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坑爹的
汪印自己並不怕鎮國公府的親兵,緹騎更加不怕了。
然而投鼠忌器,他們卻怕南庫這裡的官員和工匠遭遇到什麼戕害。
汪印和緹騎當然能在南庫這些動亂裡面安然脫身。可是汪印此來,並不是為了與鎮國公府的親兵頂硬相鬥,而是為了督查、解決南庫事宜。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南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比誰都希望南庫平穩安定。
為此,昨夜他出發之前,就讓緹騎連夜給關寒松送了書信,請關寒松帶著士兵帶來,以防萬一。
按照他的書信送遞的速度,按照嶺南衛士兵行軍的速度,關寒松早就應該到了。
如此,鎮國公府的七百精兵根本不會有亮相的機會。
雖則他不知到關寒松為何會遲到,但總算來了,勉強說是及時,那便不再追究了。
關寒松帶著嶺南衛士兵來了,虞誕芝的七百精兵不再是威脅,這會兒其還能怎麼辦?
虞誕芝心中有些茫然,在關寒松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帶著七百親兵前來山坳有多麼愚蠢了。
自然,自己臨時臨急所作的安排已經徹底失敗。
他環顧了一眼四周,腦中想起的,是昨夜夜半時分兒子虞師放前來找他說的那一番那話語。
那時候,應該過了丑時,他因為知道南庫死了幾個工匠的事情,總覺得南庫要出大事了,怎麼都睡不安穩,心頭就像壓著大石似的,好不容易才合上了眼睛。
他剛剛正準備睡去,貼身管事便前來稟告,道世子爺有急事求見。
聽到管事的稟告,他連忙起身披衣,擔心兒子出了什麼事,急急讓其進來。
虞誕芝功勛顯赫,可能是早年殺戮太多,他膝下子嗣卻極為單薄。
他有五個女兒,卻只有虞師放這麼一個兒子,而且還是老來子。
如今虞師放尚不足三十歲,比他的長女足足差了二十歲。
對這個小兒子,虞誕芝當然十分疼愛,一出生就請旨冊封其為世子,在老妻過世之後,虞誕芝對小兒子就更好了。
為此,他親自將兒子帶在身邊,還為他在南庫謀了一個總管幕僚的位置。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是把兒子當作以後的南庫總管一樣來培養的。
幸好,這個老來子一直十分懂事能幹,在南庫事上表現得也很好,這讓他深感欣慰與驕傲。
虞誕芝年紀已經老邁,這幾年更是感到力不從心,又意在著力培養兒子,便將手中的南庫權力交到了兒子手中,想讓將儘快成長起來。
虞誕芝太知道南庫的重要性了,只要他的兒子在南庫一天,哪怕他死去了,皇上都會格外優待鎮國公府。
正是在這樣的前提下,虞誕芝一直放手讓兒子處理南庫的事情。
可以說,兒子對南庫的熟悉,還在方衍和董坤這兩個官員之上。
畢竟,方衍和董坤只是負責南庫的產出和收入其中一方面,而兒子卻是兩者都知道的。
這會兒,兒子半夜求見,想必也是為了南庫的事情擔憂,以致夜不能寐吧。
死了幾個工匠,雖然是件大事,卻也不算那麼大的事情。
虞誕芝這麼想,打算好好安慰兒子一番,讓其無須多憂,天亮了就去處理工匠身死的事情。
不曾想,他想安慰的兒子就跪在門前,神色一片倉皇,身子還不住地顫抖著,拚命說著:「父親,孩兒知錯了,父親,孩兒知錯了……」
虞誕芝伸出去的手頓住了,心中滿是疑惑不解:知錯,錯了什麼?
待他聽完兒子的話后,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手怎麼都伸不出去了。
他滿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放兒,他……他說什麼?他私藏鐵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虞誕芝近年來身體不好,由兒子虞師放實際主管南庫。
和父親兢兢業業不同,虞師放雖然能幹聰慧,卻是個極其有野心的人。
自從主管南庫以來,他太清楚南庫礦藏的數目了,這巨大的數目就代表著天大的好處。
這樣天大的好處,就連虞師放這個鎮國公府世子看了都心動。
可是,這些好處卻不是他能動的,得全部歸於國朝。
而且,他的父親虞誕芝看得太密,緹事廠督察太嚴,他一直都沒能從南庫謀得什麼好處。
機會是從前年冬天開始的。
那時候,緹事廠的督查已經結束了,南庫裡面工匠改進了的冶鍊工序,使得冶鍊司用鐵量大大減少,可是刀劍質量卻與原來的沒有什麼差別。
當時虞誕芝卧病在床,正巧是虞師放聽到了這個彙報。
他意識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牟利機會,於是他讓冶鍊司的官員瞞住了鑄件改造的事情,還將冶鍊司的工匠嚴密監管起來。
如此一來,冶鍊司就省下了許多鐵礦。這些省下來的鐵礦,自然化成了巨大的錢財,落入了虞師放和冶鍊司官員的口袋。
在虞師放的授意下,方衍和董坤兩位副總管和礦藏司等一批官員也被拉下了水。
這些南庫官員聯合起來,從礦藏司、冶鍊司到出產司,形成了一條嚴密的利益鏈,貪墨了南庫的礦藏,從南庫中得到了巨大的好處。
這事一直進行得十分順利,還瞞住了緹事廠的督查。
為此,虞師放等人沾沾自喜。
沒有人知道南庫官員貪墨的事情,直到一名吳工匠的兒子從冶鍊司主薄那裡拿走了一塊鐵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