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景其臻這話一出, 場面一時間幾近凝固。
畢竟,永葆青春與生命永恆,不僅僅是一些人的幻想, 更是很多人刻在骨子裡的執念。
以此為主題的故事傳說,更是古今中外,層出不窮。
鹿凌熙低聲喃喃道:「無盡的生命?」他大概能猜到景其臻的意思了,但卻並沒有完全想明白,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司嘉揚不由得輕輕的嘆了口氣, 低聲向那三個俄羅斯年輕人轉述了景其臻的猜測和判斷。
王飛舟同樣不解, 索性直接開口問道:「你剛剛說的最終獲益人、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景其臻這次卻並沒有點頭,而是道:「是不是罪魁禍首我沒辦法確定,但是他放任了這一切倒是能夠猜出來。」
隨後,不等其他人繼續詢問,景其臻便主動開口,循循善誘道:「你們覺得, 外面那個『農婦』是什麼人?」
大家倒是非常配合,七嘴八舌的回答著,關鍵詞涉及「幾何體、兇殘、可怕、怪物、速度驚人、沒有理智」等。
就連地球, 都在景其臻的腦海中嚷嚷道:「積木人!」
景其臻心中暗道,這顆球大概是把之前提到的「大兔子追著木偶人」的說法給記下來了。
景其臻:「一個生物、姑且算是生物吧!不管它強大與否,只要它沒有理智、沒有自我意識,但是行動本身卻又遵循著一定的規則,這就很容易被別有用心之人豢養,當做達成某種目的工具。」
有人微微點了點頭, 對方當然認可景其臻的這種說法。
就連沒繼續追「農婦」的三月兔, 都好奇地睜大眼睛湊了過來,想要聽一聽景其臻到底打算說什麼。
景其臻繼續道:「目前我們知道的, 『農婦』被困的時候,這個侵蝕區域、或者說,只有這一個小空間的時間會被動的停止,當『農婦』恢復行動的時候,時間就又開始正常流動了。」
微微停頓了一下,景其臻沉聲道:「在這個基礎上,如果『農婦』不是被困,而是遇到了一個『獵物』,進入狩獵模式,從而停在了原地,時間會不會也隨之停止?」
聽景其臻說到這裡,大家紛紛回想起來「農婦」第一次沖向三月兔時,旁邊牆壁上始終不曾暗淡下去的藍色熒光。
魯米諾試劑和血跡發生反應,產生的熒光效果是有持續時間的,但是,當時那塊牆壁上的藍色熒光持續時間顯然遠遠超出了魯米諾試劑的正常狀態。
――不過也多虧了當時被「農婦」盯上的目標是胖胖厚厚、有著一身毛茸茸皮毛、並且同為侵蝕區域本土生物的三月兔了。
要是隨便換成哪個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可能真就被「農婦」得手,直接壓成一片人形肉泥了。
大家不可能拿人命去試,這部分猜測,也就僅僅只能是猜測了。
景其臻旋即話鋒一轉,又道:「還有一條線索,就是兔子爵士之前一直提到的『農婦』是時間小偷的說法。」
旁邊的三月兔根本不用景其臻提問,便立刻開始念叨抱怨,接話接得無比配合。
三月兔跳腳道:「它就是個卑劣的、惡毒的時間小偷!它想要偷走兔子爵士的時間!」
鹿凌熙直接捕抓到了這句話中的關鍵詞,「想要偷走時間?」
景其臻直接道:「不用想太複雜,兔子爵士提到的偷走時間,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意思。如果這次被盯上的不是能把『農婦』本身吊起來打的兔子爵士,而是宮殿中的一個普通男僕或者女僕,對方顯然無法從『農婦』的手中倖存。」
鹿凌熙瞬間恍然:「人死了,生命里後來的時間就沒了,這就是『時間小偷』!?」
景其臻:「其實我覺得『時間搶劫犯』這個描述能稍微準確一點點,不過也就一點而已。一些關於時間的小故事裡,時間小偷一類的描述,往往都是偷走別人不珍惜的時間;但是『農婦』這裡,我更傾向於認為,它本身雖然沒有意識,但是,它的行動本身,卻產生了在奪走其他人生命的同時也直接剝離了對方生命中的時間這種可能。」
地球突然開口,在景其臻的腦海中震驚道:「也就是說,『農婦』殺死一個人,『農婦』就獲得了對方的時間?」
景其臻搖了搖頭:「這一點沒法確定,只是猜測的一種可能。在血腥瑪麗、以及其它的一些恐怖故事裡,鮮血能夠讓人永葆青春,而在這個侵蝕區域中,鏡像房間里處處染血,裡面還擺放著一個曾經盛滿了鮮血的杯。」
地球:「唔……」
其實說實話,地球一點也不覺得這點時間重要。
但是,球覺得,自己的領域被別的平行世界的球侵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的漫長,幾乎成為了永恆。
它一定、一定、一定要把那些討厭的、可惡的、殺千刀的、混蛋的、完全一無是處的球通通的趕出去!
