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來了!
在懿王入宮面聖后不久,永昭帝便召見了盧璜。
帝王先是訓斥了一頓盧璜治家不嚴,然後令盧家立刻向懿王府賠禮道歉,雲若再有類似事件,定當重重責罰。
聽了永昭帝的訓斥,盧璜反而驚喜不已,忙感激應道:「臣遵旨!定會備下厚禮前去懿王府請罪,感謝皇上開恩!」
在應召進宮的時候,盧璜內心極為惶恐不安,不知道會受到什麼處置。
畢竟,盧家傷的是懿王孫子,是皇室宗親。
不曾想,皇上只是下令賠禮道歉,此事便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盧璜緊緊繃著的心,也放鬆了。
有了皇上的意思,就是懿王府再不願意接受賠禮道歉,也不得不接受。
盧家已經道歉了,如果懿王府仍舊不依不饒,非要找盧家麻煩,那麼這就是懿王府不對了。
如此一來,分甘樓這個危機就徹底解決了,盧家不會受到什麼實際損失。
多貴重的賠禮物品,盧家都能負擔得起,就算是簡兒負荊請罪,這都沒有問題。
盧璜心中清楚,皇上明面上是在為懿王府討公道,實際上卻是偏袒盧家。
皇上為何會這麼做呢?盧璜不明白,也不敢擅測帝心。
他想到最大的可能,便是皇上看到了世家望族聯合起來的態勢,安撫盧家,便是安撫以盧家為代表的世家了。
那個人說得沒有錯,只要世家聯合起來、扭成一股繩子,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才會有更大的影響,才能對付緹事廠這個龐然大物。
察覺到皇上的安撫態度,盧璜想到了這種種事情背後的緹事廠汪印,忍不住冒出了一點小心思。
隨即,他臉上帶了悲屈凄苦,跪在殿中道:「皇上,臣惶恐,斗膽稟告一句,分甘樓之事,非是犬兒醉酒闖禍,而是背後有人刻意為之……」
盧璜「砰砰」叩頭,將自己妻子崔氏得罪過督主夫人的事情說了出來,直接表明擔心這是不是汪印在報復。
不料,永昭帝聽了只是淡淡道:「愛卿無須擔心,半令的行事為人,朕十分清楚,此等小事爾,半令不會放在心上。」
盧璜心中「咯噔」了一下,突然意識到此時針對汪印的話語非常錯誤,心裡不迭後悔。
皇上親熱的稱呼汪印的字,語氣里都是放心信任。
很明顯,皇上壓根就沒在意自己的話語。
是了,汪印是皇上近臣,皇上對汪印非一般的信任看重,自己怎麼會因為皇上的安撫而心生僥倖,想趁機參汪印一本呢。
衝動,太衝動了!
親疏遠近,皇上就算再安撫盧家,又怎麼會將盧家排在汪印之前?
想明白了這些,盧璜身子跪伏得更低了,再也敢說什麼了。
盧璜離開之後,永昭帝「啪」地拍了一下御案奏疏,臉上滿是震怒,眼神都陰冷了。
汪印說得沒有錯,世家望族自詡底蘊深厚出身高貴,太過目中無人,如今世家聯合起來,盧璜就膽敢如此放肆了。
朕已對盧家網開一面,盧璜猶不知足,竟然想影響朕?
朕不介意世家的存在,甚至某些時候還要倚仗世家的。但是——
一旦世家聯合起來,必是朕的心腹大患!
很快,朝中官員便發現,盧家前去懿王府賠禮道歉了,而懿王府也接受了道歉。
大多數人都在想著,盧家和懿王府的爭執總算落下帷幕了。
唯獨定國公齊瞻竹和門下左僕射謝玠不時心驚肉跳,總覺得將有大事發生了。
沒過幾天,他們的預感就成真了。
這一日早朝之上,極少出現在宣政殿的緹事廠督主汪印,赫然位列其中。
在見到他出現后,朝官們都下意識屏氣凝神,心裡不由自主起了一絲顫慄。
緹事廠汪督主,怎麼突然來宣政殿上朝了?這可是罕事,是大事!
莫不是,朝中出了什麼大事,才令汪督主出現在這裡?
汪印的出現,令得宣政殿這裡針落可聞,也令得朝官們心頭紊亂,暗地裡作著種種猜測。
汪印對宣政殿的一切仿無所覺,他靜靜在站在殿中,綉著四翼鳴蛇的大紅官服更顯得他膚色雪白,也更顯得臉容俊美至極。
只是他神情太淡了,淡得讓朝觀們生畏。
他們無比深刻地記得,汪督主權勢滔天心狠手辣,手上沾滿了鮮血。
不少朝官挪了挪腳步,小心翼翼儘可能離汪印遠些,再遠一些。
便如此,宣政殿內倒出現了一個特別的畫面,那就是殿中朝官林立,但汪印的周圍卻很空。
永昭帝來到的時候,一眼便見到了這獨特的畫面,不禁想道:難怪汪印不喜歡上朝,這副場景……
如此也好,朕不需要朝官親近汪印,朕需要的是朝官畏懼遠離,朕需要的是一個孤臣!
朕之所指,便是這個孤臣前往之處。現在,得用上這個孤臣了……
許是朝中的確無大事,也許是有了汪印的出現,這個早餐竟然議得異常緊湊,沒有幾個朝官出列奏稟。
便是出列奏稟的官員,所說的是諸如江南道捕得白鹿、此乃國之祥瑞這樣的事情,無甚可爭議的。
很快,永昭帝便說了這麼一句:「諸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一瞬間,所有朝官都將目光投向了汪印,眼中竟然簇著熱烈的亮光。
汪督主難得上朝,肯定是有事奏稟吧?
是什麼事呢?快稟快稟,急死了!
不負眾望,汪印果然出列了,淡聲說道:「皇上,臣有奏疏要稟……」
宣政殿里很安靜,汪印的奏疏說得很清楚,可是朝官們卻都懵了,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們沒聽錯吧?汪督主所說的……所說的……竟然是針對世家望族的奏疏?
若是這個奏請被執行了,定會動搖世家望族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