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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氣運 我老鄧不差錢】

  梁州永勝門(南門),鄧軍三人一列,排成三行縱隊,猶如長蛇湧入城門。

  隊伍中間,鄧奎意氣風發,騎著高頭大馬,身旁跟著鍾七,梅文化二人,朝城內走去。

  「虧得有泓師以神術助我,不然這梁州城,僅憑堅厚城牆,便能阻十萬大軍呀…」鄧奎騎在馬上,緩步往前,見那二丈余高(近十米)的厚重城牆,有感而發道。

  梁州城牆周闊數十里,僅南門就長七八里,城高二丈七尺,厚九尺,純以青磚,澆築糯米漿搭建,曆數百年不朽,最是堅固。

  西南二門還皆有三丈深的護城河,引東門漢水灌下,北環山,西有數百步寬的漢江,歷來堪稱形勝之地,易守難攻。

  要是城中有萬餘弓手,備強弩,漢江再有一支水師,阻擋十萬大軍,真不是空話。

  鍾七在一旁默然不語,心下苦悶不已,咒死一州之主,雖然大部分反噬都被老鄧抗了,但還是受了牽連。

  鄧奎有數縣黔首和鄧軍氣運加持,氣運已成草莽潛龍之像。

  加上奪下樑州,掌控民眾生死,等於又增加數十萬人的氣運加持,咒死何應功的反噬對鄧奎來說猶如皮毛。

  反觀鍾七,不過一荒山道人,除了觀中十餘道人,和少數豪強地主信仰他,基本就沒有什麼氣數。

  如果給氣運分為數等,由低到高便是普通人白氣,士人紅氣,貴人金氣,州官諸侯青氣,天子紫氣。

  鍾七曾觀鏡自照,氣呈蓮花像,白色中帶有一絲紅氣,屬於比地主,豪強差,但絕對比普通老百姓強。

  而現在一州氣運反噬,那怕只是其中一縷,也依舊讓鍾七氣數大損,用觀氣術對鏡自照,已經是黑雲壓頂,紅色瑞氣不在,變為普通白色。

  而且還有縷縷黑氣不斷自虛空落下,將白氣侵染成灰黑,換言之,就是一副倒霉鬼的模樣,是以心下煩悶,也就不想接茬。

  倒是一旁的梅文化喜上眉梢,朝鄧奎道:「有此形勝之地,北可出秦嶺,伐關中。南能把劍門峽道,拒巴蜀。

  西接隴右,不缺馬匹。東瞰中原,能行商富民。可謂控扼南北,王業之基」

  見眾皆喜,鄧奎也頷首微笑,梅文化羽扇綸巾,指點江山道:「有漢水通沔陽,能販購湖廣特產,商業富足。

  漢中盆地,土地肥沃,若從隴右多購耕牛,便能開墾大量良田,如此錢糧皆豐足,便能招兵馬,強軍備,削平天下」

  此言說的還有有些狂了,對比天下數百州,梁州不過一隅之地,如何能抗天下,不過要是加上秦,鳳,成,階四州,削平關中,驅除韃虜,應該夠了。

  眾人言談間,即過城門,穿過門洞,街道四通八達,無數百姓,官兵跪於街邊,面色麻木,雙眼無神,被剛投誠的舊官逼著單壺瓊漿,以迎「王師」

  鄧奎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走過街道,滿臉都是意氣風發,對於伏跪的百姓視之不見。

