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百口莫辯
敏妃將葉緒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也將對方眼中的嘲諷盡納眼底,整個人如遭重擊一般。
葉緒在嘲諷她,就好像看著一個上跳下竄的丑角……
她腦中靈光一閃,忽然就明白了:葉緒知道,葉緒什麼都知道!
難怪,本應埋在延禧宮大樟樹下的巫蠱之物,竟然會出現在儲秀宮的槐樹下,這必定是葉緒的安排!
葉緒先前的詫異驚愕都是裝出來的,這一切明明都是其安排好了的!
葉緒安排了這一切,那麼,那麼……
敏妃木木地轉動著眼睛,將目光落在了始終不引人注意的司天監商易身上。
她這會兒才終於想起,若不是商易進宮求見,那麼就不會搜宮之事。先前她還想著此乃天助我也,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
現在想想,哪裡就有這麼湊巧的事情,這分明是一個置人於死地的陷阱!
她無知無覺地、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這個陷阱,周身都像殿中那些布偶似的插滿了針刺,而她百口莫辯!
葉緒,葉緒好本事啊,竟然連司天監都能使得動!
如此,她敗了也不冤,不冤……哪裡不冤!她連這個結果是怎麼出現都不知道!
葉緒是什麼時候將這些巫蠱物件轉移到儲秀宮的?司天監是怎麼為葉緒所用的?她不明白,她心有不甘啊!
「皇上,皇上!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什麼都不知道啊!臣妾的皇兒正為巫蠱所害,臣妾怎麼會弄這些東西,這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請皇上明察!」她猛地跪在了殿中,大聲哭號道。
哭訴的時候,她的目光在商易和葉緒之間來回移動,雖則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明顯。
這一切,很明顯就是與商易、純妃有關!
敏妃都已經這樣說了,韋皇后便狀似疑惑地說道:「皇上,臣妾聽聞十九皇子突然發病了,連太醫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巫蠱之事是會作用於自身的嗎?」
說罷,她便看向了商易和純妃,眼中有怨毒一閃而過。
事到如今,她當然明白了,她在延禧宮所安排的那些巫蠱物件早被純妃得知了,還被純妃將計就計用在了儲秀宮。
她之前所做的安排,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偏生在左翊衛搜索結果出來之前,她壓根就沒有察覺到不妥,還沾沾自喜有了司天監的存在,事情更加了無痕迹。
現在的確是這樣,有了司天監存在,一切都了無痕迹,這卻是對葉緒來說的!
她錯就錯在,低估了葉緒,也篤定司天監獨立於朝廷!或許,還忽略了葉緒背後有一個厲害的汪印!
只能說,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
但是,敏妃是她的棋子,知道安排了巫蠱之事,現在皇上還沒有表態,她怎麼都要為敏妃說說話,免得其豁出去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語。
聽到韋皇后的話語,永昭帝才漸漸回過神來。他目光依舊盯著敏妃,眼中是敏妃從來沒有見過的陰狠冰冷:「什麼都不知道?這巫蠱之物為何偏偏出現在儲秀宮?為何你會前來請求讓商易進宮?」
說罷,永昭帝微微笑了起來,但那笑容讓人膽寒,敏妃臉上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永昭帝早年也經歷過宮闈鬥爭,他是在與幾個皇兄皇弟的勾心鬥角中登上皇位的,他能不知道宮中妃嬪的爭鬥?
他過去極少理會這些,是因為一切盡在掌握整中,後宮這些妃嬪就像貓兒狗兒一樣,最終都是為了逗樂他的。貓兒狗兒偶爾也會抓傷人的不是?
但是貓兒狗兒鬧騰得再厲害,他一句話就可以定其生死,它們能翻起什麼風浪?
但是陰溝裡翻船,竟然有人在宮中用巫蠱之術來對付他!
永昭帝看著那個全身插滿針的明黃布偶,覺得那些針也插在了他身上,讓他額頭都隱隱生痛。
星象有異、商易進宮、巫蠱之物,這就是扣好的環,一個接著一個,就出現了殿中這個結果。
有這些東西出現,必定是背後有人在安排,但是這個人是不是就是敏妃?正如皇后所說,現在十九皇子突發急病中,敏妃有這樣的閑心嗎?
然而這個時候,魏離弦凝了凝神,還是將儲秀宮的情況補充得更加完整:「皇上,臣在儲秀宮的槐樹下,還發現了幾具嬰兒的骸骨,還有幾團腐爛的血肉。那些布偶就放在這些骸骨腐肉之上……」
說到這裡,魏離弦打了個冷顫,看向敏妃的目光也帶著一絲恐懼。
他是軍中之人,見多了生死血腥,但當時那場景,實在太瘮人了,就像某種邪惡的儀式,讓人不由自主生起了恐懼。
嬰兒的骸骨和血肉?
聽到這些話語后,包括永昭帝在內的所有人都神色一變,而敏妃則驚懼得快要昏迷過去!
她死死用護甲掐著自己的大腿,以讓自己保持清醒,她一定要清醒,一定要為自己辯護,不然就真的水洗不清了。
事實上,已經水洗不清了,只是她還是滿帶哀求地看著永昭帝,內心也還有一絲絲希冀:
現今所有的安排都落空了,她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皇上了。不對,還有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是最清楚這當中內情的,那些布偶還是坤寧宮的綠琴姑姑教她製作的!
可是,韋皇后避開了她的眼神。到了這個時候,韋皇后的心也亂了,壓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葉緒對著敏妃再次無聲笑了笑,眼神變得無比陰冷:這樣,敏妃就受不了?還早著呢!本宮的後手還沒出呢!