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冬宮的整體面積很大, 景其臻他們從昨晚到現在,都在一個比較邊緣的區域里打轉。
景其臻低下頭認真的看了看,多少有些驚訝:「這三個點圈起來的位置, 差不多就是我們昨晚到現在活動過的區域?」
老肖點了點頭,「沒錯。」
老肖的方位感並不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強的,但他背誦地圖的能力絕對是絕無僅有的。
景其臻揣磨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問到:「剛剛那個宮務大臣所在的位置呢?能找出來嗎?」
老肖繼續點了點頭, 很快便又在地圖上圈出來了一個位置。
――這是一個遠離等邊三角形區域的孤立的點。
按照目前這個侵蝕區域到處都是幾何體的風格, 那個孤立的點, 雖然也能在和這邊的等邊三角形連上,但是新形成的三角形有著明顯的鈍角,看似形狀並不和諧,景其臻私以為,宮務大臣所在的那個點,並不應該連在這邊。
隨後, 景其臻簡單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們來匯總一下目前的線索,以及接下來要探索的地方吧!」
景其臻這邊的小夥伴們,基本上已經適應了這種頭腦風暴的模式, 至於那三位俄羅斯年輕人,雖然愣了一下,不過有司嘉揚在旁邊幫忙翻譯,他們還是很快過來,認真的點了點頭。
大家也沒有在這個房間里像是坐會議桌一樣,圍坐成一圈, 反而是扎堆湊到一起之後, 有意無意、不約而同的放輕了聲音。
景其臻最先說道:「目前比較顯著的線索或者說是關鍵詞有兩個,一個是擴大、一個是幾何體。」
關於「擴大」這部分, 景其臻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大家紛紛點了點頭,無需再提。
至於剛剛提出來的「幾何體」這個新關鍵詞,大家倒是正好各抒己見。
司嘉揚:「在某種程度上,幾何體基本可以看作是整個空間,我們之前遇到的情況,明顯和空間變換有關。」
高個子俄羅斯人拿著自己的平板電腦,突然說道:「除了《農婦》這幅畫之外,我們可以再看看東宮博物館的管藏中,和幾何體有關的作品!」
――之前的時候,他們知道《農婦》的作者是畢加索,所以,思考方向也是畢加索的畫作。
但是,縱觀一名著名畫家的所有作品,得出的結論,主要還是這位畫家本身的繪畫特徵以及藝術表現手法。
或許能從中得到某些和侵蝕區域有關的靈感,不過考慮到畢加索的作品風格也並非是一成不變的,以及這個侵蝕區域本身是內容浩瀚的綜合性博物館,而非畢加索繪畫作品展館,景其臻他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或許,關注某些特徵十分鮮明、最重要的是本身符合目前這個侵蝕區域特徵的藏品本身,要比挖掘某一位著名畫家更容易獲取線索。
景其臻想也沒想,「你要說著名的和幾何體有關的作品,那肯定是馬列維奇那副用鉛筆素描《白底上的黑色方塊》了。」
繪畫作品風格多樣,能不能欣賞是一回事,能不能被人一下子就記住,這是另一回事了。
除了近乎眾所周知的幾幅名畫之外,《白底上的黑色方塊》則是比較特殊,它屬於不知道的人也就不知道了,但如果有哪個人一旦見到它,就絕對會對它印象深刻。
畢竟這幅畫畫如其名,就是在白底上,用黑色鉛筆塗抹出了一個黑色方塊。
景其臻會記得這幅畫,還是因為小學時候的美術書上有介紹過,但是這幅畫具體的藝術表現,他是記不清的。
還好,現在就有現成的資料可以翻找。
景其臻重新仔細的看了一遍這幅畫的描述,多少還有一些驚訝:「畫家馬列維奇的繪畫風格轉變,是從幾何體構成的立體主義變化到抽象的至上主義?」
老肖還記得之前看過的內容,「畢加索的繪畫作品是立體主義。」
鹿凌熙摸著下巴,「立體主義的幾何體是三維立體,抽象繪畫的至上主義,這不就是平面嗎?」
至於這幅作品文字介紹中提及的,方塊代表人類的感情,白帝代表著超越感情的空間的說法,景其臻有看,沒有懂。
司嘉揚:「感想如何?」
景其臻回答得果斷而委婉:「我不是學藝術的。」
司嘉揚眼神誠懇:「真巧,我也沒學。」
他一個敲代碼的,讓他用代碼給敲出幾個幾何圖形來,倒是可以,去分析美術作品中的幾何圖形和幾何體,還是算了吧。
還是那幾位俄羅斯年輕人,對這方面似乎更加專註,他們不停的翻閱著自己手裡的平板電腦,棕頭髮皺眉念道:「至上主義的三個階段,黑色時期、紅色時期和白色時期……」
景其臻:「……」專業不對口,他竟完全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好,
司嘉揚:「……」
看到老肖、王飛舟和鹿凌熙都是一臉茫然,司嘉揚在幫忙翻譯之後,還忍不住自己多說了一句:「我是按字翻譯的,具體什麼意義我也不懂。」
景其臻也是哭笑不得,「我倒是能在沒有佐證的情況下,發揮想象,聯想一下這幾個顏色的象徵意義。」
威爾科特斯瞬間恍然,「昨天晚上的黑夜、紅月,還有現在的白天?」
景其臻點了點頭。
老肖:「我們還沒搞明白,那個紅月是怎麼回事。按理說,月全食的時間會比較短吧?」
景其臻:「起碼在現實世界中絕對不會連續兩天發生。」
鹿凌熙:「那我們今晚還要繼續看月亮,如果今天晚上的月亮還是紅色的,就證明,它和自然現可不可以象無關。」
