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好了,我信你
隻見墨傾一步步的朝著她逼近,眼神空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惡臭。
像是,
死屍腐爛的味道!
墨九心頭大驚,怎麽可能,墨傾明明是活著的,怎麽可能會有這麽濃重的死人味道。
“你不是墨傾,你到底是誰!”墨九厲喝道,
那雙眼睛,是那雙眼睛的問題。
墨九想要透過那雙眼睛探查究竟,可是那兩隻黑窟窿像是有一種特殊的力量,隻要是超過兩秒以上的對視,就會有一種極度的暈眩感。
突然想到房間睡覺的時候,睡夢中似乎也有這種感覺。
看來不是淩千夜的東西有問題,而是有不幹淨的東西盯上她了。
墨傾右手突然高高的揚起,指甲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已經變得一分米長,直直的朝著她胸口挖過來。
凜冽的寒風刺激著墨九的神經,就在她慌亂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單身另一隻還能活動的左手徒手接下這一道攻擊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音樂聲。
而墨傾那隻,就快已經得手的指甲就停留在自己的衣服表麵,
剛剛如果再給她半秒鍾的時間,自己現在就已經沒命了吧。
隻是這憑空出現的音樂……
墨九大汗淋漓的扭過頭,就看到不遠處的亭子中坐著一個白衣少年。
那白玉琴在他的修長卻又看起來孱弱無比的手下彈出奇怪的樂章,
這曲子似乎有抵禦魔氣的能力,有一種莫名減少燥氣浮動,和催眠的功效。
“軒轅蓮瑾?”
墨九隻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
這不正是白天,在宴會上默默無聞的病弱美少年嗎,
大半夜的不在房間裏睡覺,跑來這裏幹什麽,
還有他那把透著淡淡白光的古琴,隨著琴弦發出不同聲音,而沈說的或強或弱的光。
一道道乳白色的光線,猶如實質,行雲流水一般鑽進墨傾的眼睛裏,
墨傾就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流暢的古琴聲一直彈奏著,墨九清楚的看到墨傾黑色的瞳孔中有一個黑袍人的倒影。
眯了眯眼睛,
果然不出她所料,有人透過這雙眼睛操控著墨傾,
而那個黑袍人,就是幕後主使。
究竟是誰。
半晌沒有思緒,墨傾漆黑的瞳孔漸漸恢複正常,脫力似的直接倒在地上。
墨九伸過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沒死,”
也正是這個時候,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可以動了。
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根泛著藍光的笛子,墨九走到那座亭子中,靠著軒轅蓮瑾身後的位置坐下來:“你果然不像你表麵上那樣簡單,”
曲子隨著危險的解除而變得正常,軒轅蓮瑾聲音和煦如風,窮得就像是會隨著這夜風消失一樣:“閣下何出此言,”
“我叫墨九,”墨九你選擇他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撫著琴,並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
墨九擺弄著手上那根笛子:“傳聞中,你不是什麽都不會嗎?空有一個飽讀各類書籍的大腦,卻隻是紙上談兵,什麽都不會,完全是靠著各種藥草活到現在,筋脈都已經全廢的人,剛才居然會散發出那麽深厚的靈力,殿下,你還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子般好哄呢,”
“傳聞沒錯,我確實是飽讀各類書籍,但是那些書對我根本就毫無用處,筋脈全廢的說法自然也是真的,”軒轅蓮瑾聲音有些悠遠,飄渺,帶著一種獨特的孤寂。
墨九靠著柱子,坐在那裏,微微仰著頭看著那一輪圓月:“這是你的院子嗎,院子中竟然還有布置陣法,怪不得,我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出去,”
軒轅蓮瑾突然停下了雙手,琴聲也戛然而止,
隻見他輕輕按動椅子扶手上的按鈕,推動著椅子來到她身邊:“如果沒有那些陣法,我又怎會活過五歲。”
她是四歲的時候被送過來作為質子的,最初的一年裏,這後宮裏的人,各個都會想方設法的過來欺負他,可謂是十八般酷刑用了個遍,隻多不少,
就連毒藥毒著毒吃的數不盡數,那群人完全把它當做一個試驗品肆意玩弄,每次給她吃了毒藥,都會掐著時間點,服下解藥,久而久之,他的身體也就垮了下來,這一雙腿,也是那一年之後廢掉的。
“你的腿……”
“如你所見,”軒轅蓮瑾那雙好看的手骨節分明,靜靜的放在雙腿上,那一張清雅的俊臉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線。
墨九的心裏卻一時間變得複雜起來。
“你恨他們嗎?”
