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孤證
「爸，求求您，救救小勇吧！」
趙勇的父親此刻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什麼身段，什麼姿態……跪在地上拚命磕頭。
血，印在地板上。
「好了，起來！」老爺子沉聲道。
此刻，老爺子桌面上的座機響起。
這個年頭，用座機的人越來越少，但是老爺子依然堅持要用座機，穩定安全。
接起電話，老爺子面色沉凝。
「嗯……好，辛苦！」掛斷電話，老爺子的表情明顯鬆弛了一些。
「范鑫，死了！」
老爺子淡淡一句。
什麼？
趙勇和他的父親，包括其他趙家人，震驚了。
……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以前。
一名從北京趕來的律師急匆匆得走進了范鑫的病房。
這位關鍵人證，終於盼來了來自北京的幫助。
只可惜，和他想的完全相反。
那名律師帶著一位助理，當著警官的面兒和他交流案情。
本來，范鑫知道自己無路可走，把實話都說了出來。
是趙勇，指示他和呼震江去坑害王輝和劉丹。
律師在和他的交流中，卻在有意無意的帶偏話題。范鑫謀殺王輝未遂，這是沒得洗，不過律師似乎對范鑫承認襲擊劉丹也是受到趙勇指使十分不滿。
言語里都在說范鑫這是死無對證。
畢竟呼震江是唯一可以指控范鑫的人，另外兩名馬仔，根本就是為了錢而來，至於王輝和劉丹是誰，他們根本不在意。
律師的話，讓范鑫的心，沉入谷底。
這是要讓他自己扛啊！
趙勇一直在幕後遙控，當他知道劉丹也出現的時候，就叮囑范鑫最好能夠一石二鳥。
范鑫也是這麼做的，利用劉丹和王輝一起拿下海華這件事兒，鼓動呼震江和他們魚死網破。按照計劃，一旦呼震江成功，范鑫將幹掉呼震江，讓他去背鍋。
呼震江，死了。
范鑫卻被王輝反殺了。
這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事兒。
面對槍口，竟然還有人悍不畏死的衝鋒？
和律師交談的同時，
律師身後的那名助理，一直目光冰冷得盯著范鑫，當范鑫的目光看到他的時候，對方悄悄解開外套的扣子，范鑫的表情驟然僵硬。
律師助理外套內，是一幅照片。
照片上，是一名年輕美麗的女子，抱著一個小女孩。
女子，是一名在讀大學女生。
小女孩，是她為范鑫生下的孩子。
那名女生被范鑫包養，一個月兩萬塊。
開始只是玩玩，後來女生動了真感情，范鑫也發現離不開她，於是就共築愛巢，生下了一個女孩。
看到范鑫的反應，助理指了指范鑫，然後很隱秘得抬起手，摸了摸脖子。
趁著警員注意力分散的時候，助理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范鑫面色驟然蒼白。
用她的女人和女兒威脅他，讓他自殺。
再結合剛才律師的引導，范鑫徹底明白了。
謀殺王輝未遂，不算什麼事兒。他承認律師也沒意見。但是謀殺劉丹的罪過他擔不起，趙家也擔不起。讓他自殺，來個死無對證。
當然……還少不了律師一直的問話引導。
把趙勇從這件事里摘出去。
范鑫的心中，百般糾結，萬般無奈。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一個給京城有錢人做臟活的人，早就該知道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說，他的身上還存留著最後一絲柔軟的話，那就是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了。
算了……就這樣吧。
「警察同志，我有新情況要彙報！」在經過了將近半分鐘的沉默之後，范鑫終於重新開口，「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策劃的！」
「呼震江是我朋友，他開公司詐騙，被王輝和劉丹給破壞了，他就懷恨在心，我們倆就商量著除掉王輝和劉丹，沒想到他們挺厲害，這事兒就沒辦成……」
接著，范鑫將如何「策劃」的全過程，仔仔細細得說了一遍。
除了去掉了趙勇的名字之外，其餘的幾乎不變。
也不用變化，因為這個計劃確實就是范鑫一手打造的，他輕車熟路，包括連兩個馬仔都不知道幕後老闆是趙勇。
呼震江死後，范鑫就是一個完美認證。
他說
是他，無人能證偽。
律師和助理，神情輕鬆得離開了病房。
在進行了夜間換藥之後，范鑫孤零零得躺在病床上。
腦子裡亂七八糟，都是這些年的經歷。
他只是一個歡場混起來的小癟三，沒什麼深厚背景，也沒有強大人脈，只能靠有錢人賞口飯吃。
賣屁股的事兒，他干過。
介紹別人賣屁股的事兒，他也干過。
這個世界對他充滿了惡意，他對別人也充滿了惡意。
直到現在，他才回過頭來想想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好像前期是自己被坑，然後從傍上那位大姐頭之後，他的人生才開了掛。
離開了大姐頭之後，他也一度迷茫過，直到後來成為了掮客，才重新找回了人生目標。
這個世界，太操蛋！
那就別怪我操蛋得對這個世界！
如今，報應來了。
黑暗中，范鑫盯著天花板，想著唯一牽挂的那對母女。
錢，已經打進母子倆的戶頭了，有幾百萬。
足夠他的女人完成大學本科學業，甚至是研究生也沒問題，房子也在女人名下，三室兩廳一百二十平，高檔小區。
車，女人有一輛甲殼蟲，二手的，但是開個七八年沒問題。
孩子……也不用愁了，小區劃片兒的學校很不錯，可以放心。
至於她們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未來會不會記得自己，不重要了。
人啊，就這麼回事吧！
他的四肢都受傷了，無比艱難得扭著身子。
手臂上的輸液器，有一根不算太長的針頭。
夠用了。
據說死前，人的腦海會閃回這一輩子的畫面，很快，很詳細。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一會就知道了！
十分鐘后，范鑫將那根細細的針，刺入心臟。
血，流了出來。
他，緩緩閉上眼睛。
希望，趙勇最後能夠遵守諾言，放過自己的女人和女兒。
……
范鑫死亡的消息，很快傳回北京。
他最後的口供，也就成了一份孤證，無法被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