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景其臻還在認真思考, 然而,沒有了地球在大腦中叫叫嚷嚷之外,周圍並沒有變的安靜, 新的噪音源很快又突然冒了出來。
――昨天那位男僕氣沖沖的走了過來,在這間屋子裡看到景其臻他們的一瞬,便發出了一聲不加掩飾的尖叫:「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高個子俄羅斯年輕人直接回了一句:「昨晚不是說好了,你就算喊破喉嚨我們都不會出去嗎?」
「咳!」司嘉揚忍不住又咳嗽了一下。
高個子顯然並不了解這裡面的原因, 聞聲還回頭看了司嘉揚一眼, 語帶關切道:「兄弟, 昨晚是不是凍感冒了?」
司嘉揚連忙擺了擺手,「不不不,我沒事,就是不小心嗆了一下。」
高個子點了點頭,這才回過頭去,臉色同樣有些不好的看著那個男僕, 簡直像是在和對方比拼,大清早的,誰的臉色更難看。
景其臻忍不住笑著和司嘉揚眨了下眼睛。
司嘉揚當即斜睨了景其臻一眼, 一臉「還不是都怪你」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比起景其臻玩梗一樣的噎人,顯然還是高個子冷著臉的樣子更容易讓人理解。
大概是沒想到景其臻他們這些外來者居然態度如此強硬,那個男僕愣了一下,倒是沒有再繼續趾高氣揚的說什麼。
那個男僕甚至沒有小聲嘟囔兩句,大概是因為高個子看起來實在是人高馬大,並且臉上不耐的表情也不似作假, 男僕雖然態度惡劣, 卻並不想真的和景其臻他們這群外來者發生正面衝突。
高個子和那位男僕的對話,全都用的是俄語, 也就只有景其臻和司嘉揚聽得比較明白,像是最近才開始學習俄語的老肖和王飛舟等人,差不多就是大眼瞪小眼了,完全是根據雙方臉上的表情變化來推測交流的狀態。
因為那個男僕莫名的敵意,景其臻也沒有直接現場翻譯,而是不動聲色的先對著這個男僕拍了張照片――雖然目前還不知道有什麼用,但萬一以後用得上的話,圖片總比單純的文字描述來的更加清楚。
正在這時,昨天那位宮廷女僕也再一次找了回來,看見景其臻他們的時候,還有些微微的詫異:「你們怎麼還在這裡?我不是讓人帶你們去見宮務大臣了嗎?」
景其臻微笑著,禮貌的問道:「尊敬的女士,不知道您安排了誰來幫我們帶路的呢?已經叨擾了一晚,我們迫切的想要向您表達謝意與感激。」
宮廷女僕顯然很喜歡景其臻說話的內容,頓時露出了一個有些愉悅的微笑,「你們可真是優雅的紳士。」
不過,當這位宮廷女僕轉過身,看向那個男僕的時候,就立刻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她直接挑起眉毛,臉上的表情也帶上了幾分刻薄,語調調高,帶著幾份浮誇刻意的味道,直接沖著那個男僕叫嚷道:「哦,你這個偷懶鬼!又被我抓到了吧!你就和琳娜一樣,每天只想著偷懶!別做夢了你這個懶惰的混蛋!」
剛剛才安靜下來的地球忍不住在景其臻的腦海中說道:「她怎麼說誰都是翻來覆去的這幾句話……」
景其臻無聲的在腦海中回答道:「可能掌握的相關辭彙量比較少吧!」
畢竟罵人也是需要學的,接觸類似內容比較少的人,就是會詞語匱乏……
看這位宮廷女僕的裝扮,在皇宮的女僕階層中,應該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幾句略帶挑剔的嘲諷,應該是這位宮廷女僕平時最習慣用的那些。
地球聽了,認真的想了想,勉勉強強道:「好吧!」
畢竟它可是一顆通曉人類所有語言的、十分聰明的球!
緊接著,那位宮廷女僕又趾高氣昂的命令道:「帶他們去拜見宮務大臣!」
男僕立刻低頭答應下來,「我這就帶他們過去。」
宮廷女僕說完,自己轉身就離開了。
景其臻等人依舊是把各自的背包拿好,然後老老實實的跟在了那位男僕身邊。
然而,就在景其臻剛剛彎腰拿起背包的時候,地球突然來了一句:「噫,小景你看他的臉色。」
景其臻下意識的側頭瞥了過去,還在腦海中和地球問道:「嗯,怎麼了?」
這時候,不需要地球回答,景其臻也已經看到地球想要告訴他的內容:那個男僕鐵青著臉,面部肌肉甚至有點微微的抽搐扭曲,明顯是強忍著怒意的樣子。
只不過剛剛那位宮廷女僕還在,他並不敢流露出來絲毫,所以才一直低著頭,看似畢恭畢敬的樣子,其實卻已經情緒暴虐到近乎瘋狂了。
景其臻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抓住了那一瞬的靈感之後,景其臻有意走在了人群中的最前面。
雖然他自己並不盯著那個男僕,但是卻給地球創造了最靠譜的視角。
地球在景其臻的腦海中嘀嘀咕咕:「這個男僕的手都在抖!」
景其臻:「嗯。」
地球:「他怎麼回事呀?氣性好大!」
景其臻依舊只是隨口附和了簡短的一兩個字:「是啊!」
地球:「剛剛那個高個子突然沉下臉的時候,我看這個男僕也已經陰沉著臉了,眼睛里甚至有點微微的血絲,他們至於嘛!」
地球絕對是見多識廣的一顆球。
但是對於它這樣一顆罹患中二病、每天都很歡脫、在認識景其臻之前甚至可以自說自話腦洞一整個勇者斗惡龍或者高中生拯救世界日漫劇本的性格活潑的球來說,看遊戲也好,看電影也好,甚至可以湊到圖書館蹭別人認真翻閱的書,反正它是也不會整天盯著普普通通情緒暴躁的人撕逼打架都有看的!