應該是恨的吧……
“應該是恨的吧,”軒轅蓮瑾飄渺的聲線中帶著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如此平淡的說出這句話,著實有些讓人看不懂。
“想報仇嗎?”墨九挑著眉頭,看似隨意的問著。
軒轅蓮瑾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一笑。
那笑容裏包含著濃濃的無奈,和對現況的可笑。
一介廢人,能夠保命已經是極限,
談何報仇,又有什麽資格。
“殿下這般善良,著實不適合呆在車深宮大院,當初被送過來的時候難道沒有反抗過嗎?”
能夠被選中被送過來,當作質子,當初也一定是一個受寵的皇子,
他的性格如此和善,想必北冥皇帝和他的母妃也是一個慈善的人,當初一定是已經想盡辦法保住他,而兩個國家相距甚遠,路途中總有逃跑的機會,
還是說,
突然想到什麽,墨九看著他的視線變得有些複雜。
“在一個人的安威,和整個天下子民的安危,兩者之間做選擇,根本就是沒有選擇的一個選擇,”軒轅蓮瑾輕輕地挑起一抹笑容:“北冥如今國泰民安,這也許是我為父皇母後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身為皇家人,往往會有許多的無奈,
看似身份光鮮亮麗,看似每件事情都有多種選擇,實則卻是退無可退,進無可進,隻能犧牲自我。
“那你有沒有恨過自己的父母,恨過北冥的百姓,”墨九拉著他的手腕,靜靜的為他把脈,一邊詢問著。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這個看起來一無是處的少年,
卻將她心頭最柔軟的一麵完全激發了出來。
軒轅蓮瑾,
就像它的名字一般,像蓮花一樣幹淨美好,。
卻在這皇宮內院受盡了汙染,
這種日子,不應該是他要過的。
墨九突然間就想幫他一把。
她本是一個不喜歡麻煩,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卻毫無理由的就是想幫。
這種念頭來的毫無頭緒,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為什麽恨他們,”軒轅蓮瑾微微垂下的眼簾,月光下,那張溫和的臉上倒映著長長的睫毛:“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麽,隻是現實讓大家都沒有選擇的能力。”
每個國家都想變得強大,每個國家都想一統大陸,這是曆代皇帝,都有的野心,。
可是所有的成就都是以千千萬萬人的鮮血為基礎,自古以來這個規律根本就無法更改,。
墨九突然軒有些佩服,
或者說是有些心疼。
如果是換了自己,一定會寧死不屈,賠上一切也要換來自己的自由,
天下人的安危,與我何幹。
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為什麽還要去保護別人,沒有能力,就不要裝什麽救世主。
她這人向來行事我行我素,
不想被太多人情世故羈絆。
行事準則就是利用能利用的一切,不談感情,隻為利益。
畢竟天下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情一字,是這六界之中最不靠譜的東西,。
“你的筋脈悲傷百種毒素侵蝕,奇經八脈都已經腐蝕出來破洞,”墨九眉頭緊鎖,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沒有想到他的身體狀況會這麽糟糕,
奇經八脈是掌控著人體修煉元素的,幾根重要經脈,缺一不可,
而他的竟然沒有一處完好。
“這些我早就知道了,”軒轅蓮瑾微微頷首,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紅衣少女,微微一笑:“沒想到你真的會醫術,還以為是國師故意借口為你開脫的。”
“淩千夜啊,”墨九翻了翻白眼:“那個家夥總覺得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軒轅蓮瑾有些好奇,
她竟然敢直呼國師大人的名字,還是如此隨意的樣子,。
看來國師大人對她果然不一般。
“你的筋脈問題確實很複雜,很棘手,不過嘛,”墨九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安慰:“我一定會想到辦法幫你修複的。”
他沒有講話,
他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清楚不過了,這院子裏的陣法就是為了可以讓自己安穩度過這最後一年。
如果所料不錯,自己應該活不過這一年了,。
隻是不想在這最後一年裏被人打擾,
卻不想,這個女人闖進了自己的院子,還說要治好他的身體。
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可心頭還是暖暖的,這種感覺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體會過,。
“你別不相信,我說會幫你治好就一定會治好,”墨九一邊說著一邊舉起兩根手指:“我發誓,若是有生之年內治不好軒轅蓮瑾的病,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
唇瓣上貼著微涼的觸感,堵住了她要說下來的話。
軒轅蓮瑾用手捂著她的唇:“好了,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