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瘋子
虞誕芝抖動著鬍鬚,盤旋在心頭始終還是那一句「汪印怎麼敢」,總覺得眼前出現的牢房是假的一樣。
任憑他再怎麼想,也絕對想不到汪印會將他關押在牢房裡。
然而,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的兒子虞師放已經被帶走了,因為他自己被汪印握在手上,府中那一千精兵投鼠忌器,壓根就無法用上。
不,就算府中的精兵沒有投鼠忌器,所發揮的作用也有限。——怕是死在緹騎受傷的人會居多。
到了這個時刻,虞誕芝才發現,原以為自己牢牢壓住汪印的,就只有一個鎮國公的頭銜而已。
當汪印沒有理會這個頭銜的時候,那麼他根本就不是汪印的對手。
此刻他被關押在韶州牢獄裡面,隔著鐵欄杆的,是始終神色平靜的汪印。
汪印仍舊背著手,眼瞼半垂著,目光落在了虞誕芝身上,卻沒有說什麼話。
他的身後跟著一群緹騎,他的身形在緹騎中並不是最高大的,但存在感卻是最強烈的。
這一刻,虞誕芝覺得只能仰望這個人,這個他或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的人。
他怎麼會忘記了呢?汪印是緹事廠督主!是權傾朝野、滿手血腥的人!
這樣的人,怎麼會畏懼鎮國公府的威勢,怎麼會一直處於被動的位置?
汪印先前那些動作退讓,怕不是看在鎮國公府地位上,而是看在他虞誕芝的功績上。
現在,汪印將他關押在這牢房裡,是不是意味著……意味著他過去的功績也沒有用了?
他之前就想過,能對付汪印的,就只有皇上了!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汪印已經將他們父子關押起來了,他們還能等得到皇上的諭令到來嗎?
更甚者,汪印會不會先斬後奏,會不遵皇上的諭令,或者在諭令到來之前做些什麼?
以汪印狠辣的行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完全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個最嚴重的後果,虞誕芝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面臨著性命的威脅,他竟然不能做些什麼!
他早就應該想到的,能執掌緹事廠的人,絕對不能以常理來推斷,汪印這個瘋子!
可是,汪印這個瘋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委屈虞總管在這裡暫待幾天了。待本座查清楚南庫所有的事情,就會恭送虞總管離開。」
汪印一出韶州獄,唐玉便上前稟道:「廠公,關大將軍到來了。」
聽到這稟告,汪印沒有絲毫意外,他沒有多說什麼,只讓唐玉將關寒松迎了進來。
關寒松的神色十分難看,見到汪印之後,也顧不上寒暄什麼,直接說道:「汪督主,本將聽聞老將軍入了韶州獄,可有這回事?」
聽到副將羅紺光說這話的時候,關寒松簡直不能置信。
汪印竟然將老將軍投入韶州獄了?這怎麼可能?
可是羅紺光說這不會有錯,緹騎把老將軍和世子爺都帶進了韶州牢獄,許多人都看到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那一個瞬間,關寒松只覺得膽大包天,瞬即怒火便涌了上來。
那是老將軍,受軍中將領士兵尊敬的老將軍,是大安朝世襲罔替的鎮國公,汪印怎麼敢這麼做?!
他來不及多想,便匆匆趕來了韶州府衙,向汪印詢問這個事情,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汪印不會這麼做的,不敢,也不會……
但是,汪印點了點頭,淡淡答道:「是有這回事。」
他的聲音太平靜,面容太淡漠了,好像在說一件尋常至極的事情,完全沒有波動起伏。
可是,他做的事情,是將鎮國公投入了牢獄,這是件駭人聽聞的事情。——這在關寒松看來是天大的事情。
關寒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制壓抑著自己的怒火,開口問道:「汪督主,您為何要這麼做?」
通過這一段時間接觸下來,關寒松對汪印的為人行事有了更深的了解。
汪督主不是莽撞的人,他將老將軍放入韶州獄,到底是什麼原因?
汪印默了默,將在鎮國公府的經過說了出來,末了說道:「既然虞總管想跟著回來審查,那麼本座便將他帶回來了,正好查清楚南庫真相。這有什麼問題嗎?」
「老將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維護兒子而已,你明明知道……」關寒鬆氣急敗壞地說道,還是不能接受虞誕芝入了韶州獄的事實。
汪印神色不變,回道:「本座知道?本座知道什麼?本座只知道,南庫窩案,作為南庫總管的虞誕芝絕脫不了干係。事情始末,關將軍不是很清楚嗎?」
「老將軍只是愛子心切,他肯定不會參與這些事情,你不能這樣對待老將軍!」關寒松這樣說道,仍舊相信虞誕芝的為人。
汪印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聲音陡然冷了下來:「本座身為南庫督查,自然有權力這麼做,還是說……關將軍想阻止本座?」
他同樣不再掩飾心中的情緒,那如重山壓下來的寒氣殺意,讓關寒松神色一凜。
未等關寒松有什麼反應,汪印便將這些殺氣撤了開去,平靜答道:「關將軍無須憂慮,本座只是請虞總管冷靜幾天,以方便審問虞師放罷了,放心吧,本座不會委屈了虞總管。」
關寒松對虞誕芝有感激之心,所謂關心則亂,關寒松忘記了,本座也曾十分敬佩虞誕芝的功績。若非虞誕芝一力要護著虞師放,本座怎麼會將其關押在韶州獄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