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所料不及
葉綏所說的那一股勢力,能夠與長公主殿下相當的勢力,乃來自護國公府湯家。
幾年前,她憑藉前世的經歷,認出了護國公湯源丟失了三十多年的女兒,驅散了籠罩護國公府三十多年的悲傷。
當初,護國公府就說過,這一份大恩情,他們永遠都會記得,他們也一定會報答的。
葉綏費心儘力幫助護國公尋回女兒,固然是聯繫這一家的不易,更重要的便是為汪印謀求一份助力。
護國公府與定國公府、鎮國公府並稱三大國公府,都是世襲罔替、地位尊重的人家。
而且,護國公府子嗣繁茂,勢力在朝中雖然不顯,但實際上卻是極為龐大,與長公主殿下的勢力旗鼓相當——這還是在長公主身後有定國公府的情況下。
能讓護國公府欠下一份大恩情,葉綏也是僥天之幸了。
之前她總想著汪印前一世那場奪命殺機,想著多一份助力總歸沒有壞處,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用上這份助力。
護國公府能對大人有所助益吧?一定會吧?
可是,汪印卻搖了搖頭,說道:「小姑娘,此前本座已向護國公府提過條件了,他們的恩情……其實已經還了。」
葉綏大驚,下意識反駁道:「大人……這不可能!大人之前有什麼需要護國公府幫忙?」
這些年她一直在大人身邊,如果護國公府真的做了什麼,她不可能不知道。
大人為何要這麼做?難道大人不想用護國公府的勢力?大人不是迂腐逞能的人,他都已向長公主殿下求助了,怎麼會不想藉助護國公府的勢力?
這是為什麼?
汪印抿住嘴唇,沉默不語。
當年護國公世子湯仁護送其母楚氏前來雁西衛,他就已向其提過要求了。
要求很簡單,那便是要護國公府所掌管的那一批人,不管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不能用於對付小姑娘。
如此,便當護國公府償還了小姑娘的恩情。
重璧郡主本來就是小姑娘找到的,護國公府要報恩,當然要報在小姑娘身上。
這份恩情,護國公府其實已還了,小姑娘卻不知道。
他如今身臨絕境,的確十分需要護國公府的助力,但是卻不能用這份恩情來換……
葉綏定定看著汪印,他臉容如常淡漠,眼中卻盛滿溫柔,隨即他朝她輕輕搖了搖頭。
雖則滿是柔情,態度卻同樣堅決。
葉綏眼眶漸漸發熱,心中有什麼湧起翻滾復平息,她翕動嘴唇,久久不能成言。
她不明白,卻又仿似明白了。她不知道大人為何會搖頭拒絕,卻知道大人這麼做一定有原因。
大人既說護國公府的恩情已還,那麼就是已還了。但是……她要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她緩緩吁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大人,我還是會向護國公府求助!這一次,便是我欠下了護國公府的恩情 !」
護國公夫人楚氏在雁西衛住了三年,重璧郡主也在雁西衛中住了三年,這些相處情誼,已讓她有底氣向護國公府求助。
至於他們是不是答應,那是之後的事情。
人活在世,總免不了與旁人有各種各樣的交集,也總免不了有低微需要向旁人求助之時。
以護國公府的勢力,當年尚欠下了她的恩情;以大人的權重,現在也同樣需要向旁人求助。
難報沒有這一天,護國公府以後也會向她求助、要求報恩。
既然如此,那麼這封送去護國公府的書信,她一定要送!便是連大人,都不能阻她!
「……」汪印默然了,從她的眼神中,同樣看到了堅定了。
是啊,小姑娘想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會放棄的。他如今境況如此,小姑娘要這樣做……也好。
不管纏縛在身上的繩子有多緊,他和小姑娘都要奮力一搏!
「好。」他這樣說道,隨即搖搖頭:「不過,不是你欠下,是我們欠下。」
小姑娘與護國公府之間有情誼,這一封書信,當能送到湯源手中。至於別的……他不會將所有希望都寄予旁人,其餘的準備,也要去做了。
京兆長公主府內,鄭薇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滿臉都是疲憊,一旁的駙馬齊適之見狀,便走上前,為她捏了捏肩膀。
「夫人,局勢真的如此難辦嗎?汪將軍如今還沒有書信到來?」他輕聲問道,為她揉捏肩膀的動作沒有停。
鄭薇捏了捏眉心,試圖讓自己放鬆一些,答道:「很難辦。估計他的書信還在路上。——這也沒差。」
京兆乃國都,各種消息在這裡匯總交集,該知道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
況且,汪印安插在紫宸殿的探子,已第一時間將消息送來長公主府,鄭薇心想大概她比中樞重臣都要早知道這消息。
送消息來的人並沒有表露身份,卻也沒有刻意隱瞞,鄭薇已能猜到是誰了。
皇上身邊的近侍裘恩,曾在純妃身邊待過,通過太后的關係進了紫宸殿,此後便一路高升,短短几年間就成為了內侍副首領。
若說裘恩背後沒有人相助,她是怎麼都不信的,此人多半是汪印安插在紫宸殿。
也得虧如此,她才能及時知道雁西衛中的最新消息。
死傷三千多士兵將領,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皇上的耳目,這……真的是捅破天了!
雁西衛中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汪印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呢?
皇上本就忌憚汪印,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事情已經不能好了。
鄭薇長長嘆息了一聲,臉容看起來都有些沉黑。
有關宮中右藏的中毒,還是極大損傷了她的身體,也是因為久不理事勞心了,現在竟心力交瘁之感。
「夫人,我覺得你得去找父親說說此事了,父親或許會有辦法的。」齊適之心疼地說道。
他醉心玲玲工藝,在朝局上沒有多少敏銳應變,但是他的父親就不同了……
鄭薇搖了搖頭,事情雖然嚴重,但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牽連定國公府。
但在接到汪印的書信后,她便知道事情更加危急了,不得不去找國公爺商量對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