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替身
沒有新的洪水湧進，陸溪鎮的排水渠開始發揮它原本的作用，人們卷著褲腿一臉麻木的掃著街道上的泥湯子，張婆子跟在齊煜身後不斷的搶他手裡的掃把。
洪水退去后的淤泥能沒過小腿肚子，要是不趁水退時一起清理，陸溪鎮的路無法行走。
衙役淌著水不停的敲著鑼挨家挨戶的吆喝著，一個尖嘴猴腮的人湊到衙役前打聽消息，衙役拿打鑼錘敲了一下他的頭警告他不要偷懶，京城要來人趕緊清理淤泥。
眾人麻木的臉生出一絲希冀，他們終於結束被水浸泡的日子，人們用力的推掃著街道上的髒水。
沐辰墨一手抱著小寶一手拎著水壺走到街上，三個人迎著面走來。
等看清三人面貌時，沐辰墨一愣，齊煜羅攸寧的大鬍子呢，他們旁邊站的人怎麼如此眼熟。
小寶咬著手指，扭頭看向沐辰墨：「叔叔，那個叔叔跟你長得好像。」
沐辰墨猛的回神，沒錯就是她跟齊煜三人的面貌，看著走過來又黑又瘦的自己，沐辰墨無語，她怎麼覺得扮成她的人就像個小跟班。
假齊煜沖著沐辰墨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直接往縣衙方向走去，沐辰墨皺著眉一直看這他們從身邊走過。
一個肥胖穿著綠色官袍的人向著他們三人跑來黃色的泥湯子濺了滿身，假齊煜打開摺扇在胸前搖著，胖縣令低頭哈腰說恭維的話。
沐辰墨扭著頭看著他們，齊煜的聲音突然出現：「看縣太爺的樣子，那三人肯定就是京城來的大人物。」
「淤泥還清完，你怎麼過來了。」沐辰墨瞪了齊煜一眼，就看到他拿著掃把對她眨了眨眼睛：「前面的淤泥太多了，捨不得娘子過去。」
齊煜接過沐辰墨遞來的水壺喝了兩口，小寶張著開手臂往他的身上撲，跟在身後的張婆子趕緊接過小寶說道。
「小寶，聽話，跟奶奶回家。」
一老一小走遠，沐辰墨挑眉看向齊煜：「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回京城前。」齊煜把水壺塞到沐辰墨的手中抓起掃把往人群走去。
沐辰墨挑了挑眉，也就是剛知道那幫人存在的時候，這人居然瞞著她，看到齊煜已經開始清理淤泥，準備秋後算賬，轉身回張婆子家。
午時將進，人們都準備回家吃午飯，就看到縣太爺和一個長相俊美貴氣異常的人來到了街頭。
十來個衙役擔著擔子跟在他們身後，敲鑼的衙頭扯著嗓子讓幹活的人排隊領饅頭。
齊煜一側眉毛挑起，胖縣令還真會來事兒，饅頭肯定是在今早蒸的，看來不管今天京城的人到不到，他都準備賄賂民心。
如果不是提前兩天住到張婆子家加上昨晚在縣衙偷聽，光憑縣令的做法確實能人產生好感。
齊煜左側嘴角上挑，看來替罪羊他們應該也準備好了，不知道會是哪個倒霉蛋。
仔細打量胖縣令周圍，發現昨天的李師爺居然沒有跟著，想想也是該消失了不然准得被認出來。
領了兩個大饅頭，齊煜蹲到角落裡問著著混熟的人：「知道胖縣令身邊那三人是誰嗎？」
「不知道，咱們小老百姓哪能知道這個，到希望他們多待幾天好好欺壓欺壓豬縣令。」
說話的人狠狠咬了一口饅頭咬牙切齒的嚼著。
齊煜好奇的開口：「豬縣令，咱們幹活縣令給發饅頭還罵他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
「外地人，咱們掏出去的銀子夠吃三個月饅頭了。」旁邊的另一人諷刺道。
齊煜剛想接著問，就見衙役往他們這邊走，站在他們一群人前趾高氣昂掏出一張紙抖了抖：「有識字的嗎？」
「有。」齊煜三口兩口把手裡的饅頭吃完站起身舉手。
衙役一看眼生，想了想外地人更好，直接把手裡的紙給了齊煜：「去縣太爺那邊，大聲的念。」
攤開紙，齊煜一看差點都笑出聲，好一篇歌功頌德的錦繡文章。
