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密令
汪印話語一落,御帳外面便響起了應答:「是,廠公!」
接著,眾人便看到一個黑衣人被押了進來。
黑衣人兩手被縛住了,身上還有不少傷口,看樣子有過一番激烈打鬥。
奇怪的是,押著黑衣人的,除了緹騎掌班唐玉,還有左翊衛副將軍魏離弦。
見到這一幕,簡靖安眉頭皺了皺眉,氣息略有絲不穩。
這個黑衣人是誰?魏離弦是他派去查探緹騎動靜的,怎麼會和緹騎一起押著黑衣人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唐玉一腳將黑衣人踹在地上,強迫其跪下來,才上前稟道:「啟稟皇上,這個黑衣人與行刺皇上的黑衣人是一夥的!臣與魏副將軍捉住了他,請皇上仔細查問!」
說罷,唐玉便解開了黑衣人身上的啞穴,似是為了方便這黑衣人回話。
邊上的魏離弦也放開了黑衣人,點頭表示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簡靖安仔細辨認著這個黑衣人的面容,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霎時想起了什麼。
他指著這個黑衣人,脫口而出:「這不是緹騎役長林聲嗎?他……他時常在東市執務,本將不會認錯的,就是他!」
說罷之後,簡靖安轉向了汪印,語氣仍舊帶著驚愕:「汪督主,這個就是緹騎役長,本將沒有認錯吧?」
汪印淡淡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事實上,在黑衣人被押進來之後,汪印一眼便認出了這個人。
他過目不忘,尤其是三千緹騎記得很清楚。
簡靖安沒有說,這的確是緹騎役長,是他的屬下的緹騎役長。
緹騎役長不同於普通緹騎,相當於朝中七品官職,起碼已在緹騎中待了五年以上了。
林聲這緹騎役長,汪印當然認得。
如今看起來,緹事廠的緹騎役長,不是被別人收買了就是本就為旁人的探子。
林聲背後的人,是周雲川嗎?
一個泰州刺史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可以收買緹事廠的人?
這似乎更有意思了……
黑衣人臉色頹敗,在見到汪印之後,他露出了愧疚至極的眼神,沙啞著聲音說道:「廠公,屬下……屬下有負廠公密令,屬下死不足惜,還請廠公救救其餘的弟兄……」
說到這裡,他突然看到了邊上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頹然的神色驀地變得慘白。
他哆嗦著嘴唇不可置信地說道:「廠公,他們……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汪印沒有回答他的話,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發出聲音,只一瞬不瞬地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似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忍受不住地往前撲倒,崩潰般的痛哭出聲。
痛哭之後,他死死地盯著汪印,先前愧疚的眼神變成了怨毒,他嘶聲問道:「廠公,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給他們服下毒藥?廠公明明答應過我們,只要完成了這個密令,就讓我們平安脫身,隱姓埋名做個安樂翁的!」
他雙眼都幾乎突出眼眶,跪爬著向前:「廠公,為什麼,為什麼啊!我們都是您的屬下啊!」
汪印冷眼看著黑衣人的舉動,淡淡說道:「這麼說,你認識這些黑衣人了?」
聽了這話,黑衣人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喃喃說道:「邵武,齊安……這些人都是緹事廠的緹騎,我們都是在為廠公賣命,怎麼會不認識呢?廠公這是想說不認識他們嗎?」
他淚水泗落,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半瘋半癲地說道:「哈哈哈,世人都畏廠公,我只當普通人什麼都不懂,卻是自己天真了。現在想來,廠公滿手血腥,怎麼不讓人畏懼?」
「可是,屬下沒有想到廠公對自己人都如此心狠手辣!」
他悲憤地看著汪印,若不是他被縛住了手腳,會不顧一切地沖向汪印,會當場為弟兄們復仇。
汪印垂下眼瞼,沒有興趣在這人臉上多看一眼,繼續問道:「也就是說,你就是他們的領頭人?」
黑衣人似乎沒想到汪印直到這個時候了,還會這樣問,放棄了所有的掙扎,心灰意冷的說道:
「是啊,不錯,我就是他們的領頭人,這就是廠公交給屬下的密令,廠公難道忘記了嗎?」
「既然是本座給你的密令,那麼密令何在?交出來讓大家都看看吧。」汪印這樣說道。
黑衣人神色慘然,苦笑道:「密令?的確是有密令,但行刺皇上這麼重大的事情,這密令自然閱后即焚,早就已經不在了。」
他的語氣懊惱不已:「我倒是很想密令還在……只怪我們當時沒有多想,按照廠公的吩咐燒了密令,以致弟兄們都死了。也是。廠公算無遺策,就算事情失敗,也不會受到半點牽連。我們怎麼就沒想到呢?」
「虧得我剛才還愧疚不已,覺得自己有負廠公使命,真是太好笑了……」
黑衣人突然朝汪印方向唾了一口,大聲罵道:「汪印,一個閹人而已!我呸!」
這一生「呸「換回了不少人的神智,就連魏離弦的臉色都微微有變,看向汪印的眼神都帶著懷疑。
黑衣人說得太情真意切,極具說服力,他們不能不多想:
黑衣人固然死不足惜,但這個人的背後,是不是汪督主?
汪印突然笑了起來,並不是那種微微勾著唇角的笑意,而是放聲大笑,笑聲從胸膛上透來,聽起來暢快肆意。
下一刻,汪印止住了笑容,嘆息地搖搖頭道:「你既然承認自己行刺事的領頭人,既然自稱是本座的心腹親信,為何不將功夫做足一點呢?」
黑衣人氣息漏了漏,仍舊維持著臉上的頹然慘淡,並沒有回話。
聽了這些話語,仍站在御帳中的周雲川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汪印這麼說,莫非還有什麼后著不成?面對黑衣人的攀咬,難道其還有什麼脫身之計?
汪印並沒有讓大家等太久,他的臉容越來越冷漠,隨即下令道:「唐玉,上前,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