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雷部將帥 公子玉遐】(求訂閱)
崎嶇山道上,人煙俱無,除了山野鳥鳴和時不是過路的大波流民,一片死寂。
鍾七挎著倆葫蘆,一個青皮,以硃砂符印封得死死,一個黃皮葫蘆,裝著烈酒,時不時扯下來貫幾口。
「雷部該有神將三十六員,鎮天元帥十二位,加上催雲童子,布霧郎君,持戟力士,捧旄大將,夜叉將,魚肚將…」鍾七一邊走一邊兒在心下回想道。
在前世神話中,天師投丹書斬蛟,道人一紙敕令,號召三界神聖,要風能有風伯助,要雨便能得雨師臨。
敕令到處,雷,火,瘟,斗,莫敢不從,當然,除了虎力大仙的那句經典台詞:「今天貧道請的神仙都不在家…」
鍾七心中想法紛雜,一時間才思泉涌,忽而了悟到許多法術的特性,只是欠缺最關鍵的一些東西。
而這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可以飛天遁地,入金石而無礙,入水火而不溺,有形有質,又無形無質的神邸。
神靈隱於陰陽之間,借神的力量,來趨吉避凶,不就是前世茅山派的法門么。
沒有神將,沒有天庭神仙,法令到處,不過空紙一張,就算日後道統光大,可若徒子徒孫太多,憑鍾七的法力,又能借多少出去。
「要從一個凡人,成為神將生前要有一些事迹,最起碼得是元帥,猛將軍一類,死後天生就有惡鬼級別,也好祭煉…」
鍾七摩挲下巴上道胡茬兒,心下猶疑不定道:「關鍵是還得先死而後蛻,褪去軀殼,洗凈煙塵…」
鬼有孤魂,野鬼,冤鬼,惡鬼,厲鬼之分,到了厲鬼層次,一但聚集大波鬼眾,就是一方鬼王,甚至能攻略州縣,不過這種厲鬼,目前還沒見到過。
先死而後褪,便是要脫去肉身凡胎,而從軍殺敵之輩,或張篤這種修行得道之人,最是意志堅固,死後基本都會化為鬼魂,不會如常人一般消散。
神將,天將,神邸,與鬼實際上並沒有本質區別,只是鬼物渾渾噩噩,只知道殺人,而神將,哪怕是普通天丁,都有正常神志。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需要十二元帥,至少也得幾十個弟子,隨緣吧,有根器者,成其仙道,無根性者,成其神道也好,至少都有個長生功果。」
鍾七搖了搖頭,甩開一些念頭,又拿寶貝似的捧起青皮葫蘆,笑道:「嘿嘿…待貧道回返午山,就先拿你來試試水…」
正思慮間,身後不遠處,車馬嘈雜之聲響動,隨即一聲青朗的呼喊聲傳來:「道長…且走慢些,等等我們…」
隨即一白衣青巾的富貴公子,騎棗紅馬飛奔而來,身邊四五個武士,緊緊相護。
到近前來,青巾公子翻身下馬,拱手道:「又見面了,道長獨身一人,欲往何處去?」
「貧道往固城縣走…」鍾七瞟了他一眼,拱手回禮道。
「哈哈哈…我果然與道有緣,我們也往東走,這世道動蕩,盜匪猖獗,道長即與我等順路,不如一道走如何?」青巾公子熱情道。
鍾七打眼望去,這一列人攜家帶口,有十幾個武人護衛,跟在一塊兒也好,也可以少很多麻煩,便頷首回道:「謝公子,貧道也正有此意。」
一旁的幾個武人聞言,俱都死死盯著鍾七,那虯髯漢有些欲言又止,只是見公子興高采烈的攀著鍾七詢問道家異聞,動動嘴唇,終究沒說什麼。
一行數十人,並七八輛馬車,形成長隊,沿著崎嶇山道,翻山越嶺,猶如長蛇一般,路上的一毛賊見這人馬眾多,也確實沒幾個敢來捋虎鬚的。
走了許久,那些武人見鍾七沒有什麼異樣,不似匪類,便也稍微放下了一些戒備。
互相道了姓名,那青巾公子叫祝玉遐,好佛,道學說,見廟燒香,奉道必敬,他們此行要往東而去尋個親戚,馬車裡的,都是祝玉遐的妻妾。