  自亂世來,他縷攻破縣城,此情此景見得多了,剛開始還以為百姓真是熱情,他還想親切問候,如今早已習慣。

  鍾七心下感嘆,初來此時,民生富足,百姓怡然自得,如今亂世,昔日繁華落禁,皆付流水,不知換了鄧奎主政,梁州百姓如何。

  想了想,便轉頭向鄧奎道:「漢公,貧道寧願不要升賞,但有一事相求。」

  見許久不語的鐘七開口相求,鄧奎神色溫和道:「泓師但說無妨,一概允之」

  「謝漢公,我想請漢公約束軍卒,莫傷百姓,不劫錢財,燒毀房屋,以任善治政,修養民生,望公允之。」

  亂世兵過如匪,動輒屠城,鄧軍前番死傷數千,鍾七就怕鄧奎惱怒,下個「破城之後,三日不封刀」之類的軍令。

  「哈哈…泓師放心便是,我也是鄉下出身,自知民生疾苦,不敢戳害百姓,日後若有暴政,泓師還做法,取我性命就是」鄧奎笑著頷首道,只是眼神意味深長。

  鍾七雖不同軍事,但心思何等靈巧,一見鄧奎神色,便明其意,識相道:「此次出山,得漢公厚賞,觀中資財豐足,明日貧道便回山修行,再不下山了…」

  「泓師道術高妙,正該驅除韃虜,匡扶社稷,名聲永傳後世,何處此言呀」鄧奎眼神閃爍,緊盯著鍾七道。

  「我本世外之人,江山社稷,名利紅塵與我無關,回山修行,研習經義,論道觀棋,才得自在,漢公莫要挽留」鍾七輕笑道,言語真誠。

  正在此時,前方十餘個官員,青服,或朱服,摘了烏沙璞頭,皆是披散頭髮,被幾軍卒押著,也跪於街中。

  為首的朱袍老官,端木盤,上以黃帛蓋住,帶頭拜在鄧奎馬下道:「犯官等不知天數,阻攔王師,今翻然悔悟,特來請罪,獻梁州戶冊,印,令,求將軍寬恕」

  鄧奎見此,朝鐘七笑了笑,轉過頭朝犯官等人道:「爾等獻印有功,不拘有罪無罪,俱都饒恕不死。

  待審查過後,有罪者下獄,無罪者釋放,有才能的,還願為官治民,可來自薦」

  眾犯官大喜,忙起身擁護鄧奎往州衙走,一邊歌頌鄧奎功德,稱讚仁義,卻無人銘記鍾道士的半點好處。

  隨即諸部兵馬,也陸續進城,總計六千餘,分守各處,梁州徹底被鄧軍拿下,自此姓鄧。

  城頭變幻大王旗,滿城插上了漢,鳳翔節鎮,等旗幡,舊日的旗幟早被拋棄。

  翌日一早,鍾七到州衙,鄧奎才在幾個丫鬟的服飾下起身,見鍾七過來,鄧奎揮退丫鬟,奉上瓜果香茶。

  閑談幾句,便向鄧奎請辭,鄧奎疑惑道:「莫非我招待不周,或是那裡委屈了泓師,怎麼急著要走」

  鍾七道:「貧道近些時日已是荒廢了功行,還是回返深山,鍊氣修真,一心求道才好。

  再者世外之人,不好久居紅塵,於修行有礙,漢公既已下樑州,貧道不通軍政,留之無益」

  鄧奎見此,也是無話可說,便挽留道:「破梁州,全賴泓師之功,怎可無升賞,泓師一心向道,我也無發挽留。

  只是請泓師稍留幾日,待我急發一封奏摺至金陵,叫陛下給泓師,及午山冊封名號,過後再走也不遲」

  鍾七聞言一愣,冊封午山名號,這是將家門發楊光大的機會,思慮片刻,便點頭道:「如此也好,多謝漢公」

  鄧奎也露出笑容,招人取來一盤銀兩,遞給鍾七道:「聞梁州有些特產,我這幾日軍務繁忙,不得抽空請泓師品嘗。

  唯一些銀錢贈給泓師,在集市中玩耍閑逛,若看上什麼,儘管買下,錢要不夠,譴人打個招呼,我隨即又給送來。」

  鍾七翻開盤上紅布,見是拳頭大兩錠銀元寶,皆是五十兩一錠,合一百兩,便也不推辭,道了聲邪,以紅布裹人包入懷裡。

  老鄧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與豪氣,直接把話撂下,叫鍾七先拿一百兩出去玩耍,看上啥買啥,想要啥就買,要是錢不夠了,老鄧不差錢,儘管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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