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章(電影院里唯一的活物...)
現實世界的地球是否就相當於一個巨大的侵蝕區域, 還僅僅只是景其臻的猜測和懷疑，具體情況不得而知。
但是唐淞知道，國際黑市上, 綠帽子消失那一段監控視頻，在這件事情上尤為重要。
唐淞也是個乾脆利落的人，景其臻的話音落下，他便直接給自己某位常年出差的同事打了個電話。
唐淞：「我記得你和國際黑市的那群人有過接觸？」
睡意朦朧不知道還處在哪個時差里的同事：「我賣過煙花和煤氣罐給他們, 他們幫我在國外聯絡送過快遞, 你找他們有什麼事情嗎？」
唐淞：「我要他們的監控錄像里、擺在櫃檯上的綠帽子……不是, 咳，【牧羊人的草帽】失竊的那一段視頻――」
綠帽子這個詞語實在是過於提神醒腦，尤其是這個詞語竟然是從唐淞嘴裡說出來的。
他那同事一下子就清醒了，樂不可支的聲音都開始飄，「綠帽子！？原來你們志願者團隊這邊是這麼稱呼那個特殊物品的草帽的呀！？」
唐淞提醒對方：「你給我正經一點。」
同事：「好好好，開個玩笑嘛, 你知道的，我們做銷售的，最重要的工具就是我們的嘴皮子了。」
曼曼在旁邊小聲來了一句：「不是物美價廉的報價單嗎？」
唐淞眨了下眼睛。
同事答應道：「這邊是半夜, 等明天早上我就去聯繫國際黑市那邊，拿到視頻錄像會儘快發給你的。」
掛斷電話之後，唐淞忍不住又想了想，發現，如果景其臻的猜測沒錯的話，這竟然是一個兩難局面。
侵蝕區域本身是會無限擴大的, 放著不管肯定不行, 它會把越來越多的人都卷進去，侵蝕核心也會從一個, 漸漸發展成多個，形勢越發難以控制。
甚至於，如果某個侵蝕區域永遠不消失，整個地球都會成為一個巨大的侵蝕區域。
但是，現在現實世界的地球上，那些特殊能量的數量的確也越來越多了。
他們處理掉越來越多的侵蝕區域，就會導致不斷有新的侵蝕區域的特殊能量溢散、被地球吸收，然後，充斥到現實世界中……
景其臻冷靜道：「還是不一樣的。區別大概就是，現實世界，我們的這顆球最大，它拿到了這個星球的控制權，雖然會出現不合常理的侵蝕區域特殊物品，但是這顆球上的底層規則還是原來的，對人類的影響最小。」
輕舒了一口氣，景其臻輕聲道：「如果地球變成侵蝕區域，就意味著，整個地球都淪陷了――」
司嘉揚用遊戲的思路解釋了一下，「也不是人類就直接玩完了，而是換個模式，所有數值隨機，然後重新開局。」
景其臻點了點頭，「順著這個思路的話，擴大到整個地球的侵蝕區域就相當於是，我們的球寶和別的平行宇宙的球完全重合在了一起，兩個球變成了一個球，並且，不同的世界規則互相影響，然後它們倆互相爭奪控制權。」
如果平行宇宙的另一個球也是現實世界這一款的，那麼，就算兩個球融合在一起了，世界規則完全沒有發生變化，地球的人類可能都注意不到這件事。
唐淞皺眉道：「但是世界相當於被直接割裂成了兩個，一小部分人被捲入侵蝕區域世界，一大部分無法進入侵蝕區域的人留在原始世界。」
可如果另一個球具有著不同的規則，那麼，像是鬼怪的出現、童話王國的降臨，它們本身就可能直接威脅到人類的安全。但是，世界規則的變化，可能會讓每個人的家裡都出現鬼怪，隨便一支筆、一根筷子、一個鑰匙扣都具有了童話王國「活著」的特性，很可能會讓這個世界徹底陷入混亂……
景其臻這會兒倒是還算冷靜，「倒是也不用太過悲觀，侵蝕區域的擴大，必然伴隨著卷進去的人越來越多。總有人會做點什麼，甚至於，人多了哪怕是一些小的衝突或者意外，也可能會導致侵蝕核心的被破壞。」
所以，預想中最糟糕的、地球被整個侵蝕區域覆蓋的情況，其實也不是那麼容易出現的。
人多了就會有變數，時勢造英雄，不外如是。
唐淞平復了一下心情，沉聲道：「兩權相害取其輕，還是先解決掉眼前這個侵蝕區域吧！」
景其臻等人點了點頭，不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至於侵蝕區域特殊能量在現實世界增加的情況，至少目前，特殊物品的數量還是相對非常稀少的。
他們還有時間去想辦法。
樂觀一點的話，侵蝕區域特殊物品是有使用次數限制的，能量耗空之後，普通人暫時是沒辦法繼續使用地球上存在卻沒有附著在某個東西上的特殊能量的。
不客觀的說，人類本身也熱愛作死，一場戰爭造成的人類傷亡和損失，怕是要不知道多少個失控的特殊物品才能抵得上。
?