要是沒有三月兔在那裡一直嚷嚷「時間小偷」的說法,景其臻還不會這麼快就聯想到這裡。
但是,就像是景其臻他們自己的手機、手錶一類的計時工具上時間依舊在動,而三月兔的金色懷錶指針卻停止下來一般,景其臻越發清晰地意識到,比起自己和同伴們這些從外面的現實世界、由於共鳴而進入的外來者、志願者而言,像是三月兔這樣本身就來自於侵蝕區域的本土生物,對侵蝕區域內部的認知,顯然更加精準和直白。
三月兔的本質是一本童話故事書的封面,本身也是平的,所以,它根本不懼怕「農婦」的擠壓,甚至還能憑藉自己的武力反過來把「農婦」給錘了一頓。
三月兔這樣的特殊生命能有多長,景其臻並不知曉。但是,三月兔嚷嚷的自己險些被偷走時間這個描述,如果將其認定為事實的話,那就意味著,既然「農婦」本身並沒有明確的自我意識,那麼,它的行動,其實是有心之人推動的。
說白了,「農婦」本身是兇手不假,但它同樣也只是別人手中的工具。「農婦」的行動方式越簡單,就越是方便幕後之人將「農婦」當做奪取「時間」的有效工具。
景其臻輕舒了口氣,繼續道:「這個『農婦』本身的行動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它是迫切的想要找到詭異『少女』的。」
司嘉揚也補充道:「這倒是,『農婦』看到任何人形活物――」
說著,想到「農婦」對三月兔的窮追不捨,他又瞬間改口道:「――任何類人型活物,都想要追上去確認一下,只不過,這個過程本身,就直接造成了那些血腥事件。」
雲雙華也忍不住說道:「它見到三月兔手裡拿著的那個詭異『少女』的照片的時候,的確比之前表現的更瘋狂了。」
景其臻:「但是詭異『少女』根本就不在這個空間里,『農婦』在夜晚遊盪再多次,它也無法找到對方。」
頓了頓,景其臻索性道:「我們完全可以把這個夜晚宮殿中有農婦『遊盪』的空間,看做是一個巨大的籠子,『農婦』就是被煥養在巨大籠子裡面的兇猛怪物。」
行跡可疑的宮廷女僕、行為混亂的男僕,以及那位宮務大臣,則是看守這個籠子的人。
至於之前那幾位遇害者,則是看守者餵給籠子里的怪物的食物。
威爾科特斯靠在牆上,雙臂抱在胸前分析道:「現在看來,之前雲雙華和三月兔所在的空間,那邊的男僕、女僕和士兵們對這一切並不知情,但是在他們的認知中,似乎都默認了,宮殿中有惡魔的存在。」
景其臻點了點頭,又提出了一點,將之前的線索也連了起來,「還記得我們在第一晚的夜裡見到的那些巨大的蝙蝠嗎?」
王飛舟豁然睜大了眼睛:「吸血鬼!?」
景其臻:「……」能讓他無言以對的人也不多了。
深深的看了王飛舟同學一眼,景其臻才收回差點被帶偏的思路,繼續道:「如果是在現實世界中,體型巨大的蝙蝠全都是果蝠,而且大多生活在熱帶、亞熱帶地區,只有那種環境下,才有足夠的果樹、以及一年四季溫暖的溫度,讓那些大蝙蝠生存。但是,在侵蝕區域中,其實我們沒必要局限於現實世界蝙蝠的情況。」
「既然那個鏡像房間里曾經充滿了鮮血,而在其它的房間里我們並沒有發現蝙蝠的存在,那麼,當時那些大蝙蝠就是吸血蝙蝠,它們就因為這個房間里全是人類的血液,從而聚集在哪裡!」
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饒是鹿凌熙,都有一瞬間的后怕。
如果司嘉揚當時沒有提到開門殺這種情況,如果他們當時沒有第一時間把木炭扔進去燒死了那些蝙蝠,那麼,鬼知道那些巨大的吸血蝙蝠受驚之下會不會全都衝上來攻擊人類?
意識到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是在刀鋒行走,大家互相看看,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想到這裡,鹿凌熙乾脆伸手將這個鏡像房間的門先給帶上了,裡面看似一切正常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卻是越看令人不寒而慄。
旁邊的三月兔聽得都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兩隻長長的毛茸茸的耳朵也豎了起來。
兔子爵士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個很會抓重點的存在,「也就是說,問題的核心還是那個時間小偷和詭異『少女』?」
景其臻點了點頭,「對,不管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人腦袋直接打成狗腦袋,還是淚眼婆娑抱頭痛哭,反正,它們必須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