隨著地球剛剛這句話,景其臻腦海中曾經一閃而過的靈感終於串了起來,笑著和地球打趣了一句道:「不至於,當然不至於。」
地球:「是吧!你看剛剛那個高個子都差點和這個男僕打起來了!」
景其臻冷不防的和地球說道:「是啊,我終於知道,我從早上起來就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哪裡了?」
地球頓時精神一震,也不盯著那個情緒明顯有些不對的男僕了,纏著景其臻不停的追問道:「哪裡哪裡哪裡?到底是哪裡不對?我怎麼沒發現?」
景其臻耐心的解釋道:「這個侵蝕區域,似乎會放大一切情緒,不,或者不應該說是放大情緒,而是會放大各種人類的**、或者說是反應,甚至於,就連一些客觀存在的東西,都會被放大。」
地球頓時愣住,依舊有些不解:「咦?」
景其臻:「其實這個跡象,從我們進入這個侵蝕區域之後,就已經發生了。」
地球對人類的情緒其實不是非常敏感,畢竟它只是一顆聰明可愛又美貌的球,但是對於景其臻描述的連客觀存在的東西都會被放大這件事,它倒是反應的很快。
地球:「你是說,昨天夜裡窗戶外的風嗎?」
景其臻點了點頭,「嗯,正常情況下,又沒有突然爆發出某個極端天氣,普通冬天出現這樣巨大的風就是不正常。」
地球「唔」了一會兒,從它一顆球的視角,什麼地震、海嘯、火山爆發、厄爾尼諾、颱風、泥石流、雷暴、森林大火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了。
不過這顆球其實還挺博學多識的,所以它自然也知道,景其臻所說的正常和不正常,是從普通人類的視角來判斷的。
地球:「我明白了,然後呢?」
景其臻:「窗外的風明顯是增強狀態的;我不確定窗戶是跟著一起被強化了、還是有某種不科學的因素,這個先略過不說;然後是屋子裡的徹骨含義,按理說,室內沒有風的情況下,就算溫度低,也不會在短時間內讓人凍成那個樣子,我們身上的防寒服又不是假的。」
地球:「這個我懂!」
景其臻:「同理,房子里的壁爐和溫度。嘉揚也說過一句,這種室內壁爐的功率其實很低,尤其是這種老式的,更加無法和現代北方冬季集體供暖燒的鍋爐的功率相比,但時,我們所有人都很快感受到了那種溫暖。」
地球連連點頭,它很快又有了新的疑問:「那你剛剛說,早上才突然意識到的那個不對勁呢?」
景其臻雖然說了這麼多,地球也全都聽明白了,卻依然不知道,景其臻所說的早上那個契機又是什麼。
景其臻:「是睡眠質量問題。」
地球愣了一下:「誒?」
景其臻:「驟然到了一個侵蝕區域里,尤其是那三位俄羅斯當地年輕人,他們就算心態再好,第一次進來也不可能淡定到哪裡去吧?」
一個人情緒控制的好和情緒完全沒有波動,完全是兩碼事。
不等地球說話,景其臻便繼續在腦海中告訴它道:「正常情況下,不管是多麼訓練有素的人,想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睡的有多踏實。」
「甚至於,別說是進入危機四伏、完全超越常識的侵蝕區域了,人們就是出去旅個游,還可能會認床睡不好呢!只不過人在旅遊的時候,精神處於一個比較亢奮的狀態,就算那幾天休息的不是很好,也足以撐到把整個旅遊遊玩的過程結束,回家才開始覺得筋疲力盡。」
地球連連點頭,「(⊙o⊙)…!」
景其臻:「但是昨天夜裡,我們卻全都不曾驚醒過來,一大早起,居然個個都氣色不錯。守夜的同伴們也誰都沒有意識到不對勁兒,除了那個一開始的『農婦』角色之外,周圍也的確沒發生什麼不對的事情。但是,這麼好的睡眠質量,本身就是問題。」
景其臻可能是因為經歷過波士頓別墅侵蝕區域里的《睡美人》劇情,雖然以他的心理素質,完全不會對睡眠這件事產生心理陰影,但是,類似的事情發生了,他在剛剛醒過來的那一瞬,理智稍一回籠,便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頭,潛意識裡還是對睡眠相關的問題比較敏感就是了。
順著景其臻的思路,地球也主動地補充道:「剛剛那個俄羅斯高個子是不是也有一點衝動了?」
雖然平時總說俄羅斯人脾氣就是會那麼直率火爆,但是,追根究底,那是因為周邊氣候、生存環境產生的緩慢影響。
這幾位和景其臻他們一起進入侵蝕區域的年輕人,明顯都是久經考驗的專業軍方人員,不管脾氣本性如何,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理智和剋制絕對是不缺的,按理說,不太可能出現剛才那種和侵蝕區域里的人正面衝突的可能。
景其臻:「嗯。」
地球:「還有老肖也是!他在這個侵蝕區域里腦門上的冷汗就沒斷過!我覺得他簡直比第一次出現在雲海萬城商場的時候還緊張!」
景其臻打趣道:「……你觀察的還挺細緻。」
地球:「哼!我可是一顆細心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