從石斛市的機場出來，景其臻等人直接乘車到了聯眾影院對面的酒店裡。
濱海市距離石斛市這邊比較近，所以威爾科特斯比景其臻他們的專機到的還要早，已經在酒店裡坐著等候了。
讓人稍稍有些意外的，大概就是，威爾科特斯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他還帶了三隻歪果仁小尾巴。
――他自己的小表弟喬伊斯，以及凱洛琳和德維特這兩位深諳「苟」之精髓的好朋友。
喬伊斯依舊還是一張不高興的臉，景其臻推測，這哥們可能是又被他親愛的表哥按著寫作業了。
至於德維特和凱洛琳，對方傭金付得一向乾脆，在具體事情上配合得也還不錯，算是優質客戶了。
「他們三個怎麼來了這裡？」景其臻隨口和威爾科特斯問道。
威爾科特斯：「扔得離太遠了不放心。」
無形中被點名的喬伊斯翻了個白眼，但是沒敢和他表哥嗆聲。
另外兩位么，就是自動自發甚至發揮了死纏爛打的能力，硬是跟過來的。
德維特眼睛明亮，張開手臂做出來擁抱的姿勢，「我親愛的朋友們，看到你們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凱洛琳也配合的點頭道：「我們不會添亂的，如果可以，我們甚至可以幫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們只是覺得，以景其臻他們國內的管控能力，這邊有新的侵蝕區域出現了，附近的工作人員密度、封鎖程度，都會很高，換言之，安全！
景其臻懂了。
在上次濱海市第二人民醫院那個侵蝕區域里，這兩位的確還幫嚴鴻和顧樂山幹了一些活。
一時間，雙方甚至相談甚歡。
接下來，所有人在酒店中暫時休整。
唐淞提到的那些可能有用的資料，被陸陸續續的送了過來。
景其臻等人只是稍作休息，一群人便自動自發的圍坐在會議室中，對照著製作團隊提供的影片劇本、導演和編劇的思路文稿等文件，一起觀看了聯眾影院正在上映、以及即將上映的那些片子，甚至還拿了本子做了詳細的筆記。
隨後，電影院工作人員帶最新照片的完整簡歷也送到了所有人手中。
景其臻隨手翻了翻，還聽到旁邊的唐淞皺眉道：「我本來讓他們整理了聯眾影院這些年所有在這裡工作過的員工的簡歷，但是，電影院工作人員的流動性太大了，他們的人事那裡只來得及整理出了往昔的人員名單。」
金桂娟小聲道：「這種情況避免不了的。」
她雖然沒在電影院打工過，但是一般來說，那些超市的銷售或者理貨員、收銀員，同樣流動性很大，而且，往往會有在同業內互相跳槽的情況發生。
距離估計的侵蝕區域正式形成的時間，只有不到三天。
景其臻他們在抓緊時間刷片子研究電影劇情的間隙里，還有電影院的工作人員帶領著在聯眾影院那幾層樓里實地考察了一番，甚至還學習了一下電影放映的基本操作。
吸納總結了以往每個侵蝕區域的經驗，唐淞甚至一早就讓人準備好了當地文化局、市場監督管理局等相關部門的證件。
至於電影院本身的公章、財務章，乃至於營業執照原件，都被從電影院的老闆和財務手中借出來之後，整理好然後妥帖的放在了景其臻的背包里。
在場被挨個分發身份證件的小夥伴們：「……」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是看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唐淞給出來的理由簡單，「有備無患。」
景其臻深以為然。
於是他又向唐淞提出了一個新的疑問：「這棟商業樓的所有人是誰？是電影院老闆嗎？」
唐淞搖頭道：「沒，商業樓的所有人是另一個人，只不過，電影院老闆和對方簽了長期租賃合同。」
話音落下，唐淞大概知道景其臻想要幹什麼了。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景其臻開口道：「簽了字蓋好章的空白租賃合同能拿一份嗎？」
唐淞點頭，「……行。」
這次的侵蝕區域倒是沒有再鬧什麼意外的幺蛾子，地震監測中心那邊獲得的數據一切正常。
推測的侵蝕區域形成的時間還沒有到，全副武裝的景其臻等人便已經站在電影院的大門裡面了。
趕在最後半小時的時間裡，唐淞終於收到了他在國外那個同事的電話。
同事：「你要的那段監控錄像，我從國際黑市的人員手中拿出來了，文件加密后發到了你的郵箱里。」