沐辰墨等到午時見齊煜還沒回來，跟張婆子說了一聲出門尋來，還沒見人便聞其聲。
「……縣令心繫百姓處處為百姓著想，不拿百姓一針一線……」
走到近前，就看胖縣令腰板挺的筆直，一副說的就是我的表情。
拳頭捏的咯嘣嘣，沐辰墨有種想要揍人的衝動，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就見有個人終於忍不住了，捶著胸口：「大人，我被噎到了，給口水喝行嗎？」
吃饅頭的人們紛紛開始要水喝，胖縣令的臉開始扭曲，就怕有人把他販賣凈水的事給說出來。
遊說起假齊煜三人回縣衙休息，綠豆眼剜著叫嚷的百姓，半哄半架著他們三人往縣衙裡面走。
沐辰墨走到了齊煜的身邊：「助紂為虐。」
人們的目光瞬間集中到齊煜的身上，眼中帶著憤恨，甚至有人直接啐了一口。
衙役開始驅趕眾人，沐辰墨跟齊煜隨著人流往回走，齊煜滿臉都是委屈，他怎麼就助紂為虐了，他就是好奇想看看寫什麼誰知道寫的那麼噁心。
用手拽了拽沐辰墨的衣袖：「墨兒，你冤枉我。」
沐辰墨直接給了他個白眼，她覺得那時的情景非常符合這四個字，不是針對齊煜的。
「戲精，想想怎麼跟我解釋才是你現在該做的。」沐辰墨毫不客氣的點出。
想矇混過關轉移話題沒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得跟某人好好的說說。
齊煜委屈的表情僵在臉上，墨兒越來越了解他了，這是好呢還是不好呢。
回到張婆子的院子里，齊煜也沒有想明白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沐辰墨的盤問卻劈頭蓋臉的落下來。
「齊煜。」沐辰墨剛剛出聲，就見被叫到的人立正站好，一副等著停訓的表情。
沐辰墨眉毛一挑，這是準備負隅反抗誓不開口嗎？
「大哥，魯校尉被縣衙的人帶走了。」羅攸寧跑了進來。
沐辰墨和齊煜對視一眼，看來他們準備把魯校尉當成替罪羊，想到昨天晚上堤壩上大漢長長的嘆息，看來他是早有準備了。
「魯校尉，這人還沒有完全泯滅良心。」沐辰墨看著齊煜和羅攸寧：「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說。」
齊煜搓著黏在臉上的絡腮鬍：「把他推出來，不是知道的少，就是讓人握著軟肋。」
眼睛看向羅攸寧，沖著他招了招手，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羅攸寧點頭匆匆的跑了出去。
沐辰墨雙手環胸，看著齊煜，這傢伙變本加厲，當著她的面開始瞞她了。
顯然齊煜還沒意識到某人的怒火，看著羅攸寧的背影搓著鬍子，等回過了頭看到冷嗖嗖的目光時，心中暗叫不好。
嬉皮笑臉的湊到了沐辰墨跟前，雙手開始給她捏肩：「我讓羅攸寧鼓動一下士兵說說真相，該揭露的就得揭露。」
縣衙中的三人正在跟胖縣令推杯換盞，聽著縣令賣慘，不停的暗示沐辰墨多給發點救濟糧。
聽到魯校尉別抓，胖縣令明顯愣住了，下意識看向右後側，這才想起李師爺不能露面。
假齊煜放下酒杯：「那就帶上來吧，王縣令。」
胖縣令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起身對著首位上的人抱了抱拳，跟頭咕嚕的往外走去。
堂中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起身跟上，他們可是接到王爺的暗示讓找到那個李師爺，剛才胖縣令明顯就不知道怎麼回事，沒準順藤摸瓜就能抓住那個人。
走出正堂就看到一個大漢五花大綁的站在院中，胖縣令擦著腦門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