虯髯漢叫金游,是祝家武教頭,他有個江湖外號叫神鰲客,就是說他善使勾叉,武藝高強,麾下領了十餘個武人,都是有功夫的。
至於他們此行到底要去哪裡,他們不說,鍾七也不想知道,只是跟著悶頭趕路,這批人鮮衣怒馬,衣冠楚楚,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
祝家攜妻帶口,車馬也多,走的不快,至天色暮時,也只走了三十多里地,連秦嶺都還沒走出。
「公子,前面有村裡,房舍眾多,良田廣陌,炊煙裊裊,我去看時,村民極為好客…」一騎從遠處歸來,到隊伍前拱手探報道。
祝玉遐朝鐘七道:「泓師,天色已晚,秦嶺山中崎嶇難行,我們打算去村裡歇息一晚,明早再走,同去如何?」
鍾七抬頭望天,今夜烏雲密布,沒有月亮,確實也不好趕夜路,便頷首同意。
見鍾七同意,祝玉遐也是高興,他這一路上,與鍾七談玄論道,被鍾七的學識深深折服,連泓師都叫上了,聽聞鍾七也願意一起去,他自然高興。
前面幾個武人舉起火把探路,走岔道入山,翻了兩座山嶺,一條溪澗,過一拱橋,走了四五里路,果然見那山坳里燭火通明。
不多時,走到村口,幾聲犬吠,引得村舍中一陣吵嚷,十來個膽大的青年,舉著糞叉,鋤頭出村口圍上眾人,道:「你們是哪來的,這兒不接外客,趕緊走,多留片刻,叫你等性命頃刻休。」
「我們是過路的行商,天色已晚,過來借宿,還請通稟鄉老,我們有錢帛奉上。」祝玉遐打馬上前,輕聲說道。
言罷,招手示意,後面一僮僕,端來幾串錢,約莫有幾百文錢,分遞給村中青年。
那幾個青年互相耳語,商討片刻,分人去村中通報,不多時,有幾個老者,杵拐上來問道:「你們不是來收稅的官軍,怎麼還提刀弄槍?不似良家子。」
「世道動蕩,一路上盜匪猖獗,命如草芥,我等備刀槍弓矢,只為防身,別無他意。」虯髯護衛金游上前插話道。
那幾個鄉老對視一眼,眼中幽光閃爍,異口同聲道:「即是如此,貴客請進…」
祝玉遐又譴僕從,取來幾串大錢,都遞給鄉老,拱手道:「蒙招待,還請村中宰學雞豕,備些酒水。」
「哈哈哈…這是自然,諸位先入舍下歇息,待稍後,一併送來。」幾個老漢收了錢,滿臉興奮道。
眾人在幾個青壯帶領下,依次進村落歇息,村中也有幾十戶人,一行人東家住倆個,西家住倆人,剛好住得下。
祝玉遐的夫人,姬妾,四五個如花似玉,鶯鶯燕燕的女眷,也一道下了馬車,入村老家中歇息。
唯有鍾七,一直負手站在村老屋外,朝四下房舍打量。
那一直忙碌招待祝玉遐等人的村老見此,便在身後輕笑道:「泓師進來歇吧,黑燈瞎火,外面有甚好看的。」
鍾七眼神微沉,只身後一股陰寒,正在緩緩貼近,忙轉身望去。
卻見那村老眼神躲閃,雙手背在身後,有些不知所措,彷彿被鍾七突然的轉身,給嚇著一般。
「嘿嘿…這村兒四面環山,猶如瓦罐,當真是個藏風聚氣的好地方阿…」鍾七滿含深意的朝村老說道。
那村老聞言,也平復了神色,面露憨厚的笑道:「咱們農人不識字,也不懂風水,祖輩便在這兒住了,也不懂得這兒風水如何。」
「四面環山,層層疊疊,猶如世外桃源一般,自然是好風水了。」鍾七頷首道。
「道長莫非還會相地?」村老輕笑道。
「嘿嘿…道家有山,醫,命,相,卜,貧道都略懂一點,這相地嘛,也懂一點。」
「道長你真是博學多才呀,老朽佩服之至。」
「不過…貧道只會相墳地,以葬法來看,你這塊兒才是頂好的,埋在這兒,說不得后帶兒孫,能有富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