唐淞精神一振，都顧不上和同事說話了，隨口一句「辛苦」表示感謝之後，便立刻抓緊時間打開了平板電腦，把那份監控錄像下載下來，立刻轉交給了身邊坐著的景其臻。
景其臻：「現在時間有些來不及了，等下去裡面再看。」
唐淞點了點頭。
隨著推測的時間到來，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原本裝修得大氣豪華的電影院裡面，光線已經陡然間暗了下來，就連大理石地面都多了幾分陳舊的意味。
依舊在沒有預兆的情況下，他們已經進入了侵蝕區域。
景其臻輕舒了一口氣，立刻轉身去看身邊的同伴們。
然後便對上了唐淞不掩愕然的眼神。
景其臻都不由得挑了下眉梢，打趣道：「喲，稀客呀！」
唐淞回以一笑，轉過身去仔細打量周圍的情況。
侵蝕區域裡面的景象，唐淞已經在各種手機拍攝的照片、視頻等影像資料中看過很多次了，但是這次，卻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原本一切正常的電影院，彷彿瞬間便被籠上了一層晦暗的蒙版一樣，還是相同的場景，卻風格驟變。
景其臻飛快的掃過身邊的小夥伴們，已經在第一時間摸清了身邊的這些人。
難得一見終於無法場外指揮和提供各種支援的唐淞、再次恢復金鏈子大哥打扮的嚴鴻、同樣有些驚訝的金桂娟、歪果仁威爾科特斯、方奶奶、曼曼和司嘉揚這對兒小情侶，以及景其臻本人。
景其臻提醒道：「記憶力最好的肖老哥這次沒進來，為了避免遺忘，我們得多拍點照片了。」
大家紛紛點了點頭。
雖然每個人的身上都佩戴了高清的針孔攝像頭，但是，攝像頭的位置畢竟比較固定，不如人眼方便的同時，從一直保持記錄狀態的監控錄像尋找某一幀的信息，自然也不如直接用手機拍攝下來方便。
與此同時，侵蝕區域外面現實世界中的電影院門口那裡，未能進入這個侵蝕區域的大家也在面面相覷。
鹿凌熙和顧樂山反應最是激烈，難以置通道：「我們那麼大一個領導……他就這麼突然進入侵蝕區域裡面去了？」
老肖也有些感慨，忍不住嘀咕道：「就前兩天在飛機上的時候，我還聽唐淞提過一句，他說『侵蝕區域內太複雜多變，外部能夠提供的支援有限，要等你們進去之後，才能見機行事』，結果一轉眼，你們領導口中的『你們』，就成了『他們』了。」
鹿凌熙不由得替唐淞辯解道：「我們領導平時很少立flag的！」
同樣沒進去的王飛舟幽幽道：「所以這次他才一說就中嗎？」
顧樂山：「……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我們領導進去了，外面要怎麼辦？」
聽到這個問題，大家頓時一起陷入了沉思。
其實最一開始的時候，按照唐淞和上面的設想，是由唐淞帶隊，身邊好幾個滿編的特種部隊小組協同，一起進入侵蝕區域執行任務解決問題的。
至於景其臻他們，在這群軍方專業人士眼中，相當於是領路的嚮導，雖然嚮導很重要，但是，他們主要是負責帶路和提醒的工作，執行任務本身的壓力，並不會落在這些這些之前從未接受過專門訓練的「普通人」身上。
然而現實遠比計劃骨感。
在此之前，第一次滿編的軍方誌願者齊刷刷的到了神農架侵蝕區域，結果就進去了一個鹿凌熙……
唐淞後來安慰自己，好歹不至於上來就被侵蝕區域給篩選出個零蛋來，從全軍綜合選拔的這些人還是也有點用處的。
等到後來幾次，唐淞無論如何都無法進去侵蝕區域之後，他自己都習慣了，默認了自己就是不會和侵蝕區域產生共鳴，甚至敢隨便進入現實世界任何一個已經生成的侵蝕區域範圍進行工作。
也因為唐淞和侵蝕區域之間的「低共鳴程度」，侵蝕區域裡面的指揮權順勢就交給了每次進入侵蝕區域都會很穩定的景其臻，至於唐淞，留在侵蝕區域外面主持工作就是了。
次數多了，時間長了，唐淞每次都在外面，以至於，大家都默認了唐淞永遠會在，原本預備好的在唐淞進去之後留下了主持工作的另一位副手，因為這邊不需要他，都被臨時調走去忙別的任務了。
現在好了，唐淞進去了，外面愣是一時間沒有了現場負責人。
鹿凌熙眨了眨那雙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給上級打報告吧！」
他們目前的直屬上級唐淞不在，甚至都只能越級打報告了。
顧樂山一點頭，「打吧！」
?