景其臻卻搖了搖頭,提出了反對意見:「也未必,侵蝕區域的自然環境和現實世界又不一樣。」
鹿凌熙揉了揉額頭,「說的也是。」
地球也在景其臻的腦海中說道:「還有昨天那個拖把怪!白天它會失蹤嗎?」
景其臻:「失蹤不失蹤不好說,但是冬宮裡的女僕和男僕肯定沒在白天遇到過那位『農婦』,不然他們不會只說,晚上不能在外面遊盪,很危險。」
地球:「對哦!」
景其臻:「我們白天還需要去尋找一下那個被帶走的拖把桿,然後確定一下那位『農婦』夜晚行走的路線。」
大家紛紛點了點頭。
到現在為止,還只經歷了一個晚上和一個早上的時間,線索凌亂而駁雜,景其臻他們目前也無法推測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等到中午的時候,過來給大家送飯的女僕,赫然是菲佣琳恩。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不安,看到景其臻他們一個不差的全在這裡,才稍稍鬆了口氣,立即伸手關緊了門。
景其臻打量著琳恩的臉色,她的眼睛下面,有兩道很明顯的黑眼圈,昨晚顯然沒睡好,和他們這邊幾乎所有人都睡得人事不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景其臻沉吟片刻,並沒有先提這件事,而是主動問道:「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菲佣琳恩的臉上透著驚慌,飛快地說道:「我今天早上聽那位宮廷女僕說,有一個男僕慘死在了柱廊上!全身的骨骼都被捏碎了!」
所有人的臉色都隨之一變。
王飛舟幾乎是脫口而出道:「昨天晚上那個拖把怪!」
就算已經知道了那明明是《農婦》這幅畫中的人物,但是拖把怪這個說法依舊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深入人心。
景其臻則是在思索「柱廊」這個關鍵詞,印象里,冬宮裡的柱廊,應該是在這座建築的四周。換言之,他們所在的這偏僻一隅,頂樓上面應該正好有一個。
想到這裡,景其臻直接去翻地圖了。
琳恩則是絞著手指,不安的繼續道:「女僕有單獨的傭人房間,晚上我一個人,想要聯繫你們的時候,卻發現,無線電通訊里根本沒有信號了。」
景其臻從地圖中抬起頭來,仔細的確認道:「是完全沒有信號、還是遇到了干擾。」
琳恩愣了一下,仔細回憶著昨晚的情況。
好半晌,她才有些遲疑著回答道:「自始至終,我只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滋啦』聲,然後就是毫無聲息的樣子了。」
鹿凌熙毫不猶豫道:「有雜音說明是干擾,或者接收到了別的無線電信號。但是我們之間的通訊也的確被隔斷了,」
景其臻直接現場實驗了一下,確認了菲佣琳恩的設備並無故障,證實了鹿凌熙的結論。
旋即,景其臻繼續問道:「你所在的房間位置呢?」
冬宮建築的整體結構雖然不是特別複雜,但是在夜晚的時候,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走出來的。
菲佣琳恩搖了搖頭:「我記得回去的路線,但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讓我過來送飯的那位宮廷女僕,先帶我去了廚房,然後告訴我,順著這條走廊一直走,走廊盡頭的就是你們的房間。」
老肖剛剛就看到景其臻手裡的地圖了,主動和琳恩說道:「你說,我找路線。」
鹿凌熙單輪記憶力比不上老肖,不過對於路線圖什麼的,還是十分敏銳的,也過來仔細看了看。
菲佣琳恩如實的敘述了一遍。
老肖根據她的描述,漸漸的在地圖上描了幾筆。
景其臻等琳恩說的差不多了,才繼續道:「帶你去廚房的,又是昨晚那位宮廷女僕?」
琳恩點了點頭。
景其臻立即追問道:「那你有沒有見到別的女僕或者男僕?」
琳恩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又搖了搖頭,她好像突然反應過來點什麼,神色間露出了幾分愕然,篤定而驚惶的回答道:「不,沒有!除了那個宮廷女僕和男僕之外,我一個陌生人都沒有見過!」
其他人聞言,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微微的詫異。
鹿凌熙抓著手中的筆,「人太少了,這不對勁……」
景其臻繼續道:「廚房呢?你是從廚房裡拿食物過來的吧,難道沒有看到廚師嗎?」
琳恩繼續搖頭,蒼白著臉回答道:「廚房裡的食物是已經做好的,我過去的時候,看到桌上有熱氣騰騰的飯菜,然後盛好直接給你們端了過來。」
景其臻當機立斷:「我們先去廚房,然後去樓頂的柱廊!」
棕頭髮聽著司嘉揚的現場翻譯,完全是下意識的來了一句:「不是說不讓我們白天隨便走動……」
地球在景其臻的腦海中說道:「他是傻了還是謹慎過頭了?」
景其臻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隨後,景其臻十分納悶的看向那位棕頭髮,眼神裡帶著不加掩飾的驚奇:「居然真有人打算聽他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