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景其臻直接走到了窗邊, 伸手稍稍打開了一條縫隙。
透過這微微小的縫隙,凜冽的寒風呼嘯而至,瞬間狂風大作, 整扇窗戶都沒掀開,景其臻被風甩得後退兩步,差地摔倒在地。
他才稍稍反應過來,便立刻用力去關窗。
卻因為外面狂風的阻撓, 差點沒能關上。
旁邊的司嘉揚和威爾科特斯等人連忙衝上來幫忙。
「嘭」的一下, 景其臻等人聯手把這扇窗戶重新壓上去關緊之後, 不由得面面相覷。
景其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剛剛那一下,他的手背已經完全被冷風吹得通紅,這會兒還有些微微的發麻。
景其臻不禁皺起眉頭,「按照常理來說,冬天的風也不至於這麼可怕吧?」
雖然不能排除偶有極端天氣出現的情況下,但剛剛在窗戶關閉的狀態下, 他們站在室內,卻根本無法意識到,窗外的風速已經有些不正常了。
就像是颱風天, 窗戶就在那裡,外面的風速也在那裡,狂風造成的影響是肉眼可見的,風速過高時的聲音,也完全能透過窗戶傳進來。
但是剛剛,景其臻遇到的情況卻是, 不開窗, 雖然能聽到外面的風聲,給人的感覺卻也只是冬季的正常狀態, 但當他真的打開窗戶之後,那風速卻完全超出了景其臻的預料,差點就出了事……
司嘉揚直接當了個臨時翻譯,把景其臻剛剛的那句話翻譯成了俄語。
那三位聖彼得堡當地的年輕人同樣滿身戒備的打量著周圍,聽到司嘉揚轉述的話語后,也紛紛點頭,用俄語說道:「是的,通常情況下,三月下旬不會有這麼大的風。」
老肖一直在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王飛舟還主動給他遞了張紙巾。
老肖手指有些顫抖的結果去了,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謝謝,我、我剛剛看到外面了,我……」
景其臻:「別急,肖老哥你慢慢說,我剛剛也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
說完這句,景其臻才猛然間意識到,這個房間里的另一個違和之處。
――冬宮裡充滿了精緻奢華的彩窗,然而,再怎麼顏色花里胡哨,彩色的玻璃本身是有一定透光性的,但是景其臻他們站在這扇窗前,如果不打開窗戶,卻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是因為外面光線太過昏暗以至於人的眼睛還無法適應,還是這個宮殿的彩窗本身有特殊的含義?
剛剛的司嘉揚、鹿凌熙和威爾科特斯,意識到鹿凌熙開窗戶這個動作出現變故之後,第一時間趕著去關窗戶,視野被那扇本來應該無比華麗巨大的彩窗遮擋,落在了裡面,自然不曾注意到,外面除了寒風凜冽,還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聽說景其臻這邊也看到了一眼外面的場景,精神無比緊繃的老肖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雖然他額頭上的冷汗依舊汗如雨下,不過好歹能斷斷續續的將自己看到的場景描繪出來了。
老肖聲音有些微微的發顫:「外面的建築都沒了,一眼望去,幾乎是一片曠野。而且,天空中的月亮,也變成了血紅色。」
在場的眾人中,剛剛只有景其臻和老肖注意到了窗外的景象。
那幾個俄羅斯年輕人聽了,臉上的表情有些愕然和擔憂。
景其臻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我剛剛只看到了天空中的紅月亮,沒來得及注意,外面居然是一片曠野嗎?難怪風吹過來會那麼大……」
空氣流動形成的風,通常會受到山脈、植被的阻隔,所以在橫斷山脈較多的地形區域,很難形成龍捲風一類的自然現象。
將地域縮小到一個城市的範圍內,也是相似的道理。
現代大城市中,因為樓層越建越高,市區內的風是會明顯受到建築物影響的。
至於紅月亮,司嘉揚的反應也完全是科學分析那一掛的。
司嘉揚:「血月這種東西,要是短時間的話,那就是遇到了月全食,大氣層將其他顏色的光全部吸收了,只剩下紅光因為是可見光中波長最長的,極易在雲層中發生衍射,所以才會出現人眼中看到的紅月亮。」
菲佣琳恩顫聲問道:「要是時間很長的血月呢?」
景其臻回答得乾脆利落:「那就不應該從科學的角度分析了,我們可以換一種思路再來看這個問題。」
威爾科特斯聳了聳肩,「血月這個特徵雖然罕見,但是在天文觀測中卻一直有所記載。中西方各個地區的人們對此,也多有描述吧?」
景其臻「嗯」了一聲點點頭,言簡意賅道:「不祥之兆。」
地球在景其臻的腦海中說道:「我看到過好多次了。」
