容易暴露目標,因此我頓時顯得有些憂慮。
我拉著伊塔芬麗迅速地走出了大廳。
其實酒店外面比裡面還要黑暗,因為伊士東酒店周圍很大面積都是停車場和空曠的花園,根本沒有可以借光的部位,只能看見一條條人影,匆匆地走來走去,這時候要分辨男女顯得更加有難度,只能憑藉他們身上的味道來判斷。
而我此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迅速將伊塔芬麗小姐轉移到安全地點。
在酒店大樓的拐角處,三個人影猛地朝這邊沖了過來。
其中一個喊了一聲:「在那,在那兒,抓她,快,別讓她跑掉!」
我提高了警惕,見這三個人像一陣風一樣徑直迎面而來。
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面容,但是我卻能憑藉微弱的視覺判斷他們的走向,當其中一個迎面衝來的時候,我飛起一腳,踢中那人的頸部,那人『啊』地一聲,踉蹌倒地。
另外兩名見此情形,乾脆一齊沖了上來。
一道白光迅速在我面前恍了一下,雖然看不清,但是我已經判斷出來:那是一把砍刀!
其實這個時候,我的能力實在是無法得以全部施展開來,畢竟,我要一邊護著伊塔芬麗小姐,一邊招架來范之敵。
其它的,都暫且擱淺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