侵蝕區域裡面，景其臻等人已經開始探索這個顏色晦暗的電影院了。
目前看來，除了他們之外，電影院里似乎空無一人。
或許是光影暗淡的緣故，周圍的一切都顯得十分陳舊，但是，卻並不是那種許久毫無人跡后建築破敗、滿是灰塵的情況。
曼曼仔細的觀察著周圍，「這裡雖然陳舊、但是卻能看到近期被打掃過的痕迹。」
她想了想，用一個更加確切的描述形容了出來，「就像是正常經營的電影院，沒有開播電影、沒有客人也沒有工作人員在的情況。」
而在他們進行初步探索的時候，兩邊都跑得很順暢的地球，正興緻勃勃的把外面的情況告訴了景其臻，然後又由景其臻轉告給了唐淞。
外面的現實世界里要怎麼臨時抽調負責人，唐淞是管不了了。
他就是有些感慨，「早知道我應該把我那一開始就準備好的副手給留下來的。」
景其臻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世上難買早知道。」
唐淞：「是啊！」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售票員的櫃檯那裡。
這裡當然也沒有售票員，不過，櫃檯上卻擺放著一個十分小巧的電子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4:47pm。
景其臻眯了下眼睛，盯著這個電子鐘上的數字，一直看到它變成了「14:48pm」之後，才輕聲說道：「這裡的時間和現實世界一致。」
在這短暫的幾十秒時間裡，唐淞已經直接打開了售票員櫃檯下面的抽屜，翻了一下裡面零零碎碎的東西，然後報了出來：「一支筆、一包紙巾，基本算是空的。」
因為還不清楚電影院裡面的情況，他們並沒有急著把售票員這裡的電腦打開尋找線索，而是打算先觀察一下整體的環境。
走過售票員的位置后，接下來便是售賣零食的地方了。
稍一靠近，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爆米花香味。
景其臻伸手從盛放爆米花的玻璃箱里拿了一粒出來，捏了捏，「有一點點溫度。」
像是剛剛做好不久所留下的餘溫。
威爾科特斯則是隨手拿了個紙杯，從旁邊隨便接了杯飲料，然後驚訝的低呼道：「這裡的飲料機竟然還在運行！？」
他把紙杯拿過來讓大家看，「裡面的可樂還在冒氣泡，看起來還挺新鮮。」
這個歪果仁很有嘗試精神，主動提出道：「我來嘗嘗看？」
景其臻瞅了他一眼，「我們的食物目前還是比較充足的，回頭再試吧！」
這要是莫名其妙的出現非戰鬥性減員可就不好了。
威爾科特斯點點頭，從善如流的放下了那杯可樂――就放在了飲料機的旁邊。
通過了零食售賣點、走過了抓娃娃機的場地，景其臻他們一路走到了第一個普通放映廳，發現，門是虛掩著的，大熒幕也是放下來的狀態，甚至於，大熒幕都是亮著的，只是沒有接入電影信號而已。
就彷彿是電影即將播放的任何一個正常開場。
然而，在一片死寂的氛圍里，這樣保留下來的「正常」狀態，本身就透著種說不出的詭異。
景其臻微微擰了擰眉，「單看這裡的情況，這個電影院就好像剛剛還在正常運營，只是工作人員和客人同一時間突然一起消失了一樣。」
方奶奶仔細回憶了一下，「我們看過的那十幾部片子里，好像有一個類似的場景？」
景其臻點了點頭，「就那個國產的恐怖片，有出現過主角走著走著身邊突然空無一人的場景，影片中後來給出的解釋是，主角當時陷入了幻覺中。」
飛躍精神病院系列恐怖片的經典操作之一，任何不合理的存在，都是主角的幻覺。
當然了，就算是合理的、美好的景象，也可以是主角的幻覺。
司嘉揚：「還有那部國產的科幻片里，雖然沒有人的出現和消失，但是影片本身是涉及到空間轉換的元素。」
景其臻：「先看看別的放映廳再說。」
從這個放映廳出來，他們又去了下一個放映廳。
倒是每個放映廳的情況都不甚相同。
有大屏幕打開的、有關閉的，還有放映廳關著門的。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印證了之前的推測：電影院在正常運行的情況下，所有人突然消失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樓道里突然傳來了輕輕的一聲：「喵嗚。」
一隻長相本土的成年橘貓，正怯怯的從樓道里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