景其臻回它:「拋開時間談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說完,景其臻再次站到了窗邊,伸手去輕輕的碰了碰那面彩色的玻璃,然後回過頭來,和其他人說道:「我看不到外面,你們呢?」
幾個人紛紛嘗試,俱是搖了搖頭。
景其臻這幾天才惡補過相關的材料,正好看到過,像是這種無比漂亮絢爛的彩窗,最開始的起源是歐洲中世紀的哥特式教堂。
當時中世紀的玻璃製造工藝水平還比較低,根本無法做出大塊的透明玻璃,而只能製造出各種小塊兒的、充滿了雜色的低透明度玻璃。只不過,出於審美上的考量,那些工匠們按照拜占庭玻璃馬賽克的做法,將那些色彩斑駁晦暗的小塊兒玻璃,拼成的別具特色的彩窗。
景其臻低聲沉吟道:「這個彩窗的通透度也太低了。」
要是最初的時候,考慮到玻璃製造工藝水平的限制,雜色玻璃的通透度肯定會受到影響,但是,冬宮的初次建造,已經是中世紀之後了,不管是建築工藝還是玻璃製造水平,都不應該是現在這種狀態。
鹿凌熙也在觀察這扇窗戶:「感覺有點像是單面玻璃?」
鹿凌熙只是隨口一說,景其臻卻有種毛骨悚然之感,擰眉道:「我們不能看清外界,外面卻能清楚的看到宮殿裡面場景的單面玻璃?」
三個俄國人其中的一個,有特意放慢了語速,連說帶比劃的和景其臻等人交流道:「他剛剛說、冬宮窗外的景象,是一片曠野?」
景其臻點了點頭,也跟著換成了俄語,「是的。」
三個俄國人互相對視,五官深邃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困惑,還是剛剛那個人,主動和景其臻說道:「冬宮迄今具有近三百年的歷史,從它初建的那一刻起,作為沙皇的宮殿,它的周圍就不可能是一片曠野!」
聽到這句,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悚然一驚。
老肖磕磕巴巴的說道:「我、我剛剛不可能、看錯,外面一片黑暗,基本看不到什麼明顯的建築,也沒有任何燈光的存在。」
景其臻微微擰眉,「冬宮本身坐落於涅瓦河畔,按照我們進來的位置,窗外就應該就是涅瓦河了,在河的對岸,則應該是保羅要塞。」
一個俄國人跟著點了點頭,「保羅要塞和聖彼得堡同齡,建造時間要比冬宮更早一些」。
――換言之,冬宮已經建成的年代里,不可能沒有保羅要塞。
但是剛剛,老肖的確沒看到河流,也沒看到河對岸的建築。
視力和觀察力都非同一般的鹿凌熙眨了眨那雙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也可能是外面光線暗,剛剛又看得倉促,所以沒注意到。」
景其臻和老肖對視了一眼,緩慢的點了點頭。
的確還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景其臻和老肖的心裡,卻都有種說不出的擔憂。
景其臻自己剛剛只來得及注意到了天空中的那輪紅月亮,下面的景象只是一掃而過,的確不能在這個問題上較真。
老肖雖然也只是瞄了一眼,但他本身記憶力驚人,不太可能出現這種疏漏……
在場唯一的女士,菲佣琳恩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帶著點兒口音的英語中還夾雜著一兩個中文詞語,她下意識的將自己的雙臂爆炸的胸前,「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越來越冷了。」
這幾天一直在背俄國史的王飛舟:「蘇聯計劃經濟時期,聖彼得堡的冬天才有了集體供暖,在此之前,到了寒冷的冬天,應該都是各家各戶自己生爐子烤火的,室內的氣溫低也很正常。」
司嘉揚聞言,立刻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房間的牆壁和角落,搖搖頭道:「沒有暖氣。」
其中一個俄羅斯人立刻道:「這說明,我們所處的時間比蘇聯計劃經濟時期更早……」
國內那幾個侵蝕區域,景其臻他們遇到的都是九十年代左右,雲海萬城商場更是時間跨度到了以後;唯獨波士頓別墅裡面,時間本身雖然沒有變化,但是世界觀卻和童話王國融合在了一起,變得更具迷惑性。
至於這次的冬宮,顯然又是不同於往日的新情況。
隨著菲佣琳恩提到了自己覺得冷這一點,其他人也漸漸意識到,室內的溫度正在快速降低,或者說,他們本來被暖氣浸透了、十分溫暖的衣物,正在喪失原來的溫度。
室內明明沒有風,景其臻他們身上的衣物也絕對足夠厚,但是,卻依舊感受到了,那種深可透骨的寒意。
景其臻皺起眉頭,當即立斷道:「我們得儘快找到能取暖的地方……集體供暖之前,冬宮應該是在壁爐里燒火?我們必須找一個有壁爐的房間!」
所有人之前都不曾料到,在這個侵蝕區域中,他們明明還處於室內,遇到的第一個嚴峻生存危機,卻是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